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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田缘-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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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儿教你解药配制。”戴言摇了摇头,岔开话题微微笑着:“还有如何分辨各种毒药。若教你的都记住了,就送你个好东西。”
  夏湘眯眼笑道:“什么好东西?手炉?护膝?还是死兔子?”
  “自然不能现在告诉你,反正不是个难看的络子就是了。”戴言撩了前襟坐到小杌子上,笑容愈加柔软温和。
  夏湘却忍不住沉下脸来:“难看还我便是。”
  两人正说话儿呢,王安贵背着个竹篓进了院子:“大小姐。这些干草树叶放哪儿?”
  夏湘笑了,连忙站起身:“放到西边耳房那儿吧。再捡几筐,越多越好。”
  “捡树叶做什么?生火有木头,干草树叶烟大又不禁烧。”戴言有些好奇,自己教她的制毒配方里也没有干草树叶啊。
  “今年收成又不好,我想,是土质或者种子的问题,我得想法子肥地,”夏湘坐下来,叹了口气:“真怕乳娘她大姑子没粮吃,舍了一张脸皮,上门来打秋风。”
  戴言终于笑了起来:“没听说哪家大小姐还会种地的!”
  “我也没听说哪个庄上小子会配制毒药的,”夏湘眯眼一笑:“咱们……不都是自己琢磨,或是书上看得吗?”
  戴言没理她,低头翻书。
  “天天跟我混在一处,不怕传出去坏了名声?”戴言低着头,夏湘看不到他表情,听声音却相当淡漠,好像说出的话与二人无关似的。
  夏湘也坦然不讳:“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再说,我又没想过嫁人,坏了名声怕什么。举止坦荡,问心无愧,别人也就抓不住把柄,既然没有把柄,那谣言就永远只是谣言。”
  “你是想出家吗?”戴言来了兴致。
  “出家?”夏湘摇摇头:“干嘛把头发剃光做尼姑?若能养活自己,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一辈子又有什么不好?”
  戴言错愕:“可婚姻大事,不是你能做主的。”
  这小妮子的想法有些惊世骇俗了,是不是有点儿太天真了?
  “所以,坏了名声才好,所以,在父亲将我嫁出去之前,我得有能力撑起这个院子,顺便……生出些流言,坏了名声也无妨,”夏湘忽然回过神来,收敛了笑容:“你小孩子家家,问这个做什么?”
  “随便问问。”戴言低头微笑,却有些心动了。
  几日后,夏湘将戴言教她的东西记得*不离十,便嚷嚷着讨要戴言提起过的“好东西”。戴言也不推辞,将个巴掌大的精致小弩送到夏湘手中,并耐心讲解如何使用,如何藏于袖中,如何退敌又不能伤到自己。
  夏湘仔细听了,望着小弩的目光明亮了起来:“真的是好东西!戴言,赶明儿得了空,我再编个络子送你!”
  戴言揉起了太阳穴:“……”
  
  ☆、第九十五章 上门打秋风
  
  夏湘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只好常常跟在王安贵身后询问如何种地。
  虽说提起种地一知半解,可夏湘对一些小窍门小常识还是了解的,就这样一边询问王安贵,一边琢磨着肥地的法子。
  几天后,夏湘让王安贵捡了些牛粪,树叶烂草,草木灰、淘米水、动物内脏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装到一个大罐子里,添了水,封了盖子,放到后院儿沤着,心里盘算着,若夏天开始沤,大约一两个月便成了,如今上了秋儿,要等明年春天了。
  夏湘见王安贵忙忙碌碌,不由笑道:“辛苦您了。”
  王安贵脸一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只是……”他犹豫了半天,到底还是好奇地问道:“这些东西恶臭难闻,装在罐子里是要干嘛用的?”
  “用来肥地的,不知管不管用,等开春儿再看罢。”夏湘拍拍手,开开心心朝前院儿走去。
  王安贵有些不大相信,喃喃自语:“这能行么?”
  不过,这些东西都是不花钱的废物,小姐异想天开想试试便试试罢,也不费什么力气不费钱。
  王安贵摇头笑了笑,压根儿没当一回事儿。
  数日后,夏湘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小书他大姑真的上门打秋风来了,不仅如此,庄上几个妇人还把女儿儿子都送了来,站在门口围成一圈儿,嚷嚷着求见大小姐。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夏湘蒙着脑袋躲在房里焦头烂额。
  雨水充足,收成依然这么差,差到儿子女儿都养不起了。若明年大旱呢?岂不是整个庄子都要暴动了?
  撑起一个院子都费劲。要怎么撑起一个庄子?
  乳娘站在西厢地当间儿商量大姑子:“你劝劝这些人,大小姐又不是当家作主的,便是把孩子们送来做丫鬟小厮,也领不到月例,吃不上饭。何苦呢?若闹到府上,老爷一生气,谁知道会出点儿什么事……”
  “要劝你劝去。”大姑子一壁往嘴里塞着肉饼,一壁笑道:“你如今是饱汉不知饿汉饥。生怕别人跟你分一杯羹罢?”
  乳娘的脸色就变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来分羹的,是来分肉饼的!”夏湘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冷冰冰地堵了大姑子一句。
  门外几个妇人瞧见夏湘。一时吵嚷起来,哭天抹泪在外头嚎丧,夏湘没有说话,径直走到乳娘的西厢房,坐到椅子上。
  大姑子连忙抹了抹嘴边儿的油,嘀咕着:“什么肉饼?谁吃了?谁看见了?”
  夏湘不愿理她,转而对王安贵说:“把人都请进来,多搬些凳子小杌子。”随后,又转头对乳娘说:“您帮着沏壶茶。待会儿好生招呼。”
  乳娘和王安贵相互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依着夏湘的吩咐去办了。
  “你肉饼也吃完了。还站这干嘛?毕竟,这院子我作主!”夏湘很不待见这个老泼妇。
  大姑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刚要出门,看到几个庄上妇人和婆子带着自家孩子进来了,方才夏湘的话,估摸都听的清清楚楚。
  几个妇人面色有些尴尬。且战战兢兢的。大姑子更是红头胀脸,堵着一口气。
  “大姑!”
  小书从隔壁屋儿跑了来。一把将大姑子抱住,高兴地笑道:“大姑,你来看我了?”
  大姑子眼睛就红了,也不知是因着羞愧还是因着孩子的亲近,脸上竟透出一丝柔软来。她转身拍拍小书的背,急匆匆地说道:“改天,改天大姑再来看你。”总不好意思说大姑是来打秋风吃肉饼的罢?
  夏湘心里一软,站起身,态度柔和了些:“小书想您了,就去外头说说话儿罢。”
  大姑子老实应了声“是”,便带着小书出去了。
  几个妇人面面相觑,心里更加没底了。
  小书他大姑不说的好好儿的吗?说大小姐年纪小,好糊弄,又宅心仁厚的,心肠软,总是惦记往院儿里添人手。说夏府将大小姐赶到庄上来,老爷已经有些后悔了,想着法儿弥补这个长女,月例多的数不过来。说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儿了,要抓着好时机,将女儿儿子送来,跟着大小姐一起读书认字,以后好混个体面。
  怎么看着完全不像那么回事儿啊?
  这大小姐倒是不大,只是说起话来可不像个好糊弄的。
  所以,孙氏上了茶,王安贵搬来小杌子、小凳子的时候,屋里妇人孩子没有一个敢坐的,那茶也没一个敢碰的。
  夏湘端起甜白瓷杯子,轻轻啜了口茶。
  目光扫过,有几个妇人似乎有了悔意,将头垂得很低。
  “府上用人,不归我管。”夏湘只说了一句,几个妇人便有了退意。
  然未等她们开口,夏湘又说道:“可我确实需要人,需要有些本事的,懂事的,勤快的,不是闹着上门打秋风的。”
  几个妇人不仅生了退意,脸都红了,有几个的脸上反倒浮现一丝愠怒。
  到底自己还是太小了,镇不住这些婆子。夏湘微微一笑,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你们都回去,好好教导自己家娃子,一年之后,若有合适的位置,我会给合适的人留着。”
  这事儿有戏?有两个妇人便上前行礼:“大小姐教训的是,奴家回去一定好好管教孩子们。”
  孩子们……看样子一家一家都挺能生的。
  夏湘点点头,端茶送客。
  几个妇人吵吵嚷嚷地来,蔫巴巴地走了。临走时,还不忘白了院里的大姑子一眼。夏湘透过敞开的窗扇,看到大姑子脸上郁色,忍不住想笑。
  这婆娘居然还知道害臊。看来还不是无药可救。
  屋子空了,乳娘过来收拾茶具和小杌子,夏湘叹了口气:“为什么我就没带个种地的空间呢?”
  “空间?”乳娘端着茶壶呆呆望着夏湘问:“什么是空间?”
  夏湘摇摇头,敷衍道:“空间就是肥沃的土地,可以大丰收的土地。”
  乳娘眼睛有点儿红:“这本不是您该操心的事儿,把心放宽了,过两年老爷或许就接您回府了……”
  夏湘摆摆手:“我死也不会回去的。”说着。跳下椅子,出了西厢房。
  路过大姑子身边。大姑子刚要说几句客气话,夏湘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朝正房宴息处走去,大姑子抿了抿嘴。一声未吭。
  不管她姿态放的多低,夏湘依然记得她构陷乳娘时说的那些诛心话。
  便是放过她,也不会给她好脸色。偶尔来看看小书便罢了,毕竟小书在她身边儿长大的,若没事儿就来打秋风,哼哼……
  夏湘坐在正房,透过窗子望着大姑子身上的蓝底儿大花袄,忽然想起自己渐渐瘪下去的荷包,一时头疼。
  要说赚钱的法子。真是数不胜数。绸缎庄、做盐商、卖香水、做玻璃、开个小吃店、开花店、做皮蛋、开粥铺……
  只是……哪个不要本钱?哪个不要技术?哪个没有风险?
  夏湘愁眉不展,需要银子,需要人手。需要技术,需要头脑……她不是个聪明的生意人,可种地这种事,又没有空间,又不是袁隆平的学生……
  苦恼,很苦恼。甚至开始怀疑,来庄上是不是错了?
  这条路。似乎比闷在大宅门里还要辛苦、困难些。实在不行,就只能再做些小吃,让人拿到附近的镇上卖了。
  “怎么沉着张脸?”戴言站在门口,笑着问道:“那些上门打秋风的婆子烦着你了?我听说……都被你吓跑了。”
  夏湘蓦地望向戴言,脱口问道:“什么东西值钱?”
  戴言想了半天,淡淡答道:“金银珠宝。”
  金银珠宝!
  挖金采银不是自己能干的,珠宝呢?
  珍珠……
  夏湘心里一动,连忙问道:“这附近有河吗?”
  “当然,为了那条河,跟孙家村时不时就起争执……”戴言笑道:“那河叫青河,你想去瞧瞧?”
  夏湘的问题很突兀,戴言却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没有追问,没有好奇,只是默默地应着夏湘的话。
  “嗯,看看,”夏湘瞅了眼门口做针线的采莲,小声说:“等吃了晚饭,溜出去看看那小河。”
  戴言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夏湘狐疑地问道:“你不是不让我靠近水,怕我淹死吗?”
  “有我在,死不了。你别偷偷一个人去就好。”戴言拍拍夏湘的头,像个大人一样,笑的从容。
  夏湘心里一动,转身朝房里跑去,一路上,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
  戴言望着夏湘的背影,笑意愈浓。
  酉末时分,夏湘跟着戴言偷偷出了院子,朝田庄西北方向走去。大约走了一刻钟,一条并不宽阔的小河出现在眼前。
  夏湘忍不住笑了:“这哪里是河,看起来像个小溪。”
  “上游水流充沛些。”戴言跳过一处狭窄的沟渠,转而伸开双臂,对夏湘笑道:“别怕,跳过来。”
  夏湘提着葱绿色挑线裙,轻轻一跃,抓住了戴言的手臂,站的稳稳。
  河水不深,水波清澈,偶有小鱼小虾游过,在水草间穿行。夏湘眼睛愈发明亮:“戴言,珍珠是哪里来的?”
  “珍珠?海底珍珠贝可产珍珠,”戴言笑了:“你在想什么?难道你要潜到海底采珍珠?这河里的贝可是没有珍珠的。”
  “海底?我可不是个喜欢拿性命开玩笑的人。”夏湘转身望着自北向南蜿蜒屈曲的河流,心下有了主意。
  
  ☆、第九十六章 赁个铺子
  
  田庄附近有个镇子,不过两刻钟的脚程。
  镇子叫青河里,镇上有几家顶好的民窑作坊,生产青花瓷、甜白瓷,种类繁多。虽不及官窑,却胜在花式繁多,品类齐全。所以,青河里算不得大镇,却依然热闹繁华,商业兴盛。
  偶尔,许氏和白氏会将吃不了的瓜果蔬菜、鸡蛋鸭蛋鹅蛋拿到青河里去卖。每次去镇上卖菜,夏湘就要做些卤煮丸子、父女饼、沙琪玛、炸茄盒什么的,各种小吃,让许氏和白氏带去镇上卖。
  卖得出去自然好,卖不出去便拿回来自产自销。
  青河里商旅众多,往来不绝,夏湘做的新鲜小吃很受欢迎,每次供不应求。更有镇上几处酒楼掌柜的找到白氏和许氏,商量着要将做这些小吃的厨子请到他们酒楼去。
  许氏和白氏自然不会答应,找个由头推拒了,这些掌柜的寻思寻思,又想将这几样小吃的做法买去。
  晚上,许氏和白氏商量夏湘,说:“那醉仙楼老板出价最高,沙琪玛出到了五十两银子的高价……”
  夏湘抿嘴一笑:“不卖。”
  白氏脸上就有些失望了,许氏却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夏湘心里自有计较。
  再想些小吃,再琢磨些新鲜菜式,再攒些银子,自己在青河里赁个铺子才是正经,卖小吃方子总不是个长远之计。眼看着到了年根儿。开春儿若要养蚌,总得有些银子、雇些人手,这铺子最好要在年儿前开张。开春儿好攒下一笔银子才好。
  夏湘把丫鬟、乳娘、顾妈妈、许氏和白氏叫到一块儿,认真说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咱们这么些人,总能想出更多的新鲜菜式来。”
  “诸葛亮是谁?”许氏好奇。
  夏湘笑了笑:“一个很聪明的人。”
  白氏嘟着嘴,还在心疼醉仙楼提出的五十两高价:“想出来又不卖,五十两呢……再高也没人买了。”
  夏湘正要说话,就看到周玉年站在门口儿探头探脑的。夏湘没有接白氏的话儿。转而招呼周玉年:“先生,您进来听罢。想来您也算个美食家,能帮着出出主意。”
  “什么是美食家?”许氏目光明亮清澈,更加好奇地望着夏湘。
  “美食家就是专门品尝美食,然后告诉别人菜式是否可口的人。”夏湘微微一笑。就见周玉年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背着手走进门来。
  “小姐怎么知道这么多新鲜词儿?”许氏依然好奇。
  夏湘微微一笑:“书上看到的。”
  借口只有两个,自己琢磨的、书上看到的,却相当实用。
  待周玉年坐下,夏湘将手边账册捧到手心,一页页翻看着,欢喜从容地说道:“没想到,这些瓜果蔬菜和小吃能赚这么多银子。”
  本以为能贴补贴补家用即可,却没想到。临近年根儿,算来算去竟攒下了一小笔银子。
  许氏笑道:“瓜果蔬菜卖不上几个铜子儿,还是小姐琢磨出的那些小吃。卖的好着呢,青河里几家酒楼派了人蹲点儿,专等着咱们去摆摊儿,没等吆喝,他们就争着抢着把些个小吃买走了。”
  对莳花弄草、养鸡养鸭、打理菜园,插秧收割这样的事儿。许氏向来精通。卖的瓜果蔬菜也都是许氏一手打理的。这会儿提到赚钱,连忙将功劳推给了夏湘。是个知道进退的,不张扬不浮躁。
  白氏也笑:“可不是,醉仙楼的掌柜是个会来事儿的,买了小吃,顺带着将些个瓜果蔬菜和鸡蛋什么的,一块儿都买去了。”
  夏湘抿嘴儿一笑:“那些小吃也都是你们做的,我只是出个主意罢了。我想在青河里赁个铺子,专卖些新鲜菜式,大伙儿觉得如何?”
  大家一听,便跃跃欲试,精神抖擞起来,尤其周玉年,忍不住问道:“您当初说的零成本入股,还作数不作数?”
  白氏脸一红,拉着周玉年的衣角低声说道:“说这些作甚?”
  大伙儿哈哈笑了起来,一时笑语喧阗。
  一直商量到戌末,这事儿算是定下了。夏湘翻来覆去睡不着,琢磨着让谁去镇上张罗铺子,想来想去还是中意白氏。虽说白氏不如许氏沉稳,可白氏做的一手好菜。加上周玉年在旁边看着,总不会出大差错。
  至于许氏,擅长照顾园子,莳花弄草,办事又稳妥明白,还是放在身边儿的好。
  忽然,她想起一椿事……竟忘了浇园子。
  正房后院有块地,夏湘打算将这地弄成个实验田,培育一些好稻种。实验田在山脚下,种了些青菜,夏湘亲自照料,不允任何人帮忙,有不懂的地方,她便会请教许氏。每日酉末过后,夏湘都会觑了机会跑去实验田浇水、翻地,拔草驱虫。
  等开春儿,沤的肥好了,将地好好规整规整,争取来一次小规模的大丰收。
  今儿白日里满脑子都琢磨开铺子的事儿,倒把那地给忘了。夏湘是个极认真的人,不会因为麻烦,就得过且过,荒废那块小菜园。
  她翻身下床,悄悄穿好衣裳,蹑手蹑脚出了门……
  后山笼在清辉中,飘渺有如仙境般。夏湘望山而行,却也没几步就到了山脚下。有泉水流淌的叮咚声,夏湘知道山泉在哪里,就在田地不远处。
  每日引山泉水入田浇园子,刚好可以修习自己的御水术。
  站在栅栏边,挽起袖子,抬起胖乎乎的小手,望着不远处半山腰的泉水,夏湘慢慢眯起眼睛……
  有泉水若彩虹般,横亘开来,从半山腰化成弧形注入田地,夏湘的手慢慢移动,让这些泉水均匀地播撒开来。
  “湘儿!”
  有人?夏湘连忙垂下手来,泉水自半空落下,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夏湘回头,看到戴言黑亮的眸子散发出慑人的光芒。那一声“湘儿”听起来依旧淡淡,可笑容却凛冽了起来。
  倏然间,戴言化作一道黑影,朝夏湘飞速扑来。夏湘懵了,向旁里退了几步,试图躲过戴言的突袭。
  可是,戴言太快,快到夏湘刚迈出一只脚,就被戴言扑倒在地了。
  几缕乱发垂到夏湘脸庞,戴言的眼睛像天上的星子一样明亮,熠熠生辉。平日里的温柔从容消散殆尽,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噬人的侵略性。
  两人相顾无言,慢慢的,戴言脸上的戾气慢慢淡去,恢复了平素里的从容温暖模样:“你不会功夫?可你刚刚……”
  夏湘吸了口冷气,脸色很不好看:“你……你先起来。”
  戴言脸色微红,连忙站起身,弯腰将夏湘扶了起来。两人拍拍身上的灰土,一时静默无语。夏湘不说,戴言也不问。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夏湘平平静静,似乎并没有生气。
  “在练功,晚上我会在山上练功,已经……有些年头了。”戴言顺手捡了个蓝色粗布垫子,轻轻放在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喏,坐罢。”
  “哪来的垫子?”夏湘也不跟戴言客气,坐到了垫子上。
  “每天都要来练功,累了总要铺个垫子坐下来歇歇。”戴言望着不远处的山泉,蹙起了眉头。
  夏湘笑道:“你倒会享受。”
  见戴言没有接茬儿,只是怔怔望着山泉,夏湘轻轻叹了口气,望着戴言极认真地说道:“戴言,我不是妖怪!”
  戴言蓦地转过头来,眼中似笑非笑,心中默默感叹,你当然不是妖怪,你是史上最年轻的御水师。可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只是,她怎么不会功夫呢?若武道品阶达不到六阶上,又怎么会成为御水师?
  “我以为……你会功夫。要知道,武道品阶突破六阶上才会御水。”戴言坐到夏湘身边的石头上,话语里掺了一丝歉意和疑惑。
  “落水之后,便会御水了,”夏湘垂着头:“我不是妖怪,不会法术,便是这控水的能耐,也不大,只能浇浇菜园子罢了。每天浇完菜园子,都会累个半死,刚好回去睡一觉。”
  戴言蓦地想到京都雨夜那场刺杀,想到夏湘昏过去时扬起的嘴角,想到茶水里的毒,想起那日被刺客匕首割伤时,夏湘虚弱的样子,还有她手上那一滩污血……
  “京都大雨那夜,你救了木头?”戴言有些讶异。
  夏湘老实地摇摇头,掰着手指交代道:“只弄了几堵水墙,根本没法拦住那些黑衣人,不知怎么,他们就自己走了。”
  原来如此,戴言眉头慢慢舒展开来。任何人面对一个潜伏暗处的强大御水师,都会选择撤退保命。
  “那日茶水里的毒,你自己解了?”戴言有些不自在,本以为自己救了这姑娘,却不想多此一举。
  夏湘抬起头,看出戴言心中所想,连忙说道:“没有那样的本事,只是碰了下嘴唇。那水……我没敢喝。”
  “那……匕首上的毒,也是你帮我推了出来?”戴言淡然地打量着夏湘的小脸儿,心里却不若脸上这般平静。
  “不晓得,我只是试了试,很可能是你那解药起了作用。”夏湘掰弄着手指,长长舒了口气,心想,该审问的都问完了罢?
  出乎意料,戴言竟然笑着问了句:“听说你要赁个铺子?”
  
  ☆、第九十七章 地地道道的奸商
  
  “听说你要赁个铺子?”
  夏湘蓦地抬头,不明白戴言怎么忽然换了个话题。她点点头,表情稍稍放松了些:“嗯,咱们院儿里琢磨出的小吃菜式很好卖,我想在青河里赁个铺子,专卖新鲜菜式。”
  “嗯。”戴言点点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两人各怀心思,又沉默了片刻,夏湘忍不住问道:“若别人知道我会御水……”
  戴言微微一笑:“还是不要让人知道的好。”
  夏湘舒了口气,看样子,戴言是不打算说出去了。戴言确实不会说出去,他清楚明白,晏国出了一个八岁的御水师,会造成怎样的轰动,会给夏湘的生活带来怎样的改变抑或冲击。更何况,夏湘还是一个没有半点儿武道修为的御水师。
  “我也是这样想的,”夏湘叹了口气:“我又不是妖怪,若被人当成妖怪烧死,多冤枉,过了年才九岁,还没活够呢。”
  戴言的笑容柔软起来,浸在月光里,让人心底生出一丝温暖来:“湘儿说的有理,谁也不要说出去,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那是鞋底儿漏了!”夏湘脆生生地应了句。
  戴言一愣,两人双双笑了起来。
  “看来,你不会被淹死了,”戴言脸上露出一丝欣喜来:“不妨试试在水里修炼真气,或是借着雨水来修炼。”
  他并不是心血来潮才出了这个主意。他记得上一世,晏国御水师杜苍就是在雨水中感悟出了天地元气,领悟了御水之术。从那以后,他便浸在水中修炼,事半功倍。
  夏湘蓦地想到还在夏府的时候,第一天跟着周玉年蹲马步的时候,下了一场瓢泼大雨,将自己满身疲惫一扫而空。
  “这是个好主意,明儿沐浴的时候试试。”夏湘眉眼弯弯。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忘了身周的事物,忘了自己的身体。忘了呼吸,忘了一切,将心神凝聚在丹田处,感受真气流动……”戴言静静诉说着:“……大约就是这样了。”
  夏湘一一记在心里。对武道修行又重新生出了无比的热情。
  ……
  翌日,艳阳高照。
  对于赁铺子,卖小吃这事儿,周玉年表现最为积极。
  日头不过三竿,周玉年便从青河里赶回来,将镇上铺子的租价一一汇报,又将几家酒楼和面条摊位的日收入打听了出来。
  夏湘握着笔开始算账,扣除小吃成本、用来租赁铺子的银子,扣除一应桌椅瓢盆的开销。做最坏的打算,每月依然可以净赚三十两。更何况,有些私房菜可以坐地起价。只要别太过分,便无妨。到时,挂着夏府的名头,想来也不会有哪个官员愿意去触御史大夫的霉头。
  “下午,”夏湘扔了毛笔,心情大好:“吃了午饭咱们去选个铺子。”
  周玉年连忙应下。出去准备了。
  下午,日头白晃晃的。却不若七八月那般炎热。夏湘坐在青蓬马车里,撩起帷裳,看到几个忙着收割的佃户,心里不是滋味。
  她放下帷裳,问乳娘:“……庄上佃户……真的连孩子都养不活了?”
  “养的活,只是……吃糠咽菜,吃不饱穿不暖,还不若把孩子送到府里当差,省着跟在爹娘身边儿遭那份儿罪。”乳娘叹了口气。
  “乳娘,现在几月了?”
  “十月中旬了,”乳娘瞅了眼外头:“这是最后一茬了,收了这一茬,就要等开春儿了。”
  夏湘知道,乳娘说的是庄上的田地。她微微笑道:“希望……希望明年能想出法子,让收成好一些。”
  乳娘点头应是,心里却暗叹,想法子?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多少年了,王家庄的收成就从来没好过。
  大约一刻钟后,青蓬马车缓缓驶入镇子。
  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夏湘忍不住掀了帘子向外张望,看到各色瓷器琳琅满目,往来商旅络绎不绝。夏湘忍不住叹了句:“镇子虽小,却是做生意的好地方。”
  周玉年听了,应道:“咱们顺着这条路,挨个儿都瞅瞅,大约五六处,您相中哪个铺子,便赁下哪个。”
  夏湘点头,应了声好。
  大约两个时辰后,夏湘摘了帷帽,回到车厢里,长长出了口气:“这镇上尽是生意人,个个都是人精啊。”
  乳娘没说话,心里却想,要说人精儿,没有比您更像人精儿的了。哪有八岁的姑娘琢磨开铺子,做生意,种菜做菜赚钱养家的?
  “先生,您这几日别理这些东家,尽管在镇上捡些好看的花觚、鼎炉,再去找个靠谱儿的木匠,做些黑漆桌椅。木质可以差些,但做工一定要精致,尽量雕些时兴的花纹,”夏湘想了想,笑道:“咱们晚上给这铺子想个名字,明儿你就可以去订做个匾额了。”
  “那铺子……”周玉年有些犹豫。
  夏湘目光澄澈:“放出话儿去,就说……说得了老太爷的话儿,若赁不到合适的铺子,就在镇上建几间,到时候儿用不上的还可以往外租。”
  周玉年也笑了:“您真是个……地地道道的奸商。”
  想来,那些铺子的东家宁愿稍稍压低些价格把铺子赁了,也不愿多出几间空铺子跟自己抢生意抢地盘儿罢。
  酉末时分,各房都吃过晚饭,大伙儿聚到院子里,一起出主意。
  “取个什么名字好?要文雅明朗些,又不造作的。”夏湘心情好,坐在正房门口的锦杌上,脸上尽是笑意。
  “我看,这事儿还得劳烦周先生,”许氏笑道:“咱们这些人,属周先生见识广。”
  白氏就笑了,瞧了周玉年一眼。
  周玉年摆摆手:“在下只管做个美……对,美食家,至于这名字,还得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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