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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妃当道-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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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置皇宫了,妫婳就有些紧张起来。
  “妫小姐,请您下轿,老奴会另置宫轿送您去百花宴场地。”帘外传来了老太监的声音,妫婳吓了一跳,看到有人恭敬地为她挑开帘子,她便乖乖地下轿了,然后换了精巧的八尾凤轿,便朝百花宴去了。
  宴上美女如芸,公子俊流如星,夫人们也散散两两聚在一起讨论着这些年轻的公子小姐,那眼神里或多或少都有点为自己的儿女物色佳婿良妇的意思。
  原来这就是百花宴啊,妫婳依言蒙了纱巾,坐在角落里好奇地观察着他们,没有那位公公的命令她是不敢随便乱出去的,要听齐王的话,默默地等他来找她,不要乱走出去,更何况害羞的妫婳也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
  等了一会儿,忽然看到人群里公子小姐们都兴奋了一般,朝着一个方向涌动。然后在众公子惊艳的赞叹声中,在众小姐嫉妒不屑的表情中,一位粉衣钗环鬓饰的小姐登场了,众人在偷偷议论她,好像说她是凤丞相的女儿。而凤小姐则不在乎别人的议论,一直优雅地,浅笑着进场,气质真是保持得很好。
  妫婳在在地势颇高的凉亭上,好奇地张望了两眼,果真是如花似玉般的美人,很漂亮很漂亮,穿衣打扮也很特体,把她绝美的气质都烘托出来了,但妫婳还是觉得没比她的两位姐姐漂亮,特别是她大姐妫娇,即使妫娇不打扮,素着娇颜也要比这位小姐现在这模样漂亮几分。
  这么一想着,妫婳就兴趣索然了,又坐回石椅上静静地等待齐王。身后忽然有点动静,妫婳回头时,已经发现汲墨兰站在她身后了,不知何时来的,仿佛一早就站在她身后了,定定地看着她。浅黄淡白的锦衣,上面用银线绣着竹叶纹彩淡淡,有种低调的翰墨书香的书生贵气,身形清正高大,挺拔如松竹,面容沉静,俊雅的眸子仿佛带了星辉朗月般熠熠地吸引着别人。真是好生俊俏的眸子,好生俊俏的容貌。妫婳愣愣站起来与他直视,知道今天这么近距离地面对面地看着他,她才觉得这个汲墨兰好像真的……很英俊。
  汲墨兰淡淡地开口询问:“你是妫婳?”
  妫婳这才想起自己蒙着面纱,又妆扮过一番,不熟识的人当然难看得出,不过也算他眼力精准,居然看得出了。妫婳淡淡地道:“是,请问汲公子有什么事吗?”
  “哦,就不能摘下面巾说话吗,妫小姐的礼仪就这样?”汲墨兰挑了挑眉道,语气里不无讽刺,眸光里却带着淡淡地好奇。
  妫婳淡淡地别过头去,打算不理他,冷声道:“汲公子有什么事就说吧,不会只是无聊地上来打个招呼而已吧?”
  “嗬,真是好心没好报,若不是你大哥交了委托书与我叫我照顾你一下,我还不愿意上来呢。”汲墨兰亦沉着声音道,可是眼神里却有点戏谑的愉悦。
  妫岚是已经有文定婚约了的,这个相亲宴一样的百花宴他来不来也无所谓,所以便不来了,但又放心不下妫婳,只得修书一封叫汲墨兰代劳照应一下。
  妫婳有些生气,赌气似的转过身去。凭什么他说的这么不屑一般,她也很不屑呢,反正见他就是生气,还不如不让他照应,感觉想接受他的施舍一般。
  两人正纠结着,下面又传来一阵哄闹声,众人皆悄悄地望向一个地方。妫婳往下瞧,果然又是美女出场了。这回来的人果真是大美女,而且还一次来两。红衣少女艳丽妖娆如盛放的牡丹,美丽中带着通身的贵气让人不敢直视。而另一位则雪衣如莲,薄施胭脂,清雅中不是端庄,娴静中不失逸丽。总之是两位仙人一样的美女,手挽手含笑地进场。一颦一笑间尽显光彩照人的动人气质,美丽得不敢让人直视。这两位便是妫婳的姐姐,有京城第一第二美女之称的妫娇和妫妍。
  比之刚才凤小姐的进场,众公子显得更为惊艳,众小姐嫉妒艳羡的表情更为夸张。有些小姐暗暗地低骂了两句,被妫娇听到了,妫娇却不屑地别过头去,更为高傲地扬着头进场,这让那些嫉妒的小姐看见了,神色更为愤怒。而妫妍无论听到什么都礼貌性地回她们一笑,那股端庄温婉的气质很让人折服。
  妫婳默默地看着他们,眼神里也是艳羡的,但并没有流露出过多向往的意思。也许是以丑示人习惯了,她就认为自己本应该是丑的,所以就没想过有一天会像她的两位姐姐那样惊艳全场了。
  汲墨兰却忽然静静地走近她身边,低低地道:“或许,你摘了面纱比他们更美。”
  妫婳惊讶地回过头,愣愣地看着他,却发现他目光定定地看着下面,面色沉静,并无任何调戏或玩笑之意,仿佛只是淡淡地陈述一个事实。
  妫婳无语地转过头,不说话。下面又有些小议论了。有一些小姐在讨论京里的公子,说到汲墨兰时,她们都羞红了脸,然后又有些小失落,因为有人说,没看到汲公子出现在百花宴上,有人说,汲公子即使出现也不怎么理人的吧,又有人说,一直以来汲公子身边都只有韩小姐一个女人,是不是他们已经情投意合,暗定终身了……
  妫婳忍不住回头来,想看看汲墨兰的表情,却听到他冷冷地道:“在这儿好好呆着,看看就行了,别出去凑热闹,否则出了什么事我可管不了。”说完便转身离去了。妫婳看着他往人少的地方走,悄悄地朝宴会的出口处离去。
  原来汲墨兰也怕说啊。这么想着,妫婳偷偷地笑了。
  坐了一会儿,齐王手下的老公公忽然对妫婳说要她自己去拜月停找齐王殿下,妫婳乖乖地便过去了。
  寻了好久,没找着拜月亭,倒是找到了一处仙境一样的好地方。那里四面都是池,池间有廊道交错供人通行。四周云雾缭绕,水汽氤氲,似是温泉水,但温泉水怎么能散发这么浓重的云雾,妫婳用手试探了一下,水却是凉的,清爽舒适,这更奇怪了。看着水雾云漫的这一汪无边无际的池水,感觉更像仙境吧。
  池里长了许多睡莲一样的花,但花色却是晶莹剔透的,熠熠夺目,仿佛拿水晶制成一般,那藕叶也很别致,碧绿中带着钻石般的晶莹光泽,田田摊在水面上,煞是好看。
  妫婳忽然觉得那花很熟悉,摸了摸自己头像戴的花,原来是这种花呀,她一直觉得她头上带的花很好看,水晶粉亮的,又香又艳,还以为是什么奇异的绢布做的假花呢,原来竟是真花。世上竟然有这种真花,还长在这么好看的地方,莫非是仙物?
  正奇异着,妫婳忽然发现池边立着一块牌,上书“琼芳池月莲宫”妫婳就有些惊讶了,脑子里搜寻着一些书上的记忆。
  月莲是沧漓王朝的国花,相传五百年前天下大乱之时,月莲仙子以孕育月莲的琼芳池的水幻化成英雄沧漓氏拯救天下,建立起了沧漓王朝,并以一枝绝世月莲花幻化为女神嫁与沧漓帝,助其兴国立邦。此后几百年沧漓子民都坚信这个传说,并在沧漓王朝已趋显落寞的今天祈祷期待月莲女神能再降一位月莲皇后助沧漓王朝中兴。
  四周有些殿阁亭台,在云雾飘渺的池边更像仙境,妫婳就这样在池间的廊道上慢慢走着,秋水如画般的明眸脉脉地望着四周的景物。浅白粉红的长裙迤逦于地,身影纤瘦,长发直垂,云髻间斜插一朵月莲花,映着黑发晶莹透亮,那云雾飘渺中身影昳丽仿若仙姿。
  沧漓帝在楼阁上无意中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立刻惊得从龙椅上坐起来,颤抖着年迈的身子指着楼下的人道:“那……那……那个人是谁?”
  几位皇子正向父皇禀报事宜,听到了立刻回头一看,这一看,皆惊得瞪大双眼,仿佛见到月莲女神现世了。那姿容,那身影,那气质,岂可是人间女子能有的,且还出现在这琼芳池月莲宫里,莫不是月莲女神降世那是什么?
  沧漓帝激动了,难道真是苍天助他也,沧漓王朝祈祷了几百年,真的给祈祷来了一位女神,沧漓王朝中兴就在他这一世?天啊,他要名垂青史了。
  越想越激动,立刻朝候立一旁的宫人及护驾军道:“快,通通都给朕下去,去把月莲女神请上来,若迟一刻,让女神消失了,或者请不上来,就抄你们全家!快去!”王令一出,众人哪还敢迟疑,都不要命了似的急忙冲下楼去。
  几位皇子,都在楼上望着。晋王惊愣,看来他是没认出妫婳来,倒是信了是月莲女神现世了。楚王眯眼望着下面,凝神思索良久,忽然一挑眉,神秘地笑了,情绪莫名,他忽然转身来,眸光慵懒犀利地看向齐王,却发现他背对着众人朝另一扇窗外望着,也不知道有没有看下面的景象,但凉风飒爽中,那身影是孤独的,双手抓着栏杆,用力得手指发白,仿佛能把那扶栏掐断。楚王忽然挑眉,慵懒而嘲弄地笑了。

  十六,犹豫。

  眼前突然就冲出一大群人来,从对面的宫殿涌出来,且看他们那样子,似乎都是朝着她这边来的,妫婳霎时惊呆了,忽然就很慌乱很害怕,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幸亏廊道狭小迂回,他们又离得远,不利于一大帮人拥挤过来,妫婳才得以轻灵逃脱,跑出了月莲宫,就拼命地往百花宴会方向跑。
  妫婳越来越确定那些人就是来抓她的了,心里害怕的同时还为自己的闯祸而自责,怕给齐王带来麻烦,但她又实在不明白她怎么就闯祸了,难道她进了不该进的地方?或许那里是禁地,妫婳更害怕了,她闯了皇宫的禁地,后果是很严重的吧?那么千万不能让人抓住了,否则对她对齐王都不利。这么想着又拼命逃跑,急得快哭了。
  半路忽然撞到了汲墨兰身上,汲墨兰扶着她问:“你惊慌什么。”
  妫婳好不容易见到一位熟人,就像见了救星一样,立刻就哭了,颤抖着音道:“我闯祸了,有人要抓我,救救我!”
  汲墨兰闻言也一惊,但听到不远处有声响,知道有人来了,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忙把她推到牡丹丛,叫她隐者,然后他假装站在花中赏花,同时以身子掩住妫婳。几名禁卫军上来,倒也是识得人物的,忙拜道:“汲大公子,请问您可曾见到月莲仙女从这儿经过,陛下正在寻她。”
  月莲仙女,听到这次汲墨兰就惊了,心里也猜到了事情的七八分,但面上还是保持沉静,温和有礼地道:“月莲仙女?在下倒是不知道长什么样的,但方才却见到一位白衣簪花的女子从那儿过去了,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汲墨兰胡乱指着一处。
  那几名侍卫立刻拜谢追去了。汲墨兰也不回身,人仍背立着,冷冷一声道:“出来!”
  妫婳吓了一跳,从花丛里钻出来,怯怯地看着他。汲墨兰淡淡地打量她,果然,这姿色,即使当初掩在黑膏下他也看出来了,这样子,迟早要出事!
  妫婳见他这么凶,猜想肯定是埋怨她闯祸连累了他的,所以默默地低下头,咬着下唇,委屈得想哭,但也强忍着不哭出来。
  汲墨兰见她这般,忽然就无话可说了,怕是一时说重了话她就哭得没完没了,女人都麻烦!抽了抽嘴角,最终只得还算和气地道:“我送你回去。以后不要再以真颜见人了,若不想出事的话。”说着,便率先走去。妫婳跟上他,忽然问:“为何要帮我?”
  汲墨兰回头:“怎么?”
  妫婳立刻就无话可说了,他现在是她的救命恩人呢,怕一说话就又惹毛了他了,到时他不理她了可不好。所以低着头又不说话。汲墨兰见此,也不说话,回头,继续带着她离去。
  马车轱辘辘地停靠在骊襄侯府,汲墨兰跳下马来,走过来为妫婳掀起车帘。冷冷地说道:“下来,到府了!”
  车内沉静了一会儿,蒙着面纱的妫婳才缓缓步出来,汲墨兰想要扶她下车,妫婳却伸手挡住了,然后就自己跳了下来。
  站得远远地,两人定定对视片刻,妫婳才一福道:“谢汲公子相助,小女子告辞。”说完,便要从侧门进府。
  汲墨兰忽然道:“等等……”
  妫婳回头。汲墨兰定定看着她,神色无波,俊眸沉静,就这样淡淡看着她,可眸光里似又写着什么东西,微微带着点审视。他道:“你经常帮云峰去书道台送东西吗?”
  云峰是妫岚的字,妫婳清眸上下扫了他一眼,不知道他问着干什么,但还是答:“是,怎么……”
  汲墨兰似惊了一下,眸光微微闪动,然后又沉静地问道:“包括一些重要的文稿?”
  妫婳答道:“是,一般重要的文稿大哥都交由我出去送,大哥比较信任我。”
  “连一些重要的参赛文稿也不例外吗?”
  “是。”妫婳定定看着他,不知道他问这干什么。
  汲墨兰一愣,定定地看了她几眼,忽然了悟般浅浅一笑,这一笑眸光清润,俊朗得春光都失色了。他忽然道:“我明白了。”
  妫婳没见他笑得很莫名其妙。上上下下扫了他几眼,也不说话。汲墨兰忽然愉悦地道,“三小姐进府吧,君雅告辞!”说完做了个揖。
  妫婳不明所以,但也不好多问,默默一福,便转身进府了。
  后面的一段日子,妫婳谨遵汲墨兰的话,一直很低调,即使在雪海园里也不以真颜示人了,外面也不常出去了。妫岚都觉得很奇怪,问她。她也只是笑笑说玩累了,不想出去了。妫岚也不疑有他。而于此相反的,京中现在大肆闹腾着一件事,就是月莲女神降世,皇帝四处寻找女神下落,特别从严排查当日参加百花宴的小姐们,一时京中沸腾,官家有人喜有人忧的,喜的是有机能让自己的女儿借着月莲女神的名气博得帝王宠爱了,忧的是真正舍不得自己女儿嫁与老皇帝孤苦终身的。听说皇帝都为此事急得病倒了,一心痴痴念着要找到月莲女神中兴沧漓王朝,甚至还拼命地令钦天监祈祷神女再次现世,给他一个机会。
  妫岚感慨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妖仙鬼神之说啊,月莲女神不过是前人杜撰的神话,这也能信,这么大肆搜查还搞得人心惶惶呢。唉!”妫岚时常对她发表一些政治见解,妫婳也就对他如此大胆的言论习以为常了,所以一直低头不说话。
  妫岚问道:“三妹,那天百花宴你也去了,可曾见到什么仙女一样的人物?”
  妫婳摇摇头道:“不曾看见,如若说仙女一样的人物也只有大姐和二姐了。”
  “唉,就是嘛,我猜这百花宴上还有谁能比娇儿更美丽的,我看那什么月莲女神的估计是皇上痴梦太久眼花了。”妫岚没见过妫婳化妆后的样子,所以在美人中范畴中自动把妫婳给忽略了。
  妫婳忍不住轻轻一笑,也不做答。又聊了几句,忽然有小斯来报说齐王想见妫婳。妫婳想也好久没见齐王了,便去了。
  齐王在花厅下的棋案边坐着,手执黑子,轻轻落下,看来是自己对弈。头顶上的架子爬满了紫藤花,花叶正浓,光影交错,落下一片清凉。妫婳透过圆形拱门远远看着他,微微一笑,便走过去。才到半路,忽然见有一位谋士一样的长须中年男人上前拜见齐王道:“王爷。”
  妫婳立刻识相地先让到一边等候了,等他们说完话才进去。
  齐王道:“宋先生,何事?”
  那人道:“皇上又把平东吴的军权交与晋王了。”
  齐王沉默。高先生急道:“王爷,陛下很显然非常宠信晋王,再这样下去,连储君的位置都给晋王了,那我们还争什么?”
  见他不说话,高先生又道:“王爷,论能力,众皇子中您是最强的,论品行,您也是最优秀最能堪大任的,当初臣也是因此才选择跟随您,难道您就甘心屈服于晋王?”
  “高先生,别说了,本王自有定夺。”齐王的声音坚决中似乎有点很痛苦。
  “殿下,您不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大业啊,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天下苍生考虑啊,沧漓王朝现在外忧内患,而晋王又是好大喜功,无甚谋略之人,让这样的人当道,沧漓王朝将来会怎么样?殿下,请你以大局为重啊,这个王位,本来就应该能者承之啊,殿下!”
  齐王沉默,高先生又劝说道:“如今的局势,只要能找到一位在陛下身边说得上话的人就好了,而那位月莲女神便是最好的人选,陛下一直迷恋月莲女神,只要神女出现,她说什么陛下都会相信的吧,那么让女神指定皇位的继承人陛下能不听从吗?”
  听到月莲女神,妫婳惊了一下,下意识地更往深处藏,竖耳倾听。
  齐王依然无应答,高先生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道:“殿下!”
  “别说了,高先生。”齐王打断道,“本王会有其他考虑,如果不行……那就算了吧……”他说得心痛又无奈。
  妫婳默默地挍着手帕,心里沉浮不定。难道澈哥哥知道了月莲女神是谁了吗?他知道了是我了吗?所以不愿意交代出去,宁可毁了大业……这么一想着,她心里就很难受。
  见到齐王时,妫婳也不大自然了。人也变沉默了不少,无论齐王和她说什么,她都只是勉强笑笑,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齐王问她:“妫婳,你怎么了?怎么不开心的样子?”
  妫婳勉强一笑,“没什么。”然后又低头,想着心事,心里有点痛,又有点感动。她知道齐王对她好,可没想到会这么好,甚至为了她而考虑放弃大业。可是,她喜欢他啊,刚才听到他说话时语气都是痛苦的,男人都以事业为重,更何况他是一个皇子,一个有才干的皇子,怎么可以为了她而埋没了。就像那位高先生所说的那样,即使不为了他自己,也要为天下苍生考虑啊,这个大业,澈哥哥是放弃不得的……
  默默地想着,神情上并不怎么愉悦。齐王端视她一会儿,终是不放心,哄道:“婳儿有什么事就说吧,难道还不相信本王吗?”
  “没事……”妫婳默默地闭上了眼,隐忍着心痛,许久,忽然抬起头,对齐王笑笑,“王爷,我们到处走走好吗。”
  齐王点头:“嗯,散散心也好。”于是两人便沿着中心湖的垂柳沿岸走。
  齐王问:“近日还好吗?许久不见你出来了,都在干些什么呢?”
  妫婳低着头静静走路,微微一笑道:“没事。”
  齐王见她这样闷闷不乐的,也觉得不开心,但她不说他也不敢问,只微微叹了口气。两人便沉默了,只静静地走着。
  妫婳的内心在矛盾挣扎着,隐忍了许久,终是开口道:“澈哥哥,我忽然想起一段史事。”
  “什么?”齐王看向她。
  “就是唐朝的玄武门之变,李世民为了皇位不惜拭杀储君,害死自己的哥哥。王爷,你说,他这么做是对的吗?”
  齐王一愣,但还是答道:“李世民也是被逼的,他也不全是为了皇位,当时他与隐太子的矛盾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份上了,他若是不先出手,就是他死在李建成手上啊。”
  “是吗?”妫婳定定看着他,“宫廷庙堂,皇位纷争,我不信王爷相信李世民那是仅为了活命而已,如若仅为了此,他可以隐身而退,放弃权利,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隐太子就不会拿他怎么样了,可为何他不这样做却是发动玄武门之变,甚至还逼宫?”妫婳回眸继续低头走路,“说是被逼无奈这种话王爷也只能拿来骗骗别家小姐,却骗不了我。”
  齐王哑然失笑,“婳儿今天为何讲这么犀利的话题,朝堂政事,女儿家还是少懂为妙。”
  “当初是王爷说我不是一般女儿家,在你面前不管我想说什么都可以说,不管我想问什么你都会答的,怎么现在……”
  “好吧……”齐王无奈,“婳儿想问什么?”
  妫婳停住脚步了,回身定定看着他,目光灼灼地问:“婳儿想问王爷,是不是每个皇子都很想做上皇位?”
  齐王惊了一下,眸光陡然犀利了起来,声音也不由得严肃道:“婳儿为何问这种问题?”
  妫婳见状,故作失望地别过头去,也不说话,齐王眸光沉了沉,眯眼沉思良久,最终还是无奈道:“好吧,既然婳儿问,我就答。”但他的声音还是不由得严肃。
  妫婳满意地回头看他,齐王道:“其实也并不是每一个皇子都想争着皇位的,但他们心里或多或少都存着这样的念想吧。”齐王眯眼眺向远处,“争皇位,也不是说都是有野心,只是生在皇家的男人,整天看着皇帝大权在握,至高无上,心里总会存着几分好奇,就想试一试握在手上的感觉,这只是一种心理,也并不是每一位皇子都想着非得到他不可。而当一个皇子有能力时,这种心情或许会更强烈一些,因为对一个有才干的皇子来说,争皇位并不只是为了满足好奇,更多的是想施展自己的抱负吧。所以,皇子争皇位,更多的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造福天下百姓。”
  妫婳低头,喃喃地道:“那王爷想争这个皇位吗?”
  齐王一愣,但还是笑道:“为何婳儿今天问的问题都这么犀利?”
  妫婳灼灼地看向他:“王爷,你只要说实话就好了。如果你信我,就不要对我隐瞒。”
  齐王定定看着她,眸光审视,端详许久,忽然扬唇一笑,宠溺地道:“好,那我就对你说实话吧。”他目光陡然变得灼热,沉着声认真地道,“我是很想,很想很想!”
  听了这句话,妫婳的心里忽然就沉重起来。

  十七,香雪画。

  贞观初,太宗谓侍臣曰:“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若安天下,必须先正其身,未有身正而影曲,上治而下乱者。朕每思伤其身者不在外物,皆由嗜欲以成其祸。若耽嗜滋味,玩悦声色,所欲既多,所损亦大,既妨政事,又扰生民。且复出一非理之言,万姓为之解体,怨讟既作,离叛亦兴。朕每思此,不敢纵逸。”
  沁玟端着点心进来的时候,就见妫婳在写字了。她一边把点心放在一旁一边说道:“小姐又在写字了。”歪头看了看,发现旁边摊开的是贞观政要的书目,便又说道,“哎呀,小姐又在看《贞观政要》了,为何小姐最近老在看这些枯燥的书?”
  妫婳一直低头誊写,答道:“我最近在研究为君之道。”
  沁玟立刻吓得把点心打掉,“小……小姐,你……你一个女孩子家……为何要研究这些权术?传出去,是要被杀头的。”沁玟惶恐地看了看周围,怕有人经过看到。
  妫婳没理会她,继续认真誊抄,誊抄了一会儿,把《贞观政要——君道》抄完了了,才停下来。眯眼沉思了会儿,忽然问道:“沁玟,你说……当年西子割舍范蠡入吴宫,她该不该呢?”
  沁玟撅着嘴道:“小姐怎么问奴婢这些问题,奴婢学识浅薄,说出的话也无甚见地。”
  “没事,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吧。”
  “要说想法,奴婢觉得西子毕竟与范蠡有夫妻之情,怎么能说割舍就割舍了呢,一女侍二夫,她这是极不忠贞的。”
  妫婳幽幽低语道:“可她毕竟是为了那个国家啊,还有……为了那个人……”
  “什么?”沁玟听不明白,歪着头问。
  妫婳会神,“没什么,沁玟我出去一会儿,帮大哥都凌云寺送点东西,你好生呆在府里吧。”说着便走进内屋,换了男装,收拾好妫岚交代的东西便出去了。
  凌云寺是沧漓王朝百年大寺,庙大神灵,因此每日来香客如流,妫婳扮成小斯低头默默地绕过前殿密集进香的客人走进神殿后院去了。
  内院仍是极为宽敞啊,一片大广场四周围有大殿,皆有石梯通上,香客进进出出,内有诵经念佛之音缈缈传出,梵音清净。场地中央置一鼎大香炉焚香袅袅,有和尚在打扫着落叶,偏角大榕树下坐着一位老和尚,正给香客解签。
  妫婳欲寻净云住持,可不知往哪走,犹豫了一下,便上前问扫地的和尚。小和尚却指着那解签的老和尚说:“那是净空大师,为寺内长老,还请施主移驾去问他。”妫婳便去了。
  老和尚似乎已经近百的年纪了,眉须白长。行动略显迟缓,可却沉稳淡定,不显呆老迟钝,看这来还颇有精神。此时他周围许多等待解签的香客,妫婳见他忙着,不便询问,便只在一边好奇地看着。
  解了一会儿签,老和尚抬眸,忽然见了妫婳,立刻大吃一惊,双目顿亮,身子不由得往后仰。妫婳也惊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见此,索性开口问:“请问大师,净云住持在哪儿?”
  老和尚愣了一会儿,才微微平静下来,眉目慈祥地道:“还请施主移驾东院静心阁等候,净云大师正在坐禅,约摸午时才能出来。”说完单手打了个手势以示敬意,妫婳也双手合十拜了下说:“谢谢大师。”便向东院走去了。
  妫婳觉得很奇怪,总觉得那老和尚看她的眼神怪怪地,似有什么隐情,但妫婳也只是心里有点小别扭,也没怎么在意这件事,可是送完了东西便要回府,半道却被老和尚拦住了。
  “女施主请留步!”老和尚说道。
  妫婳回头,见他双手合十地拜着她。妫婳惊奇了一下,问:“大师怎么知道我是女子?”
  老和尚却淡笑不答,说道:“贫僧见施主有些佛缘,因此才上来请施主抽支签。”说着把签罐拿上来,祥和地道,“女施主请!”
  妫婳愣愣地看着他,又看看那只签筒,却是铜筒,上面印些古老的花纹,似有些年代了,与寺里摆在台面上的那些签筒皆不同,这只铜签筒,看起来更加神圣些。
  看着老僧恭敬地拜着,妫婳迟疑了一下,还是信手抽了一只,看了看,都是些不懂的符纹,奇形怪状地犹如蛇形。老僧忽然道:“这些都是天竺梵文,此签筒乃建寺大师法空自天竺取经后求回的神物,如今为凌云寺镇寺之宝。”
  妫婳吓了一跳,没想到这竟是如此神圣的东西,忽然就觉得手中的签很沉重了。不敢再多拿,忙还给老僧道:“大师,还给您!”
  老僧淡笑平静,并不予责怪,然后接过了签。细细地瞧了几眼,原本神色还算平静,后来眉头越来越皱,眸光也似乎忽然凝住了一般死死地盯着那签,然后居然双手微微颤抖。
  妫婳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许久,老僧缓缓地把签放铜筒里收好,然后双手合十拜道:“阿弥陀佛!”
  妫婳问:“大师,怎么了?这签面……怎么样?”
  老僧拜道:“女施主想问什么?”
  妫婳想了想,片刻,才轻轻地道:“小女子想问缘。”
  “何缘?”
  妫婳咬咬牙,还是道:“姻缘。”虽然这是她一直不敢正视的问题。
  老僧忽然拜道:“阿弥陀佛,女施主的姻缘在天家。”
  “……天家……”妫婳忽然小小地惊了一下,“大师这是什么意思?”
  “女施主命格高贵,老僧只能参悟至此,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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