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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神赋-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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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二人在这里住下乃是临时决定,也没随身带什么东西,曦和原本思量着是不是要让婴勺回洛檀洲帮她带一些平日里惯用的东西来,但在进入西院之后,却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

    院落中同其他地方一样,有着假山流水并着些繁盛的花草,而推开祈殿的大门后,仅仅一眼,曦和便发觉,那殿中的格局与她洛檀宫相比,十分中有着七分相似。此处与广晨宫的其他地方相比,要更加清丽雅致些,算不得朴素却也分毫不奢华,院中有亭台,亭角和门口檐角挂着八只同她手中那只一模一样的风铃,殿中的摆设整整齐齐一应俱全,她在踏入殿门的那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洛檀宫。

    行至门口的婴勺亦惊讶:“咦,这是……”

    曦和的目光在殿中四周扫视了一圈,微微歪了歪脑袋。她很确定,在她的印象中,天族并无人踏入过她的住处,广胤绝不可能是从别人嘴里得知她宫中的模样。

    难道是弈樵?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又立刻被她否决。弈樵虽然八卦,但并不是那种嘴碎的神仙,绝不会轻易将她的*告诉旁人。

    脑中不由得想起半个月前那一晚,广胤笑着对她说出“很亲近”三个字时的场景,曦和跨过门槛的脚步微微一顿,然后走进了屋子。

    这个广胤,难道当真去过洛檀洲不成?

    “师傅,看来这个广胤是算准了您总有一日会住在他广晨宫。”婴勺四下打量着周围的布置,凑到曦和耳边道,“他如此针对您老人家,真是居心叵测,居心叵测啊。”

    曦和摸了摸手指上勾着的风铃,瞪了她一眼道:“还不是你闯的祸,否则他哪儿来的话柄。”

    婴勺吐了吐舌头。

    曦和在屋子里四处看了看,回身问那两个被广胤派来照应的小仙娥:“你们太子从前招待客人入住也是在此处么?”

    其中一名叫做宜曲的仙娥上前来行了个礼,解释道:“回尊神的话,从前太子殿下招待客人都是在后园的几处宫室,这祈殿是三千年前殿下回天之后新建成的,从未拿出来给其他的神仙住过。”

    婴勺摆弄着窗台上的花瓶,道:“既然从来不曾有人住过,为何殿中准备得这般齐备?像是随时都有人会来一般。”

    曦和看了她一眼。

    诚然如婴勺所言,她踏入殿中的那一刻,第一感觉不仅仅是熟悉,而是仿佛这寝殿便是为她而设,一直在等着她走进,或者换一个词也许能形容得更贴切,一直在等着她……回家。

    她摇了摇头。

    这座宫殿是广胤历劫回天之后建成的,听那宜曲所言,广胤对此处珍藏得颇为细致。区区一座院落是不会让她产生这等感受的,换言之,也许在等着她的,其实是建造它的人。

    另一名仙娥,叫宜袖的,走上来回答婴勺的话:“殿下只一直让我们打理这宫室,说总有一日会用到,却从未提起它的用处,如今让尊神在此处下榻,想来便是为了尊神的方便而建的了。”

    曦和在雕花的凳子上坐下,望着四周与洛檀宫七分相似的陈设,道:“那便替我向你们太子道谢,他做这些事,委实花了不少的心思。”

    那二人行礼:“那便请尊神与小殿下在此休憩,太子殿下说了,二位可在天宫随时随地观览,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们便是。”

    曦和点头,便让她们出去了。

    二人便在这祈殿之中住下。西院很大,除了被广胤专门派来照顾她们的宜曲和宜袖,偶尔也有其他的仙娥出入,因此并不显得冷清。

    广胤显然是个大忙人,在安置好她们之后,一整日都不见他人影。入夜,宜曲进来告诉婴勺她该住在偏殿,后者表达了一下对广胤如此不公平安排的愤怒,然后便乖乖地一个人抱着被子去偏殿睡了。

    曦和则在主殿后面的寝殿歇下,屋内熄了灯,窗外有淡淡的星光泻入,她原本已经脱了鞋袜爬进了被子里,正思量着明日可以去太清境上看看风景,却觉得房中似乎缺了什么东西。

    洛檀宫终年点着一盏长明灯,虽然光线微弱,却日夜不熄。倒并不是她怎么怕黑,只不过有时夜里醒来,总觉得身边有一点光亮会比较舒服。

    二十七天以上不分四季,因此夜里的广晨宫也并不冷。曦和掀开被子跳下床,光着脚在一边的桌案上翻翻找找,然则这祈殿之中的灯烛都太过晃眼,而自己大老远跑来天宫也着实疲累,她折腾了一番也就不再纠结了,便随手一挥,一个微弱的白色光团便飘在了丈许外的桌案上方,然后钻进被子里,很快就沉沉睡去。

    睡梦之中,隐约感受到有人推门进来,门外有风吹动屋内的帘帐。房中的光线暗去,很快又重新亮起来。她感到似乎有人轻轻地触碰了自己的脸,然后模模糊糊地听见了“记起”“等你”之类的字样,之后又重归寂静。

    这一夜曦和睡得昏昏沉沉,第二日清晨醒来,恍恍惚惚记得昨夜仿佛有人进了房间,还以为是做梦。

    但这种想法在她看见不远处桌案上一盏燃尽的油灯后被打消了。

    即便不记得昨晚究竟谁进了她的房间,但她还是清楚地记得自己并未点灯的。

    她揉了揉眼睛,赤着脚跳下床,爬到凳子上将那已经燃尽的灯座拿到眼前。

    她依稀记得后来那灯烛亮起的光与洛檀宫中的长明灯很相近,只不过这是普通的油灯,个头很小,外面有一层褐色的琉璃罩子,比祈殿之中其他的灯烛要暗上不少,在夜里只能发出昏暗的光,并不刺眼。

    根据以往的经验,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么了解她的人,除了广胤,这天宫里不会有第二个。

    曦和很快就清醒了。

    虽然广胤有时说话做事并不遂她的愿,但她并未在他的身上察觉到半点恶意。

    她虽然尚且不明白之前在凡界时,这位天族太子与自己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关系,也不明白他为何在暗地里做了这么多的事,不论是建宫殿还是送油灯,但她再蠢也好歹是活了数万年的神仙了,怎么也看得出来,他在对她好,他在关心她。

    这种关心与弈樵和长渊对她的关心却又有不同。那二人乃是数万年的挚友,对她的性情和作风了如指掌,只要她有所求,那二人二话不说必然妥帖地办好,也常常厚颜无耻地来求她帮忙或是蹭吃蹭喝,却从来不过问她的饮食起居。偶尔身体不适,那二人照样在她那儿该吃吃该喝喝,她自己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什么神仙不会生病,都是小事一桩。

    她独自居于洛檀洲,平日里有婴勺和青樱这些草木之灵帮衬着,一直以来都没什么不如意,也不喜欢别人来指手画脚。而昨夜广胤的举动,虽然只是很小的一件事,若是放在青樱来做,倒还情有可原,但放在广胤的身上,在她眼里却变得微妙起来。

    曦和赤着脚跪在凳子上,一手拿着烛台,一手撑着下巴,就这样出神地想着,门外响起轻柔的叩门声,然后宜袖的声音传过来:

    “尊神可是起了?太子殿下让我们将早膳送来给尊神,搁在了前厅,请尊神更衣用膳。”

    曦和往门口看了一眼,放下了手中的烛台,跳下凳子,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对门口道:“就来。”
第8章 曾有风月
    婴勺一口水喷了三尺远,先前说话的仙娥连忙上前将地面擦干净。

    “是啊。”另一名仙娥接茬道,“这事儿天上少有神仙知道,也不曾有人问起。太子殿下确实尚未有婚配,但在凡间历劫时,殿下确实是成过亲的。”

    婴勺仍旧颤抖着,双目放光:“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从未听司命提起过?”

    站在门槛上的曦和道:“天族之人下凡历劫,命格素来不归司命来写,而是给他们留白一页,让他们自个儿来造。这段姻缘,恐怕便是广胤在凡间自个儿惹出来的桃花。”顿了一顿,又道,“他那样一个人,即便化作*凡胎,亦必然是极招桃花的。”

    两名仙娥听见她直呼广胤的姓名,微微一愣,其中一名想要出言阻止,却被另一人使了眼色拦下,也猜到她的身份恐怕不只是弈樵上神的外甥女那么简单,言语间更小心了一些。于是接口道:“这位小殿下说得极是,我们殿下的命格确实是自己造的。”

    “那,你们可晓得他在凡间的那一段姻缘是同谁在一处?”婴勺继续追问道,“诚然如她所说,你们太子殿下生得如此风流,性情想来也很风流,必是一个相当招桃花的神仙,能与他共结连理,定然不是个普通女子罢?”

    那仙娥摇摇头,道:“殿下对有关夫人的事情从未提过,我们只晓得殿下在凡间有一桩姻缘,却并不晓得对方究竟是谁。”

    “是仙是人也不知道?”

    “不知道。”

    “唉。”婴勺长叹一声,语气中满是挖掘八卦只挖了一半的失望,“你们家太子上天来都还记着人家的喜好,三千年如一日地挂着这些小玩意儿,显然是情深似海,成个亲这么低调就算了,回天之后竟然还半句都不提,忒不解风情了。”

    曦和哂笑一声:“能三千年如一日地记着别人的喜好,那必是极解风情的,那女子想来亦是有福。如此看来广胤倒还是个长情之人,至于对那女子只字未提,恐也是在心里藏得深了,不愿意拿出来与旁人翻来覆去地讲,或是有他自己的苦衷罢。”说着一手攀着门框,站在门槛上踮起脚尖来,探手去碰那挂得高高的风铃。

    婴勺咂了咂嘴,对那两名仙娥道:“你们家太子也忒能耐了,这下一次凡便成了一桩姻缘,想我师傅都数万岁的人了,我一直心心念念何时能有个师爹,这还连跟毛都没见呢。”

    人人都晓得婴勺的师傅是谁,那两名仙娥自然也不例外,其中一人道:“尊神心系天下苍生,我们虽然在天宫当职,但要与尊神比起来,那就算是尘泥俗物了,尊神那般不沾俗世的神仙,又有万年一次的涅槃,那些风月之事恐怕都入不了她的眼呢。”

    婴勺偷笑着瞅了曦和一眼,假意咳了咳,道:“说得很有道理,很有道理。”

    听见那丫头当着自己的面开始编排自己,曦和也不恼,继续踮着脚去碰那个风铃,口中道:“你师傅虽然每万年涅槃一次,但好歹也是历经了数万年沧海桑田的神仙了,你眼下才多少岁,哪里都能晓得你师傅从前的事情?”

    婴勺眼睛亮了亮:“哦?看来师傅曾经还有过不为人知的情史?”

    曦和轻哼一声,并不看她,抬着眼睛望着头顶飘啊飘的风铃穗子,那微风一阵阵地吹过来,她踮起脚站在窄窄的门槛上,使劲儿伸直手去抓那紫藤萝的穗子,却只碰到一点点尖儿,又被风给吹跑了。

    身后传来轻微却稳健的脚步声,曦和并没有回头,只听得那声音转瞬已至极近之处,耳侧有一声温醇的轻笑:“情史?你可还有什么旁人不晓得的风月么?”

    曦和一惊,从那人出声她便立刻晓得来人是谁,脚下一滑,险些从门槛上摔下来,下一刻便有一双手从身后伸过来,牢牢地卡住她的腋下,再微微用力,将她向上抱起来,如此她的高度便足以够到那风铃上的挂绳,但此刻她已经将手放下来,目光从风铃上挪开。

    两名仙娥见此弯身行礼:“太子殿下。”

    广胤抱着曦和,不顾那方已经彻底呆滞的婴勺,见怀里的小姑娘板着脸转过头来盯着自己,微微一笑:“半个月不见,似乎又长大了一些。”将她一转,让她坐在自己的臂弯里,掂了掂手臂,“也重了些。”

    曦和沉默地坐在他怀里,看着眼前这个道貌岸然的天族太子。此人方下朝回来,头上还戴着紫金发冠,一身墨色的锦袍上绣着暗金色的龙纹,一身的贵气沉然,抱着她的动作神情皆无比自然,半点都没有将她当做尊神看的样子。

    广胤再一笑:“你是想要那铃铛?”抬起手将挂在门梁上的铃铛取下来,晃了晃,送在了她的面前。

    曦和皱了皱鼻子,目光从广胤的脸上挪到铃铛上,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来,在手里轻轻摇了摇,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声。

    抬眼又看见广胤笑得无比舒心,她张口道:“放我下来。”

    广胤见她又板起个脸来,那模样颇为有趣,也没有再忤逆她的意思,微微俯身,将她放在了地上。

    婴勺这时候才颤颤巍巍地出声:“那个……太子殿下,你可晓得她是谁么?”

    广胤懒洋洋地一笑:“不是弈樵上神的外甥女么?”

    看他那个模样充满了揶揄,婴勺晓得这人必然在撒谎,心尖上颤了颤,又看向曦和:“师、师傅,您老人家心情可还好么?”

    曦和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又冷冷地看了广胤一眼,拿着风铃走回位子边,微微踮起脚将其搁在了茶桌上,无视一边被婴勺一句“师傅”而炸得魂飞天外的两名小仙娥,面色淡淡的:“你不是要来请罪的么?快些结束了,我们便回去。”

    婴勺连忙反应过来,晓得若继续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她回去之后就不止是做两百年园丁那么简单了。清了清嗓子,来到跨过门槛的广胤面前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礼,一脸的歉疚,道:“太子殿下,婴勺晓得自己闯下了大祸,不仅让天宫蒙受损失,而且伤了天族的脸面。殿下说了让婴勺回去请师傅来说话,婴勺今日便请了师傅来天宫,不论殿下要如何责罚,婴勺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广胤看她一眼,道:“责罚倒是不必了,你怎么说都不算我天族之人,本君也无权对你怎么样。只是小小年纪就能闯下这么大的祸,倒委实很是难得。若没有一个了不得的师傅,想来也并不能教出一个这般了不得的弟子。”

    转眼间话题又到了自家师傅身上,婴勺默默地噤声,心道:师傅这回可不是我不帮你,这广胤确实是冲着你来的啊。

    曦和挑了挑眉,道:“看来你是对我很有意见。”

    广胤道:“我亦曾是尊神的弟子,尊神教会我一身本事,于我有再造之恩,我又怎会对尊神有意见。”

    “那你说,婴勺这桩事需得如何了结?”

    “此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这位小王姬闯下的祸原本牵涉两族,但她的师父是我们天族的尊神,倘若尊神肯管这桩事,便可算是我们天族的私事。”广胤一笑,“天族好歹自洪荒伊始便存世至今,不会连修葺几座宫殿都觉得费力。何况,我听说小王姬还欠着尊神两百年的工期,若是耽误了那就有些不妙。”

    曦和跳上椅子坐着,看向广胤道:“那你想要我怎么管?”

    广胤道:“尊神自古陵居东海,鲜少踏足天宫,想来对我们三十三天并不太熟悉。如今尊神与天族来往密切,为了让尊神日后再天宫行走不出岔子,还望尊神能够在天宫小住一些时日,也算是同天族亲近一些,对尊神,对天界的神仙们,想来都是有好处的。”

    曦和觉得,这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广胤继续道:“尊神也不必急着与天宫撇清关系,毕竟还是一家人,婴勺小王姬闯下了这等祸事,若要挑起两族不和,那便有些不妥,反之,若尊神肯将此事化为一桩家事,那便由我们自行解决。”

    曦和扬起头,目光淡淡的:“你在威胁我?”

    “我不过是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告诉尊神,让尊神能够尽早做出更好的决定。”

    曦和微微沉眉。

    这广胤一番话说来说去就是想要让她留在天宫,但她压根无法看出这对他有什么好处。虽然相处得不多,但从以往道听途说来看,广胤并不是个喜欢做无用之功的人,他每做一件事便必然有他的目的,像这样费尽唇舌来将她留在天界,她实在想不出这人究竟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或者他当着只是一时兴起,想要与她叙一叙往日的师徒情分?

    “将我留在天界,你能有什么好处?”

    见她似乎有些松口,广胤微微一笑,道:“尊神若肯赏脸,每日能够见到尊神,便是我所能得到的最大好处。”顿了一顿,“更何况,小王姬看上去也挺喜欢天宫的,尊神此番前来,并未带着你那小跟班,便由小王姬照顾着,就当是在天宫赏一赏洛檀洲没有的景色。”

    曦和坐在椅子上,脚尖轻轻摇晃着,手里把玩着铃铛上的金线藤萝穗子,良久,抬眼看向广胤:“我将住在何处?”

    广胤见她终于首肯,笑容加深了几分,微微上前两步,道:“若是尊神不嫌弃,便请下榻于广晨宫罢。”
第7章 玉隆铃招
    弈樵在洛檀洲混吃混喝了将近半个月,终于在婴勺拖着曦和前去天宫之时,被后者一脚踹出了东海。

    有婴勺在身边,曦和便将青樱留在了东海照顾已经上了年纪的白笙,带着自个儿的徒弟奔着南方的天宫去了。

    而就在她离开洛檀洲的下一刻,靠近岛屿的东海水面灵气乍然暴涨,原本缭绕的雾气不规则地流动起来,在广阔的水域上方形成巨大的漩涡,一道紫色的身影自西方疾速飞来,却与漩涡不期而遇,刹车不及,被狠狠地卷了进去。

    来者原本对于洛檀洲的路线轻车熟路,也晓得这种灵气的大规模流动在洛檀洲周围时有发生,不过此番稍稍狂暴了一些,而来人此番自身心情火急火燎,难免有些措手不及。若从远处看,便能瞧见那道紫色的身影被扯进风暴之后,周围又迅速兴起几道龙卷风一般的气旋朝着其方向靠近,一时间阵仗还有些骇人,而那道身影便再也没出来。

    然而,对于那带着婴勺瞬息已至万里之外的曦和,不论洛檀洲上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会知晓了。

    天族太子成年之后也不过半个月,天上的喜气和八卦都还没散去,南天门的守卫便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威严雄壮。

    经过数万年的变迁,如今六界之中最为强盛的两界便是天界和魔界,用弈樵的话来说,便是后者在长渊的治下一直以来都秉承着一种很不要脸的作风,而对于前者,面子就是一切。

    这话虽然说得有点儿过了,但长渊的作风问题一向是六界众所周知的,而天族确实一直以来对面子这个东西都很重视,曦和以为,这也没什么不好,魔界因为有了长渊这样一个不要脸的君主变得强大,天界也因为有一贯好面子的传统而走到了如今的地位,都无可厚非。

    曦和每每瞧见天宫外面那堆站岗的守卫以及偶尔来往四处的巡逻兵,看着那些人手持长戟不苟言笑身材高大,都觉得这群人很给天界长面子,但同时也觉得只是面子而已。

    二人落在了南天门前。

    一名守卫上前来,见到是两名很年轻的姑娘,其中一个年轻得还没有他自己一半高,不由得愣了一愣。

    婴勺虽然并不算天界之人,但人缘却好到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常常走亲访友出入天宫,因此天界守卫也都认得她,但对于出门在外永远都低调地收敛气泽的曦和,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认得的。

    那守卫正思索着天族哪位上神家中有了这么一个小娃娃,便听得婴勺道:“这位大哥,我今日上天来乃是为了半个月前烧了广晨宫的事来向太子殿下赔罪的,身边这位是弈樵上神的外甥女,对天宫一直很好奇,我便带她前来观摩观摩,还请大哥放行则个。”

    婴勺烧了二十八天的事情在天界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上来赔罪自然是情理之中。那守卫点点头,又低下头来看那三头身的小姑娘,瞧那模样从来都没见过,却还有着天宫里的神仙难得的灵气,恍然道:“原来是弈樵上神的亲戚,那自然得放行。”

    于是婴勺便领着曦和大喇喇地穿过两侧的守卫,招了一片白云,直奔着二十八天去了。

    东海与天宫最大的区别便是云层。洛檀洲坐落于东海之上,因灵气极度浓郁而导致终年云雾缭绕,却并不是真的云,但天宫就不一样了。三十三重天,下面十二重天少云,如凡世一般有晴雨之变。云层基本上集中在十三至二十五天,有些地方云层厚得只要是腾云便伸手不见五指。而二十五天以上,云则越来越少,几乎日日晴朗,到了三十一天便如洛檀洲一般,有灵气凝结成雾,再加上乃是云层所无法触及之高,因此无云无雨,终年晴好。

    二人飞快地穿过厚厚的云层,云头上远远地能看见下方无上常融天的神仙陆陆续续从大殿中出来,应该是朝会散了。曦和与婴勺化作一道流光继续向上,眼前便浮现出一片残缺的宫殿轮廓。

    曦和眉头一跳。

    都半个月了,连轮廓都还没修回来,可见婴勺那一把火将这些宫殿烧得何等的干净。

    婴勺见曦和的面色不太好看,砸吧砸吧嘴,朝着下方东面一指,道:“师父,那就是广晨宫。”

    曦和道:“知道了。”

    广晨宫是这场大火中受损最严重的,大半宫殿都被烧光了,只要向下一瞟,是个神仙都能看出来哪个是广晨宫。

    她抬起头责备地看了婴勺一眼,然后朝着下方落了下去。

    二十八天乃是天族两位皇子以及几位仙伯居住之地,与众仙朝会的常融天相比,没有那些看守巡逻的守卫,而是一些负责打理宫室起居的模样姣好的仙娥,少了几分神姿威严,多了几分亲和睦然。这是曦和第一次来玉隆天,除却那被损毁的宫室,整体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纵然遭逢大难,但当时火势是从宫殿后方开始蔓延的,因此广晨宫的门面依旧是完好无损。

    她和婴勺落在了广晨宫的大门口,面前金银玉石镶嵌,大门敞开有迎客之意,檐角有九龙腾云之纹,尽显天族帝脉的尊贵大气。

    身后有几名端着玉壶糕点的仙娥路过,见到二人站在广晨宫门口,停下来见了礼,便继续做手上的事情。

    宫门大开毫不拘谨,对于访客并不盘问亦无过分礼遇,可见广晨宫平日里的客人也不少,看来这天族太子对下人教导得很不错,在天宫的人缘也是极好。

    曦和跨过门槛。

    眼前有园林绿意,花草假山点缀,修剪分布皆很齐整。脚下的石子路比大门略窄,虽然不像外头大路广阔,却并不显得狭隘,路边两侧有晶石勾勒,尊贵精致却并不显得过分奢华。

    婴勺咂了咂嘴:“不论看多少次,都觉得天族实在有钱。”

    曦和想了想,打量着四周,一笑:“确实很有钱。”

    卯日星君今日心情大抵很不错,日头挂在天上,阳光温暖却不灼人,明媚的日光洒在园中,色彩鲜艳分明。有风吹来,草木微动,头顶有叮铃铃的轻响,声音轻快而随意。

    曦和抬起头看向那门上挂着的风铃。

    金色的铃铛用朱红的喜结串起,铃铛芯是南荒特有的铜玉,下面用金线和紫藤萝的花瓣编织成流苏垂下,随着阵阵微风吹过,铜玉撞击着铃壁,发出清脆的声音,落在耳中犹如晶石在不经意间绽开,碎出一朵又一朵晶亮的花,余音飘摇,令人心神舒畅。

    婴勺往头顶望了望,那模样一看便是非常的喜欢:“这铃铛看着倒是颇用了些心思,不过,广胤他一个天族太子,还喜欢这种姑娘家喜欢的东西?”

    曦和将目光从那风铃上挪开,略略观察了一番周围的宫殿,发现每一座宫殿的檐角上都挂了一个这样的铃铛,微风拂过之时,泠泠的声音此起彼伏,却并不吵闹,犹如被手拨动的泉水,让整座园子都生动了起来。

    她的眼中浮起晶亮的光,弯了弯唇角:“确实很用心。”

    这时,迎面有两名仙娥走过来,在二人面前行了礼,她们是认得婴勺的,也没有询问曦和的身份,上前问了来意,便盈盈笑着给她们引路。曦和问起广胤眼下在何处,其中一名仙娥回答道:“太子殿下尚在朝会未归,请二位先行在偏殿休息,殿下半盏茶之后应该就回来了。”

    在两名仙娥的引路下,曦和与婴勺走进了广晨宫西边的一座偏殿。

    其中一名仙娥给她们斟了茶水,一面解释道:“婴勺殿下一把火将广晨宫的后花园连带着几座迎客的宫殿都烧了个干净,因此只能在此处招待二位,二位将就片刻,太子殿下很快便会回来了。”

    婴勺捧着茶水打了个哈哈。

    曦和未动茶点,目光四处打量着这宫殿,殿外的门口能够看见一小绺紫藤萝的金线流苏,她跳下了椅子,走到殿门口,问道:“天宫的紫藤萝不是只有玉清境才有么?你们太子竟用来镶铃铛,他一个体面神仙,怎的喜欢这样的小玩意儿?”

    一名仙娥道:“殿下下凡历劫之前,广晨宫里原本是没有这些铃铛的,而三千年前回天之后,便让我们取了西海的翎金、南荒的铜玉和玉清境的紫藤萝制成了这些风铃,说是夫人顶喜欢的,就让我们挂满了广晨宫。”

    曦和微微愣住。

    原本捧着茶水在喝的婴勺甚是没形象地将茶水一口喷出来,颤抖的声音中难掩发掘出巨大八卦的兴奋:“夫、夫人?你、你们太子成过亲了?”
第6章 火淹广晨
    四周有片刻的寂静。

    青樱端着茶壶的手一抖,壶中的水溅出来不止一两滴。

    “噗”的一声,弈樵刚入口的热茶喷出去三尺远。

    唯独被婴勺抓在手里的雪兔依旧挣扎着,趁着她扭捏之际一举挣脱,飞快地蹦下了石桌。

    婴勺不住地瞄着曦和,不敢说话。

    方咬下的一口包子几乎哽在喉头,青樱赶忙给曦和递茶水,帮她顺了顺气。她花了好大力气才咽下去,喝了茶水又咳嗽了两声。

    听见婴勺闯祸的苗头之时,她原本并不觉得有什么厉害,但经这丫头一提点,她才想起来,昨夜瞧见那一大片光海之时,便想过若那当真是火,那么这火的声势该是何等的浩大。

    而今看来,果然不是一般的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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