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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雕英雄传-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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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何等奥妙,外敌不敢入侵,全仗于此,怎能对你说知?”
黄药师一声冷笑,说道:“桃花岛就算只是光秃秃一座石
山,也未必就有人能来伤得了黄某人去。”欧阳锋陪笑道:
“小弟鲁莽失言,药兄万勿见怪。”洪七公笑道:“老毒物!你
这激将之计,使得可不高明呀!”黄药师将玉箫在衣领中一插,

道:“各位请随我来。”
欧阳克见黄药师脸有怒色,眼望叔父请示。欧阳锋点点
头,跟在黄药师后面,众人随后跟去。
曲曲折折的转出竹林,眼前出现一大片荷塘。塘中白莲
盛放,清香阵阵,莲叶田田,一条小石堤穿过荷塘中央。黄
药师踏过小堤,将众人领入一座精舍。那屋子全是以不刨皮
的松树搭成,屋外攀满了青藤。此时虽当炎夏,但众人一见
到这间屋子,都是突感一阵清凉。黄药师将四人让入书房,哑
仆送上茶来。那茶颜色碧绿,冷若雪水,入口凉沁心脾。
洪七公笑道:“世人言道:做了三年叫化,连官也不愿做。
药兄,我若是在你这清凉世界中住上三年,可连叫化也不愿
做啦!”黄药师道:“七兄若肯在此间盘桓,咱哥儿俩饮酒谈
心,小弟真是求之不得。”洪七公听他说得诚恳,心下感动,
说道:“多谢了。就可惜老叫化生就了一副劳碌命,不能如药
兄这般消受清福。”
欧阳锋道:“你们两位在一起,只要不打架,不到两个月,
必有几套新奇的拳法剑术创了出来。”洪七公笑道:“你眼热
么?”欧阳锋道:“这是光大武学之举,那是再妙也没有了。”
洪七公笑道:“哈哈,又来口是心非那一套了。”他二人虽无
深仇大怨,却素来心存嫌隙,只是欧阳锋城府极深,未到一
举而能将洪七公致于死地之时,始终不与他破脸,这时听他
如此说,笑笑不语。
黄药师在桌边一按,西边壁上挂着的一幅淡墨山水忽地
徐徐升起,露出一道暗门。他走过去揭开了门,取出一卷卷
轴,捧在手中轻轻抚摸了几下,对欧阳克道:“这是桃花岛的

总图,岛上所有五行生克、阴阳八卦的变化,全记在内,你
拿去好好研习罢。”
欧阳克好生失望,原盼在桃花岛多住一时,哪知他却拿
出一张图来,所谋眼见是难成的了,也只得躬身去接。黄药
师忽道:“且慢!”欧阳克一怔,双手缩了回去。黄药师道:
“你拿了这图,到临安府找一家客店或是寺观住下,三月之后,
我派人前来取回。图中一切,只许心记,不得另行抄录印摹。”
欧阳克心道:“你既不许我在桃花岛居住,这邪门儿的功夫我
也懒得理会。这三月之中,还得给你守着这幅图儿,若是一
个不小心有甚么损坏失落,尚须担待干系。这件事不干也罢!”
正待婉言谢却,忽然转念:“他说派人前来取回,必是派他女
儿的了,这可是大好的亲近机会。”心中一喜,当即称谢,接
过图来。
黄蓉取出那只藏有“通犀地龙丸”的小盒,递给欧阳锋
道:“欧阳伯伯,这是辟毒奇宝,侄女不敢拜领。”欧阳锋心
想:“此物落在黄老邪手中,他对我的奇毒便少了一层顾忌。
虽然送出的物事又再收回,未免小气,却也顾不得了。”于是
接过收起,举手向黄药师告辞。黄药师也不再留,送了出来。
走到门口,洪七公道:“毒兄,明年岁尽,又是华山论剑
之期,你好生将养气力,咱们再打一场大架。”
欧阳锋淡淡一笑,说道:“我瞧你我也不必枉费心力来争
了。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号,早已有了主儿。”洪七公奇道:
“有了主儿?莫非你毒兄已练成了举世无双的绝招?”欧阳锋
微微一笑,说道:“想欧阳锋这点儿微末功夫,怎敢觊觎‘武
功天下第一’的尊号?我说的是传授过这位郭贤侄功夫的那

人。”洪七公笑道:“你说老叫化?这个嘛,兄弟想是想的,但
药兄的功夫日益精进,你毒兄又是越活越命长,段皇爷的武
功只怕也没搁下,这就挨不到老叫化啦。”
欧阳锋冷冷的道:“传授过郭贤侄功夫的诸人中,未必就
数七兄武功最精。”洪七公刚说了句:“甚么?”黄药师已接口
道:“嗯,你是说老顽竟周伯通?”欧阳锋道:“是啊!老顽童
既然熟习九阴真经,咱们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就都远
不是他的敌手了。”黄药师道:“那也未必尽然,经是死的,武
功是活的。”
欧阳锋先前见黄药师岔开他的问话,不让郭靖说出周伯
通的所在,心知必有蹊跷,是以临别之时又再提及,听黄药
师如此说,正合心意,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淡淡的道:“全真
派的武功非同小可,这个咱们都是领教过的。老顽童再加上
《九阴真经》,就算王重阳复生,也未见得是他师弟对手,更
不必说咱们了。唉,全真派该当兴旺,你我三人辛勤一世,到
头来总还是棋差一着。”
黄药师道:“老顽童功夫就算比兄弟好些,可也决计及不
上锋兄、七兄,这一节我倒深知。”欧阳锋道:“药兄不必过
谦,你我向来是半斤八两。你既如此说,那是拿得定周伯通
的功夫准不及你。这个,只怕……”说着不住摇头。黄药师
微笑道:“明岁华山论剑之时,锋兄自然知道。”欧阳锋正色
道:“药兄,你的功夫兄弟素来钦服,但你说能胜过老顽童,
兄弟确是疑信参半,你可别小觑了他。”以黄药师之智,如何
不知对方又在故意以言语相激,只是他心高气傲,再也按捺
不下这一口气,说道:“那老顽童就在桃花岛上,已被兄弟囚

禁了一十五年。”
此言一出,欧阳锋与洪七公都吃了一惊。洪七公扬眉差
愕,欧阳锋却哈哈大笑,说道:“药兄好会说笑话!”
黄药师更不打话,手一指,当先领路,他足下加劲,登
时如飞般穿入竹林。洪七公左手携着郭靖,右手携着黄蓉,欧
阳锋也拉着侄儿手臂,两人各自展开上乘轻功,片刻间到了
周伯通的岩洞之外。
黄药师远远望见洞中无人,低呼一声:“咦!”身子轻飘
飘的纵起,犹似凭虚临空一般,几个起落,便已跃到了洞口。
他左足刚一着地,突觉脚下一轻,踏到了空处。他猝遇
变故,毫不惊慌,右足在空中虚踢一脚,身子已借势跃起,反
向里窜,落下时左足在地下轻轻一点,哪知落脚处仍是一个
空洞。此时足下已无可借力,反手从领口中拔出玉箫,横里
在洞壁上一撑,身子如箭般倒射出来。拔箫撑壁、反身倒跃,
实只一瞬间之事。
洪七公与欧阳锋见他身法佳妙,齐声喝彩,却听得
“波”的一声,只见黄药师双足已陷入洞外地下一个深孔之中。
他刚感到脚下湿漉漉、软腻腻,脚已着地,足尖微一用
劲,身子跃在半空,见洪七公等已走到洞前,地下却无异状,
这才落在女儿身旁,忽觉臭气冲鼻,低头看时,双脚鞋上都
沾满了大粪。众人暗暗纳罕,心想以黄药师武功之高强,生
性之机伶,怎会着了旁人的道儿?
黄药师气恼之极,折了根树枝在地下试探虚实,东敲西
打,除了自己陷入过的三个洞孔之外,其余均是实地。显然
周伯通料到他奔到洞前之时必会陷入第一个洞孔,又料到他

轻身功夫了得,第一孔陷他不得,定会向里纵跃,于是又在
洞内挖第二孔;又料知第二孔仍然奈何他不得,算准了他退
跃出来之处,再挖第三孔,并在这孔里撒了一堆粪。
黄药师走进洞内,四下一望,洞内除了几只瓦罐瓦碗,更
无别物,洞壁上依稀写着几行字。
欧阳锋先见黄药师中了机关,心中暗笑,这时见他走近
洞壁细看,心想这里一针一线之微,都会干连到能否取得
《九阴真经》的大事,万万忽略不得,忙也上前凑近去看,只
见洞壁上用尖利之物刻着字道:“黄老邪,我给你打断双腿,
在这里关了一十五年,本当也打断你的双腿,出口恶气。后
来想想,饶了你算了。奉上大粪成堆,臭尿数罐,请啊请啊
……”在这“请啊请啊”四字之下,粘着一张树叶,把下面
的字盖没了。
黄药师伸手揭起树叶,却见叶上连着一根细线,随手一
扯,猛听得头顶忽喇喇声响,立时醒悟,忙向左跃开。欧阳
锋见机也快,一见黄药师身形晃动,立时跃向右边,哪知乒
乒乓乓一阵响亮,左边右边山洞顶上同时掉下几只瓦罐,两
人满头满脑都淋满了臭尿。
洪七公大叫:“好香,好香!”哈哈大笑。
黄药师气极,破口大骂。欧阳锋喜怒不形于色,却只笑
了笑。黄蓉飞奔回去,取了衣履给父亲换过,又将父亲的一
件长袍给欧阳锋换了。
黄药师重入岩洞,上下左右仔细检视,再无机关,到那
先前树叶遮没之处看时,见写着两行极细之字:“树叶决不可
扯,上有臭尿淋下,千万千万,莫谓言之不预也。”黄药师又

好气又好笑,猛然间想起,适才臭尿淋头之时,那尿尚有微
温,当下返身出洞,说道:“老顽童离去不久,咱们追他去。”
郭靖心想:“两人碰上了面,必有一番恶斗。”待要出言
劝阻,黄药师早已向东而去。
众人知道岛上道路古怪,不敢落后,紧紧跟随,追不多
时,果见周伯通在前缓步而行。黄药师足下发劲,身子如箭
离弦,倏忽间已追到他身后,伸手往他颈中抓下。
周伯通向左一让,转过身来,叫道:“香喷喷的黄老邪啊!”
黄药师这一抓是他数十年勤修苦练之功,端的是快捷异
常,威猛无伦,他踏粪淋尿,心下恼怒之极,这一抓更是使
上了十成劲力,哪知周伯通只随随便便的一个侧身就避了开
去,当真是举重若轻。黄药师心中一凛,不再进击,定神瞧
时,只见他左手与右手用绳索缚在胸前,脸含微笑,神情得
意之极。
郭靖抢上几步,说道:“大哥,黄岛主成了我岳父啦,大
家是一家人。”周伯通叹道:“岳甚么父?你怎地不听我劝?黄
老邪刁钻古怪,他女儿会是好相与的么?你这一生一世之中,
苦头是有得吃的了。好兄弟,我跟你说,天下甚么事都干得,
头上天天给人淋几罐臭尿也不打紧,就是媳妇儿娶不得。好
在你还没跟她拜堂成亲,这就赶快溜之大吉罢。你远远的躲
了起来,叫她一辈子找你不到……”
他兀自唠叼不休,黄蓉走上前来,笑道:“周大哥,你后
面是谁来了?”周伯通回头一看,并不见人。黄蓉扬手将父亲
身上换下来的一包臭衣向他后心掷去。周伯通听到风声,侧
身让过,拍的一声,那包衣服落地散开,臭气四溢。

周伯通笑得前仰后合,说道:“黄老邪,你关了我一十五
年,打断了我两条腿,我只叫你踩两脚屎,淋一头尿,两下
就此罢手,总算对得起你罢?”
黄药师寻思这话倒也有理,心意登平,问道:“你为甚么
把双手缚在一起?”
周伯通道:“这个山人自有道理,天机不可泄漏。”说着
连连摇头,神色黯然。
原来当日周伯通困在洞中,数次忍耐不住,要冲出洞来
与黄药师拚斗,但转念一想,总归不是他的敌手,若是给他
打死或是点了穴道,洞中所藏的上半部《九阴真经》非给他
搜去不可,是以始终隐忍,这日得郭靖提醒,才想到自己无
意之中练就了分心合击的无上武功,黄药师武功再高,也打
不过两个周伯通,一直不住盘算,要如何报复这一十五年中
苦受折磨之仇。郭靖走后,他坐在洞中,过去数十年的恩怨
爱憎,一幕幕在心中涌现,忽然远远听到玉箫、铁筝、长啸
三般声音互斗,一时心猿意马,又是按勒不住,正自烦躁,斗
然想起:“我那把弟功夫远不及我,何以黄老邪的箫声引不动
他?”
当日他想不通其中原因,现下与郭靖相处日子长了,明
白了他的性情,这时稍加思索,立即恍然:“是了,是了!他
年纪幼小,不懂得男女之间那些又好玩、又麻烦的怪事,何
况他天性纯朴,正所谓无欲则刚,乃是不失赤子之心的人。我
这么一大把年纪,怎么还在苦思复仇?如此心地狭窄,想想
也真好笑!”

他虽然不是全真道士,但自来深受全真教清静无为、淡
泊玄默教旨的陶冶,这时豁然贯通,一声长笑,站起身来。只
见洞外晴空万里,白云在天,心中一片空明,黄药师对他十
五年的折磨,登时成为鸡虫之争般的小事,再也无所萦怀。
转念却想:“我这一番振衣而去,桃花岛是永远不来的了,
若不留一点东西给黄老邪,何以供他来日之思?”于是兴致勃
勃的挖孔拉屎、吊罐撒尿,忙了一番之后,这才离洞而去。他
走出数步,忽又想起:“这桃花岛道路古怪,不知如何觅路出
去。郭兄弟留在岛上,凶多吉少,我非带他同去不可。黄老
邪若要阻拦,哈哈,黄老邪,若要打架,一个黄老邪可不是
两个老顽童的敌手啦!”
想到得意之处,顺手挥出,喀喇一声,打折了路旁一株
小树,蓦地惊觉:“怎么我功力精进如此?这可与双手互搏的
功夫无关。”手扶花树,呆呆想了一阵,两手连挥,喀喀喀喀,
一连打断了七八株树,不由得心中大震:“这是《九阴真经》
中的功夫啊,我……我……我几时练过了?”霎时间只惊得全
身冷汗,连叫:“有鬼,有鬼!”
他牢牢记住师兄王重阳的遗训,决不敢修习经中所载武
功,哪知为了教导郭靖,每日里口中解释、手上比划,不知
不觉的已把经文深印脑中,睡梦之间,竟然意与神会,奇功
自成,这时把拳脚施展出来,却是无不与经中所载的拳理法
门相合。他武功深湛,武学上的悟心又是极高,兼之《九阴
真经》中所载纯是道家之学,与他毕生所学本是一理相通,他
不想学武功,武功却自行扑上身来。他纵声大叫:“糟了,糟
了,这叫做惹鬼上身,挥之不去了。我要开郭兄弟一个大大

的玩笑,哪知道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懊丧了半日,伸手连敲自己脑袋,忽发奇想,于是剥下
几条树皮,搓成绳索,靠着牙齿之助,将双手缚在一起,喃
喃念道:“从今而后,若是我不能把经中武功忘得一干二净,
只好终生不与人动武了。纵然黄老邪追到,我也决不出手,以
免违了师兄遗训。唉,老顽童啊老顽童,你自作自受,这番
可上了大当啦。”
黄药师哪猜得其中缘由,只道又是他一番顽皮古怪,说
道:“老顽童,这位欧阳兄你是见过的,这位……”他话未说
完,周伯通已绕着众人转了个圈,在每人身边嗅了几下,笑
道:“这位必是老叫化洪七公,我猜也猜得出。他是好人。正
是天网恢恢,臭尿就只淋了东邪西毒二人。欧阳锋,当年你
打我一掌,今日我还你一泡尿,大家扯直,两不吃亏。”
欧阳锋微笑不答,在黄药师耳边低声道:“药兄,此人身
法快极,他功夫确已在你我之上,还是别惹他为是。”黄药师
心道:“你我已二十年不见,你怎知我功夫就必不如他?”向
周伯通道:“伯通,我早说过,但教你把《九阴真经》留下,
我焚烧了祭告先室,马上放你走路,现下你要到哪里去?”周
伯通道:“这岛上我住得腻了,要到外面逛逛去。”
黄药师伸手道:“那么经呢?”周伯通道:“我早给了你啦。”
黄药师道:“别瞎说八道,几时给过我?”周伯通笑道:“郭靖
是你女婿是不是?他的就是你的,是不是?我把《九阴真
经》从头至尾传了给他,不就是传给了你?”
郭靖大吃一惊,叫道:“大哥,这……这……你教我的当
真便是《九阴真经》?”周伯通哈哈大笑,说道:“难道还是假

的么?”郭靖目瞪口呆,登时傻了。周伯通见到他这副呆样,
心中直乐出来,他花了无数心力要郭靖背诵《九阴真经》,正
是要见他于真相大白之际惊得晕头转向,此刻心愿得偿,如
何不大喜若狂?
黄药师道:“上卷经文原在你处,下卷经文你却从何处得
来?”周伯通笑道:“还不是你那个好女婿亲手交与我的。”郭
靖道:“我……我没有啊。”黄药师怒极,心道:“郭靖你这小
子竟敢对我弄鬼,那瞎子梅超风这时还在拚命的找寻呢。”怒
目向郭靖横了一眼,转头对周伯通道:“我要真经的原书。”
周伯通道:“兄弟,你把我怀里那本书摸出来。”郭靖走
上前去,探手到他怀中,拿出一本厚约半寸的册子。周伯通
伸手接过,对黄药师道:“这是真经的上卷,下卷经文也夹在
其中,你有本事就来拿去。”黄药师道:“要怎样的本事?”
周伯通双手夹住经书,侧过了头,道:“待我想一想。”过
了半晌,笑道:“裱糊匠的本事。”黄药师道:“甚么?”周伯
通双手高举过顶,往上一送,但见千千万万片碎纸斗然散开,
有如成群蝴蝶,随着海风四下飞舞,霎时间东飘西扬,无可
追寻。
黄药师又惊又怒,想不到他内功如此深湛,就在这片刻
之间,把一部经书以内力压成了碎片,想起亡妻,心中又是
一酸,怒喝:“老顽童,你戏弄于我,今日休想出得岛去!”飞
步上前,扑面就是一掌。周伯通身子微晃,接着左摇右摆,只
听得风声飕飕,黄药师的掌影在他身旁飞舞,却始终扫不到
他半点。这路“落英神剑掌”是黄药师的得意武功,岂知此
刻连出二十余招,竟然无功。

黄药师见他并不还手,正待催动掌力,逼得他非招架不
可,蓦地惊觉:“我黄药师岂能与缚住双手之人过招。”当即
跃后三步,叫道:“老顽童,你腿伤已经好了,我可又要对你
不起啦。快把手上的绳子崩断了,待我见识见识你《九阴真
经》的功夫。”
周伯通愁眉苦脸,连连摇头,说道:“不瞒你说,我是有
苦难言。这手上的绳子,说甚么都是不能崩断的。”黄药师道:
“我给你弄断了罢。”上前拿他手腕。周伯通大叫:“啊哟,救
命,救命!”翻身扑地,连滚几转。
郭靖吃了一惊,叫道:“岳父!”待要上前劝阻,洪七公
拉住他的手臂,低声道:“别傻!”郭靖停步看时,只见周伯
通在地下滚来滚去,灵便之极,黄药师手抓足踢,哪里碰得
到他的身子?洪七公低声道:“留神瞧他身法。”郭靖见周伯
通这一路功夫正便是真经上所说的“蛇行狸翻”之术,当下
凝神观看,看到精妙之处,情不自禁的叫了声:“好!”
黄药师愈益恼怒,拳锋到处,犹如斧劈刀削一般,周伯
通的衣袖袍角一块块的裂下,再斗片刻,他长须长发也一丛
丛的被黄药师掌力震断。
周伯通虽未受伤,也知道再斗下去必然无幸,只要受了
他一招半式,不死也得重伤,眼见黄药师左掌横扫过来,右
掌同时斜劈,每一掌中都暗藏三招后继毒招,自己身法再快,
也难躲闪,只得双膀运劲,蓬的一声,绳索崩断,左手架开
了他袭来的攻势,右手却伸到自己背上去抓了抓痒,说道:
“啊哟,痒得我可受不了啦。”
黄药师见他在剧斗之际,居然还能好整以暇的抓痒,心

中暗惊,猛发三招,都是生平绝学。周伯通道:“我一只手是
打你不过的,唉,不过没有法子。我说甚么也不能对不起师
哥。”右手运力抵挡,左手垂在身侧,他本身武功原不及黄药
师精纯,右手上架,被黄药师内劲震开,一个踉跄,向后跌
出数步。
黄药师飞身下扑,双掌起处,已把周伯通罩在掌力之下,
叫道:“双手齐上!一只手你挡不住。”周伯通道:“不行,我
还是一只手。”黄药师怒道:“好,那你就试试。”双掌与他单
掌一交,劲力送出,腾的一响,周伯通一交坐在地下,闭上
双目。黄药师不再进击,只见周伯通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
血,脸色登时惨白如纸。
众人心中都感奇怪,他如好好与黄药师对敌,就算不胜,
也决不致落败,何以坚决不肯双手齐用?
只见周伯通慢慢站起身来,说道:“老顽童上了自己的大
当,无意之中竟学到了九阴奇功,违背师兄遗训。若是双手
齐上,黄老邪,你是打我不过的。”
黄药师知他所言非虚,默默不语,心想自己无缘无故将
他在岛上囚了十五年,现下又将他打伤,实在说不过去,从
怀里取出一只玉匣,揭开匣盖,取出三颗猩红如血的丹药,交
给他道:“伯通,天下伤药,只怕无出我桃花岛无常丹之右。
每隔七天服一颗,你的内伤可以无碍。现下我送你出岛。”
周伯通点了点头,接过丹药,服下了一颗,自行调气护
伤,过了一会,吐出一口瘀血,说道:“黄老邪,你的丹药很
灵,无怪你名字叫作‘药师’。咦,奇怪,奇怪,我名叫‘伯
通’,那又是甚么意思?”他凝思半晌,摇了摇头,说道:“黄

老邪,我要去了,你还留我不留?”黄药师道:“不敢,任你
自来自去。伯通兄此后如再有兴枉顾,兄弟倒履相迎。我这
就派船送你离岛。”
郭靖蹲下地来,负起周伯通,跟着黄药师走到海旁,只
见港湾中大大小小的停泊着六七艘船。
欧阳锋道:“药兄,你不必另派船只送周大哥出岛,请他
乘坐小弟的船去便了。”黄药师道:“那么费锋兄的心了。”向
船旁哑仆打了几个手势,那哑仆从一艘大船中托出一盘金元
宝来。黄药师道:“伯通,这点儿金子,你拿去顽皮胡用罢。
你武功确比黄老邪强,我佩服得很。”周伯通眼睛一霎,脸上
做了个顽皮的鬼脸。向欧阳锋那艘大船瞧去,见船头扯着一
面大白旗,旗上绣着一条张口吐舌的双头怪蛇,心中甚是不
喜。
欧阳锋取出一管木笛,嘘溜溜的吹了几声,过不多时,林
中异声大作。桃花岛上两名哑仆领了白驼山的蛇奴驱赶蛇群
出来,顺着几条跳板,一排排的游入大船底舱。
周伯通道:“我不坐西毒的船,我怕蛇!”黄药师微微一
笑,道:“那也好,你坐那艘船罢。”向一艘小船一指。周伯
通摇摇头道:“我不坐小船,我要坐那边那艘大船。”黄药师
脸色微变,道:“伯通,这船坏了没修好,坐不得的。”众人
瞧那船船尾高耸,形相华美,船身漆得金碧辉煌,却是新打
造好的,哪有丝毫破损之象?周伯通道:“我非坐那艘新船不
可!黄老邪,你干吗这样小气?”黄药师道:“这船最不吉利,
坐了的人非病即灾,是以停泊在这里向来不用的。我哪里是
小气了?你若不信,我马上把船烧了给你看。”做了几个手势,

四名哑仆点燃了柴片,奔过去就要烧船。
周伯通突然间在地下一坐,乱扯胡子,放声大哭。众人
见他如此,都是一怔,只有郭靖知道他的脾气,肚里暗暗好
笑。周伯通扯了一阵胡子,忽然乱翻乱滚,哭叫:“我要坐新
船,我要坐新船。”黄蓉奔上前去,阻住四名哑仆。
洪七公笑道:“药兄,老叫化一生不吉利,就陪老顽童坐
坐这艘凶船,咱们来个以毒攻毒,斗它一斗,瞧是老叫化的
晦气重些呢,还是你这艘凶船厉害。”黄药师道:“七兄,你
再在岛上盘桓数日,何必这么快就去?”洪七公道:“天下的
大叫化、中叫化、小叫化不日就要在湖南岳阳聚会,听老叫
化指派丐帮头脑的继承人。老叫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要归天,
不先派定谁继承,天下的叫化岂非无人统领?因此老叫化非
赶着走不可。药兄厚意,兄弟甚是感激,待你的女儿女婿成
婚,我再来叨扰罢。”黄药师叹道:“七兄你真是热心人,一
生就是为了旁人劳劳碌碌,马不停蹄的奔波。”洪七公笑道:
“老叫化不骑马,我这是脚不停蹄。啊哟,不对,你绕了弯子
骂人,脚上生蹄,那可不成了牲口?”
黄蓉笑道:“师父,这是您自己说的,我爹可没骂您。”洪
七公道:“究竟师父不如亲父,赶明儿我娶个叫化婆,也生个
叫化女儿给你瞧瞧。”黄蓉拍手笑道:“那再好也没有。我有
个小叫化师妹,可不知有多好玩。”
欧阳克斜眼相望,只见日光淡淡的射在她脸颊之上,真
是艳如春花,丽若朝霞,不禁看得痴了。但随即见她的眼光
望向郭靖,脉脉之意,一见而知,又不禁怒气勃发,心下暗
暗立誓:“总有一日,非杀了这臭小子不可。”

洪七公伸手扶起周伯通,道:“伯通,我陪你坐新船。黄
老邪古怪最多,咱哥儿俩可不上他的当。”周伯通大喜,说道:
“老叫化,你人很好,咱俩拜个把子。”洪七公尚未回答,郭
靖抢着道:“周大哥,你我已拜了把子,你怎能和我师父结拜?”
周伯通笑道:“那有甚么干系?你岳父若是肯给新船我坐,我
心里一乐,也跟他拜个把子。”黄蓉笑道:“那么我呢?”周伯
通眼睛一瞪,道:“我不上女娃子的当。美貌女人,多见一次
便倒一分霉。”勾住洪七公的手臂,就往那艘新船走去。
黄药师快步抢在两人前面,伸开双手拦住,说到:“黄某
不敢相欺,坐这艘船实在凶多吉少。两位实不必甘冒奇险。只
是此中原由,不便明言。”
洪七公哈哈笑道:“你已一再有言在先,老叫化若是晕船
归天,仍是赞你药兄够朋友。”他虽行事说话十分滑稽,内心
却颇精明,见黄药师三番两次的阻止,知道船上必有蹊跷,周
伯通坚持要坐,眼见拗他不得,若是真有奇变,他孤掌难鸣,
兼之身上有伤,只怕应付不来,是以决意陪他同乘。
黄药师哼了一声,道:“两位功夫高强,想来必能逢凶化
吉,黄某倒是多虑了。姓郭的小子,你也去罢。”郭靖听他认
了自己为婿之后,本已称作“靖儿”,这时忽然改口,而且语
气甚是严峻,望了他一眼,说道:“岳父……”
黄药师厉声道:“你这狡诈贪得的小子,谁是你的岳父?
今后你再踏上桃花岛一步,休怪黄某无情。”反手一掌,击在
一名哑仆的背心,喝道:“这就是你的榜样!”这哑仆舌头早
被割去,只是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叫,身子直飞出去。他
五脏已被黄药师一掌击碎,飞堕海心,没在波涛之中,霎时

间无影无踪。众哑仆吓得心惊胆战,一齐跪下。
这些哑仆个个都是忘恩负义的奸恶之徒,黄药师事先查
访确实,才一一擒至岛上,割哑刺聋,以供役使,他曾言道:
“黄某并非正人君子,江湖上号称‘东邪’,自然也不屑与正
人君子为伍。手下仆役,越是邪恶,越是称我心意。”那哑仆
虽然死有余辜,但突然间无缘无故被他挥掌打入海心,众人
心中都是暗叹:“黄老邪确是邪得可以。”郭靖更是惊惧莫名,
屈膝跪倒。
洪七公道:“他甚么事又不称你的心啦?”黄药师不答,厉
声问郭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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