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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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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赵老师也不能了吗……”
“不能彻底抹除。”他再耐心地重复一遍后直视他的眼睛，“不过……你是说你愿意尝试吗？”
………
学校设置有一个“知心信箱”。
在一个同学出现了严重的厌学情绪而不得不休学之后，学校特地办讲座鼓励大家要把心里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
真的只要把不能开口和别人说的话，投进信箱里就好了吗？
这样，问题就可以解决了吗？
一个女孩总是有意无意地经过那个放置信箱的走廊，但就是从没有看见别人把什么秘密的信件投进去。
她站在信箱面前。
指尖点在信箱口上。你和我一样，很寂寞吗。
她剪着很普通的学生头，斜斜的短发柔软地彭散，棕黑色的眼睛落寞无神。
贴了彩色花纹装饰的信箱冰冰凉凉。
——如果要怨恨的话
只要告诉你，就好了吗？
掌管信箱的人，是谁呢？
只要不写上自己的名字，就不会有人知道了是吗？
她在自习的时候写下一封信。
——我不敢和同学说话，我怕他们不喜欢我，但是我就算不说话，他们也不喜欢我了。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欺负我，可是她没有打我，这样不是欺负是吗，可是我太难受了。
——一个人好寂寞，可是和同学在一起的时候我又不知道应该怎么才能和她们成为一体，被她们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还是自己一个人更好一点。
——为什么，大家私底下都说不喜欢最受欢迎的那个女孩子，但是大家还是言不由衷地团结在她身边呢？
——为什么，只有我这么奇怪呢？
——我想找到一个和我一样的人，这样，我们一定能好好说说话吧？
大家上完晚自习都奔跑回寝室，她一个人留到最后，然后等到那条走廊都灭灯后，她才抹黑找到那个信箱，把纸投放进去。
为了检查了纸有没有滑出信箱外，她甚至在地上摸索了好一阵。
我把话都说给你听了。她再站起来，看着信箱缓缓露出微笑，温润的眼睛逐渐流露出难有的光彩。
然后，在莫明地心情愉快一阵后，她就把这件事忘记了。
很久之后她忽然看见大厅黑板下围满了同学。
那个黑板基本用来张贴白榜，也就是公布那些考试作弊亦或是因为其他一些小事而接受处分的名单——
一定又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吧。不过这一次大家议论的好像不是谁又倒霉了的话题。
她挤进去，终于看清了那两张白纸上写的是什么——
一时，大脑一片空白。
一张纸，就是她投入信箱里的那封信，完完整整，就是她的字迹。
另一张，则是某个老师给出的回复。
她很久才缓过神来，努力去看那份回复，大意是：
——我很理解你的想法，你为什么不多试着和同学们沟通呢？
回复了满满一张纸，可是不管怎么看，它所要表达的意思都只有一个——你为什么不试着和同学们沟通呢？
可是……
可是啊……
就是因为不能和他们沟通，才产生的疑问啊。
如果一开始知道只会得到这样没用的回复，她一定不会如此愚蠢地把信投出去。
……还被这样张贴出来回复。
她急忙抽身离开。
可是噩梦一旦开始，就不会再终结。
“江泠。”
她全身一个震颤。又是夏钦缨，在喊她。
夏钦缨笑着走过来，俯下身对她说话：“你说，那个往知心信箱投信件的人，是不是你啊？”
不。不是我。
可是嘴上，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惊恐地望着对方。
夏钦缨身后的女生们都笑起来。
“就是你吧？也就只有你吧？对我有什么不满就说啊，这样写悄悄话算什么本事？”
她大口喘息剧烈地颤抖，可是依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再后来，更多人的问起：
“江泠，写那封信的是你吧？”
“我猜一定是你啊。”
“就是你吧？”
再到后来，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提起：
“这个就是那个往知心信箱投信的江泠啊。”
“是那封信还被张贴出来的江泠啊。”
……
——如果要怨恨的话，我怨恨那一个信箱。
——如果要怨恨的话，我怨恨我自己，竟然会相信老师们如此可笑地想要“知心”的想法。
——没有人能理解我到底怎么想，他们永远理所当然地那么想。
是因为 想把他占为已有
她哭不出来。
可是，真的好想哭。
她缓缓抬起头。
四周一片黑暗，她茫然地张望，抬起右脚要迈出去，脚下的波纹一圈圈荡漾。
她俯下头。
自己站在水面上。虽然一片黑暗，但看得见自己清晰的倒影。水面中投影的自己，双手拿着那封信，投入信箱中的信。
一个朦胧的身影从视线不可及的对面踏水而来。
晃动的水纹，一层层蔓延到她脚下，水中的倒影扭曲。而她的手中，已经拿着那一封信。
穿着白色长袍的男人在她面前缓缓蹲下。他有着蓬松的中短发，柔和的眼眸里充满了笑意。
他把围在自己脖颈上的灰色围巾解下来，松垮地环绕在她脖子上。
围巾对她来说太大了，垂下来的那一部分沾到了水面。
“这个给我好吗。”
她顺从地把手里的信交给他。
信在他手里折叠成了一只纸鹤，又变成了真正的鸟。
白色的鸟。
停在他掌心，忽而展翼飞向一片漆黑的上空。
鸟开始从边缘碎裂，荧光的粉末布满上空。
看见了，星星。
“你以后会很优秀。”男人将她搂在怀里，抬起右手抚摸着她的头，“你的生命，历经迷茫会更加繁华。”
她还抬头仰望着天空。
“你会逐渐理解别人，也会有人逐渐理解你——耐心等待，时间永远看着你。我也永远陪着你。”
她睁大眼，眼睛忽而就承载不了那么多湿润的液体。
终于放弃盛装眼泪的努力，她缓缓地将眼睛闭上。
“你是谁？”
“我的名字，是……”
水纹消失。
她再将眼睛睁开。
右手抚摸上自己的脸。竟然……哭了。
于尽等了很久，见她始终很平静地坐在那里，就去把窗帘拉开。傍晚柔和的光线投射入封闭的办公室内。
“我第一次，也许是失败了。”他轻声说。
“没关系我会对你第一次负责的。”她微笑。
“……”
“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现在感觉舒服多了。”她抬头，用视线追随于尽的身影。
于尽靠在床前，背光的身影只显出异常清晰的轮廓。
“在那时候，辛玉迟就已经创造出来了吗。”他问。
“不……我在高三时才开始设定他。”
“是么。”
高三时才成形的人，竟然能够跑到初一的意识中……也真是足够玄幻了。
等等，自己是不是暗示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他的神色忽然有些不安，然而面前的江泠却是已经很轻松地站起来，对他微微欠身表示感谢：“打扰你了。”
“没事，反正现在也没有人会来。”
她告辞离开，等她打开反锁的门要出去时于尽忽然问道：“你不再更新《奉夜之名》，是因为辛玉迟么。”
江泠停驻在门口。
“是因为，想要把他占为己有么。”
似乎是出乎他的意料，江泠缓缓侧过脸，很平静地露出笑意，依然是平日里那温和的神色：“我想……是的吧。”
“……”
当他再回过神时，门外已经没有了人影。
就好像自己……刚刚被她那笑意，催眠了一样。
陪伴自己的 是另一个自己
本应该受到安慰的时候，却只能被恐惧深深填满这个空缺。他能做的，就是将那安慰重新送给过去那惊惶的孩子——
在问起那个拥抱她的人是谁时，江泠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缓缓地说出两个字：
玉迟。
………
那之后只要不去特意地回忆，江泠真的没有再想起有关夏钦缨的任何事。
几天后和赵老师交谈，赵老师觉得她如今的状态已经相当积极，于是心理咨询的工作愉快地收尾。
于尽有时候也会想为什么有关辛玉迟的事江泠只对他说而不会对赵老师说，最后勉强得出的结论似乎也追究到“知心信箱”事件上——她不会再对有着心理老师头衔的人，发出自己真正的声音。
辛玉迟，其实就是江泠自己。
一个人很孤单，就用另一个自己来陪伴。
而当年对夏钦缨的恐惧，在夏钦缨从此消失在她的世界后，这个恐惧的空缺由李荣荣填满。
只需要一点点的相似就可以了。即使实际上没有那么可怕的李荣荣，也可以轻易地——摧毁她。
………
如果不是王浩东再发信息过来，她一定连带李荣荣的存在也忘记了。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再见个面好吗？】
王浩东一向很礼貌。不过这接二连三地约自己见面，按照正常的剧情走向这一定会发展出什么不得了的关系吧？
她决定还是要和王浩东谈谈这个问题，回复他自己在傍晚六点从图书馆出来。
此时她在千言工作室看电子稿件，于尽虽然也在千言，但他最近基本整天在这里写他小说的手稿，江泠就很自觉地连带他的那份工作也做了。
六点时她坐电梯到一楼，果然看见图书馆大门口站着一个削瘦清秀的青年。图书馆需要刷卡进入，王浩东不是a大的学生，因此只能在外等着。
“这么频繁地找我真的不怕你家贵人知道么？”江泠双手抱着自己的包，身子侧过去用肩膀轻轻地撞了王浩东的胳膊，示意让他跟着自己找人少的角落去聊。
“我们分手了。”王浩东看着她。
“哈……啥？”江泠感觉自己的耳朵真是越来越不好用了。“可以……再说一遍吗？”
“我们，分手了。”他很认真地一字一顿重复。
江泠的脑神经扭成麻花。接下来应该说“听到这样的消息我很抱歉”还是“恭喜你”？
他们正在往无人的小径上走，王浩东缓缓侧过身凑近她的侧脸，江泠忽而就脸红地张皇避开，却听王浩东轻声说的是：“后面的那个人真的不是故意跟着的吗？”
她猛地回头，正好撞上身后几米远处于尽的目光——
“唔。”可以装作不认识吗？
她脸上的潮红还没褪去，看于尽这一脸严肃的表情就知道他的误解能力和普通人不会有什么差别——
“啊，这一个是……”江泠刚要介绍王浩东，于尽就径直开口问：
“你们分手了吗。”
“……”
完全……无法让人反驳的语气……
“你是……？”王浩东仰望他。
于尽继续用难以反驳的语气：“她男友。”
江泠捂头。
王浩东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啊，你好，我是她……朋友。”
“你们分手了吗？”他再平静地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
你觉得 这样还不够吗
在不得不欢送了王浩东之后，江泠被于尽陪着去食堂吃晚饭，再被他送回寝室。
莫名其妙地感觉对不住王浩东。但是想到于尽，这应该是他很在意自己的意思吧？
她打开电脑文档，回顾自己前一阵写的新文开头。虽然刚吃完晚饭，但空下来嘴里闲的慌，就往杯子里到了牛奶放在右手侧，想起来了就抿上一口。
狂暴的敲门声疾风骤雨般敲打。
在室内各自刷着电脑的三个人都一脸不愉快地往门口看过去，但谁都没有欲…望去开门。
“谁啊！”阿琪用和敲门声等同的分贝咆哮一声。
“江泠出来！”
李荣荣的声音。
所有人的视线投向江泠，没有任何表情的江泠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心里已经清楚是因为什么原因——
不管是按照哪本言情小说的思维逻辑，她与王浩东认识这样的事，终究会在最糟糕的时候暴露出来。
……不然情节如何展开。
阿琪开门，江泠还坐在椅子上，平静地侧着身看李荣荣冲进来——
“你和他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江泠抬眼看她，涣散的目光虽然扫在她脸上但又没有看她脸上任何一个部分：“什么时候都没有。”
“我都知道了！你们两个经常在一起！就是因为他喜欢你，他才和我分手！”
“你们分手了吗？”江泠的脸上终于露出点笑意。
“你笑啊！你有本事！他不知道我有多爱他！你更不知道！你觉得这样很好玩是吗！看到我这样很好想是——”
最后一个语气词被一声凄厉的惨叫取代。
江泠把那杯牛奶泼在了对方脸上。
阿琪和阿笙一脸崇敬地看江泠，她的形象顿时光辉万丈。
“你很爱他是吗？”江泠把杯子放回桌面，缓缓起身俯视比她矮半个头的李荣荣，张大眼瞳孔缩小，“他也爱你啊，你感觉到了吗？你用你的爱这么折磨他，你自己知道吗？”
她的表情近乎冷静到狰狞，李荣荣呆滞了很久才勉强回过神来咆哮：
“你才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什么都知道！”
“你这个——”李荣荣扬起手，江泠已经有所预感地用手去挡，最终李荣荣的一个巴掌变成了指甲尖划在她脸上，江泠吃痛后忽而响起一个清脆的掌声。
是她的手打在李荣荣脸上。整只手瞬间发麻，李荣荣捂脸再发出惨叫——
我不想再回到从前。
我已经能够说话，也努力地克制着恐惧敢于说话，但是为什么……你们还是听不懂我说话……
“我羡慕你，一直有人能够爱你，我甚至嫉妒你，你可以把你所有想说的话都放肆地对他说——”
为什么我只能在那么漫长的时间里，只有辛玉迟愿意听自己真正想说什么——
“——你还觉得不够吗！”
“江泠！”李荣荣抽噎着咆哮。
“你出去！我和你不在一个频道！”
寝室门口已经围满了人。阿琪和阿笙互相使个眼色，很愉快地拖起瘦小的李荣荣把她丢出去再猛地关上门。
李荣荣在门外喊骂一阵后没有了声音。
寝室内死寂十余秒。
同归大人赶紧收了这个妖孽
阿琪瞬间扑在江泠身上放声大笑：“阿泠简直太棒！”
“啊呀啊呀连李荣荣的男友都勾…搭上了还真的你的啊~”阿笙也笑。
江泠依然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做出什么表情呢。
我做错了吗……如果我没有做错，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的事呢。
“阿泠过来我这里有创可贴。”阿笙拽着她要去洗。
阿琪再把江泠拎回来：“被爪子挠了得先去消毒才行啊。”
“啊说的也是那爪子好脏。”阿笙赞同。
“呐，都不用了。”江泠默默地去洗脸台洗了一把脸就作罢，然后坐回电脑桌，呆滞了很久才把情绪调整回来，今晚本来就应该心情愉快的——
“阿泠。”
“哎？”她笑着转过头。
一张创可贴拍在她的脸上。
第二天于尽很难得地直视了她的脸十几秒始终没有挪开视线。
“被猫挠的。”江泠被他看得很尴尬地别过脸去。
“那一定是一只很大的猫。”于尽点头。
她的手机在上课时会开启静音模式，上午的某节课上放在桌上当手表用的手机忽然震动显示一串完全陌生的号码。上课时她一向不回电话，她直接按下拒绝。
五分钟后一条信息发来显示在屏幕上：
【江泠是吗？我是苏殷。】
她忽然就懵住了。他是通过找自己初高中班主任要来了自己的电话么，果然是一个万能的人啊。
她犹豫半天不知道该回复什么，最终还是用一个字囊括了千言万语的啰嗦——
【嗯】
她忽然就希望苏殷能够像做初中语文阅读那样：请从一个“嗯”字中体会对方欲言又止的复杂思想感情。
一分钟后苏殷再发过来：【我已经驻扎在a大外，这里单身宾馆还真便宜。】
一句漫不经心的话信息量实在太大。江泠再度汗毛竖立，剩余的课程时间都在思想漫游中度过。
一下课她就冲出教室外给苏殷回拨电话，对方秒接，连语气也如同他那鬼魅的眼睛一样充满笑意：“你在哪里呢？”
“唔，我啊……”她不知所措。这是要单独约会吗？
“啊，不用紧张，我不是来找你的。”电话另一头的苏殷用更加鬼魅的声音缓缓解释，“我来找同归要一个签名。”
“……”
同归大人，赶紧收了这妖孽用笔戳死他。
虽然她很清楚苏殷最有可能是以此为托词来见她，但她还是在中午的时候做个媒给苏殷和于尽牵一根红线——
总觉得他们两个会背着自己做什么奇怪的事出来。这样的错觉大概源自于他们两个虽然立场不同却一直没有产生任何的摩擦，这真是男生之间少有的微妙。
午饭过后她和于尽在咖啡馆里等苏殷，和于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看手表时发现已经过约定时间十分钟了。
“是没找到这里么，”她喃喃，“他基本都会提前到。”
“这么显眼的地方都找不到那一定是人才。”于尽完全没有要去找他的意思，继续自顾自地喝茶。
完全没必要恢复社会主义的发型
“唔，我说……”江泠压低声音把身子向于尽侧过去，神色很不安，“真是对不起啊，明明我都成你室友的大嫂了，还和他有这样的往来——不过，他真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我知道。”于尽很平静地微微点头，“我不介意。”
“啊，这样善解人意反而觉得更奇怪了……”江泠再犹豫了几秒还是实话实说。
“很奇怪吗？”于尽挑眉。
“嗯……是很奇怪。”江泠肯定地点头后再向四周望去，“还是没来啊，我去门口看看。”
起身走出几步，她忽然听得身后“喂”的一声，顿时她整个人都蹿过静电一般僵在原地。
身后苏殷带着笑意的声音：“话说你们真的是故意的吗？”
坐在这里都半小时了，真的没人注意到他吗？
江泠和于尽都猛地把视线甩过去，看见他们这一桌隔壁坐着的是一个有着一厘米长寸板头的年轻男生——
“头头头头头头发啊！”江泠惊呼。
“我的存在感只剩下头发了吗江？”苏殷的狐狸眼眯成一条缝。
“但是剪掉了这也太——”她停顿了几秒，本来是想接下去说“太可惜”，苏殷已经视线迷离地接口：
“这不是重新回到了社会主义的怀抱么……”
“但是你这么社会主义的发型简直太让工农联盟感动啊！”就算于尽也是短头发，但也不至于削成板寸头这么接地气的发型啊。
应该说一般上大学的男人都不能再接受板寸头了吧。
于尽默默地看着两人。果然江泠只有对苏殷说话时才会毫无顾忌么。
那么等到她能彻底甩开束缚和自己说话，自己需要等多久呢？
“果然本体变成头发了吗？”苏殷的右手搭在自己已经变成新鲜草坪的头顶很遗憾地喃喃。
“现在看来……可能长头发更适合你一点……”江泠也很萧瑟点头。
苏殷在初中时代，在以学业闻名之前一直是以超短头发闻名，还被校长拎到主席台上当着全校的面对他表扬，带领全校男生向他的头发学习——
当年他的发型真是全校男生的噩梦啊，看他现在还有胆量剃成这样就知道他至今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没关系还会长的。”他像只招财猫一样挥挥手表示完全不在意，抬起的右手搭在江泠肩上站起来，再径直走向于尽，“所以我们来喝茶么？”
“我已经喝饱了。”于尽将眼眸向上瞥漫不经心地看他。
“那么去外面走走？”
于尽默认地起身。
一路走到篮球场。江泠走在两人身后看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打篮球怎么样？”苏殷提议。
“你自己打就好了。”于尽依然态度冷淡地泼他冷水。
“看你这身格应该是打篮球的好料子啊，我在美帝国熬了一年都没敢和他们打篮球——”
“因为身高么。”再泼冷水。
苏殷依然兴致不减地解释：“也不只是身高的问题啊技术也不行呐。”
中午的时候篮球场上人不多，只有篮球队的几个汉子正在练习投篮。篮球架下放着几个空置的篮球，苏殷朝那几个汉子【喂】了一声，但没有人搭理他。
他再喊道：“喂——甩个篮球过来——于尽要投篮——”
延长的尾音被脸黑的于尽一掌拍掉，于尽有些恼怒：“干什么！”
“打篮球啊。”苏殷微笑。
三个篮球滚到了他们脚下，篮球队的汉子们一致往一边撤离围观。
我不会把他介绍给你的
于尽已经是a大的传奇人物，能看到他投篮绝对传奇。
苏殷已经抓起一个篮球站在三分线外，瞄准后轻松地投出去——篮球砸在篮球框左侧边缘再反弹出来。
“啊，没中。”他笑着把另一个篮球扔向于尽，“你来。”
于尽双手捧住篮球，皱起眉头神色凝重地望向正对面的篮板，双脚略微迈开稳住重心。
江泠蹲在最外围观看。一看于尽这样沉稳的架势就是投篮的高手啊——
瞄准。他把篮球抛出。众人视线追随。
篮球向上飞出一个诡异的抛物线径直落下，砸在水泥地面上蹦跶几下滚出去。
“……”
全场死寂。
连篮板都没蹭到。
反射弧奇短的苏殷再把一个篮球递给于尽，笑道：“不要收敛啊再来一次。”
于尽接过篮球后把篮球砸在苏殷的脑门上。
很明显的，于尽不会打篮球。围观的汉子们脑门似乎也被篮球砸了那样傻愣在原地。
“你们继续。”于尽面无表情地耸肩，转身后退向江泠蹲着的外围走。
江泠正在用手指摩擦着左脸皮肤上已经结痂的划痕，因为这个突起导致面部不平坦，她正在没意识地用指甲轻轻抠——忽然意识到于尽走过来了，她仰头。
“手。”
于尽挡住了面前的光线，阴影投在她身上将她覆盖。这瞬间的感慨是于尽有这么好的身格却是一个体育残真是可惜啊……
“手别抠它。”见江泠出神，于尽加重了语气。
“啊。”江泠轻微地一惊，连忙放下手战战兢兢地站起来。
此时苏殷已经在和篮球队的汉子们一起夺篮球，能够与篮球队的专业水准抗衡可见其运动实力不差。
江泠又有些出神地看着，意识忽然滞后地感觉到于尽在唤她名字，连忙转过头去——
“我说，”于尽的眼眸很平静地直视前方看着苏殷，“你觉得，他怎么样。”
“？”江泠很不解地侧头。于尽这是要表达什么？愣了很久，她很陈恳地点头回复：
“我不会把他介绍给你的。”
“……”于尽抬起右手一掌按在她头顶。
“痛啦。”
“我认真的。”于尽依然目视前方，“我觉得，他和你很般配。”
她再度晃神。
于尽……你在说什么……
中了几个球过完瘾的苏殷朝他们挥手并走过来，江泠立刻收回神看了手表：“我要去上课了，你们慢聊。”
“下次我再来找你玩。”苏殷对江泠这么笑着，但他的手已经环过于尽的肩头搂住他的脖子。
于尽一掌推开他，目送江泠离开。
说得……太露骨了么。
看上去迟钝又温柔的人，应该敏感又脆弱吧。
………
门推开，于尽抬头。
进来的是一个瘦小的女生，披散着柔顺的头发，头发梢都向内卷曲着显然花费不少心思打理。很精致的面容没错，不过这一身的衣服也太过于颜色艳丽了一点，里三层外三层的装饰反倒看不出有哪里值得欣赏了。
“你好。”他再看了表格上的名字，抬起眼，黑色的眼眸透过银边眼镜像是沉浸在安稳的夜空。
注视着他，仿佛能在恍惚间度过几个世纪。
“李荣荣是吗？”
如果这真的是你漫不经心的一句话
“于老师。”对方很礼貌地点头。她的普通话虽然还算标准，但因为平日已经习惯了说本地语言，所以即使是在正式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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