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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神赋-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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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看来,果然不是一般的浩大。
她面沉如水地将目光挪向婴勺:“你竟烧了天族太子的广晨宫?你拿什么烧了人家的广晨宫?”
“卯日星君的火种……”
“咔擦”一声,曦和手里的茶杯裂成数瓣。
婴勺老实地噤声。
曦和缓慢而深沉地吸了一口气。
难怪她能将广晨宫烧去大半,原来是借了卯日星君的火种。卯日星君千万年如一日地掌管太阳升落,其府邸中的火种虽非至阳至烈,却决计是六界之中最难扑灭之火。那等如太阳一般长燃不灭的大火,一烧起来便是没完没了,也难怪凭天族那么大的本事,一时之间也难以将其浇灭,更何况,她还隐约记得,着火的时候,广胤还在梵度天与众位仙僚喝酒来的,估计等他回去的时候,那火已经将能烧的都烧光了。
一旁的弈樵用袖子擦了擦嘴,道:“得,这回你在天族算是彻底红火了。得亏这一任天帝是个好说话的人,否则你现在还能好好坐在这里?”
婴勺瘪了瘪嘴,哭丧着脸道:“天帝确实好说话,但那天族太子可不太好说话啊。”
弈樵来了兴致:“怎么说?”
婴勺道:“我原本是趁着天上的神仙们都在二十九天吃酒,无暇顾及下面的事,才去卯日那儿偷了一粒火种,还都用玉瓶好好地存着了,谁知道卯日那家伙不好好待在上面喝酒,居然提前回了府邸,发现少了火种之后立时便来追我,我当时正路过二十八天,逃跑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来就把瓶盖掀掉了,我原本想要下去捡,谁晓得卯日风风火火奔来就要抢火种,我一个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曦和哼笑:“你自己捅了篓子,倒还怪到别人头上去?”
婴勺道:“才不是这样的,师父自小教导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看见火种掉下去就知道要闯祸了,连忙下去追,谁晓得那火种沾上了云层便开始燃烧,一路势不可挡地烧到了广晨宫去,我使尽浑身解数,弄得灰头土脸都没办法将其阻拦,我就只好在一旁待着等人来拿我。卯日下来一看也吓坏了,但他一向有的是放火的本事,灭火却无能为力,就陪着我一块儿等人来救火。”
“然后呢?”曦和喝了口热茶,问道,“你不是说广胤不好说话么?那你又是怎么脱身的?”
“外界不是一向传言天族太子为人公正严明,对他交口称赞的么?我好心好意在那里等他准备赔罪,就算是让我多做几年的苦工也行啊。谁知道他扑灭了火之后问了我的姓名,便说这一场大火不仅烧了大半个广晨宫,连着二皇子和几位仙伯的地盘也有所受损。此番我闯了这么大一个祸,仅凭我这个年纪还担不了什么事,让我回家找师父来说话。”婴勺悲愤道,“他也不就是个刚成年的小子么,我就比他小一万岁,用得着这样鄙视我,还让我找家长么!”
二人总算知道了来龙去脉。
弈樵问道:“如此说来那广胤倒是表现得很看不起你。”
婴勺愤愤地点头,深觉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弈樵道:“虽然你觉得不舒服,不过那广胤恐怕也有他自己的考量。若是只冒犯了他一个人倒还好说话,只是你这一把火不仅烧了他的广晨宫,连着周边几位神仙的住所都遭了秧,他身为天族太子,在某些事情上必得有分寸。你昨晚烧的二十八天,今日朝会之后,估计全天宫的神仙都要知道了,你可晓得这会让他们天族损了多大的颜面?”顿了一顿,“对了,他可知道你是讹兽一族的小帝姬?”
“我报了姓名之后他就知道了。”婴勺道,“若是寻常小祸,我编个名字也就混过去了,但也晓得此番事态严重,必得好好地担起这个责任来,就跟他讲了真名。”
弈樵赞道:“嗯,这一点上倒还做得不错。”
曦和冷眼看过去:“这还做的不错?”
弈樵挑了挑眉,忽地恍然大悟:“啊,你这一说我算是明白了。四海八荒哪里有神仙不晓得西南荒的婴勺乃是你曦和的徒弟,她这么老老实实地报了姓名,广胤必然晓得她师父是你。”双眼发亮,“唔,看来他此番放了这丫头一马,竟还是冲着你来的?”
曦和面色木然。
婴勺闻言一扫方才的愤懑,兴致勃勃地凑过来:“你们说的冲着师傅来是什么意思啊?”
弈樵奇道:“你不是一向八卦最灵通的么?怎么连今日天上最大的八卦都不知道?”
婴勺道:“这不是一闯祸就来找师父帮忙了么,今天还没去打听。怎么了怎么了?师父和那天族太子怎么了?”
弈樵道:“那说来可话长了,昨日你师父赴宴的时候啊,在蟠桃林里跟那广胤偶遇,原本那里景美人美,乃是一处邂逅的好地方,谁晓得那广胤胆儿忒肥了,竟然将你家师父……”
曦和出言打断:“既然说来话长那就长话短说。”
弈樵噎了一噎,故作正经地咳了两声,道:“简要来说,就是那广胤在凡界历劫时原是你师父三千年前带的一个弟子,只是广胤一直比较低调,回到天界之后一直没提起这事儿,而你师父又把之前的事情都忘了个干净,此番偶遇才晓得天族的太子殿下亦是他们尊神的一位高徒。”
曦和点头,用神色表示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弈樵咂了咂嘴继续道:“现在这桩八卦在天宫那些神仙嘴里可是被传得沸沸扬扬形形色色,又说此番尊神来参加他们天族太子的成年礼,乃是对这个曾经忘记了的徒弟相当的看重啊。”
曦和皮笑肉不笑:“难得看你如此津津乐道,看来这八卦正是出自你的嘴无疑了。”
弈樵打了个哈哈。
婴勺道:“意思就是说,那广胤实际上根本就没把我烧了他房子的事放在心上,原本便是想借此跟师父您亲近亲近?”
“……”曦和瞪她一眼,“小孩子家不要乱说话。”
婴勺:“……”她哪里又说错了什么话,都要这样用年龄来鄙视她!
弈樵原本想要落在曦和发顶的手在遇到后者目光之后不着痕迹地转了个弯,落在了她的背上,给她顺了顺气,道:“这个广胤年纪轻轻的,脑子却很是好使,难怪声名如此之盛。”
“因此我一向最是讨厌那种脑袋好使的神仙。”曦和道。
弈樵大笑。
婴勺在一边绞了绞手指,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家师父:“那……师父,你可要替徒儿去会一会那个脑袋好使的天族太子?”
曦和沉吟片刻。
弈樵斜了一眼婴勺,再看向曦和,道:“这件事儿吧,依我看,你最好去见一见那广胤。他不是说要你去说话才有分量么,其实说得也确实不错。这丫头此番的祸确实闯得挺大,她若要一个人担着,你就别想让她兑现那两百年的帮工活儿了,而你作为她的师父,她犯错你也有份,广胤让你出面,也算是情理之中。你就去见他一面,说几句好话,他还敢难为你不成?你跟在婴勺这丫头身后收拾烂摊子也不是头一回了,横竖不会少块肉。”
婴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表现出强烈的赞同。
曦和默了一默。
弈樵虽然对天上的八卦很是了解,但他也仅仅晓得昨日广胤将她当成孩子抱了一把让她吃了个哑巴亏,却并不晓得广胤同她说的那些话。
那人不仅晓得她的喜好,言语之间还颇为亲近,举手投足之间都流露出一股自然而然的亲密,虽然并不算出格,但也足以让她感受到明显的不寻常。她原本想着这人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故作姿态,但当他拿出那一串紫藤萝精魄所制成的手链时,她是彻底懵了。那手链是第一任天帝亲手为她打制,数万年来随她涅槃,始终护着她的元神,三千年前封神印松动之时,若非失了那手链,她的真元也不至于伤得那般严重。
这手链虽然算不上对她有多重要,但到底是一直放在身上的东西,若非亲眼所见,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会将其授予他人。
这么一来,她本能地感觉到这个广胤的出现乃是一桩麻烦事。
她数万年来一直住在洛檀洲,清闲惯了,对于这等看上去便相当之麻烦的事想来是敬而远之。
但又始终有那么一点好奇心在作祟——
她和广胤之间,究竟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
曦和咬了一口肉包,抬眼望了望婴勺可怜巴巴充满希冀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口中含含糊糊地道:“罢了,就再帮你一回。”
婴勺终于长舒一口气。
等曦和用完早膳去看望白笙之后,弈樵见到婴勺那窃喜的面孔,挑了挑眉,小声问了一句:“广胤说让你找家长来,可有指明了是你师父?”
婴勺弯起眼睛笑得春暖花开:“广胤说了,要么找老爹,要么找师父,我衡量了一番,觉得在脱一层皮和多做几年园丁之间,显然是做园丁比较划算。”
弈樵望着前面不远处丝毫未察觉自己被诓了一道的幼小尊神,咂了咂嘴,叹道:“讹兽,果真是招惹不得啊。”
第5章 所谓亲近
曦和默了一默。
在她现有的记忆中,有些固然已经很是久远,但她依稀记得,这数万年来,虽然自己培养了不少弟子,但却都只能算是点头之交,凡界的师徒一场不过区区数十年,对于神仙来说只是弹指一挥的时间,委实算不得什么深情厚谊。因此,对于像广胤现在所说的“亲近”,她一时并不能明白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光景。
她思量了片刻,侧过头去问他:“那你说,是怎样的亲近?”
广胤的嘴角弯起一个笑,并不是那种很过分的神色,笑容中藏着欢愉与隐秘,他伸出手,摊开掌心搁在她的面前。
她低头看去。
那是一串紫色的手链。
曦和瞳孔微缩。
那与紫藤萝如出一辙的颜色,淡紫之中带着隐约的荧白,在如水晶一般的精魄中流转。七颗精魄,每一颗都被打磨出了上千个截面,在那么小的一个表面形成无数个棱镜,微微转动,便折射出彩虹一般的光芒。精魄之间用一根细绳串起来,那是父神、母神和第一任天帝的须发所制。
不必再进行辨认,只需一眼,她便知道这是她已经丢失了三千年的手链。
她蓦地抬眼:“你从何处得来此物的?”问完之后又觉得这句话委实很蠢,这手链她数万年来一直戴在手上,就连涅槃都未曾丢下,六界之中能从她手里抢东西的一只手就数得过来,而在这之中必然不包括此时方满三万岁的广胤。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是她给他的。
果然——
“是你亲手给我的。”
她哑口无言。
凭经验来看,广胤必然没有撒谎,这手链确实是自己给他的。但自己为什么要给他呢?既然自己毫无印象,那么就说明此事发生在上一个万年广胤历劫期间。那时候广胤尚且是凡人之身,自己将这等神物交给他,实在没有任何道理。这件事委实太出乎意料,让她不得不重新评估起方才广胤意味深长地说出的那一个所谓“很亲近”,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亲近法。
她就这样出着神,以至于广胤执起她的左手,将那手链套在她的手腕上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
“你什么意思?”
广胤低着头给她将手链戴上,一笑,道:“物归原主罢了。”
曦和看着时隔三千年又回到自己手腕上的那种熟悉的触感,连广胤始终未放开她的手都未曾注意到。半晌,她将手链重新取下,搁在了广胤的手心。
后者抬眸看她,目露疑惑。
“我既然将它送给了你,便必然有我自己的道理。”她拨开横亘在二人之间的一棵花枝,道,“即便我忘记了那时候发生的事情,也不能抹去我做过的事。”
广胤凝视着她。
“它现在是你的,不过,你可得好好地保管。”曦和微微歪了歪脑袋,唇角勾起一抹笑,“我可未必有你想象的那么大方,若是你将它弄坏了或是弄丢了,我可不管你是什么天族太子,照样得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广胤挑了挑眉,旋即一笑,将手链收起:“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他见她眉宇间似有倦意,眉头微动,“你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曦和面色微僵,揉了揉眉心,一面转身一面道:“没什么,你先回去罢,我去找青樱了。”说着加快了脚步。
突如其来的告辞让广胤在原地怔了片刻,他飞快走了几步跟上她,下一刻已经抓住她的手腕:“你怎么了?”
曦和被他拉住,手上挣了挣,他却愈发握得紧,她回眸,神色极不好看:“放肆。”
广胤分毫未动,英挺的眉宇微微皱起:“你可是有什么不适?”
“我——”
“主子!”不远处青樱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只见她从密密的桃枝中穿过来,到得近处,看见二人此时的情景不由得呆了一呆,然后飞快地蹿到曦和的身边,“主子主子,我算了算时辰好像快到了,你是不是……”
声音戛然而止。
深白的光晕从曦和的体内弥漫出来,将她整个人笼罩在其中,紧接着那光团由大变小,广胤明显感觉到那光晕带着温热,自己握在手中的玉腕变得更加纤细且低矮了一些。
光团散去,再一次展露出小女孩的身体。
广胤微微一怔,旋即失笑。
曦和的手仍旧被他握在手里,这样看来简直就像是大人牵着自己的孩子,她仰起脸怒视:“你再笑!”
广胤在她面前蹲下来,弯着眼角,放开她的手,转而在她的发顶摸了摸,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宠溺”二字来形容:“好,不笑。”
曦和甩开他的手,咬牙:“青樱!”
在一边不知所措的青樱连忙跑上来,弯着腰道:“主子是不是想回去了?”
曦和拉住她的袖子,看着广胤:“太子殿下,今日叨扰许久,给殿下造成诸多不便,我这便告辞了。”说完立即转身,拖着青樱就往桃林外走去。
在她未迈出第二步之前,广胤飞快地伸出手,墨色的袖袍绕至她的身前,仅凭一只手臂便将她的小身子整个地圈起来,拦住了她的脚步。
“尊神莅临天宫,乃是天族之幸。”他轻声低笑,“若是尊神喜欢,日后还望常来天宫——”微微停顿,“小住。”
腰间的手在她准备出手的前一刻松开,曦和回头冷冷地看他一眼,便带着青樱掠出了桃林。
泉水潺潺,宫殿中仍有灯火歌舞,却丝毫未损静谧。
二十九天美景依旧如画。
广胤垂下眼,手中那一串藤萝精魄手链熠熠生辉。
“就算你不记得我了,那也没关系。自己想要的必得自己去争取,这可是你教我的。”男子唇角弯起,眸中如星空一般闪着浩瀚的光,他的语声微微停顿,然后吐出两个字,“师尊。”
而此时早已离开梵度天的曦和二人,自然是听不到他说的话。
那一大一小两人升上了云头,下方是天界恢弘的景象。夜色这样好,淡淡的灰云缥缈,如水的月光下,天界各处的景象一览无遗。梵度天的灯火仍旧长明,其余几处的宫殿亦有亮光笼罩,云灯漂浮在空中,从云层里透出点点暖光。
“咦?”青樱忽然发出惊异的声音,从云头向下看,“那儿的灯连成了片,不会是着火了罢?”
曦和顺着她所指的地方向下看,果真瞧见在零星的灯火之中有一大片明晃晃的颜色,只是隔了太远,又有云雾遮挡,看不太清。
“是二十八天。”云头上的风吹得头发并着衣衫乱飞,她随意地挪开眼,并未将之放在心上,然而下一刻却发现青樱已经远远地落在了自己后头,她回头道,“二十七天以上皆是天族居所,哪里那么容易着火。更何况即便真着火了,也就是一瓢水的事,天族哪有那么娇贵,要你瞎操心。”
青樱瘪了瘪嘴,跟上自家主子,低声嗫嚅道:“就是因为不容易起火才稀奇呀。”
曦和看了她一眼,未再理她。
这一日对于她来说,委实算不得什么愉快的经历,不论那个广胤究竟多么优秀多么令人称道,但总归是得罪了她。没错,就是得罪。
曦和晃了晃脑袋。罢了,也算是结束了,回到洛檀洲就什么都不必再想了。不就是多出来一个徒弟么,她的徒弟原本便不少,横竖她从前便与天族没有太多的往来,日后也不会变的多亲近。那个广胤,就算他以后继任天帝,她都不会再见了。
她一面这样想着,一面加快速度离开天宫。一白一青两道流光掠过二十九天的上空,在黑夜中划出两道明亮的色彩,流向东海之滨,转瞬即逝。
****
比之热闹的天宫,洛檀洲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安宁。
曦和就着宫殿中处处萦绕的藤萝冷香,很快便睡着,一觉醒来,已经基本上将昨日发生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踮起脚来打开窗户,外面的阳光照射进屋子,暖暖地铺了一片。
青樱推开门走进来,手里端了花瓶,里边插着新摘的野花。
曦和听见外面隐约传来笑声,朝着室外的阳光揉了揉眼睛,问道:“婴勺来了?”
“嗯。”青樱点点头,将花瓶摆在了窗台上,弯下身来给自家小主子整了整头上的紫藤萝,道,“一早便来了,还有弈樵上神,都在外头歇着呢。”
曦和点了点头:“这么早来,必是来蹭饭的?他们可用了早膳?”
“八成还没。”
“那便送到园子里去,一块儿吃罢。”
“是。”
洛檀洲的灵气太盛,因此草木的种类一直很少。除了白笙和大片的紫藤萝,草地上也长着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野花。所幸灵气浓郁也有一些好处,如雪兔之类自古以来便在洛檀洲上生活繁衍的走兽,经历灵气长时间的滋养,虽然无法化为人形,但从出生便已具备了灵智。因此岛上虽然并无其余神仙常住,却依旧富有生机,这也是先前她对广胤说洛檀并不荒冷的原因之一。
园子里摆了石桌石凳,旁边有几支雪兔蹦来蹦去推着石头玩。曦和走出去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男一女坐在石桌边,男子一身青衫,不紧不慢地一口一口吃着饭菜,女子穿着白金相间的裙子,手里捧着热乎乎的大肉包子,面前桌上有一只雪兔,她掰下一点包子皮凑到兔子毛茸茸的嘴边,后者向一旁撇开脑袋表示嫌弃,她想了想,自己吃掉上面的包子皮,然后将里面香喷喷油亮亮的肉露出来,再凑到它嘴边,小家伙立刻扒住她的手,生怕她拿走了似的,飞快张口朝着肉咬下去,却只咬了个空,只见那喂食者拎着肉包子在它头顶上转了一圈,然后送到自己的嘴边,一大口咬下去,再将剩下的送到它的面前,又只剩下了白白的皮。她满足地舔了一圈自己嘴上的油,冲着雪兔得意一笑。小家伙气得跳脚。
曦和走过去。
“你们倒是自在,我还没来便动了筷子。”
弈樵笑道:“这不是饿极了么。”
那和雪兔玩闹的婴勺此时也安静下来,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师父”。
曦和看她一眼:“嗯。”
她身为天族尊神,依据与天族的约定,每万年为他们在凡界提拔一名地仙,那些人无论亲疏远近,都称呼她一句“师尊”,而唯独婴勺始终称她为“师父”。
婴勺并非天族之人,而是西南荒讹兽一族的小帝姬,兽王黎贺的小女儿。讹兽一族在六界之中的人缘都相当好,在走兽中的地位也十分之高。其生来形状似白虎,却并不如白虎那般威猛,以其体型来看,也就只有寻常老虎的三分之一大,喜欢捉弄人,却很讨人喜欢。
按理来说,正常的讹兽皆是白皮红纹的,古籍中也有过记载,仅有极少的讹兽皮毛上能长出金色的纹路来,而这一般是有大福缘的。然而这一任的兽王黎贺不知是不是遇上祖宗显灵,两万年前在支离山祈福之后,竟真让他生出一只白皮金纹的小讹兽来,这便是婴勺。
婴勺出世后,讹兽一族如获至宝,将这小祖宗当着宝贝供着,但日子久了,他们发现自家小殿下乃是个万年难得一遇的惹祸精,这般让她一直待在族中,长此以往,整个西南荒都会被她给掀个底朝天。于是英明的黎贺便思考起了女儿的教育问题,这一思考,便落在了曦和的头上。弈樵早年欠过黎贺的人情,此番黎贺来找他,他二话不说便答应帮他这个忙,于是在曦和耳边日日夜夜说这个婴勺多么的天赋异禀乃是可造之材,前者不堪其扰,最终还是答应了这桩事。
于是婴勺便成了曦和名正言顺的弟子。
而此时,这个名正言顺的弟子正就着雪兔洁白柔软的毛擦她那油腻腻的手。
弈樵见曦和坐到凳子上来,那石桌的边缘便恰巧到了她的胸口,再见她探着身子去拿碗,觉得这画面乃是难得的有趣,张嘴问道:“你要不要让青樱帮你拿个高点儿的凳子?”
曦和瞥他一眼,丝毫没有窘迫:“不要。”喝了些暖茶,道,“你们今日是结伴来的?”
“我只是来串门,八八说想要吃你家的藤萝叶。”弈樵指了指不远处正仰着脑袋将那一小片藤萝啃得七零八落的灰驴八八,“只是恰巧碰上而已。”
曦和看了那边一眼,眼角微微抽动,然后转向婴勺:“那你呢?可是来还藤萝种子的债,准备今日上工了?”
婴勺揪着雪兔的两只耳朵,面上颇有为难之色:“师父知道我一向孝顺,若论我自个儿,自然也是想要今日便开始上工的,但眼下有些麻烦事,若是不解决这麻烦事,恐怕徒儿我一时半会儿还不能给师父尽孝啊。”
“哦?”曦和心中已有了个七七八八,拿起盘子里的肉包子,道,“你可是又闯了什么祸?”
婴勺赔笑道:“师父英明。”
“说。”曦和撕开包子。
“这个……”婴勺踌躇了片刻,耳朵被她揪在手里的雪兔扭来扭去,“师父昨日可是去天宫做客了?”
“嗯。”在包子上咬了一口。
“天宫昨日热闹得很,徒儿很少能见到那样的场面,因此也想去凑凑热闹。”
“继续。”咽下一口包子。
“但是,偶尔太热闹了,也会让人太过兴起,然后……”
这回的停顿稍微有点长,曦和喝了口热茶道:“做什么如此扭捏,还像不像我的徒弟。”说着又咬了一口包子。
婴勺扭捏了片刻,道:“那个……师父昨夜可曾注意到,天宫玉隆天的火光?”
玉隆天,便是二十八天了。依她这么说,那时青樱看到的竟真是着火。
心里忽然有了点不太好的预感,曦和抬起眼看向她,以目光示意她继续。
“师父您老人家也知道,二十八天乃是天族太子以及几位太上神仙住的地方,昨日那一场大火其实有点大,将那天族太子的广晨宫的一大半都烧了个干净。”婴勺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了师傅一眼,又低下去,声音变得细如蚊鸣,“其实昨夜放火的那人是、是……”她揪着手里的兔耳朵,鼓起勇气,看向自家师父的脸,掷地有声“是我。”
第4章 月夜觥筹
下方继续上着歌舞,天宫的一众仙娥皆是花容月貌能歌善舞,可见这一任天后选人的眼光有多么的不错。
天帝其人早已借口不胜酒力离开了宴会,给众仙一个更为宽松的环境,而他的两个儿子皆已走到下面去与众仙者喝酒,更显出天族和乐融融的气氛来。
底下有几名仙者凑在一块儿讨论了片刻,然后端着酒杯,顺着玉阶走上来,先后在曦和与弈樵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当先的一个道:“弟子见过师尊,师尊安好。”
弈樵喝了一口酒,懒懒地往后一靠。得,又是来给他们家尊神敬酒的,没他什么事儿了。
青樱很得体地上前来给自家主子斟酒,待面前那几位一个一个地陈词完毕,曦和才举起酒杯,微微颔首表示礼貌。众人皆知,曦和之所以每万年下界一次,只是因为与第一任天帝之间的一个约定,她本人对这些弟子施与恩惠,让他们日后位列仙班。然则他们千百年如一日地在天宫供职,而尊神始终避世陵居于东海,对于他们并无太亲近的情分,众人敬了酒,便也都很识相地退下了。
有了人开了头,其他人便也壮着胆子三三两两地借机上来与尊神敬酒,青樱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大的场面,看到那么多人陆陆续续地来给自家主子敬酒,心中激动难抑,屁颠屁颠地给曦和斟酒斟得不亦乐乎,以至于忽略了自家主子似是不经意间飞过来的数把眼刀。
上来敬酒的仙官们一个个红光满面地下去,曦和却连半壶酒都没喝完。对于天宫中的神仙,她一直以来都没什么交集,日后也不会有任何交集,若是偶遇,以她的性情连一个头都不会点,此番耐着性子与他们应酬,不过是给天帝一个面子。在这一点上,她还是有身为尊神的自觉的。
弈樵在一旁拉着刚在轮回台刷完漆的诸宁喝酒,顺便全面地了解一下天宫最近的八卦,不时地瞧一瞧曦和这边的光景,那模样闲适得很。
底下的曲子风格忽然变了变,由原本柔美舒缓的调子变成激昂热情的旋律,下方中央一群穿着黄色舞裙的仙娥围绕成一个圆圈,长长的舞袖飞出又收回,随着旋律的铿锵变化不断地变幻阵型,当曲子到达第一个*时,圆圈的正中央凭空撒下大片的血红色花瓣,一名红衣女子出现,艳红的袖纱直通上方数丈,舞姿强韧有力,一颦一笑皆有金戈铁马之声。
有仙者惊道:“啊,那是珑欢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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