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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剑歌-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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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玉声的影子覆盖在叶听涛身上,一直没有动。她的嘴唇仍然乌青、脸憔悴,眼中却有光彩流动,明亮如同珠光。她看着叶听涛拍了拍薛灵舟的肩膀,薛灵舟弯身拿起自己的剑,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只是叶听涛说了一句:“没事吧?”薛灵舟回应:“没事。”然后薛灵舟看见了她,肩影单薄,重伤的身体如同一片枯叶。他走过来,仔细看着那张脸,楚玉声微笑了一下:“哥哥。”

薛灵舟突然把她抱在怀里,把那单薄的肩膀搂在臂弯中:“……对不起,总是照顾不了你……我就是这么没用。”魏小娇望着这两个人,退到了孟晓天身牛孟晓天背着双手,沉默着。

楚玉声亦被薛灵舟的举动惊了一下:“你在就好,别的都不重要……”跃过他的肩头,她看见叶听涛正在向她微笑。很淡的,却是很真的微笑。很少……几乎是从没见过他这样笑,一直渗透到深心之处。

“我赢了。”她调皮地道,向叶听涛眨眨眼睛。叶听涛一怔,看着她露出这样天真的神情,脸上竟然微微一热。他连忙把目光转向别处。

“赢了什么?”薛灵舟放开她,长久麻木的脸上终于也有了笑容。楚玉声望着他,笑道:“这是秘密,不能说。”薛灵舟当是她儿家心事,扶着她肩头道:“你怎么伤成这样,现在没事了吗?”

楚玉声摇摇头:“没什么要紧的……”话没说完,眼前却是一黑,所幸薛灵舟并未完全放开她,才没有摔倒。魏小娇在旁见了,道:“既然人找到了,快点离开这里吧,省得断雁找来,还要打一场。”叶听涛点头道:“不错,此地往北而行,天亮前可到市镇。”薛灵舟答应了,便扶着楚玉声走出木屋。

魏小娇跟随其后,走了几步,回望孟晓天仍站在原地,道:“怎么了,不想走?”孟晓天正自沉思,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却无笑容:“我自然是要走,但是有个人,只怕走不出这里。”

“什么?”魏小娇不解。“也许我看错了,那个人的印堂……”孟晓天还没有说完,就发觉木屋外的气氛变了。他和魏小娇对视了一眼,走出门去。

铿然一声,碧海怒灵剑的青影与幽光流动的刀,在薛灵舟身前一尺之处相交,火星四溅。薛灵舟的乌鞘剑将楚玉声挡在后面,刹那间的交火,如同鸥鹭惊飞。在楚玉声身后不远的地方,是风年靠着一棵树干昏迷着,阴影下难以看清死活。

“让开……”断雁的声音冰冷得让人心底发凉,他的怒火转化为晗灵刀的猛力一劈,叶听涛只觉得手臂酸麻,若不是手持神剑,只怕刀已及身。然而,断雁此刻并没有去注意碧海怒灵,他的眼神中有力量紧紧地系住树下的风年。叶听涛沉默了一会儿,面对断雁,他深深隐藏的那种渴望冲杀之感似乎有些无法按捺,这个人的确很奇特,虽然一味斗狠并不适合目前的情势。僵持过后,他撤剑。

断雁亦收刀,走过楚玉声身边时,阴沉的气息让她不微微一震。薛灵舟仍然举着剑,她回头想看看他的样子,双眼撒然捕捉到一片紫。她睁大眼睛想看清楚,但仍然是紫的,印堂处。在平稳的月光下,极为明希楚玉声怔怔地看着,竭力思索在哪里看到过相似的画面,薛灵舟向她微微一笑,却没有得到回应。

树下,断雁叩住风年的手腕,一股尖锐的内力直透入他体内,如同钢针一般狠狠扎着经脉内脏。风年眉头一皱,顿时醒来,还没说话,就是一口暗红的血喷出。断雁拉住他的胳膊,冷冷地道:“怎样?”风年的目光在晗灵刀的锋刃上一扫,神才缓和下来,话音有些懒散:“死不了。”

孟晓天在断雁身后看着,嘴角撇出一缕嘲讽的笑意。风年打量着断雁,又望了望孟晓天,半晌,叹息道:“这世上竟会有人装你装得这么像……我风年也真是栽了。”断雁闻言,回瞳冷地瞥了孟晓天一眼,不为所动:“我早说你不谨慎……哼,狼牙、邪骨已死,但只要我断雁在,这些人也休想全胜而归。”一句话,似钟鸣般在四周扩散,久不淡去。

就在这时,楚玉声蓦然想起了沈若颜的脸。那张淡淡的、有着柔和笑靥的脸,就是在这张脸上,她曾经见到过时隐时现的紫气,在所有的笑容、话语、闭目、回眸间漂浮。而同时,叶听涛已仗剑而上,挡在她身前:“你们用我义弟的命换碧海怒灵剑,现在计不得逞,还想如何?”

断雁站起身,晗灵刀的刀尖垂在泥土中:“叶听涛,倘若单打独斗,我和你不相上下,胜败只在一念,本不须摆这个局。”他的目光缓缓地在孟晓天、叶听涛以及薛灵舟脸上移过,“只因为我们和易楼蛹,三月之前,包括碧海怒灵、九天玄,那六把神剑都应该交到我们手上。但是时至今日仍无消息。”

他顿了一顿,风年也已慢慢起身,接着道:“恰呵牙和邪骨在阴山炼毒,又让你们搅散,所以一路跟到了渠州……不论怎样,你的剑终归在被人打主意,不如趁早转手的好。”

叶听涛冷冷道:“这间废言,你们只说这一次就够了。我替易楼找九天玄剑,本意为方便查访剩余几剑下落,但三年以来未得音讯,其它的事,你们应该直接去找凤夫人。”

风年拍拍身上的尘土:“说不定,这五把剑都被易楼找到了,却叩着不放呢。毕竟,现在也只有碧海怒灵剑浮现江湖。”孟晓天闻言,眼神一动。断雁冷哼一声:“今天凭我二人之力胜不了你众人,但亦可留下一个人的命,来抵狼牙、邪骨。”

话说出口,断雁却没有出刀,身影似孤狼,在荒野中傲立。除了风年,在场之人都凝神望着他,各自戒备。过了片刻,木屋周围一片静寂。魏小娇不解其故,轻轻碰了碰孟晓天,孟晓天摇摇头,还是背着手。

这不是应敌的姿势,一如断雁垂在泥土中的刀尖,只是在等待着什么。风紧一阵,吹动衣摆,忽然有脚步擦地的声音,伴随着楚玉声的惊呼。孟晓天看到乌鞘剑支撑着地面,剑鞘在泥土中划出深深的痕迹,薛灵舟擦着楚玉声的背脊倒了下去,仿佛是突然之间被抽走了灵魂,躯壳成了无息的钝拙,重重砸落。魏小娇惊呆了。

断雁微微冷笑,而风年只是叹息,那凄而神秘的紫,用多少人的生命试炼而得,却只为了再次葬唆多少人的命。叶听涛转身,已经只能见到乌鞘剑因为敲在石上,脱手摔出,“咔嗒”一声,干脆地落地。他的心脏忽然有生生撕裂的感觉,看着楚玉声像是被巨大的力量吸附了一般,矮下身去,手放在薛灵舟的肩上,缓缓地摇了一下。薛灵舟没有动弹,印堂处的紫渐渐扩散至整张脸,全身。楚玉声一动不动。孟晓天有些担忧地望着她,因为她的胸前又有鲜血开始渗出,覆盖在已经凝干的血印上。

“小心!”魏小娇突然的叫声惊醒了叶听涛,剑影疾动,听风辨形,堪堪接住了断雁一刀。他的手臂一软,怒灵剑险些削到自己身上,多少年来头一次,他在迎敌的时候不能冷静。风年走上前来,拍了拍断雁:“今算了吧,打败了他,我们也没法全身而退。”他以眼神指指孟晓天,“易楼也不好对付,已经折损了两人,还是留点力气……凤栖梧说过会给我们一个交代,且看她,如何来交代吧。”

断雁有些不甘,盯着叶听涛心神散乱的脸,良久,恨恨地收刀回鞘。他望了一眼孟晓天,眼中有探究的神掠过。孟晓天一扬眉,那探究之便迅速收起。断雁也不易察觉地动了动眉毛,他见风年因伤不能使轻功,便一拉他手臂,两人飞跃而起,在茂密的树叶间消失。黑衣如魅。然后,便是窒息一般的静。

孟晓天回头望向楚玉声,在那静谧之中,他听到“嗒”、“嗒”的声响。那是一滴一滴的鲜血,掉落在尘土中。绛红的裙摆拂在地面,她的影子有些摇晃。薛灵舟的身体像僵硬的石块一样躺在地上,叶听涛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将手收了回去。他紧紧地捏住碧海怒灵剑,一语不发。在某一刹那,他曾经真的很想将之深深地扎入泥土,再也不现于人世。一切,总是枉然。楚玉声眼里的最后一丝光也消失了。

第二卷·重楼十丈歌台暮 第九章 重楼十丈

柳荫影直过绿园墙外,二十四桥清波徐徐,虽不到赏月之秋,却仍是游人不绝。扬州城古来富庶,而今更当鼎盛,繁华如织,暖风宜人。扬州易楼便在那回首可见瘦西湖风致的地方,粉饰在一片靡靡之中,正如楼前侍立的那些锦衣少年,只须稍有异动,剑出便如流星划落。

在这细柳酥风的堤岸边,三道剑阵隐匿于无形,锦衣少年见了魏小娇,纷纷俯首致意。魏小娇微微一笑,回头看了看叶听涛,便引着他直往庭院回绕中的大堂走去。江南第一楼,在跨入的那一刻便有一种难以明言的肃穆与警惕之感袭来。然而叶听涛的手边唯有剑,所以无所畏惧。

雕梁画栋、金阙玉楼,这个地方与三年前相比,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大理石栏杆外摆放着奇异的木,淡幽幽,宝蓝的瓣给行走其中的人留下一片高傲而诡异的印象。身负武艺的侍见了他们总是停下脚步欠身微笑,袖中暗扣的短剑不露锋芒。叶听涛的目光掠过她们,神情冷漠,也一如三年前一样。

富丽宽阔的大堂之中,十二个锦衣少年侍立在两侧,静默无声,如同石像。金丝缎长裙的背影立在铺着貂皮的太师椅前,发如垂瀑、珍珠步摇缀于其上,不过是凝思间的停驻,无言的威仪便压迫而来。

叶听涛走进大堂的时候,发现堂中还跪着一个被反手绑起的人,她已不知跪了多久,整个人委顿在地。他并未立刻作声。

“大当家的,叶听涛来了。”魏小娇似是没于意大堂中的气氛,也或许是早已习惯,待走到那被绑之人身旁时,她却微微一惊。

太师椅前的子转过身来,长裙的下摆在地毯上微微打了个旋,光泽流动。她的脸很,但震慑住人的,并不是她的。

“见过凤夫人。”叶听涛拱手道。凤栖梧缓缓地微笑,芙蓉一般的明,开口第一句话却是:“小娇,你下去吧。”

魏小娇并无异议,答应了一声,转身之际与那地上被绑的子对视了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出。叶听涛不看了魏小娇一眼,连那些锦衣少年都能听的话,她然能听?

仿佛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凤栖梧向堂中走了两步:“久闻叶公子不慕名利,三年不见,也没有什么礼可赠,是以今日,便送你一个人。”

“一个人?”叶听涛疑惑地望着她,“……我并不需要礼物,此来,不过为契约之事。”

凤栖梧微笑道:“契约之事,自然要提,但是远道而来,我也要代朱楼主略表心意。他正闭关,不能相见。”她直视着叶听涛,地下的子听了她的话,仍然麻木不动。

叶听涛不再多说,凤栖梧轻轻一击掌,一个锦衣少年走上前来,将地下的子送了绑,拉她站起。叶听涛转首望去,一时没有想起此人是谁。只见她莲叶边绣裙被撕破了好几处,发髻微乱,神情溶倔强。

“凤夫人,这是?……”他不解其意,问道。

凤栖梧走上前,语意微沉,望着那子:“你自己说吧,阿铃。”那子阿铃抬头,竟为凤栖梧的目光所一震:“我……”她定了定神,“一个多月前,我和两个师兄,曾经在渠州附近……伏击过叶大侠。”

叶听涛心中一惊,在她说出这话的同时,他看见了那纹绣衣裳下露出的被削去手掌的断臂。他顿时想起了那个初的明月之所发生的变故,那几乎是他这几年来所遇过最危险的一次,只差一点便要葬身荒野。

凤栖梧似乎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然后呢?为什么你直到两天前才回到易楼,又为什么只有一个人?”她话中的尾音随着眼神的严厉而抽打在阿铃身上,落点虽轻,阿铃却一颤:“因为……钟师兄答应了叶大侠代为传话,三月之内往易楼一趟,可是半路上……半路上他和陆师兄起了争执,陆师兄把钟师兄杀了,因此而不能再回易楼,他说,要想办法夺走碧海怒灵剑……投奔剑湖宫,所以就伪装成重天冥宫的人,前去刺杀……”

她似乎已然不存幸免的念头,面对着凤栖梧,全然不再隐瞒。凤栖梧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微微一扬下巴,转而望向叶听涛:“叶公子,你瞧,所有误会,都因他三人一时邪念而起,是以我才会派梳镜钗粉四人前去相请,所幸并未误伤叶公子……今日你既已前来,我便将此子交付于你,任凭处置。”

叶听涛一时并未尽信,只是望着凤栖梧:“……既是误会,解释清楚便也罢了,要这子我也是无用。”她不提那三年来搅得腥风血雨的神剑契约,却先交人陪罪……究竟是何用意?

凤栖梧嫣然一笑:“公祖是宽容……无怪朱楼主肯与你定约,不过,你能饶了她,易楼然能。”她的一双杏眼中精光陡现,抬手一挥,大堂右侧两道剑光闪动,阿铃还阑及惨叫,只听一声闷哼,就被两把长剑贯胸而过,鲜血狂涌,软瘫于地。

锦衣少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收剑入鞘,回到原位。一切都干净利落,无需任何辩解。叶听涛忽然觉得凤栖梧的用意并不在于杀死阿铃,有的时候,微笑完的示威,比拔剑对阵更为凌厉。然而他并未为之所动,鲜血,永远是这个江湖不可褪去的底:“多谢凤夫人。现在,我们可以说说那个契约的事了吗?”

凤栖梧亦不去看地下的尸首一眼,微笑道:“叶公祖是个干脆的人……当然可遥不过我要先说明的一点是,这件买卖并不是由易楼作东的,也就是,我们也有上家。所以,在那六个契约成立之前,真实的内容只有上家知道。”

血腥,一点一点浸染了大堂内的空气,所有的人却似无感一般。叶听涛望着凤栖梧,道:“……凤夫人,莫非你不知道,江离手中那颗腊丸里藏着的,就是我的名字?”

凤栖梧露出惊讶的神:“哦?是吗?……这么说,江公子若要完成契约,就必须杀了你?”

叶听涛对她的惊讶不置可否:“可以这么说,不过他已经死了,那个契约也就自动破灭。”下一句话,他没有说,因为那个属于江离的契约,碧海怒灵剑,此刻就在他的手中。

凤栖梧的目光平平掠过叶听涛手中的剑:“这就是叶公子三年不归的缘由吧?也是事有凑巧,在这之前,易楼也没有尝试过在整个江湖中寻找愿意接受契约的人,也实在是此事太过棘手,三年过去,除了叶公子,竟一个人也没有回来。”她眉间隐隐有忧浮现,只是遮掩在笑容下,不易察觉。

叶听涛道:“这六把神剑,数百年来也没能有谁找齐过,据我所知,我所要寻找的九天玄剑一直在滇南剑湖宫,可是,就连剑湖宫中人都不清楚这把剑究竟在宫中何处。”他停顿了一下,“……凤夫人,容我问一句,你口中所说的上家,是不是瀚海重天冥宫?”

凤栖梧一怔,两人眼神相触,刹那交锋:“……哦?难道,你竟然认识断雁?”地下阿铃的鲜血微微沾上了她的裙摆,可她并没有动。

叶听涛凝视着她,眼中渐渐有了冷光:“不错,因为易楼逾期没有答复,他已迫不及待有了行动。怎么,魏姑娘不曾告诉夫人这些吗?”话语也突然转冷,凤栖梧并不明白他为何如此,仍然微笑道:“魏小娇这个丫头,一向是不问不说的……易楼的上家,的确就是重天冥宫,再说得准确一点,就是断雁。”

叶听涛沉默了片刻,凤栖梧敏锐地感觉到,他岩石一样坚定的目光有了一丝松动。阿铃的尸体横艮在两人中间,血迹已经濡湿了他们的鞋底。

“行有行规。”叶听涛突然道,“既然有了易楼作为中间人,重天冥宫自行来找接受契约者,这笔帐又该记到谁头上?”

凤栖梧听出了他话中的怒火,可是她仍旧没有弄明白这怒火的缘由:“……这个,与下家也脱不了干系。倘若江公子不死,那么该找的就是他,只不过这六把神剑中,只有叶公子的剑扬名江湖了而已。”

某一瞬间,凤栖梧觉得叶听涛绷紧的脸上有怒火万丈的表情,她忽然很想把魏小娇叫来详细问一问。断雁,这个人似乎从阑是个小角,也从阑在掌握。大堂中静无声息,锦衣少年持剑而立,对于凤栖梧来说,他们仿佛仅仅是一把把会杀人的剑。

“……,你何必这么说呢?”一句温婉的话语从隔着帘幕的后堂传出,柔韧如绸,好似轻轻的叹息。帘幕掀处,画裙翩翩,一个红妆子移步而入,乌发挽髻,并不如凤栖梧穿戴得那样华丽,却如江南柳底的燕子一般,自有温润风情,巧意灵动。

“玉姑?”叶听涛吃惊,脱口而出。

“嗳……不过几日不见,叶公子何必如此大声?”玉姑倩笑盈盈,毫不在意他的吃惊,走到凤栖梧身边,向她点了点头。

凤栖梧微微动了动眉毛:“你却又去哪儿了?这时才回来……说起来,也当为你们引见引见,总是如此对面不相识,倒也可惜。”

叶听涛瞧着玉姑,满心疑惑,但见她与凤栖梧两人神情熟稔,恍似一般,不由道:“……如此,还请明示。”

凤栖梧笑道:“不必戒备,她乃是我易楼的二当家,只不过退隐多年,是以你不认识罢了。”

玉姑亦微笑着向叶听涛福了一福:“十五之,多谢不杀之恩。我是玉簟秋,今日借此机会,向叶公子陪罪了。”

叶听涛望着她:“玉簟秋玉夫人……我倒是有耳闻,只是不知你竟会在一个小村中出现。陪罪不敢当,若夫人肯将事情缘由相告,便是感激。”

凤栖梧摆手道:“此事不急,待今我设宴为叶公子接风,一尽地主之谊。”叶听涛疑道:“如此说来,莫非玉夫人想要刺杀在下,也是一场误会?”

凤栖梧微露不悦之:“若公子信得过易楼的招牌,便莫要刨根问底,关系到我俩私事,不便明眩”

叶听涛便不再问,玉簟秋见两人话说得有些僵,忙道:“这件事说来亦是我的不是,将来若有机会,自不会隐瞒,叶公子远道而来,今先设宴洗尘,余下的明日再细细分说。”

叶听涛道:“两位夫人的好意心领了,只是我有一位朋友重病在身,需要照料,今我也不便留在易楼。”

玉簟秋神一动:“朋友?莫不是楚姑娘?”

叶听涛一沉默,凤栖梧道,“此人在扬州城中吗?”

“……不错,她在泰安客栈中。”叶听涛眉间有担忧,更多的却是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神,宛如风絮沾衣。玉簟秋望着他,眼中微微有了笑意。

“哦?如此到也巧了。”凤栖梧道,“这几日间,会有一位神医到此,我是费了好大功夫才把她请来的,不妨让她顺道为你的朋友诊治。”

叶听涛不一喜:“夫人此言当真?”

凤栖梧一笑:“易楼的大当家,还会与你讲假话?只管把那姑娘带来吧,那位神医手下功夫出神入化,还没见有什谩症能难倒了她。”

玉簟秋亦笑道:“这么说,倘若治不好,岂不是砸人家的招牌?”凤栖梧似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若治不好,便留下人头在此。”

叶听涛一怔,玉簟秋已盖过话头:“好了,叶公子事忙,也不必耽误时候了,待将病人接来,我自会命人安排妥贴。”

叶听涛看了看她,便拱手作别,直到走出大堂之外,才觉得心中一块大石落地,阳光洒在肩头,这么多天来,竟是第一次觉得如此轻松。他的脚步不觉加快,身后的重重楼阁中偶尔传来侍弹琴陪酒之声,在这一刻也变得动听起来。

而在阳光无力顾及的大堂中,玉簟秋望着阿铃的尸体和一地的血迹,皱起了眉:“,你怎么老是这么霸道?踩着人血谈话,不嫌恶心吗?”

凤栖梧悠然道:“叶听涛都不觉得恶心,我又怎会在意?”玉簟秋一叹:“你啊,做事总是这没留余地,现在叶听涛来了,重天冥宫那伙人也离这儿不远,可想到对策了?”

凤栖梧长眉微凝:“一石二鸟是没办法了,但补救一下总还使得,至少,不能让易楼毁于此役。”

玉簟秋一惊:“有这么严重?”凤栖梧看着她:“若没有这么严重,凭峰华留给你的那个木偶,一般角也就对付了。”

玉簟秋眼神一颤:“……,我终究还是没能帮上你。”凤栖梧满不在乎地道:“我也没指望你能帮我,反正你不在的这几年,易楼也运作如常。”玉簟秋有些黯然:“就算是楼主不管,你也能打理好易楼……我知道。”

凤栖梧微微一顿,似想说什么,又没有说。玉簟秋展颜一笑:“好了,不说这个。咱们俩几年没见,也该好好叙叙旧。”

凤栖梧也笑了:“你以为还是从前,咱们俩睡在一张上?”玉簟秋道:“有何不可?……对了,,我回来这么久,还没有见过孙莹,她到哪儿去了?”凤栖梧犹豫了一下:“我派她去浣纱谷了。”

“浣纱谷?”玉簟秋一怔,忽然惊喜道,“你是说,让她去浣纱谷治伤?”

“是啊。”凤栖梧的笑容突然有了些阴沉的意味,“我让梁剑陪她去的。”尾音沉沉下落,可惜那笑容中的含义被淡淡的阴影所覆盖,玉簟秋微笑望向外面的阳光,并没有察觉。

江南五月虽该是歌舞升平的日子,可不知为何,扬州城中似乎格外热闹,除了寻常百姓,更有许多带着兵器的武人来往。孟晓天因此而整日没有离开泰安客栈,只在客房外间坐着。伙计见他阔绰,一出手便要下了最好的双套上房,端茶送水也更是殷勤。孟晓天挥扇探问些城中情况,那伙计如实相告,他便沉思不语。

所幸的是,这家客栈人虽也很多,各廊之间隔得却远,颇为清静,窗门一闭,房中便是静悄悄的。孟晓天站起身,走到里间,在苏绣四面屏风边停下脚步。紫檀木绸帐垂下,四角挂着的囊散发着清幽的气,下横木上放着一双凌叶翠履。孟晓天站在前,隔着绸帐,只能看到里面隐约的人影,长发披在肩头、散在枕上。

良久良久,孟晓天微微一叹:“总算到了扬州,不出去透透气吗?”帐中没有声响,隔了好一会儿,才传来轻而虚浮的声音:“……你老在这里干什么?”

孟晓天的折扇停在胸前:“留你一个人在这儿,要是出了什么事,叶听涛岂不是要杀了我?”

帐中之人又是一阵沉默,继而咳嗽了两声,身体缩了起来。孟晓天望着她模模糊糊的影子,道:“那天的事……谁都没有料到,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下毒的,想来,这也是他们留给自己的后路……人已死了,你也该看开些。”

楚玉声喘息了一会儿,没有回答。孟晓天很少说这样宽慰人的话,可是此刻,却仿佛没有半点作用。外间有桥的声音,孟晓天又看了她一眼,走了出去。八五八书房房中寂然希声,就像片刻之前,并没有人进来过一样。楚玉声皱起眉,明明是夏天,她的房中却凝寂得像冰原。

“你今日怎样?”叶听涛的声音响起,是在他进儡久之后。他似乎在确认楚玉声是不是睡着了,直到看见她慢慢地抬手拨开滑到脸颊上的头发,才终于开口。

“……还好。”楚玉声木然地回答,闭上眼睛。

“稍后,你随我去易楼吧。凤夫人请来的神医比扬州城中的大夫高明许多,你的伤总也好不了,也不知是不是毒素未清。”他温贺说道,“总这样下去,恐有后患。”

楚玉声的肩膀抽动了一下,头向着里面,吹息之声忽的有了些变化:“……你如此待我,是因为……”她没有说下去,叶听涛道:“扬州事毕,我会陪你回洛阳……送灵舟回去。”

“回洛阳……”楚玉声有些失神,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离开洛阳的时候,是为了找寻薛兰,若假尸之计成功,只须说薛兰死了,可是现在……若要回去,她该如何向薛翁启齿?

叶听涛见她如此,忙拉开绸帐:“你怎样?”楚玉声的脸一刹那变得清晰,叶听涛只觉得心中一震。她的眼神是那样恐惧,在阴影中无力地飘摇,苍白的面容毫无生气。当初第一次见她时,还是娇如的子,不过快两个月的时间,怎就成了这般模样?

他的心中忽然有柔软的感情在流动,驳杂不清,就像曾经没有留住的,又在眼前出现了一样。楚玉声抓住了他想要收回的手:“这些……都是惩罚……我所犯过的罪……”叶听涛沉默着没有将手抽回,过了一会儿,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她微乱的头发。不发一语。

第二卷·重楼十丈歌台暮 第十章 妙手神医

软轿停下,轿旁跟着的翠衫侍儿走上前来,易楼门前的锦衣少年跨上两步,伸臂便拦。那侍儿一怔,怒道:“我家沈姑娘来了,凤夫人怎不出来迎接,还让你们拦着?”

轿中人喝斥道:“绿儿!不得无礼。”这时楼中走出个红妆子来,锦衣少年见了他,纷纷躬身行礼道:“见过胡姑娘。”

胡梦姬道:“轿中可是沈谷主?”那侍儿道:“正是。”胡梦姬笑靥生,忙道:“哎,总算是来了,再不来,大当家的可要拿我问罪了。”

锦衣少年闻言,便都退回原位侍立,胡梦姬走到轿前:“沈谷主,请出轿随我进去吧。”

轿中人笑道:“怎么,凤夫人急成这样,难不成我晚到了一天,她就会更老一岁不成?”轿帘一掀,走出个素衣荆钗的子来,容颜清淡,似舟畔流水。

胡梦姬道:“沈谷主哪儿的话,您是千金难请,咱们自然上心。”那沈谷主打量了胡梦姬一会儿:“早听说易楼有个别号‘醉酡颜’的胡姑娘,有你这番妆容功夫,凤夫人还要请我来驻颜,岂不是浪费了?”

胡梦姬娇媚的眼中锋芒一闪:“呦,沈谷主可别开玩笑,大当家的玉体尊贵,轮不到我来献丑,请吧。”沈谷主一笑不言,随胡梦姬进楼,绿儿亦跟在她身后,一路上见这易楼华贵富丽,啧啧称赞,沈谷主撇撇嘴,不去理她。

行了片刻,已近大堂,胡梦姬道:“沈谷主是北方人,只怕也不常有机会来扬州吧?过几日瘦西湖中将有一场五亭剑会,集结各方铸剑名家和剑道好手,说不定会有什么神兵利器现世,谷主要是有兴趣,不妨去看看。”

“五亭剑会?我只是个医者,对这些可不大懂。”沈谷主道。胡梦姬媚然道:“算是卖大当家的一个面子,今后若有烦请之处,沈谷主可勿要推辞。”

沈谷主笑了笑:“这个可作不得准。”说话之间已到大堂,凤栖梧和玉簟秋正自叙话,两人一贵一清,恰是两处不同风景。那日杀死阿铃留下的血迹早已被彻底清除,新换上的波斯地毡鲜柔软,胡梦姬走到堂中一欠身:“沈谷主到了。”

凤栖梧喜悦之情微露,走下太师椅道:“请进。”胡梦姬便去堂外相引,入得堂中,那沈谷主素衣淡颜,与凤栖梧、玉簟秋二人又是两番风情,当下施了一礼,便道:“见过凤夫人、玉夫人。”

凤栖梧、玉簟秋亦回礼,凤栖梧微笑道:“沈谷主远道而来,这江南水土,可还习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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