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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岳狂客-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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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关你什么事?”她大感意外:“你替那些村民讨债……”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债的事简单明了,我不急。贵社的一切活动,都会影响我的安全,尤其你们与操生杀大权的东厂专使勾结上了,我不得不严加提防,女人,你必须从实招来。”
“休想!休想!”她斩钉截铁拒绝:“除了杀我,休想从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是吗?也许你这女光棍,什么都不怕,连死也威胁不了你。”
“本来如此。”
“所以决不吐露任何机密事。”
“你知道就好。”
“好吧!你很了不起,那么,我只好另行设法了。”
“任何法也奈何不了我,我许彩凤是视死亡如儿戏的名杀手。”
“我的办法,没有死亡的威胁。”
“那就更奈何不了我。”
“我就不信。”姬玄华淡淡一笑,转身往外走:“咱们走着瞧。”
“我等着。”
“我也在等。”姬玄华扭头笑笑,掩上柴房门走了。
“你在搞什么鬼?”她尖声大叫。
没有人理睬她,她心中大感不安。
她被粗布蒙住眼睛,双脚也被牛筋索捆牢,被姬玄华扛上肩,走了不少路。
她用耳力听,听不到异样的声息,估计姬玄华是一个人扛着她走,没有同伴接应。
不久,她知道上了船。被搁在舱底,船上好像有两个人操桨,然后停桨升帆。
她忧心忡忡,不知姬玄华把她带往何处,又会用什么手段对付她,给了她精神上的压力颇为沉重。
有时候,没有死亡威胁的威胁,比用死亡作威胁更令人害怕,视死如归的人为数不少,对这些人用死亡作威胁,起不了多少作用。
她曾经再三提出问题,要引诱姬玄华说话,以便在交谈中,探出一些口风。可是姬玄华除了那次在柴房与她打交道之后,再也不回答她任何问题,一直保持沉静像个哑巴,她的朦眼布也一直不曾解开过。
许久许久,姬玄华又扛着她登岸。
她已经睡了又睡,醒了又醒,肚中咕咕叫,饿得发慌,不知过了多少时辰,也不知道是夜是昼。
当她被抛上一张床,取下蒙眼布,解了手脚的绑,首先入目的是明亮的烛光。
然后看清了一切,她处身在一间简朴的小室内,有硬木床,床上居然有又黑又脏的蚊帐,竹枕硬板,一股怪味刺鼻。
简单的小桌上,有两碟菜一盆饭。
“吃炮了可以清洗,厕在灶间后。”姬玄华总算开了金口,语气冷淡:“床头木箱有布衣粗裙,可以暂时换穿。别乱跑,这附近有不少浮泥沼泽,沉下去准死。”
说完,掉头出房。
她活动手脚,手脚麻得像是僵死了。
“你在我身上加了什么禁制?”她大叫。
“你是内家高手,应该可以自己发现。”姬玄华在门外说:“你比一头母老虎更具威协,不加禁制危险性增加十倍。天快亮了,好好歇息。”
“天快亮了?你……”
砰一声响,房门闭上了。
她认了命,只有耐心地等候机会。
某些经脉被制,气海失去作用,手脚用不上劲,她已经成为一个最平凡的女人。
住处是一间位于杂林茂草遍布,不时可以听到水禽活动声息,四野黑沉沉的孤零零土瓦屋,好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唯一的一条小径,只能容一人行走。
她不敢逃走,不知身在何处。
除了她,只有姬玄华一个人,厨下的食物不多,似乎姬玄华没有久住的打算。
近午时分,她才从沉睡中醒来,启房门外出,便听到后面厨房有声息。
乡村人家生活条件差,洗漱就在厨外的天井中,用桶打井水洗漱。
她看到姬玄华在厨房忙碌,瞥了她一眼不加理睬。
她穿了粗布衣裙,粗头乱服,往昔的美艳风华虽则消失无踪,但仍然相当出色动人。年轻就是美,粗头乱服仍然具有媚力,姬玄华居然不多看她一眼,她知道用美色休想诱惑得了这个英俊的大男人。
“这是什么地方?”她一面打水一面向厨房大声问。
“我也不知道。”厨房传出姬玄华冷淡的语音。
“你的隐居处?”
“没胃口。我遨游天下傲啸山河,不是找地方隐居逃世的。”
“在这里干什么?”
“我约了你的人,在这附近接你。”
“什么?约我的人来接我。”
“是呀!只许三或四个人来。来多了就避不见面,三四个人来……”
“那又怎样?”
“看他们是否有本事接你回去,接不走,我留一个人逃命,回去邀其他的人再来,来送死。”
“什么?你……”
“这么一来,贵社的人将逐渐减少,消息将向江湖轰传,最后……”
“最后怎么啦?”
“最后拍卖鱼藏社杀手,我开出的底价是一千两银子。朱雀功曹的身价,一千两银子的确太便宜,一定有许多人抢购,你们的仇家出价一定最高。喂!你们这几年所做的买卖,花红最高是多少银子?五千?一万?”
“天杀的!你……你不能这样做。”她惊怒交加,把吊桶向厨房扔去。
“我能的,女人。”姬玄华也大声说:“天不会杀人,我杀。其实我对你的口供兴趣不大,贵社其他身份地位更高的人,口供比你的更详尽,更有用。”
“我……”
“你这时想招供,我一概拒绝。我已经给你机会,你轻易放过了,失去了的,永远不会再拾回来,女人,赶快洗漱,该午膳了,吃不吃悉从尊便,错过了你得饿一天,人最好不要虐待你的肚子。”
“你这畜生……”
“畜生不会对你这谋杀犯凶手如此优待,我还弄食物给你吃免得你饿死呢!你曾经如此仁慈对待过你的仇敌吗?进来吃午餐吧!有事待办呢!”
“有什么事?”
“届时自知。”
第十三章 软硬兼施
小径穿越沼泽区,谁也弄不清这一片沼泽区有多大,反正除了竹筏之外,在这一带无法活动。
有些可乘坐一两个人的小小平底船,也可以在沼泽内行驶,但假使搁上了泥滩,那就麻烦了。
小坡从北面伸入,东南也伸人一段上坡,因此这一段土坡,以这一段沼泽区两岸距离最近,约一里左右。
小径是两岸唯一的交通要道,把两岸的村落连贯起来。但如果雨季涨大水,交通便断绝了,本来相距五六里的两座村,如想彼此往来,那就必须绕沼泽区的外缘行走,不管绕那一边,都得走上一天半天,绕二三十里平常得很,交通极为不便,唯一的工具便是乘坐竹筏冒险行驶。
通过沼泽区的这一段小径,是一列长长的石板条,深深栽入水下而形成的,真有好几百条石板柱,工程极为浩大,不但壮观而且颇富诗情画意。可惜古往今来的画家,从不把这种供人行走的小石径搬上画面。
每根石板柱的顶端,长约两尺宽约一尺,高出水面因水位高低而不同,通常约三尺左右。每根石板柱的问隔,也在两尺左右,小孩经过得跳跃而走,大人则一步一跨,女人两步一跨,走过这几百根石板柱,怪有趣的。但如果失足掉下去,那就灾情惨重,左右大部分地区,是比人更深的软浮泥,表面上看水深不过两尺左右,陷下去就十分不妙,除非能及时撑着下面石板柱的基座,或者抱住石板柱爬上来。
千百年来,人们就是这样往来的,从来没有人想到在这里架一座桥,或者搭浮桥方便行走。也许,往来的人太少;或者地方人士太穷,筹不出庞大的经费建桥,无此必要。
如果两岸的人在中途相遇,相错而过还真需要良好的技巧。相遇的如果是一男一女,可就麻烦了。
假使存心不让对方过来,一个人堵住就够了,真有一夫当关,万夫难过的气势。
要过,唯一的方法是跳下水中攀柱而过。
姬玄华手中有一根农家用的扁担,足有六尺长出头,在他手中威力决不比齐眉棍差。
他堵住小径的中途,要过来的人,必须通过他这一关,除非对方水性高明,不怕隐入浮泥,从水下绕过,不然休想过得了他这一关。
他身后第五根石板柱上,坐着站都站不稳的朱雀功曹许彩凤,用怨毒的眼神,死瞪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
他所约的人,必须从对岸来。数量已经规定,不能超过四个人。
对岸,四个人正快步逐柱接近。
“你怎么约这些不相关的人?”许彩凤终于看清来人的面貌了,颇感意外。
约来的人,应该是鱼藏社的首要人物,或者是东厂与李太监的走狗,与其他的人无关。
“他们都是苏州的地头神,传播消息最快,最具可信性,是苏州的爷字号人物。”姬玄华旋弄着扁担,扭头狞笑颇为得意:“由他们口中传出,有鱼藏社的女杀手出卖,必定轰动江湖,我铁定可以名利双收,姬玄华三个字平地一声雷,想起来就乐上老半天,我这种成名的手段,够高明吧!”
“你死得也快。”许彩凤咬牙说:“你也将成为本社搏杀的目标。人怕出名猪怕肥,你将成为众矢之的,日子难过。”
“你放一百个心,我一定可以撑过建根基的一段艰险时期,一定可以连根铲除贵社的根苗,鱼藏社将步黑龙会的后尘,在世间消失。短短一季半年,天下四大杀手集团的第一第二集团同被铲除,这世问也许不会从此天下太平,至少不会比现在更坏。”
“姓姬的,你不要做得太绝好不好?”许彩凤终于知道情势险恶,强硬只能让自己的处境更糟:“我朱雀功曹的地位相当高,足以代表本社和你谈条件,何不放弃玉石俱焚的愚蠢打算,采用双方可以互利的行动?只要你开出合理的价码来,我……”
“我不和卑劣的谋杀凶手谈条件论价码。”他断然关闭互利之门:“免谈。”
“我把我知道的事告诉你。”
“晚了。”他冷冷一笑:“我会从贵社地位比你更高的人口中,榨出我要知道的口供。”
“你……”
“良机不再。”他用冷酷的口吻说:“机会稍纵即逝,逝去的永不会再回来,所以说要把握机会。”
对面来的人已到了二十步外,第一个人相距远有十根石板柱。
四个人两佩剑,两佩刀。三人不再前进,由第一位魁梧的中年佩剑人独自上前打交道,如果动手相搏,只能由一个人出手,其他的人如果跟得大近,后退必定无路,将会撞在一起同往水里掉。
“你就是一再闹事的姬玄华?”这人声如洪钟,大眼中有强烈警戒的神色:“我不认识你,为何派人送贴威胁我前来?”
“你是苏州吃水饭朋友的仁义大爷,更是苏州首屈一指的大豪,江南的江湖朋友,谁敢不尊敬你吴下孟尝周仁的地位?”姬玄华的嗓门更大,豪气飞扬威风凛凛:“鱼藏社蜂拥而至,在苏州你的地盘内兴风作浪,可能你真的不知道,所以在下提醒你提高警觉以防不测。为表示在下的话不假,所以请你来证明在下的话千真万确。”
“你对周某并不尊敬……”
“因为在下不是江南人。”
“阁下……”
“闲话少说,你认识那位美丽的女人吗?”姬玄华用扁担指指身后的许彩凤:“也许你不认识,但应该知道这美丽女杀手的名号。”
“周某该认识吗?”吴下孟尝极为不悦。
“应该认识,因为她在你的地盘内兴风作浪,等于是直接向你的权势挑战,没把你这位苏州的仁义大爷放在眼下。为了替你分忧,特地请你来看看她的庐山真面目。”
用名和利来做挑起冲突的引媒,十之九可以达到目的。吴下孟尝既然是江湖朋友心目中,独霸一方的仁义大爷,有人敢向仁义大爷的权势挑战,当然影响名利,冲突在所难免。
周仁的绰号叫吴下孟尝,可知他的本籍不是苏州,只是他经营的水运客货船行,在苏州设有相当大的栈埠,总行在镇江。
镇江至常州一带,才称吴下,吴下阿蒙,指的就是三国时东吴名将吕蒙,他是常州的吕城镇人,蜀将关羽就是死在这位吴下阿蒙手中的。千百年后,吕、关两家一直是死对头,吕、关两家决不可能结成亲家,历史仇恨根深蒂固。
“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不关我的事。”吴下孟尝沉声问,怎敢招惹鱼藏社自找麻烦?
“给你看看,让你心中有数。”姬玄华不再加压力:“也等于表明姬某在苏州,不怕任何人向在下的声威横加挑衅。在下不久之后,将公开拍卖这个大名鼎鼎的女杀手,为了保持你仁义大爷的权势,在下希望阁下也参加标价。至于阁下有何打算,得由阁下自己决定。现在你应该已经看清标卖的人了,谢谢光临。”
“你下书胁迫周某的手段,才是真正向周某权威挑战。”吴下孟尝怒形于色,手一动剑出鞘:“而且也有逼周某与鱼藏社结怨,逼江南豪杰表明立场的霸道手段,周某不甘受人胁迫,今天不是你就是我。”
“悉从尊便。”姬玄华态度强硬,有计划地一步步逼对方走上武力解决的途径。
以剑斗扁担,如果双方武功与经验相当,那是非常危险的事,剑先天上就落在下风。扁担是坚木所制,坚硬而富弹性,比棍更顺手,比枪更利于攻坚。一寸长一寸强,剑根本就不是斗棍的好兵刃,功力相当,既砍不断棍,也挡架不住,甚至很可能一撞就剑折,砍入一半一震之下,剑也会说手。
在只能直进直退,一切妙招技巧皆用不上的狭险地方,剑毫无胜算,吴下孟尝却挺剑上,可知必有所恃,或者不得不为了声誉而放手一拼。
不能用花招,剑徐徐逼进。两人中间隔了一根石板柱,空隙的距离六至八尺,剑必须逼近出招,而且必须从中宫强行切入。
剑气开始迸发,传出隐隐虎啸龙吟,可知吴下孟尝的内功修为火候极为精纯,已可利用剑气伤人于体外了,浑雄的内劲已汇聚于锋刃,等候向外涌发的时机。
姬玄华的扁担,也斜举相迎。
不管任何一方,如想击倒对方,皆必须能占住中间的石板柱,而且必须能稳固地占据。
吴下孟尝身形微挫,要冲上了。
姬玄华冷哼一声,也向下微挫马步。
人影破空,吴下孟尝身后第三根石板柱上的虬须人,突然以惊人的速度飞跃而出,跃过吴下孟尝的顶门,双手齐挥,半空中原地后空大翻腾,轻功骇人听闻。
吴下孟尝也同时马步挫得更低,左手电光激射而出。
原来两人一上一下,同时在原地用暗器攻击。
一声长笑,姬玄华的扁担点在石板柱上,身形斜升在右侧上方的水面上空,离开所立处足有五尺以上,以扁担支撑身躯悬空。
共有七枝暗器,从他原先所占的石板柱上空三尺电掠而过。
悬空的身躯乘势前旋、飞出,扁担也随即前扫,破风声有如隐隐殷雷。
“接不得!”远处吴下孟尝的人狂叫。
叫晚了,吴下孟尝不得不接,已来不及走避,更来不及闪动,稍一移动便会落水,扁担来势太急太猛,不接必定老命难保。
铮一声狂震,吴下孟尝连人带剑震飞而起。
“噗”一声闷响同时传出,还来不及往回翻的虬髯汉,右胯挨了一扁担,身形加速回翻,方向却无法控制,水声如雷,翻落柱下泥浆飞溅。
吴下孟尝非常了得,被震得倒飞丈外,向第三块石板柱侧摔落,百忙中丢掉剑,身形强行扭伸,噗通一声摔落水中,但右手勾住了石板柱,身躯总算不曾下沉。
姬玄华占住了先前双方先争的石板柱,扁担一伸,已直向下沉的虬髯汉,惊恐地抓住了扁担头。
有人奔上,把吴下孟尝拉上急退。
“咱们认栽!”落汤鸡似的吴下孟尝急叫:“不要伤害在下的人。”
姬玄华不收扁担,任由虬髯汉沉在泥浆里。
“阁下的双手飞刀非常可怕。”他向一手死抓住扁担的虬髯汉说:“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足以把超绝的高手打下十八层地狱,贵姓?”
“罗……罗英……”虬髯汉不敢放手,即使水性了得,能在浮泥中浮动,但速度却不见得能快速脱离,而扁担一定可以在刹那间击破脑袋。
“哦!齐鲁第一飞刀圣手飞刀罗。很好很好,你欠了在下六把飞刀的债。”
“姬兄,何必呢!”飞刀罗沮丧地说:“换了你,你如何向江湖朋友解释?周老兄毕竟是江南地面的仁义大爷,你一个没没无闻的外人,下书警告强邀,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
“所以你们存心要我的命?”
“咱们能不豁出去拼命吗?”
“那就认命吧……”
“姓姬的。”吴下孟尝大叫:“阁下拍卖时,在下保证到场竞标。”
“好,在下信任你。”姬玄华扁担一拖一挑,把飞刀罗挑出水送至对面的石板柱顶:“阁下如果食言背信,今天的债你们必须加倍偿还,你们走吧!”
吴下孟尝四个,狼狈地向后转。
“你不要得意。”神色委顿的许彩凤咬牙说:“消息传出,本社的超等精锐必将全力搏杀你替我报仇,明暗俱至,就算你有九条命……”
“哈哈哈……”姬玄华大笑:“我就是要贵社精锐齐至,才能连根铲除你们这些凶残恶毒杀手。”
“你……”
姬玄华走近,从对方身上跨过。
“你们的人快要来了。“他指指来路方向:“他们从这一面来,我的用意是让贵社的人,认清我的庐山真面目,让他们放心大胆计算我,保证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直至贵社死光为止,鱼藏社必定从江湖除名。杀你易如反掌,你死了,贵社会另任一个功曹,依然赚血腥钱于谋杀的勾当为祸天下,杀光你们,是唯一可以阻止你们残害天下的良方。”
“拍卖我,你会引起江湖公愤的。”
“凡是同情你们,用大嗓门指责我的人,一定也是丧心病狂的狗东西,我会把这些狗东西弄成一堆零碎。”姬玄华凶狠地说:“假如我知道这些个狗东西,本来就是凶残恶毒狗都不吃的杂种,我会毫不迟疑把他宰了,多宰一个,世间就少一分祸害。”
“你想做侠义英雄?”
“没胃口。”
“镜花水月两妖女,替李太监做帮凶,做下许多伤天害理的勾当,不知残害了多少平民百姓。而本社所接下的买卖,所杀的人大半是各方豪强。你和她们苟且,可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何必嘲笑我们凶残恶毒?为了灭口杀了几个村夫愚妇,你实在没有替他们申冤的必要,灭口的江湖金科玉津不是我订的。”
“你已经无可救药。”姬玄华摇头苦笑:“为了灭口,恐怕你连你老爹也会亲自动手宰,你活着,实在是老天爷也欺善怕恶不公平。”
“世间本来就没有公平,你又怎能妄想老天爷公平?”许彩凤仍图说服他:“姬兄,你既然对做侠义英雄没胃口,何不把这件丢开?今后鱼藏社会把你看成朋友,会……”
“我的朋友,决不会是凶残恶毒的谋杀凶手。”他冷冷地说:“你的人来了,那些人是谁?”
四个一式青劲装,青巾蒙面背系刀剑的人,正出现在远处的沼泽边缘,沿石板柱构成的小径飞跃而来,一跃便超越五六根石板柱,落足点十分准确,四人的轻功纵跃术同样高明。
“你死定了,他们是本社的四大殃神。”许彩凤兴奋地说:“都是天下无双的最超绝的杀手,十余年来他们从没失败过。”
“天下无双?他们四个都无双,岂不是有两双吗?好,我留他们一个,剩下的一个才是真正的无双,当然是除我以外他是无双。”他揭开百宝囊的囊盖,露出外层的夹袋口,红色的镖穗入目,一排三棱透风镖共有六枚:“这是三两银子一枚的三棱透风镖,昨天托人在木渎镇兵器店买的。我要和你们超绝的杀手用暗器赌命,让你们知道你们杀人的暗器虽然狠毒精准,别人也会用暗器杀你们。这次,你们的四大殃神将首次失败,且拭目以待。”
四殃杀手速度甚快,说话间已到了切近。
“你不配在本社的四大殃神面前使用暗器。”许彩凤傲然地说。
“你真蠢。”姬玄华冷笑:“如果我对贵社没有相当认识,我敢和你们这种实力庞大的杀人组织对抗吗?我选择这种地方引你们来,你们的四大殃神能四方同时下杀手吗?我不用暗器,并不表示我不会用,不用则已,用则比雷电更具威力,信不信立见分晓。”
四个蒙面人体型几乎相差不远,中等身材结实精壮,似乎一双手都比普通的人长些,四双怪眼同样阴森慑人,大白天依然带有几分鬼气。
不可能并肩站,更不可能四下围攻。
江湖朋友对鱼藏社的四大殃神,怀有极端的恐惧。他们都是刺客,而且是用来专门对付仇家,对付那些胆敢干预该社行事的高手名宿,屠杀胆敢不利该社人士的杀手。他们不管对方有多少人,即使对方只有一个,也会四殃神同时出手用暗器攻击,配合得天衣无缝,决不会误伤自己的同伴,用暗器围攻的技巧世无其匹。
这里,只能一个一个上。
四个人,每人占了一根石板柱。这是说,四人成一行,鱼贯排列,每人相距四尺,只能成直线向前攻击。除非另有配合的技巧,不然只能一对一公平决斗。
“看清你们的朱雀功曹吧?”姬玄华右手持扁担,左手伸出一枚透风镖:“如假包换。”
“咱们其他的人呢?”最前面的蒙面人厉声问。
两人中间只隔了一根石板柱,宽共六尺,如果用暗器攻击,速度决难看到暗器的形影,手出器及,结果将只有一个:同归于尽。
除非具有可以抗拒暗器的奇功护体,比方说:金钟罩。金钟罩如果也碰上练了金钟罩的对手,那就得看谁的修为精纯了。
“杀掉了,尸体已经入土。”姬玄华声如洪钟,字字有撼人脑门的震撼力:“要不要带她走,看你们的了。自认没有带走她的能力,你们可以向后转,平平安安离去,那就表示贵社已舍弃她了。”
“你以为如何?”
“我怎么可能知道?决定权在你们。我相信贵社的负责人,已经赋予你们相宜行事的权力,随机应变,权衡利害,你们有权决定行动。以目下的情势估计,你们失去地利人和的优势,知道胜算有限,正确的行动该是向后转平平安安离去。”
就算他不用激战法,四大殃神也不会平平安安离去。
天下大小杀手组织为数众多,有些只有三五个人,一二十两花红,就可以暗杀一个人,组织小人手有限,活动地区也限于一州一县或者一府,知名度上不了台盘。组织最大真正名震天下的四大集团,才是作案满天下,江湖声威远播的大组织,敢和四大杀手集团抗衡的人,真数不出几个。
姬玄华竟然胆大包天,向排名第二的鱼藏社挑战,不但毙了该社几个声威震江湖的名杀手,而且掳了该社地位甚高的功曹,公然放出风声要拍卖女杀手,即使是只有三五个人的小杀手组织,也无法忍受这种不上道的侮辱。
“你死了,在下就可以带她平平安安离去了。”蒙面人阴森森的语音充满怨毒仇恨:“江湖朋友对你姬玄华甚感陌生,阁下必定妄想借机扬名立万。要不,你就是黑龙会派来向本社挑战的人,你是吗?”
“你们不是要追索黑龙会的人吗?你们还没正式证实黑龙会的命运,便迫不及待捉了黑龙会驻在苏州的地区负责人,地位不低的北斗星君程义,已摆明了要火并黑龙会,取代该会第一地位的恶毒吞并面目。如果姬某是黑龙会的人,哪有闲工夫玩出卖女杀手的把戏?你们……”
“我们要你死!”
死字出口,人向上跃。
第二名蒙面人向下一仆,伏倒在石板柱上贴石前窜。
第三名蒙面人向前飞跃,仆伏在第二名蒙面人先前所立的石板柱上。而第二名蒙面人,已经到了第一名蒙面人先前所站立的石板柱,向下一仆双手前挥。
第四名蒙面人,跃落在第三名蒙面人的身后,两人一仆一立,同占在一根石柱上。
说来话长,其实几乎是同一瞬间所发生的事,四个人同时以奇速移位,距离不等虽则有快有慢,但配合得天衣无缝。
一高一下,一仆一立,四个人同时发射致命的暗器,刹那间便获得同时集中攒射的好机会。
人影倏然消失,姬玄华不在石板柱上。
第一名向上跳的蒙面人,半空中双手齐扬,暗器出手后,身形影随即下飘,原来所立的石板柱,已有第二名蒙面人仆伏,势将飘落在同伴的背部。
四个人,分占在两根石板柱上。石板柱宽一尺,长两尺,两个人显得太拥挤了。
他们眼睁睁看到姬玄华消失,大感震骇。
四个人的身形还没稳下,人影重现。
姬玄华不是在原来的石板柱现身的,而是推进了一根柱,人从下面上升,他的双脚是湿的。
他并非使用隐身法,而是向前沉入石板柱的空隙下,由于身法太快,以致像是突然隐没。其实他在四人身形乍动,发射暗器的同一刹那间下滑的,四个蒙面人的暗器像暴雨汇聚,以毫发之差落空。
扁担急扫,罡凤似雷鸣,相邻的石板柱上第一第二两个蒙面人,刚飘落打击已同时光临。
“哎……啊……”惨号声刺耳,骨折声齐起,两个蒙面人被无穷大的可怕打击力道扫飞,一个折腰一个折腿,飞出两丈外,打击力道之猛无与伦比。
水响震耳,泥水涌升,落水的人狂野地挣扎,绝望的窒息性叫号动人心魄,快速地向下沉没,断腰折腿的人,沉落在浮泥中哪有命在?
后一石板柱的两个蒙面人,总算争取到刹那的时机,全力向后飞跃,先脱出险境再说,相距仅四尺,已没有再发射暗器或拔刀剑的机会,脱身第一。
“留下一个!”姬玄华的沉叱似乍雷。
左手一扬,响起一声透风镖突然迸发的音爆,有点像轻雷,也像爆竹爆炸。
太快了,镖的形影似已消失。
“嗯……”已纵起丈余的第三名蒙面人,身在半空镖已贯入后心,红色的镖穗刺目,五寸的钢镖入体四寸余,几乎穿透前胸,身躯如中雷殛,砰一声摔落在石板柱上,反弹落水,瞬即没顶。
第四名蒙面人最幸运,三五起落便已远出三五十步外,发狂般连续飞跃,去势如星跳丸掷。
“旱天……雷……”惊怖欲绝的许彩凤,用变了的嗓音叫。
扁担发劲攻击的响声,以及发镖的音爆,被许彩凤看出端倪,不愧称鱼藏社的功曹。
功曹是神将,巡察天上与人间的善恶,当然无所不知。鱼藏社的四位功曹,都是见多识广的天才型人物,称四海功曹,分别负责四方的杀手提调重任。
姬玄华冷然转身,到了相邻的石板柱上,虎目中冷电四射,凌厉地狠盯着许彩凤。
“你……鱼藏社与你旱天雷井……井水不……犯河水……”许彩凤快要崩溃了,语难成声。
“我与你的事,与旱天雷鱼藏社无关。”姬玄华一字一吐:“你歪曲事实也改变不了情势。”
“原……原来你夜探魏……魏太监生祠……”
“不错,是我。”
“志在抢劫生祠。”
“对。”
“鱼藏社不……不过问你的事……”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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