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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传说2-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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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师兄也是揩不脱的粘油,任着见了谁也要粘乎一把,却与这几个弃冢枯骨、孤魂野鬼又有什么好说的?”心中纵然不悦,长序参差,却也不好说将出来,遂冷冷哼了一声,背手望月。他性情在外人瞧来,暴戾孤癖,目力却是极好,眼见得半空一层淡淡透隐的黑云飘过,虽不至于将润月银钩悉数括囊其中,却也晦隐了七八分的光采色泽,不由心中甫然一惊,忖揣道;“此地果真是很强的妖气呀,莫非有些什么异常的缘故?”悄悄地叠袖卷衽,露腕递掌,掐着指头一算,辨了方位,合了五行,不由脸色陡变,心中登时凛凛:“不会吧?金锥湖乃是神迹,为上八洞高仙蓝采和屁股坐踏而成,虽然不雅,倒也吉利,怎么会如此的凶险极恶、煞气浓浓呢?莫不是我哪里卜筮得错了?”存疑甚深,停瞻不得,左右张顾一番,遂拽步径直走到湖边,伸手折断岸旁的几根芦苇叶子,穿叠成形,形若飞蛾,轻轻放置于地上,却反手从腰后摸出一个小小的红葫芦,拨开塞子,围着那蛾叶缓缓地绕圈倒洒,其粉末泄下,划了一个小白齐整的圈子。红、绿、青、紫面的四位鬼道士见他盘膝坐下,又从袖中抽出一根金光闪闪的丝线,双手拈住崩得直直的,不由俱是愕然,但见金道人双臂高举过头,凌空颤抖晃幌,金线光芒璀璨闪耀,那圈子中的芦苇蛾叶也是自行“扑哧”跳动,不由面面相觑,暗道:“怪哉,这是他天镇道观的金线卜筮之术,他此刻祭起,究竟所为何来?” 

  但听旁边施道人与白骨之魂侃侃交谈,前后来历渐渐清晰,原来那牛奔二的主意,就是想请施道人与金道人帮忙,将自己七人的魂魄悉数固依于骨架之上,倘若得了如此的身体,虽物皮肉,然魂魄毕竟有所依附,就能在边上的野塘暗洞之地,寻着某一个偏僻安静的所在,然后潜心修练,成不灭精怪。它前生虽为佃农,却是个机灵的鬼物,眼见不待自己话毕,对面那施道人已然眉头微蹙,眼闪冷茫,似如心中颇有几分不悦之意,不由心下凛凛,急忙陡转话头,匆匆辩白道:“我们也晓得真人法力高强,往往只在各地降妖除魔,造福一方,哪里有推促妖怪的道理呢?只是…只是真人降妖除魔乃为清平世界、保全民生,皆是出于一番垂悯绵绵的大善意,今番听得我等哀恳,不至于教我七人魂飞魄散、落得个灰飞烟灭之下场,岂非也是大慈大悲、累积功德咧?且说了,我们便是修练成精,也是好意良善的鬼精,就如这几位鬼老爷一般,绝不为害百姓,务必潜心志礼,一心向善,终求脱离妖身,得成正果。”绿面半道人扑哧笑道:“你先前还说我们半邪半正,此刻怎么向我们兄弟看齐了?你既然立志作好妖怪,那可是比我们华山诸鬼强太多了。”紫面半道人也笑道:“鬼物之中,能修成你我半邪半正的性格已然是极大地不容易,唤作它们七个,说不定就修成了凶恶的暴鬼大王。”七具骷髅闻言莫不大急,左手掌骨按于胸骨之前,右臂白骨高高举起,这是当地士官绅农商起誓的姿势,那意思是:“若我等在日后果然成为恶鬼凶物,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施道人不觉叹道:“你们不用赌誓。可是好大的口气,要成正果,岂能是轻易之事?”牛奔二愕然一怔,两条腿撑子的白骨微微摇摆,身体摇摆,显是局促不安。施道人想了想,朝金道人望去,见他依旧盘膝跌作,放口问道;“师弟--”只是轻轻叫唤的一声,尚不及说完,便听金道人冷冷道:“帮不得,否则必贻巨祸。”语气冷淡,若似毫无商量的意思。那牛奔二失望之极,急道:“还求真人垂悯慈悲才是!”却见施道人摆摆手,遂默声静语,不敢咶噪,心中暗道:“救魂之人就在眼前,我岂能这般轻易退却?老人常说‘过了这村便没有这店’,金锥湖畔,荒山野岭之中,好不容易才撞见这几个了不得的高明道士,现下不厚着脸皮求他们,以后还求谁去呢?”施道人示意七具骨架稍待等候,拽步缓缓行至他师弟金道人的身边,定睛往圈中细细探去,这一看不打紧,窥觑之下,登时倒吸得一口冷气,直贯脊背,脸色遽变,浑身上下俱是一阵透骨的寒意。

  但见圈中那蛾叶绕转盘垣,过旋得不过区区几圈,忽然尽皆踮着叶尖,大成直直竖立之状,瞬间又窜跳三尺,摇摆幌动,旋即势尽跌落,甫一沾地,突然又绕圈直起,再往半空拔高数尺,重又落下。如此反来复去,奇姿异态,竟然没有一个稍稍片刻的停歇。施道人掐指一算,再运使玄术观看四周,神情端肃似凝,沉声道:“金师弟,此地的气势颇为诡异,阴气之盛,熏嚣天地,难道也是鬼王布下的黑阴十八座玄穴之一不成?”金道人半日不答,眉头深锁,窥看玄奥,良久方才长袖甩摆,那蛾叶陡然化成几团火焰,瞬间扑簌闪灭。

  便看他站起身来,手指天上银月,云过月显,忽明忽晦,中间隐隐约约透出几线赤茫,正是凶煞恶气,低声道:“只怕果如师兄所言,周围某地,正是那鬼王的一处玄阴太寒之穴的所在,只是离此尚有一段距离罢了。那阴气从别处幽幽飘来,受了金锥湖水汽的衬垫升托,能够扩散壮势,因此蛾叶在岸边方生感应。”施道人闻言,抬头望月,见月色纹痕恍忽难辨,遂转过身来瞅瞅牛奔二,欲言又止。金道人不甚耐烦,大声道:“事已至此,师兄迟疑不得,罢了,罢了,你是大好人不便直说,便由我来开口吧。只是在此之前,它先还帐才是。”手指箕张,张合有度,就看牛奔二的上下颌骨不觉张开,一股光团悠悠窜出,归入那夜鸟的嗓内。金道人哼道;“劳你辛苦,这便去吧,飞去哪里都好,只是休要在如此凶险之地逗留。”那黑鸟儿极通人意,长鸣一声,破开晚寂,双足用力蹬开施道人的肩膀,又绕着牛奔二转来两圈,方展翅疾飞而去。羽黑夜漆,瞬间融合一色,浑无丝毫痕迹。四位鬼道士相顾叹道:“这白骨骷髅还了人家鸟音,可是又不能说话的了。”

  金道人说道:“牛施主--”言及于此,上上下下看了白骨一眼,忽然神情淡峻,冷冷道:“是了,你们都是孤魂野鬼,既然不是活人,我还叫你‘施主’什么的?”红面半道士双眼瞪得老圆,本想揶揄道:“原来你也是个势利的道人啊?枉负了一身的修行。”不意被绿面半道人窥破得心思,悄悄伸手扯了扯它的道袍袖衽,又掐了一把,心中立时会意,于是隐忍不语。施道人也颇有些错愕之色,手臂微抬,甫要举起,似是想要劝阻他这脾性乖张的师弟不该这般冷色凌言,但看看天上的凶煞银月,又瞅瞅地上蛾叶化成的片屑灰烬,忖道:“他虽然不对,然此刻情势危急,也不能为了讲究小节而伤了大局。罢了,罢了,日后得了机会,再提醒他便好。”不觉喟然一叹,垂下臂膀。

  金道人浑无在乎,自顾自说道:“牛野鬼,牛亡农,并非是我们不通人情,罔顾你的哀求恳切!只是不通你们那鬼理而已。你也抱怨我们不得:一则是因为我天镇观道人向来只能捉鬼,却不能助鬼孕鬼、推精出魔,二者此地与他地极不相同,阴气诡异之盛,委实叫人骇然悚惧。你们在此周围,若果真为妖鬼,绝不会修练成正果、印证大道,非我妄断,终究只会心思蒙蔽。哼哼!日后要是生成大怪,反倒给当地为祸贻害不浅,算来岂非是我师兄弟的罪孽?”牛奔二闻言垂首,浑身颤抖。红面半道士与它三位兄弟耳语一番,走前数步,对那其余的六具骷髅道:“他这道人虽然有些刻薄,然所说所语,却并非虚妄杜撰、故意唬人骇怕的,你们这里的地方,不晓得怎么如此晦气,原来却是鬼王那玄阴太寒之穴的势力绵及广涉之所在。这可是糟糕了!因此两位道人就是垂悯慈悲,也不敢教你们的魂魄依附居留于骨架之上,熏陶成妖。”

  牛奔二失了声音,说不得话,只见得它的两个眼洞愈发炽热暴盛,刺刺燎燎,愈发急不可耐。施道人是个慈悲人,见状心有不忍,便说道:“周围都是危颓之地,如此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你们既然早已经身亡脱魂,见了阴阳,见识自然不同,也该晓得一些天地诡异玄奥才是,何必执著不懈?”那六具骨架骷髅听罢,更是凄楚不胜,摇摇摆摆走上前来,与那牛奔二并肩而立。七具骷髅先是点点头,旋即摇摇头。金道人看看半空,但觉妖气似乎又浓烈了几分,不觉眉头蹙起,哼道:“如何又是这般一副模凌两可的表情?烦死了,烦死了,点头就是晓得,摇头便是不知道,究竟晓得不晓得,索性明明白白说将出来。”施道人笑道:“诶!师弟,它们有喉无舌、空嘴无音,说不得半句话出,论来其实也不能责怪他们。”又对中间那财主骷髅道:“你既然是财主,想必是个读过书的,能识得几个字吧?”那财主骷髅点点头,颈脖处嘎籁籁响动,显是示意懂得。施道人叹道:“罢了,罢了,你养尊处优,这颈脖子不甚牢固,当日想必也被那妖鬼咬嚼成伤,此刻便即衔连归复,也不是得尽痊全。你点得太过,休要把脖子掉了下来。”从旁边拾起一根灰褐色的半枯树枝,长长伸了出去,道:“你们不能说话,却可以写字,何不将心中之意就在地上笔划出来。只是慢慢细拨,务必清晰一些。”金道人双眼斜翻,冷笑道:“婆婆妈妈、唠唠叨叨的,师兄也真是,水磨豆腐、挂鞑的浆糊,还和它们胡里扒拉地罗里罗嗦些什么呢?”

  却见那财主骷髅唯唯诺诺挪步向前,伸出掌骨接过树枝,撇去上面横斜探出的几根小枝歪条,成了直秃秃的光杆,果真转摆臂骨,就势便在地上写了起来,字迹甚是齐整,显是它生前受过教育、念过一些书的。初时它尚且略有拘谨,慢慢放开手脚,“笔”走龙蛇,字迹虽不至于说什么银钩铁划,倒亦渐渐有些意味,如果是狼毫大笔写来,更添妙处不同。胖瘦二道人和那四位半道士定睛围观,本有些不以为然的脸上,显出诧异之色,那青面半道人频频颔首。

  但见财主骷髅先书道:“多谢几位真人垂悯,皓皓慈悲,可昭日月。小人不才,乃是本地的乡绅,叫做马万三。”施道人抚须点头,笑道:“好,好,你叫马万三,家财万贯,可惜不能三生富贵,我省得了。”红面半道士与青面半道士皆说道:“那财主委实多礼,如此的情状,这些客套话不说也罢了。”绿面的半道士笑道:“非也,非也,正是如此,才要客气些,谨持恭仪,讨得两位神仙真人的好感呢。”紫面半道士拍掌哼道:“不错,不错,正是如此的道理。天地阴阳各有不同,竟也有许多共通之处。”金道人懒得搭理,打个哈欠,心想:“它以为这番客气果能打动我么?笑话,却也忒小瞧我了。”

  此刻习习的夜风轻拂掠过,阵阵凉意从草间、石上、树枝盘编形成的状若篱笆飘荡,众人不觉将衣服紧紧束裹,便似听见了暗处有那悠悠叹息之声。风中挟带着一些晚露,落在地上,有的无声无息,有的竟呈点点霖霖,顺着长草和树叶的痕迹脉络流动。月光倾泻于上面,折射散照,然后成线状抑或扇状绵绵伸展,月轮银芒中的红赤,在这里大为黯淡。。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三回 渺渺朦朦  匆匆燎踏湖色(上)
第三回 渺渺朦朦  匆匆燎踏湖色(上)

  那马万三又写道:“我们死后,躲藏于暗处,也曾听那来来往往的鬼魂提及什么鬼王大名,是了,隐约听闻得它好象和当年的魔界大尊――”顿了顿,想了想,提着树枝继续写道:“被称作三眼魔王的黎锦颇有些干系,却缘吝一面。黎锦是谁,我们毫无知晓。”紫面半道士笑道:“它高高在上,睥睨群妖众鬼,你们就是存心瞻仰膜拜,也进不得它家的大门咧。黎锦是谁?你们竟不知道,这也是孤陋寡闻了。”红面半道士哈哈笑道:“不错,不错,我便说吗,众魂群魄无有不晓得鬼王的,所以它们几人适才连连点头。我们对于三眼魔王黎锦,其实也知之不多,十数年前它和灌河口真君杨戬苦斗落败之后,从此下落不明,连带失踪的,尚有它身边的一个形影不离、忠心耿耿的女魔头,若似唤作‘秦缨’的。”绿面半道士颔首道:“她始终之前,尚从我们华山小瑶池潭偷盗了几朵金荷花,那可是救命活魂的天地至宝,若非咱兄弟正在修练,无暇分身阻拦,断不会让她轻易得了此宝。”青面半道人淡淡道:“她那一条长鞭甚是厉害,我们也颇有忌惮。”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要论述当年的一段故事。

  金道人嗔目怒道:“那鬼王和黎锦有什么好的,胡嚣非为,作恶多端,要知道它们的臭名作甚么?”又狠狠瞪了那垂手伺立的马万三一眼,脸色凶气盎然,颜色俱厉,呸道:“更休要说那‘缘吝一面’的混账话了。”马万三被他呵斥训责,不由心惊肉跳,垂下它的骷髅头,登显灰心丧气,那灰褐色的树枝被捏在它的掌骨之中,漱漱抖动不歇,竟存许多悚惧畏怯之意。施道人最喜劝善,拍拍肚子,和颜悦色道:“鬼王的确不是好人,多年来闹得鸡飞狗跳、人间不得安宁。只是那黎锦得了息斗和尚与杨剑侠的劝说,从此罢却公仇,只寻住在灌河口的杨戬了却旧怨,倒也较之那鬼王好上一些。”金道人冷笑道:“荒谬,荒谬,单单纠集三山五岳、四洲八方的妖魔鬼怪,组织混乱、法力低微、根本不足以和天庭抗衡,它是聪明人,如何会不明白这样的道理?权衡之下,既然得到了蚩尤兄弟的宝藏,分了一大杯羹,索性就卖息斗大僧和杨起夫妇一个人情,自去各地游历享福。可惜经过灌河口时,又与二郎神杨戬相逢,它自恃得回了画戟,无所畏惧,竟然又和杨真君激斗苦战,反受重创。都是为了自身利益考虑,哪里会比鬼王好呢?当初它要是四处为祸,只怕较之鬼王更要折腾得厉害咧。”施道人微微莞尔,道:“师弟说得很有道理。”心中暗笑:“却也数你说得最详细了。”转过头来,拂尘轻动,对那财主骷髅道:“你继续写下去。”

  就见马万三树枝摇动,在泥上写道:“虽有闻那鬼王大--”那一个“大”字不及写完,它抬头看看金道人,甫然醒转惊觉,又急忙胡乱涂抹得几下,改写了一个“臭”字,那一句话就变成了“虽有闻鬼王臭名”,然后又写道“但都是那些游魂街坊随便说得,并为深究,所以其余就不知道了”。施道人说道:“所以你们就连连摇头,是也不是?”悠悠一叹,道:“黎锦下落不明,隐遁已久,不提它最好。只是那鬼王不同,它乃是现下三界中的一处大患,兵强马壮,妖魔群集,显是觊觎天庭、地府、红尘俗世的控制大权,万万小心为上,可不能不防。既然要防备,所谓‘知敌知彼,百战不殆’,便不能不论就那鬼王的叵测来历。”此言既出,金道人脸色端凝,下意识揣袖摸怀,好象捏掂着什么物事。施道人又道:“你们只知道它是三界之中的大枭巨恶,敢与天帝阎罗斗,不服神仙佛祖管,却不知道它如何作恶多端。”马万三躬身拱手,顺势写道:“请教真人,洗耳恭听。”紫面半道人微微揶揄,胡须张扬,两道胡子上下起伏,道:“你只有耳洞,哪里有耳朵?果真要洗,那水岂非都灌进去了?”绿面半道人低声道:“听它说话。”

  施道人点点头,说道:“我观中的道士虽然懂得一些卜筮预算之术、降妖除魔之能,但毕竟不能展慧觑究,见识其实也甚是有限得紧。”扭转身来,对金道人道:“金师弟,你也休要吝惜口舌,且说说几句话才是。”金道人冷哼一声,抱臂傲立。红面、绿面、青面、紫面四半道士齐声说道:“金道人乃是金口金牙,换言之,与那世间的奸商之一毛不拔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他不得好处,哪里舍得说话?”话音整齐,然语气互异,各有不同。金道人瞠目圆瞪,怒道:“满口放屁,满口臭屁,满口鬼屁,我又有什么舍不得说的?你们四鬼果真以为我不说么?好,我偏偏就要说个明白。”四半道士相顾莞尔,挤眉弄目,心中笑道;“此人最是天下第一的喜怒无常,忽而冷若冰霜,忽而暴跳胜雷,脾性变化瞬息极快,却无半分修真求道老实人的木呆模样咧。”心中思忖如是,甚觉有趣,却皆不作声。

  便听那金道人咳嗽清嗓,果然朗朗大声言道:“施师兄说得不错,我等道人修为委实极浅,但我们的师父玄云真人,天下闻名,道行甚是深厚,乃半仙修真之体,便是与天界洞府的神仙,也多有交情。当日他老人家盘跌打坐之时,曾经元神出窍,飘飘缈缈,径与江西龙虎山张道陵真人相约,于那碧瑶山洗凤池畔良晤品茶,因此也有过一番促膝交谈。那张道陵乃是江湖修道之翘楚,降妖捉鬼,伏魔斗魅,莫不手到擒来,真正是神通广大,法力极高。他曾和家师言及鬼王,也感慨鬼王来历叵测模糊,背景甚是不明,但短短数年之间,会聚群妖诸魔,形成偌大的势力,足见它手段非凡。鬼王的势力范围虽然多在荒野地方,甚少涉及城池乡镇,可是绝不安分,只要时机合适,说不得就要扯旗造反,上反天庭,中斗人间,下犯地府。我师父和张真人愈聊愈疑惑,愈聊愈是不安。恰逢地藏王菩萨云游山川河涧,至此碧瑶山,听见叹息感慨,便停留下来,共并聊叙奇闻。水美茶香,三人共逍遥、共乐之,最是其乐融融。”他言及于此,忽听得一声咦呀,原来是红面半道人若有所悟,发出京呼,道:“难不成是菩萨旁边――”金道人神情陡变,沉下脸来,不悦道:“你要说话,剩下的就交给你说好了。我也落得清闲。”红面半道人哈哈大笑,拱手作揖,道:“你说,你说。”

  金道人冷哼道:“地藏王菩萨身旁尚有一伙伴,形影不离,甚是亲密,休看只是奇兽,但法力之妙,三界罕见,唤作‘谛听’,能广阅宇宙之事,宏览穹庐万物。那谛听说道:‘诸位道兄不用迷惑,你们认不得鬼王,我却对之本体颇有了然知悉,但未必全面。那鬼王似是三界之外*魔山中峰的一股玄阴真气所化,与三眼魔君黎锦算来还是老乡。此气活跃异常,出*,转出魔界,通过三界的缝罅,径直闯入红尘天地,又得天真地秀的种种诸般造化,吸收日月之浩瀚精华,玄阴真气终究凝结为珠,光芒璀璨,流溢缤纷,耀照霄汉,唤作‘玄阴绛珠’。这珠子本性颇为恶劣,最是不安分守己、秉持规矩,它一路蹦蹦跳跳,到处窜窜叨叨,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后来不知怎么,被它混入天界宫阙,腾云驾雾,竟然偷入兜率宫太上老君李耳的炼丹炉内,贪吃炉内的金丹,结果炉盖合上,莫名其妙误受其中的三味真火锻烧,受了不少苦楚,锤炼了前后七七四十九天,终于修成一段人形,倒颇有些法术能耐,遂自号‘黄宗鬼王’。既敢号称‘鬼王’,可见其本领神通广大,确实也有些手段,不过经年,手下便敛聚了十来万妖魔鬼怪,模仿朝庭的规矩分封建制。但属下虽多、势力庞大,它却一直晦光韬迹、行藏隐密,少与那密密的群妖,攒攒的众怪有所往来,很是神秘奇异。我普阅三界,多见它在人间行走,常化作书生秀才、大夫郎中,倒看似个颇为斯文的鬼王咧。’家师和张真人奇道:‘这般大患,怎么天地不管?’地藏王菩萨叹道:‘我听老仙儿说过,这黄宗鬼王有些手段,便是玉帝座前的仙官神吏,也有不少和它交好。’家师唏嘘不已。嗯嗯!大致说来,这便是我们知道的鬼王来历,倒便宜你们的耳朵了。”众人面面相觑,心中讶然,暗道:“原来它在灵霄宝殿也有朋友,果然了得。那些神仙必定受了极大地好处,甘心做它的耳目细作,便是玉帝有什么风吹草动,不利于鬼王,他们也必定会悄悄通知它,出谋划策,吩咐它早作准备的。”

  施道人摇头道:“这是一个奸诈狡猾的鬼物呢,不叫‘斯文’,该叫做‘阴谲诡异’、‘城府极深’咯。”金道人哼道:“管他什么说法,毕竟不是好东西。”言罢,却看那马万三推着树枝继续书道:“请教大真人,此鬼王罪大恶极,凝聚势力,天庭可以罔顾不闻,为何地府的十殿阎罗也孰若无睹,不肯派遣阴兵鬼卒、发兵征剿呢?”他心中好奇愈盛,笔走龙蛇,稍嫌潦草。

  金道人说话之际,张开慧眼观之,见周围不祥之气愈发浓烈,气息喘出,水汽凝结,隐约呈现晦黯之色,心中愈发急切,暗道:“此鬼讨厌,罗罗嗦嗦的,还真是纠缠不清咧。”又欲发作,见施道人尚是笑嘻嘻的瞧着自己,微微摆手,弯下大拇指,却叉起其余四根手指,心中会意,登时凛凛,忖道:“师兄提醒得倒也不错,我再要发火闹作,不免又被四个乌七脏八的鬼道人拣到口舌。我何许人也?虽不在乎它们唠叨,可是被它们肆意耻笑,纠缠下去,未免有失修真的体统,倒也让人恼怒。”于是隐忍不发,深吸长气,水凉清风贯入喉胸,冷冷笑道:“咄!亏你问得出来,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天庭不管,地府自然也懒得插手。”红面半道人对财主骷髅哈哈笑道:“你问得果然都是废话了,莫怪人家金真人生气。你没有听明白,我却是听得十分真切。在说于你解释一遍:一者是因为那黄宗鬼王手下皆是妖猛鬼壮,前后设了十八道要塞城隘,或是自立城池,或是幽坑深洞,势力雄壮无比。倘若天兵天将、鬼卒阴军强行攻打,挟势持威不成,只怕还要损兵折将;二者先前也说过了,这鬼王人脉世事极广,上天下地,处处打点,在三山五岳之间,四海九洲前后,都有它的神仙兄弟、鬼怪好友,这些人替他在天庭地殿、山宫海府美言赞誉,时时处处都是溢美之词,自然就确保无虞了。”马万三写道:“是,是,我先前就该听明白的,适才所问,的确是废话了。”又悄悄划写道:“好厉害。”也不知道是说那鬼王厉害,还是说这瘦削的道人脾性厉害。

  金道人却无暇细忖,眉头微蹙,嘴角一扁,道:“自然厉害,那鬼王十八道城隘亦并非随处设置,乃是勘察之后,专门挑拣地上阴气最盛的十八处地方构筑。它尚为玄阴绛珠之时,体内阴气最盛,就是炼成了如今的鬼王模样,依旧阴气不散,愈是玄阴之地,它的法力愈强。是了,如此说来,施师兄,我还听得一个故事。”施道人奇道:“什么故事?”金道人道:“听说那玄阴绛珠跳入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中,曾摔跌得一跤,被磕碰下一小块来,大珠子变成了黄宗鬼王,那小碎片却杳然无踪,不晓得到哪里取了。”施道人笑道:“这般说来,那黄宗鬼王可不该还有个兄弟姊妹么?只是它那兄弟姊妹或许调皮,炼铸了人形,有了法力,于是到哪里继续修行隐真去了。哈哈!”万三才与牛奔二相顾诧异。

  金道人踱着步伐来来去去走了几圈,急切难安,片刻停下,说道:“那城隘的选址地方,隐藏极深,因为是极其玄阴之地,所以周围但凡有那精怪妖物,若不能秉持心中的一点正阳灵气,便极容易被邪阴之息浑沌心窍,灵台黑暗,自此入魔为害,贻祸无穷。我们师兄弟若是施展道家法术,将你们零落魂魄依旧牢牢归附于骨架之上,你们便是先前有持正之心,也难免不被此地极恶的极阴之气所腐蚀,终究清明化朽,成为害人伤命的凶残怪物。如此一来,虽然想必绝非你们本愿,也枉添我师兄弟的一番罪孽。不可,不可!”言罢,斜睨施道人一眼,追问道:“师兄,你说是不是呀?”马万三和牛奔二听他连说几个“不可”,绝望哀凄,便好象落入冰窖里面,动弹不得。施道人听他说得厉害,语气严峻,其实全在道理,心中不由凛凛,喟然长叹,一柄拂尘无奈搭架于臂上,风吹丝动,稽首道:“师弟说得不错。”

  马万三迟疑片刻,见牛奔二和另外几具骨架走上前来,目中紫色炽然若血,摇摇头,手臂肢骨欲划欲拨,却树枝颤抖,始终迟疑未决。金道人揉揉鼻子,颇有些不甚耐烦,道:“你想说自己绝不会被那邪阴气息蒙蔽是不是?嘿嘿!这可是痴心妄想了、大言炎炎了。鬼王十八城隘的所在、玄阴太寒极地,能催云浓黯,诡掩清月,最是厉害异常。适才我那蛾叶卜筮的情状你们都是瞧见了的,也不是我故弄玄虚,实在乃是隐凶匿霸之兆。你们自己看看月色,岂非是与寻常的清明大不相同?白银水茫,却大显红赤。哼哼!此种月光所及,散邪播恶,但凡映照下的妖魔鬼怪,皆难幸免。你们区区七个骷髅鬼,泛泛平庸,从无修练,却自以为能够抵挡污秽朽败,可谓之自不量力、螳臂挡车,实在可笑之极。荒谬、荒谬!”七具骨架大生绝望,忽然齐身跪倒,“咚咚”磕头,都甚用力,便是骨架子磕散了,也在所不惜。

  金道人解释了半日,见它们兀自不肯放弃,怒道:“罢了,罢了,我说得口干舌燥,你们还不甘心麽?再是纠缠一千回、一万回,我们也不能答允。你们要跪便跪,就是跪到了明天早上,我也不在乎。”青面半道士忍耐不住,嘴角歪瞥,冷冷哼道:“佛家尚有普渡众生,助人解脱厄苦,如何道家仅求自己修真成仙,却不顾旁人死活安乐。便不能想个别的什么法子,且护住它七个人的鬼魂,不至于魂飞魄散麽?”绿面半道人叹道:“虽然道家有言‘悲愁其实为幻渺,醒梦不过是荒唐’,但换作自己曾受苦劫,怕也指望别人过来救援吧?”红面半道人双手叉腰,昂首挺胸,吼声道:“咱们华山之鬼尚且有些鬼义,你们作人的,奈何铁石心肠,却没有一些人情?整日里‘忠义仁孝’,说得好听,搞了半天,呸,都是骗人的啊!”他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抢白,冷嘲热讽,施道人脸色潮红,颇是困窘,迟疑道:“师弟?你看……”

  金道人初时恚怒愤愤,继而满脸不屑,低声哼道:“师兄,你自己忖夺便是,不要再问我。”便看施道人沉吟片刻,蓦然眼中闪亮,脸上露出几分笑色,右手探入左手的袖内,从中摸出一个黄黄光滑的翡翠小葫芦,那葫芦甚是精致,晶莹透澈,流光异彩,黄罩光芒之下,红艳艳、青冉冉、碧涔涔、灰蒙蒙、白灿灿,端的是人间的一道宝贝。施道人手抚胡须,微微莞尔,笑道:“也罢,你们就且在这葫芦中安居,其中别有通天,堪能居住。”

第三回 渺渺朦朦  匆匆燎踏湖色(下)
第三回 渺渺朦朦  匆匆燎踏湖色(下)

  红面半道士奇道:“我们也追随了你们许多的时候,从来不见你炫耀如此奇异的一个漂亮宝贝,你那葫芦断非凡物,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好处?”紫面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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