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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剑歌-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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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雀呆立原地沉思半晌,道:“楼主……”

苏婉云打断她:“其实,那一招‘点龙鳞’,你很久之前便能破解了吧?”

龙雀沉默。

苏婉云面对着画屏,久久望着门外等候的那个人:“不必告诉我实话,我一旦听到了,就不得不惩罚你。只是……”她顿了顿,“你今后不可与沉水再战。”语气微沉,龙雀已经听懂。

“多谢楼主。”她低头,眼神终于完全诚恳。

龙雀走后,苏婉云慢慢走出画屏投下的阴影,苍白的脸在阳光下展露无疑。她看着门外的石秋:“若非你是试剑之人,如此窥探我霜云楼,必不轻饶。”

石秋道:“你自己身上旧伤未愈,何必逞强?”

苏婉云冷冷道:“不出十日,你就要代替宫中弟子入桥,此时还有闲心来管别人?”

石秋一笑:“若不是我做了替罪羊,只怕方才那子永远也不会去拔这头筹吧。”远远的校场中人已散尽,雪湖北岸一片静谧。

“贪生怕死,本是人之常情。”苏婉云并未避讳,缓步走出霜云楼。

石秋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废了这试剑之规?”

苏婉云看着他,摇摇头:“倘若能废,早不必等到今天。只是你既能说出此话,又为何不逃离剑湖宫?”

石秋一怔,神有些萧索:“我费时三年,一朝失败而归,怎还人相救之恩?”

“你是说,卫彦之?”苏婉云眉梢一动。

石秋点头,抬手示意,两人朝湖岸走去:“卫庄主曾救我一命,所以我才能活到现在。”

“他救你,未必不是为了今日之事。”苏婉云眸中浮着幽幽的冷意。

石秋沉默。过了片刻,苏婉云又道:“不仅仅为了九天玄剑。”她望着雪湖南岸的方向,“就是那玄星楼中名剑与剑谱无数,也足以令人起图谋之心。”

石秋道:“只因我是将死之人,所以你才对我说这些?”他转身望着霜云楼主。

苏婉云直言道:“不错。”

石秋没料到她如此干脆,倒是一时语塞。两人站在雪湖之畔,左近山林层层向天边淡去,云影叆叇,素衣弟子侍立楼旁,极静极远。潮湿的气息浸染脸颊,那湖心弥漫的水雾便如画中留白,令人恍然若悟。

“其实,这九天玄剑是否真存于世,连我也不知道。”苏婉云轻轻仰头,这一刻,她的剑在袖中沉息。

石秋微微一笑:“剑成之时,连任宫主也还未出世呢。”

听他提到任奇,苏婉云眉心微动:“我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先代宫主曾传下手记,其中记载九天玄剑铸造之法,除去铸剑之材外,还需天时地利,穷数代之功,才能终成此神剑。但手记中又说,此法过于霸气,失之制衡,所以剑成之后,必遭天谴。”

“所噎…果然印证了此说?”

苏婉云深深叹息,似乎是第一次,她向阑苟言笑的脸上露出这般神:“宫规传承,无可更改,但无论如何避世,如你这般来谋此剑之人,终是年年不断。”

石秋不微生感慨,随即爽然道:“到此地步,我也无须再作挣扎,报了庄主之恩,也算此生无憾了。”

苏婉云忽然回头望着他:“卫彦之是何等样人,要让你如此以命相报?”

石秋沉默了一会儿,道:“任宫主又是何处让你不惜耗损自己命?”

苏婉云的眼神霍地一跳,如被利刃刺中,怒道:“与此无关。”

石秋望着她的怒,心中忽有所感,喟叹道:“纵然与此无关,但若不这样,终我一生也无法按自己心意行事,你懂了吗?”

苏婉云突然怔住了。远远的正东之相,有一叶扁舟缘着湖岸缓缓驶来,四角宫灯摇摇晃晃,如武陵游者误闯仙源。船头一人身形纤小,正以手遮眉,向霜云楼眺望。

石秋凝望着那叶扁舟,神变了。

剑湖宫外传·镜珠 第六章 影

若有若无的百合萦绕着素白精绣的袍角,微风吹入室中,便淡得闻不见。白衣如雪的剑湖宫主长久默立在一幅字画前,似乎陷入于纷繁驳杂的思绪长河中。落笔如流,运墨温润,然而诗中之意却是如此苍凉。

“宫主,苏楼主到了。”侍卫在外禀道。

任奇“嗯”了一声,侍卫退去。寄傲阁中,罗裳子轻步走入,扫了一眼书案上拆开的信,眉头便是一沉。十天之前已到,今日再看,必是有了差错。她走过书案,站在任奇身后:“宫主。”

任奇并没转身,双手背在身后:“这阵子你似乎很忙。”语气淡淡的。

苏婉云没听懂他的意思,道:“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

“最近这阵子,事情确实很多。”任奇缓缓地回过身,与她对视,眼中隐隐有些沉郁。

苏婉云只觉心中微微一紧:“与玄星楼主有关?”

任奇晗首:“他信中说,已得到了碧海怒灵剑的下落,得手之后便即动身前往北域,按此日期推算,如今应当正到达瀚海神山。”他眉峰微蹙。

“如何?”苏婉云道。

任奇走到书案前,两指捻起那张信纸:“方才我仔细看了这信纸墨迹,起码已有两年了。”

苏婉云失惊:“两年?”

任奇点头:“连他寄来的所有信在内,无一封是两年之内写的。”手指一送,信纸飘落到地上。这已是他发怒的标志。

“这么说……”苏婉云眼中有警醒之流过,“孟楼主出事了?”

“未必吧。”任奇淡淡地道,“能如此精心准备,要出事也不容易。”

苏婉云见他眸中冷如寒冰,似乎连她的心绪也跟着一同渐渐冰凉:“若非出事,便是情况有变,他却故意不报?”

任奇冷冷地“哼”了一声,全身的气息似乎都结了冻。

苏婉云不在袖中捏紧了手掌:“我为昆吾砂之事行走江湖时,曾留心过碧海怒灵剑的消息,但自多年前易楼一战后,始终是扑朔迷离,不见踪影。”

任奇一语不发。他很少这样对她的话无动于衷,仿佛没有听见一样。

“宫主……”苏婉云向前走了一步,“孟楼主行事向来有些自作主张,也未必……”她停下了,她发现任奇背在身后的双手竟然在轻轻颤抖,白玉般的脸僵硬如石。整座寄傲阁似乎都随之而降入了冰窟。

苏婉云沉默着,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她看见他凝视墙壁上那幅字画,可眼中神光却分明穿透其中,激烈地翻滚。那流利大气却又隐含着娟秀的子字迹,寄傲阁中唯一不是任奇的笔墨。十多年来,他几次取下,又几次重新挂上,百转千回,不曾丢弃。

涛山阻绝秦帝船,汉宫彻捧金盘。

玉肌枉然生白骨,不若剑啸易水寒。

上一任霜云楼主的名讳,始终是剑湖宫的大忌,绝不可提,但那一剑逼身的寒意却如附骨之蛆,缠绕心魂。白袍如被狂风吹拂,劲风鼓荡。蓦地,任奇一掌拍出,奇…_…書……*……网…QISuu。cOm击中挂着字画的那面墙,苏婉云只觉得脚下一震,整座楼阁隐隐颤动。她再抬头时,惊讶地发现那幅剑湖宫主珍爱的字画在他自己的掌下化为了粉末,袍袖一扬,如满天雨落下。

“宫主……”苏婉云上前一步,轻声唤道。若不上前,便是头也不回地逃离,别无第三种选择。

任奇侧过身,目光移向她。苏婉云被他的样子惊呆了。她从没见过他舒心的笑容,可也没见过他这般强烈的震怒,在那燃烧着的幽火之中,却又隐藏着绝不会为外人所见的伤心与失望:

“连孟晓天都会叛变,放眼这偌大的剑湖宫,我还能相信谁?”他慢慢地道,一字一顿,声音在空气中钝钝地浮沉。

苏婉云默视着他的眼睛,任那黑眸中的一切逆流在她眼底映现。孟晓天,她明了他的足智多谋,却从来无法看透他剑影轻颤,是进是退。但整个剑湖宫,却只有他是自小跟着任奇,未出过半点差错。然而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深深的钝痛撞击在她心里。

掌影疾闪,任奇猛然翻掌拍向她的天灵盖,掌风直逼得两人的衣袖猎猎颤动,咫尺之间,那眼中的冷烈夺人心魂。然而就在落手一刻,他停下了。四目相对,他逼视着她。炕透别人,或被别人看透。苏婉云莫名地想起了自己对龙雀说过的话。她没有动,袖中食指扣在雪刃的剑柄上,然而她没有出手,只是和任奇对视着。

狞去赌,是他们特有的权利。宁酝此死去,也不负本心本意。寄傲阁中刹那极静,连那微弱的百合也凝固郁结。慢慢地,任奇放下了手掌。两人相距太近,他甚至感觉到苏婉云雪一般的气息,流动到他脸上。很奇异地,有什么东西微微消融。

“为何不还手?”他地道。

苏婉云没有回答,虽然她知道,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那炕透的迷雾瞬间消散,但面对着任奇的目光,过了片刻,她只是淡淡地道:“我只做我该做的事。”

任奇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神终于渐渐缓和下来。他向右迈了一步,仿佛借以避开苏婉云的气息:“我已派人去附近的碧水寨查探。”他顿了一顿,“待试剑之事一了,恐怕你我都不能留在这里了。”

“……碧水寨?”

任奇转首看她,眸中的烈焰之气已然渐渐深掩:“怎么,你没见过那新来的弟子?”

“不,我见到了,只是……”她想起姜红儿与石秋相见的情状,“她与那试剑之人似乎是旧识,他二人自去叙话,未来得及多问。”

“哦?”任奇眉梢一动,“他们认识?”

“是。那孩说……她是石秋的未婚。”苏婉云道。

任奇忽然转过身:“你是说他二人……”

苏婉云瞧着他的神,不有些奇怪:“宫主,你已好几个月不曾留下过拜师之人,这孩丝毫没有武学根基,为何……”

任奇微微摇头:“她带来了很重要的消息。”

“就是这个理由?”不知为何,她的话变得有些直接。

任奇犹豫了一下:“……你可听过姜少陵这个人?”

“略有耳闻。”苏婉云道,“听说他的剑法在剑湖宫弟子中,已算是顶尖的了。”

任奇慢慢踱了两步:“不错,十几年前,他是所有弟子中唯一能接下我十招的人。可惜,他终还是藏不住锋芒。”

苏婉云看着任奇:“那姜红儿……是他的后人?”

任奇点头:“她说要做剑湖宫弟子,娶不知道当年的事情,甚至连姜少陵的名字也不曾听过。”

“她是为了石秋?”苏婉云忽然明白了,那及笄子遥遥而来的笑容在她眼前倏然清晰,清泠无尘的双眼望着湖岸边的男子,她从没见过谁入剑湖宫是这样高兴的,那双眼眸曾让她心中生起波澜。

“我本意便将她留在这里,可如今,她若是为了那试剑之人而来……”任奇没有说下去,但苏婉云心中却没来由的掠过一阵疼痛。她也说不出话来。

试剑之人。如一句咒语,百余年来无人能解。最高的荣耀,最后的光芒,曾经湖畔舞剑锋锐无双,剑湖宫主亲自为他指出玄星楼的方向,却因那深心而发的剑意囊锥出头,终于要将自己的命祭献给那绝代之剑。只是他竟也留下了一息血脉,辗转十多年,又回到了原点。苏婉云伸手轻抚书案瓷瓶中的百合,任奇的声音透出叹息之意:

“从前我的师父曾说,若有一天雪湖的迷雾散开了,或许那些人都会回来。只是多少年了,都不过是铸剑之人的幻想而已。”

苏婉云抬头望着他:“倘若当初不是想以此剑威震武林,又怎会有今日之局?”

任奇凝视着她,他们在这之前似乎从不会对彼此说出这些话,他随即望向寄傲阁外一片碧蓝的湖水:“我只是希望,在危厄之时,我不是孤军作战。”

苏婉云心中微微一动。她从不知道,他也会有狂傲之气熄灭的时候。“宫主,你多虑了。”她垂下眼眸。

“待陆青剑成之日,你再带那孩来大殿行入宫礼吧。”任奇最后道,“她若后悔,随时可以离去。”

“是。”苏婉云道。湖风吹入阁中,吹得任奇的白袍飘然而起,一刹那的神苍凉,如幽昙一现。

雪湖北岸,有笑声远远地顺着风飘向迷雾深处。娇小子项圈上的银铃轻轻响动,如晨间鸟鸣。石秋终是一语不发,霜云楼中寂静无声,苏婉云不在的时候,也不会有人发出太大的声响。

他蹙眉不语,望着眼前的红儿,走近几步想说话,却被她截断:“我虽然从小就听说过雪湖,可从来没进来过,没想到里面是这等好地方。”她侧头,“比碧水寨好多了。”

“你回去过吗?”石秋看着她。

“没有。”红儿的笑容暗淡下来,“他们都不敢回去,说要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

“……那你呢?”石秋道。

红儿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我不是在你面前了吗?”

“……”石秋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红儿似乎觉得很奇怪:“你不知道?”

“……你来了这里,也许再也没机会出去了。”石秋道。

红儿一笑:“那就不出去吧,反正你也不出去。”在那淡蓝的天光下,她的语气如孩子般轻松。

石秋避无可避,终于道:“我没有一生一世来陪你。”

红儿的笑容一颤,但并没有消失:“间痴话,你怎么到现在还记得?”

石秋有些意外:“怎么?”

红儿道:“我知道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可是我也能做大事,所以我也要来剑湖宫。”

“你能做什么大事?”石秋无奈地看着她。

红儿忽然收敛起了笑容,认真地道:“练武。”

石秋一怔:“练武?”

红儿道:“对,我要报碧水寨族人的仇。”眼神无比坚定,一如那暗之中向他回眸的时刻。

“你知道你的仇人在哪里?”石秋道。

红儿透明的眼中漂浮过变幻的神,让石秋心中一震:“现在不知道,不过总会知道的。况且,我看剑湖宫主人似乎对那个子也有点映象。说不定他认得她。”

石秋定睛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道:“你走。”

红儿回头:“什么?”

石秋发怒道:“我让你走,离开这里。”

红儿和他目光对在一起,如针尖对麦芒:“不。”小小的孩,竟也有毫不逊的倔强,“你能呆在这儿,我为什没能?”

“这不是什地方。”石秋道,“你不该卷入这些事情,否则只是白白丧命。你母亲临死前,曾告诫我不要带你来这儿,倘若你坚持不走,你母亲如何安息?”

红儿看着他:“她本来就不是安息的,若我也这样一辈子做个碌碌无为的人,她更不能安息!”那一瞬间,她的脸给石秋的感觉已经不是孩子。

一只飞鸟拍打翅膀掠过他们的头顶,两人沉默了片刻。

“你可以去别处拜师。”石秋道。

“去哪里?”红儿睁大眼睛望着他,“哪里不都是一样?”

石秋竟答不上来。鸣风山庄吗?他便是从鸣风山庄来的,可无论哪里,最后的结果又有什么分别?

“我已经在这儿了。”红儿道,“你也在这儿,这样很好,咱们能在一起多久,就在一起多久。”

石秋眼中有深深的无奈:“红儿。”他忽然不忍心出口,无论是那句一生一世的虚幻,还是转瞬将至的永决。

红儿微笑了,不去深究他眸中的意味:“我也没有别处可去了,如果不是用碧水寨的事作为理由,剑湖宫主恐怕已经把我杀了。”

石秋看着她的眼睛,含笑之中那隐忍不露的伤痕,心中不触动:“你是怎么见到剑湖宫主的?”

红儿笑道:“他手下的侍卫把那宫殿守得像铁桶一样,我在这附近游荡了几天,快绝望的时候却碰到了一个从宫里跑出来的孩子,我陪他玩了一会儿,他就答应带我入大殿。”

“孩子?”石秋一时想不起这剑湖宫瞩么会有孩子。

“是啊,那孩子机灵得很,有时候,却坏得很像大人。”红儿道,“有个侍卫拦住不肯放行,他让那个人背着他玩儿,趁那人炕见时拔刀杀了他。”

“什么?”石秋吃惊,但他猛然明白了那个孩子是谁,那娇嫩的身躯挂在精铁栏杆上的样子又浮现在他眼前,稚弱脸上的笑容让他几乎想到阴沉这两个字。

红儿眼中也露出些许寒意:“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竟然这幂,不过他在剑湖宫中似乎很有地位,连宫主也不为难他。”

石秋望着红儿,右手一动,手指慢慢伸展成掌,气劲凝聚。红儿转过了头去科渺的雪湖,自顾自地道:“也不知那沙漠来的子和剑湖宫主有什么关系,不过他既然认为我的消息有用,那想必总不会是朋友……”

石秋陡然一指往红儿后背鹰窗穴点去,手指即将触到她衣衫,却有一人伸臂相隔,他的手碰到了那个人的手腕。那一瞬他已知道是谁。

苏婉云不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侍儿思召跟在她身后。她看着石秋道:“除非她自己愿意,谁也不能将剑湖宫弟子送出雪湖。”

石秋心知无用,将手收了回来。红儿转身见了苏婉云,施礼道:“弟子见过师父。”

苏婉云走开一步,并不受礼:“叫我楼主吧,宫主才是你的师父。”

“楼主。”红儿认真地叫了她一声,“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练武?”

苏婉云看了她一眼:“过几日,行过入宫之礼后。”

红儿望着眼前即将长久追随的子,忽然道:“楼主,所有新来的弟子都是住在雪湖北面的吗?”

苏婉云道:“几年之内是如此,参加比剑会之后,会有一部分人拨去银镜楼和玄星楼,专司铸剑或守御。”

“比剑会?什么时候会有?”红儿道。

苏婉云看了石秋一眼,道:“今年没有。”她审视着这个神态还有些稚拙之气的孩,“你想留在雪湖北岸吗?”

红儿一怔,用手指了指石秋:“他留在这儿吗?”

苏婉云垂下眼睑,片刻后,道:“你先随思召去弟子住处吧,行礼的时候要穿弟子服,不可再作苗人装扮。”

红儿还想再问,苏婉云却转过了身,思召拍了拍红儿的肩,红儿无法,只得随她向霜云楼后的一片房舍走去。

“还有几日剑就要铸成了,你……她可知道?”苏婉云望着红儿的背影,忽然有些说不出口“子”二字。

石秋露出一丝苦笑:“我与她相识不过几天,只怕再过了这些天数,她就该把我忘了吧。”

苏婉云有些惊讶:“几天?……她不是你未过门的子吗?”

石秋微微摇头:“你可听我哪一句话承认过?萍水相逢,当不得真的。”

苏婉云看着他的目光忽然有了一丝颤动:“可我看她的神情溶认真。”

石秋笑道:“她是认真地想拜任宫主为师,在此学武。”

“……”苏婉云不愿再深究下去,道,“那你试剑之事,她可知道?”

石秋摇了摇头:“任宫主命令已下,无可更改,与其现在就说,不如永远不要让她知道吧。颈我是离开了剑湖宫。”

苏婉云沉默了片刻,道:“早知如此,不如直接让你死在大殿上。”

石秋一怔,继而笑了:“好意心领。”两人对视,周围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在那笑容中提升了温度,苏婉云心里忽然有些柔软的东西在涌动,一如她默默承受任奇的怒火时。

剑湖宫外传·镜珠 第七章 幻

雪湖如镜,对影长桥,为剑湖宫弟子所畏惧,终年几乎无人踏入。一人一剑只影没入迷雾,始终是剑湖宫的记忆中不可抹去的一幕。但就算是如此高昂的代价,铸造神剑之人若能预见,只怕也是不会罢手的。祭剑之魂,远非涌身铸炉所能完结。剑湖大殿之中,苏婉云侍立在任奇座前。任奇一语不发,但也没有让她退下。他们就这样长久地在彼此身周的气息之中存在着。

银镜楼已七日没有动静,无门无窗,旁人无法窥探,但年年此时都是这般,是以众人也不疑虑。只是任奇派去碧水寨查探的剑湖宫弟子却也是七天七未曾有一人回来,青烟袅袅的大殿之中,两人的思绪沉沉地在地面漂浮,游移不定。

“宫主。”苏婉云轻声道,“天已晚,回寄傲阁吧。”

任奇不答,反是更深地沉浸在无声中,过了半晌,他道:“你瞧这剑湖宫,是否太寂寞了些?”

苏婉云道:“……何出此言?”

任奇站起身来,白袍自玉座上缓缓滑下:“只为承天剑炉一日剑成,所忆之人竟都成了离人,当真可笑。”

“……懂得隐藏锋芒的人,或许便不是尽心之人。”苏婉云瞧着他,话中的余音在浮沉的思绪之烟中回荡,“木秀于林,风必催之。”

任奇沉默了一会儿,道:“湖心异象,百年来历代宫主均不能解,这些,难道只能以天意二字解释?”

“宫主,我想,孟楼主或许有自己的缘由,就像当年的姜少陵一样。”苏婉云的声音变得有些柔和。

“缘由?”任奇道,“姜少陵有他的抱负,却棋差一招而不能成,这是他的命数。孟晓天从小在我手下,我知道他有心机,可却没想到,这心机竟是对我而来。”

想起孟晓天,苏婉云心中总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却说不出是为何。殿外有脚步声响起,两人相对的目光不约而同的一动。

侍卫承影快步上殿,屈膝道:“宫主,苏楼主,银镜楼传来消息,说剑炉已开,剑已铸成,请宫主前去过目。”

闻得此言,苏婉云心中一震。任奇道:“这么快?”

承影道:“是。陆楼主已在银镜楼等候。”

任奇看了看苏婉云,道:“你留在这儿,我去一看。”

苏婉云点头,任奇走下玉座,与承影一先一后离开了大殿。暮四起,殿中未曾点灯,任奇的背影模糊不清,直至消失。苏婉云没来由的望着那个方向,怔了很久。她在殿中走了几步,回忆着方才的间对话,一时有些失神。任奇的语气虽然是淡淡的,但那话语之间,竟是从未有过的坦诚。

无论对谁,这似乎都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难道,竟是那以命去赌的一掌,终于改变了些什么?在那之前,他们仿佛只有因剑湖宫大小事物而有交谈,距离从来都是不远不近,逾越一步,任奇便背转身去,或是退开。苏婉云的眼里刹那有柔波涌动,指尖微微地发热。

沉重的脚步声突然打断了她,略显慌乱。苏婉云抬头,只见昏暗之中,一个人影疾步而来,直上大殿。

“是谁?”她问道。

那人答道:“属下龙渊。”他已走近玉座,见座上无人,道,“宫主呢?”

苏婉云有些奇怪他的态度:“去了银镜楼。”

龙渊微一沉吟,道:“苏楼主,前几日派去碧水寨的弟子已经找到。”

“找到?”苏婉云心中一沉。

龙渊道:“……他们都死了。”

霎时之间,苏婉云眼中一片冷意:“……何时发现的?”

龙渊道:“就在刚才,银镜楼剑成之时。”他一击掌,殿外有侍卫数人,抬着歼尸体进殿,一股暗涩的血腥之气冲鼻而来。宫灯点亮,苍白无的死者面容充斥视线。

苏婉云走近细看,龙渊道:“属下已查看过他们尸身,致命伤皆在咽喉。看其剑路……”说到此处,一向精干的龙渊竟然犹豫。

苏婉云凝视着尸体脖颈处那干净利落的切口,眼中的冷意冻结:“是剑湖宫中人?”

龙渊沉然垂首。

“……难道,是孟晓天回来了?”苏婉云望向殿外,沉沉中仿佛有鬼影闪动。

龙渊道:“是不是孟楼主,不能断眩但是还有一事,恐怕非即刻告知宫主不可。”

“讲。”苏婉云不觉紧张,龙渊是很少以如此语气说话的。

“据飞鸽帮滇南分舵回报,这三年以来,从未送过剑湖宫一封信。”龙渊道。

“什么?”苏婉云一下子不解。

龙渊垂首:“也就是说,孟楼主的确已离开汁,但他并没有写信回来过。属下与含光彻底盘查过宫中弟子,得知……”他又是一停顿。

“快说!”苏婉云怒道。

龙渊道:“那些信都出自银镜楼。乃模仿笔迹而成。”

苏婉云说不出话来。

湖水倒映中的银镜楼静无声息,素衣弟子持剑巡守,远远的宫灯明灭,白袍宫主站在船头,在混沌迷湖的中格外注目。众弟子走到湖岸边迎接,神情紧绷,索任奇并没有看他们的脸。

银镜楼前错落的房舍之中,侍卫承影轻叩机关,楼前的一大片地面左右分开,露出一级级阶梯,淡橘的火光晕染而出。带剑弟子目送宫主入内,待他与承影的身影都消失后,机关门倏然关起。

通道中烛光明亮,走不多时便至楼中,正是自下而数的第二层。飞廊在上,树影斑驳,剑湖宫主轻轻一跃,落在银镜楼底。熔铸之声隐隐自楼底八间室中传出,炽热之气在湖下岩石包围中仍然逼人而来。

任奇站在那巨树之旁,承影入内通报。忽然之间,八方室中灯火亮起,正东方向一扇门打开,银镜楼主陆青缓步走出,虽在铸剑之地,却全身无尘,甚至一片袍角污迹也未沾。从那打开的门内,可见铸炉未熄,八室相通,壁上挂满未成之剑。

任奇未发一言,只是站在当地。陆青走前几步:“宫主,今日剑成,依铸剑谱中所载剑名,此剑当名‘寒影’。”

任奇道:“可曾取剑出炉?”

陆青道:“只待宫主亲手取出。不过,在此之前,属下有一事与宫主相商。”他脸上依然带着含而不露的笑容,眼中却神光微凝。

“哦?”任奇眉梢一挑,“说来听听。”

铸炉中轻微的炭火燃烧之声不绝,陆青道:“属下恳请宫主,自今日起,废除长桥试剑之规。”掷地有声,字字在空气中激荡,八角铸剑之室中陡然气息凝重。

任奇慢慢将手背到身后,很长时间,他与这些隐在银镜楼中的屏息之人对峙,双眼冷厉地望着陆青:“有何理由?”

陆青看着他,清晰地道:“自九天玄剑铸成,先代宫主立下此规,本意为精研铸剑技艺,与此神剑相切磋,方可知剑之灵好坏,但自湖心生变,凡入湖试剑者无一人返回,仍是年年如此,枉废所铸之剑,又折损宫中剑术超群的弟子,难道宫主就不为所动吗?”尾音抛向任奇,似无声之浪。

任奇静静地看了陆青一会儿,背后的手掌渐握成拳:“宫规传承,不可更改。”不容置疑,如一面墙般挡住了那无形中袭向他的声浪。

陆青似乎料到了他会这么说,但他脸上的笑意却就此收起:“请宫主三思。”

任奇凝视着他脸上的细微变化:“陆楼主,不过几日未见,你似乎变得有些不同寻常啊。”周围无形的盯视如利刃轻刺他敏锐的意识,自陆青走出铸剑室,尚没有一个人出来过。

陆青迎视着任奇的双眼:“我也是万不得已。”

“哦?”任奇道,“怎么说?”

陆青眼中神出现了一丝波动:“自我接管银镜楼以来,所铸的每一把剑都凝结了我多年来铸剑的心血,却每每得主便要消失于世上,太过无谓。”最后一字出口,气氛突降。

任奇的身影在树下不动如山:“以剑祭湖,是剑湖宫最高的荣誉,况且,你以为百余年来数代宫主皆想不到这些?”他的语意已然是对待下属最冷的态度。

陆青神凝重,再也不见一丝笑容:“祭湖之剑铸造材料不能与铸剑谱上有一分差别,可百余年来,并不见湖心异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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