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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为王-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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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政向下通知百官和公卿大夫,不久将有射箭之事。公卿大夫再告知自己的适龄子弟,要求他们届时参加。



  虽然几十年前,叔向就曾哀叹晋国已经是“戎马不驾,卿无军行,公乘无人,卒列无长。”



  但国君的威仪尚未完全倒地,虽然在野民众过的比较惨,但新绛国人仍有大半心向公室,征召起来也有万余人,足以临时组建一个军的武装,不容小觑。



  同时,六卿为了让自己的争权夺利合法化,还需要借助国君的一些权力。知氏在和本家中行氏翻脸后,就开始走依附国君的路线,竟然大获成功,开始慢慢变强,这让其余五卿,也不得不重新重视起国君来。



  所以,晋侯现在虽然被架空,只能控制新绛内宫和铜鞮行宫两处蜗角之地。但举办一场大射仪的号召力,还是有的,比悲剧的鲁侯要强出不少。



  那是发生在四十年前的事情,晋卿范鞅前往鲁国聘问,拜谢鲁国帮助晋平公的母家杞国筑城之举。



  当时,鲁襄公设享礼招待他,并心血来潮,举办了一次大射礼,结果装逼不成,却让自己丢尽了面子。



  为卿大夫举办的射礼至少要三耦,也就是三对人。鲁侯之公臣全加一起,居然凑不齐,只得向三桓和展氏等小宗求助,在他们的私臣中选人凑数。



  而诸侯选拔宫甲和祭祀者的大射礼,则要用四耦,也就是四对。



  六卿目前在泮宫中就学的,刚好八人。



  分别是赵无恤,魏驹,韩虎;范氏长子范嘉,次子范禾;中行黑肱,知氏长孙知宵,次孙知瑶。



  然而对知氏二子,赵无恤却忘了他们中间,到底谁才是日后的“知伯”。



  不过据魏驹说,知氏的次子瑶去了太行山一带的知氏县邑,不能及时返回,所以国君临时点了以善射闻名的吕行参加。



  魏驹看着赵无恤,意味深长地笑道:“吾弟吕行为了到时能向赵子献酒,便日日勤练,不知赵子射术可有生疏?”



  按照规矩,在射礼上,胜者要反过来向败者献酒,故魏驹才有此一说。



  赵无恤应道:“我倒是希望能与吕子分在一耦,到时候就看天意了。”



  八人分为四组,配组似乎是由国君随机抽取的,所以明日,赵无恤可能和他们中任何一个对上。



  他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说不准,我反倒会和魏子分在一耦,届时还请魏子手下留情。”



  谁不知道赵无恤射术号称离养由基只有“十步之遥”,魏驹则并不以射术见长,他闻言后嘴角微微抽搐,觉得自己得再次扯开这个话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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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谁为陪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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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四人聊了一会,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张孟谈征求了三位宾客的意见,就拍了拍手,让竖人侍婢们端上鼎、簋、俎豆等食器来,正式开席。



  赵无恤默然观之,张氏的燕飨,比起前段时间在赵氏府邸魏姬招待他的,要简单上许多。



  无恤和魏驹为卿子,面前是五鼎四簋,张孟谈和乐符离是大夫之子,面前则是三鼎二簋。而且并不是全铜,颇有一些陶器,更贵的漆器几乎绝迹。



  由此可见,张氏并不富裕,但张孟谈招待他们的燕飨却一点不马虎,荤素搭配得当而雅致。



  四人毕竟是弱冠少年,性情跳脱,就没有讲究“食不言”,一边吃,一边还说说笑笑。



  首先端上来的,是主食,正是著名的周八珍之二的“淳母”和“掺食”。



  然而今天的这两种食物,和以往众人所吃的,却有所不同。



  乐符离首先觉得不对劲,他边嚼边说:“怪哉,张子,你家的八珍,味道似乎比我家的要好!”



  魏驹闻言,也细细品尝,觉得滋味的确更佳,但也不觉得奇怪,认为应该是庖厨手艺精湛的缘故。



  张孟谈放下箸匕缓缓说道:“这就要感谢赵子今晨送来的礼物了。”



  礼物?乐符离和魏驹都好奇地看着无恤。



  赵无恤谦逊地回答道:“其实不仅是张子家,我已经差人也给两位家中送去了一些领邑出产的麦粉,可惜没赶上朝食,故两位还不知晓,能在这里吃到,也是正巧……”



  原来,和在下宫开打销路的方法一样,子贡以赵氏之贾的名义,给赵无恤认识交好的泮宫子弟家中,也都各自送去了一斗麦面,并附赠写有做法的简牍。



  说起来,张孟谈家的庖厨和雍人也倒胆大,午后刚拿到这种新食材,傍晚的燕飨就敢做出来招待卿子。



  他们把“淳母”和“掺食”里必须的黍米粉和稻米粉,都换成了磨得更加精细的麦粉,以增加口感。



  淳母是用麦粉作饼,把煎过的肉酱摊在饼上,再浇上烧开的油。



  掺食的做法是:取牛、羊、猪之肉各一等份,切碎,与麦粉揉拌到一起,比例是二比一,捏成糕的模样,放到釜中用膏来煎,味道绝美。



  经赵无恤一解释,本来觉得此物极其可口的魏驹,就有些咽不下去了。



  他从安邑回来,也带了礼物,分别赠予张孟谈和诸位卿大夫之子的,都最上等的虎形白盐。



  可按照伊尹的庖厨之道,白盐再珍贵,也只是调味之物,太多的话,只会让菜肴变得咸涩难吃,今日的主食,依然是赵无恤送来的麦粉。



  魏驹顿时坐如针毡,他相信很多事情都是有象征的,比如自己今天急吼吼地跑来张府,本来带着和赵无恤竞争的心思。可坐在这里,却好像和白盐一样,是为主食做陪衬的调味品!



  但此刻,燕飨才刚刚开始,剩下的时间够魏驹熬的,他只能装作不饿,看着坐在末席的乐符离大快朵颐。



  在魏驹的目光下,乐符离仿佛吃的更欢了。他自嘲道,难怪自己来前食指微动,可知必食异味,张子若是不让他吃,定要“染指”而出。



  此言引得赵无恤和张孟谈忍俊不禁,魏驹也只能跟着强颜欢笑。



  无恤知道,“染指”这个梗,却是一个来自郑国的典故。



  当年夏姬的亲哥哥郑灵公,得到了一只楚国赠送的大鼋(yuan),也就是稀有的大甲鱼。他让庖厨将甲鱼割成块,烹煮做成了肉羹,招待卿大夫们。



  谁知道,盛满甲鱼羹的大铜鼎才刚刚端上来,他的两个大夫,公子宋和子家却在席下相视大笑不止。



  郑灵公十分好奇,一问才知道,原来这两个大夫早上出门时,发现自己食指微动,便知道今日必食异味,现在果然如此。



  郑灵公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在命雍人分赐各大夫鼋羹时,恰好到公子宋的筵几时,却故意跳过了他,仿佛要赌气让公子宋的预感不灵验似的。



  公子宋窘迫不堪,便忍不住忽地站起来,走到大鼎面前,当众伸出指头往里蘸了一下,尝了尝味道,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郑灵公大怒,要杀公子宋,对方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结果,酿成了一场郑国的内乱,灵公因此而被弑。此事纯属自己作死,却被国人赖到了曾和他兄妹**的夏姬头上……



  话说回来,春秋时凡是被冠以“灵”谥号的国君,基本都是逗比。



  比如晋灵公,楚灵王……



  谥法创始于西周,是根据君主和卿大夫的生平事迹与品德修养,以臣议君,以子议父,进行评定褒贬,最后给予死者一个寓含评价性质的称号。



  谥法解:“不勤成名曰灵”,取的是“任本性,不见贤思齐”之意。也就是说,性格跳脱,大脑回路都有点奇葩,简直是神经病……



  这是国君和卿大夫们极力要避免的一个恶谥。



  此时,除了主食外,还有一些菜肴和在源源不断地被送上。



  按照春秋时的食补理论,夏天适合吃鱼、鳝、贝等水产,都是在汾水、浍水中刚刚捕捞上来的,用狗油和葱蒜来烹调祛除腥味。



  伊尹创造的庖厨之道认为,滋味在四季的搭配要有所不同,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咸,调以滑甘。所以接下来还有苦瓜菱角等微苦,清凉解乏的食物。



  等到饭饱时分,暮色已至,堂内昏暗起来,侍女趋行入内,点上青铜灯架上的烛火,重新映亮堂中,盛放酒水的壶、觥、爵也一一奉上。



  四人久别重聚,自然要小饮一爵,只见烛影摇红,新酿的糜子酒香味扑鼻。



  张孟谈唤上乐师,弹奏钟鼓,喊来家养的歌女,以乐舞佐酒。



  赵无恤默默地观察,发现他这东道主做的相当称职:方才不停地劝乐符离多食,又和放下筷箸的魏驹聊聊安邑解池的风物,让他不至于受冷落,还能兼顾和赵无恤谈论领邑建设的艰难。



  张孟谈在整个燕飨中不缓不急,和所有人都保持着应有的距离,亲而不附,并不显示出特别偏向哪一位卿子。



  这让魏驹心中稍微舒坦了一些,赵无恤虽然微微有点失望,但也觉得此人情商颇高。



  另一边,乐符离微醉后,更是左右逢源,还亲自下场邀舞女们跳了一曲万舞。



  酒酣之后,自然要来点游戏助兴。一心不想被赵无恤抢光风头的魏驹提议玩六博和投壶,这是他很擅长的东西。



  谁料赵、张二人都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乐符方才跳得浑身是汗,这会大着舌头说道:“张子禾赵子不是早就约好,要在今日手谈么?要我说,还是赵子做出的象棋更有意思些,从此六博投壶之类,再无兴趣,我们还是玩象棋罢!”



  魏驹瞬间被打了脸,听罢嘴唇微微抽搐,只得勉强扮笑询问何为“象棋”?



  赵无恤则在心中给乐符离翘起了大拇指,暗夸这真是一记神补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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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蓖蔽象棋
  乐舞撤下后,在铜灯架的包围下,四位卿大夫子弟围在厅堂中央,分四面席子长跪而坐。



  在他们中间,铺着的正是两个月前,赵无恤差人给张府送来的那副“象棋”。



  张孟谈在乐符离归来后,已按着赵无恤信帛上的指点,厮杀过几次,对此并不陌生,但也说不上熟知。



  魏驹却是个懵懂的新人,此时正伸长脖子,一脸质疑地看着这东西,乍一瞧,并不觉得有趣在哪。



  这是一块方形的硬木棋盘,类似魏驹见过的弈棋和六博,但却复杂上许多。



  只见棋盘上以漆黑的墨线分割,九条竖线和十条横线相交,棋子就摆在交叉点上。



  赵无恤自然是这时代最权威的象棋专家,他指着棋盘侃侃而谈道:“象者,象征之意也,即以棋局象征两军相争。”



  魏氏的传统,历代家主都十分尚武知兵,始祖毕万为晋献公之虎贲,魏武子乃晋文公之车右,魏献子更是在大原之战毁车为行,发明了魏舒方阵。家风如此,魏驹自然也不会差,他自诩为在场四人中,最懂战阵和军事的人。



  他刚要出口嘲笑这简陋的游戏,如何能演绎变幻莫测的战场局势,可却被张孟谈抢了先。



  张孟谈在摆好象棋后,也没了往日的不急不缓,微微有些兴奋,他抢在魏驹之前问道:“赵子,这一红一黑两军棋子,莫非是在模拟晋楚争霸?这条棋盘中央空白地带的河界,莫非就是大河?”



  他手指稍稍后挪:“两端的中间,第四到第六条竖线之间,以斜交叉线构成方格,是否为军将、师帅所在的中军大营?”



  赵无恤含笑微微点头,心里暗道,脑补大法果然是最好的,让这个时代的人,主动去赋予象棋在这个时代的隐含意义,比起自己瞎掰好多了。



  何况,在原本的历史上,象棋这游戏,在战国时就已经出现了。说不定还是哪位兵家大能闲暇之余发明的战争推演工具,因为象棋里对“车”极为重视,故后世人猜测,此物“亦战国兵家者之流,盖彼时重车战也”。



  也正因为如此,后世象棋各子的名称,正好和春秋战国时期的兵制兵种,即将、帅、车、马、士、兵、卒等相吻合。所以赵无恤只需要把这时代没有的炮等加以修改,就能拿出来唬弄人了。



  他对三人讲解道:“象棋模拟战阵,两军对弈。正如《司马法》所言,凡战之道,用寡固,用众治;寡利烦,众利正。用众进止,用寡进退……”



  这句话的意思是,指挥作战的要领,兵力弱小应力求营阵巩固,兵力强大,应力求严整不乱。兵力弱小利于变化莫测出奇制胜,兵力强大利于正规作战。兵力强大要稳重如山,兵力弱小要出没无常。



  司马法上的这句话,正好和象棋之法吻合。在棋战中,人们可以从攻与防、虚与实、整体与局部来操纵战局,或堂堂正正决战,或出奇而致胜。



  所以对张孟谈这种渴望运筹帷幄,指挥兵卒如使臂的谋略型人士来说,赵无恤送上象棋,可谓正中其下怀。两月来,成了他爱不释手的礼物。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赵无恤:“赵子,你我手谈一局,如何?”



  乐符离技术太烂,张孟谈现在急需的,是一个对手!



  他虽然少年老成,但毕竟只有十五六岁年纪,稳重而悠缓的外表下,依然隐藏着一颗好胜的心。



  在赵无恤看来,张孟谈恐怕要经历成长后,才能逐渐将此消弭,彻底成为日后赵襄子麾下,那个料事如有神,功成则身退的顶级谋臣!



  鱼儿入瓮,赵无恤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敢请张子执红棋先行!”



  ……



  象棋对战,将棋子排兵布阵,执红的一方先走。又讲究不鼓不成列,双方轮流各走一招,直至分出胜、负、和,对局才算终了。



  观棋不语真君子,魏驹、乐符离两人在旁默默围观,赵无恤和张孟谈则你来我往,仿佛化身两位对战的将帅。



  一边对弈,两人还一边交谈。



  “久闻张子好读《司马法》及古兵书,对调兵遣将必定有所心得,以君来看,这象棋上的各兵种,是否合理?”



  无恤开场便习惯性地执黑子“射”,也就是后世棋盘上的“炮”,将其横挪了几步。



  张孟谈下棋很慢,总要沉吟片刻才有行动,在思索的间隙,他缓缓说道:“射者,远射之士也,殷商时便有‘多射’之职。弓箭以抛射为主,隔阵而射,可达百步,君子所制棋盘上的射士,想必乃吕锜、养由基、潘党之辈也。”



  他想了一会,将手放在了红色的“兵”上,朝前动了一格:“兵者,徒卒也,你我一方各有五兵,或是暗喻魏献子五阵之法?在晋国,步兵已是一军中坚,恰如棋盘上一般。”



  无恤颔首道:“正是,我听闻南方吴国有位孙武子,已经全然以步卒为主力,五战破郢。”



  渐渐地,双方开始接触厮杀,黑车横冲直撞,红马奔驰突进,隐约间竟有金戈之意,看得乐符离抓耳挠腮,魏驹眼花缭乱。



  车为众棋子中最强大的攻击力,无论横线、竖线均可行走,只要无子阻拦,步数不受限制,正和春秋战国时的战车用法相同:



  车者,军之羽翼也,所以陷坚陈,要强敌,遮走北也。战车的重要性,张孟谈不用说也知道。



  望着赵无恤的黑马抽空踏掉了自己的一枚红兵,他迟疑地说道:“单骑走马,此兵种军中少有。”



  赵无恤笑着解释道:“骑者,军之斥候也,马走动的方法是一直一斜,暗喻其走险,走奇。”



  魏驹歪了歪嘴,赵无恤单骑狩猎的事迹,早已传遍了新绛的贵族圈子,但多数人是嗤之以鼻的,他就是其中之一。魏氏之兵以重装步卒著称,辅以战车,对类似狄人的单骑则有些不屑。



  若是让赵无恤的轻骑士们与他家的步兵方阵对战,魏驹觉得,自然是己方必胜!



  张孟谈回忆着自己学过的典史,拊掌道:“原来如此!谈也想起来了,昔日秦文公以单骑七百狩猎于妍渭之会,将群戎逐出宗周故地,也是此法。”



  “七百单骑?”赵无恤微微吃惊,没想到在他之前两百年,居然就有更早的骑兵出现!



  ……



  屈原的《楚辞。招魂》:蓖(bi)蔽象棋,有六簿些,分营并进,道相迫些,成枭而牟,呼五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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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嬴秦嬴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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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因为后世的耳渲目染,赵无恤对千里之外的秦国,一向怀有极大的警惕,今日乍一听闻,如同惊雷。



  不过,想想也就坦然了,嬴秦嬴赵,五百年前本是一家人,有骑马的传统。



  秦非子,正是为周孝王养马放牧起家,因为养的牲畜“马大藩息”,成为天子附庸,还时不时被宗周贵族嘲笑为“东夷牧犊儿”。到了第一代西陲大夫秦仲时,在西犬丘(甘肃天水,礼县一带)那种半牧半耕的环境下立国,能想到运用骑兵,实属正常。



  但秦人似乎没把骑兵科技树继续点下去,在驱逐群戎,夺取宗周岐阳故地后,他们逐渐东迁。受文化更先进的周遗民影响,慢慢沾染中原礼乐兵制,在军中推广车战之法。



  无论是韩原之战、崤之战,还是三年前的救楚之役,秦军都是以车兵为主力。



  而且,在赵无恤所知的典史里,这时代秦人的战斗力,似乎和后世那个横扫六合的黑色帝国完全对不上号。春秋时的历次战争,秦人经常被晋国吊打,在战场上豕突狼奔……



  恍然间,俩人的车、马、射、兵卒,已经越过了大河之界,深入到对方的军阵中。



  所谓大河,也就是后世的黄河。



  晋楚百年争霸,三次大决战,都是在黄河南岸开打的。



  张孟谈很喜欢这游戏,只行棋不投箸,摆脱了围棋、六博中还用筛子决定步数,侥幸取胜的因素。每一个行动,都是出于自己智慧的考虑,那种操纵全局的感觉,让他很是着迷。



  仿佛城濮、邲、鄢陵的烽火狼烟浮现眼前,山河将卒俱为我之棋子!



  然而这次的对手,却比他要高明。



  赵无恤也是个臭棋篓子,每次回到老家,就被爷爷拉在院子里下棋。虽然放在前世技术不算出众,但虐一下自学成才的张孟谈,还是可以的。



  很快,红子慢慢减少,黑子开始攻入张孟谈的中军。



  眼看胜券在握,赵无恤也吁了一口气,指着对面九宫格里的三种棋子介绍道:“宰(相),谋士之臣也,可谋划中军,纵观全局。事急之时,也可辅佐保卫将帅,譬如昔日鄢陵之战,楚军中有伯州犁,晋军中有苗贲皇。”



  张孟谈额头微微出汗,一卿乃至于一国之宰臣,是他梦寐以求的身份,但此时顾不得多想,他已经败局已定。



  看着自己红色的“士”也被对方黑车冲垮,他苦笑道:“士,虎贲也,持短兵保卫将帅,是中军最后一道防线。譬如鄢陵之战时,夹晋厉公而行的公族之士,以及栾针之辈,或是楚王左右二广之士。”



  到这时,魏驹渐渐看出门道来了,眼睛开始入神,心理自然是站在张孟谈这边,希望他能逆转局势。



  但大势已去,只见赵无恤的两车一射一马,以及两卒,都已经到位,将张孟谈的九宫团团保包围。



  突然,耳旁响起了一句掷地有声的“将军!”惊得魏驹身体一颤。



  然后,就是棋子重重落下的脆响!



  张孟谈怔怔地看着棋盘,他叹了口气,身体松懈地朝后方一靠,仿佛真的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厮杀。



  他自我评价道:“将,帅,一军之首也!战阵中若是出现将领被杀伤或被俘的局面,则有败无胜,泓之战的宋襄公,被御戎带着冲入郑军的宋国右师华元,皆是如此……”



  “我输了。”



  ……



  虽然张孟谈认输,但意犹未尽,于是俩人又玩了两局。



  这时候,赵无恤就能感受到张孟谈那可怕的学习能力了,比起第一局的生疏和犹豫,他后面却越下越熟。然而赵无恤毕竟掌握着后世许多棋形,什么马后炮,卧曹马,重线车……所以第二局,还是他险胜一着。



  然而第三局,张孟谈慢慢显现出他最擅长的大局观,走一步想十步。棋盘上的红色棋子仿佛成了他手里编制的罗网,越收越紧,赵无恤不敢再多说话,只能集中注意力防守反击。



  最后的结果,是两人的棋子都相互消耗殆尽,只剩下一对将、帅做孤家寡人,跟几枚小兵卒隔着河界来回捉迷藏,大眼瞪小眼。



  这一局是没法下了,最知晓进退的张孟谈首先弃子:“赵子,你我来一场弭兵之会如何?



  无恤也点了点头道:“这一局,就算和棋吧。”



  若是再玩几局,赵无恤觉得自己就没有必胜把握了,毕竟对方是聪明的智囊型选手。



  对自己的进步,张孟谈十分满意,他抬起头,和赵无恤相对一笑。



  “与赵子对弈,真是人生一大乐事!快哉!”



  此时,他才恍然惊觉,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整个过程中,魏驹都被他晾在一边。



  不过魏驹这时候,也已经看着迷了,见张孟谈连续三场不胜,大是惋惜,手心痒痒,恨不得也上场厮杀一通。



  他在安邑,也仅仅是跟在父亲和军司马后面学习,处理一些简册,计算枯燥的粮秣和行军路线,哪有模拟执掌一军这么痛快。



  于是,四人调换了位置,让第一次下棋和魏驹,和自称技术超烂的乐符离对弈。



  魏驹自诩为在场四人中最知兵者,执子时雄心勃勃,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眼高手低的他,居然被乐符离连续三局,都杀得溃不成军,颜面扫地。



  方才赵无恤和张孟谈将象棋和现实的战阵相提并论,说的头头是道,所以魏驹也没办法再评价说,此物不能作为模拟战争……



  他只能抱怨说,认为徒卒和步兵的在棋盘上的作用应该加大,而马则可以削去。



  此时,屋外已经完全入夜,厅堂内的蜡烛也被竖人换过一次,赵无恤、魏驹、乐符离见时候不早,便起身告辞。



  出门时,张孟谈亲切地与赵无恤执手,相约来日去拜访他,再手谈几局,畅谈《司马法》。



  如此一来,赵无恤此行的目的基本达到了。



  魏驹则只能强颜欢笑,他给赵无恤当了一天的陪衬,还倒贴了不少——方才的三局可是有赌注的,他已经输了乐符离三匹好马……



  在里巷分别时,赵无恤还向魏驹问了一件事情。



  两人虽然在很多事情上明争暗斗,但却也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何况,他们还有共同的敌人,范氏。



  无恤道:“素闻魏氏小宗吕氏,有一武一文,武为吕武子(吕锜),文为吕文子(吕相)。不知道吕文子的《绝秦书》,魏子家中的守藏室可有保留,能否借予无恤一观?”



  “《绝秦书》?”



  魏驹自然是知道的,但他还是诧异地看了赵无恤一眼。



  “赵子未来的志向,莫非是要为两国行人?否则,学此交聘檄文作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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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寤寐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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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有书友说太慢热,七月也没办法,想展现和铺垫的东西太多,笔力又不够精练,自以为是高潮的情节,各位可能看得打瞌睡。作为边写边学的新人,只能在后面的几卷里吸取教训了,作为歉意,今天会有四更,之后会越来越精彩!



  ……



  “吕相绝秦”,是晋厉公三年,也就是七十五年前发生的事情。



  当时,晋国与楚人刚刚进行了第一次弭兵之会,双方停战,目的是各自处理起火的后院。晋国抓紧时机,想抢先解决自己身边白狄、秦、齐三大敌人,将他们各个击破。



  那一年的四月,秦勾结白狄谋晋,事迹暴露,给了晋国借口。



  于是,当时的执政栾书就派行人吕相作为使者,前往秦国递交檄文,正式宣布与秦绝交。



  这本来是春秋国战前的例行外交程序,但值得一提的是,吕相的那篇绝秦公文,却堪称千古名篇,后人称之为《绝秦书》。



  全文洋洋近千言,追溯了自晋献公、秦穆公以来八九十年间,两国之间的是非恩怨。历数晋人的仁至义尽,和秦人的沽恶不逡,声称“秦晋之好”完全是被秦国单方面破坏的(其实完全是机智的晋人在坑老实巴交的秦国)。



  文中还揭露和斥责秦人此次的卑鄙阴谋,阐明了绝交和出兵讨伐的正义性。



  此文虽有强词夺理之嫌,但文章叙事繁而不乱,说理慷慨雄辩,行文恣肆,辞藻华美。开启了《战国策》中,策士以口舌捭阖诸侯的先河。



  《绝秦书》还留下了“戮力同心”、“痛心疾首”、“惟利是视”等几个成语。文章好得连被骂的秦国人也爱不释手,仔细留存在守藏室中,让自家的行人们认真誊抄,研究套路,每句话,每个词都要吃透。



  于是在两百年后的战国时代,秦人痛骂楚人的一篇公文《诅楚文》里,就基本模拟了绝秦书的套路……



  听到魏驹的疑问,赵无恤微微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实际上,他讨要《绝秦书》,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想赠予一位有志于成为外交官的友人。



  那人,自然就是还在新绛粟市奔波的子贡了。



  几日前,在乡寺内和子贡饮酒闲聊时,赵无恤将自己“与万民同乐”的志向又说了一遍。一席话引来子贡击节赞叹,乘着酒意,也顺便爆料了一下他的志向。



  子贡说起过一件在鲁国发生的往事。



  当时,他与老师孔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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