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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缘当道-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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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突然破了个洞,冰冷的风带着锋利的冰晶狠狠掠过,她仿佛能够听到那凛冽的风声以及血肉撕裂的声音。她动了动唇,身体凛然一抖,她不知该有何种心情,是该庆幸他安好,还是纠结他安好。她明白,他被袁尚翊带走,能这样安然无恙地娶妻必是付出了她所不知的代价,可,就因为她不知,她才更难过,恨自己无能,痛自己无知。
一身正红吉服的夹谷琰很好看,是纤绵从未见过的好看。夺目的红色稍稍冲淡了他身上那种疏离的气质,他骑着马受着街边百姓的祝贺,却一脸云淡风轻,看不出悲喜。纤绵仰望着他,仿佛他站在她毕生无法企及的高度。
“快来,快来,新郎长得俊俏得很呢。”纤绵身边的老婆婆挥手招呼后面的孙女,孙女却是一个体型庞大的女子,着急地努力挤到了纤绵的身边,大约是不喜欢和纤绵这样的人站在一起,便拿肚子往前一个用力,纤绵竟然从官兵的兵刃下滚到了吹奏喜乐的一个乐师脚下,怀中的一个什么东西摔了出去,纤绵急忙将东西收回怀中。乐师惊慌地吹错了曲调,也停住脚步。
整个威严华贵的皇家仪仗生生被纤绵顿在了街上。
“大胆刁民,你竟然敢拦住和亲的队伍,来人,拉下去杖毙。”出声的似乎是监礼官。
趴在地上的纤绵闻言却笑了,不错,他娶妻,而她却要死了。同样都是红色,殷红和正红差得还当真是远。
夹谷琰却不以为然,出声制止,“既然是孤娶亲的好日子,不必做那些不吉利的事,赏她些喜钱,放她走吧。”
监礼官闻言谄媚地笑笑,“那是,那是,少城主说什么就是什么,来人,赏喜钱。”
纤绵自顾自地爬起来,心中暗叹,原来,自己所担心的他安然无恙,而且已经是少城主,可自己竟然欢喜不起来。
若相逢,不若不相逢。
第 095 章 灭大兴
送喜钱的人却是夹谷琰身边的舞文和弄墨,他俩也难得穿了一身应景的暗红衣衫,带着往日的笑意将笸箩中的喜钱扔进人群。舞文跳下马儿,将剩下的喜钱都塞进纤绵不停抖动的手中,并且护送她入了人群,用他平日轻快的声音,顺便说了句“姑娘好走——”
好走——这话当真贴切,从此,她便真的要从他的生活中好好地离开了吧?心中那盏为他而燃的灯火霎时而灭,灯捻化作飞灰,飘洒在空中,风微微一动,便无处寻觅。
许是前面的停顿让新娘不知所措,不顾喜娘和丫头的扶着新娘子走了出来,新娘一出,周围的百姓不禁都吸了口气,这新娘身上穿的那件嫁衣实在是美妙绝伦,九十九种渐变的红色交织成鸳鸯和双喜的花样随着新娘的动作闪现着不同的色泽,霞帔上的流苏都是米粒大小的玉珠子串成,此时也在嫁衣的映衬下光晕流转,让人有说不出的目炫神迷之感。就连盖头也是金丝盘绣栩栩如生的鸾凤和鸣图样,下面的流苏皆是金珠,却丝毫不显得庸俗,反而将她这一身穿出了天家的富贵。再看,新娘身后的御赐的云锦缎制成的花轿在阳光下散发出柔和的光,像雾气一般缭绕在她的身边。
“那样的料子做嫁衣不是浪费了,一生只穿一次。”
“就是因为一生只有一次,才不算浪费了。”
“那么你会让你的新娘穿吗?”
“只要她想。”
“阿?拢?叶┝艘黄ザ?囟校?髂瓴拍苤?茫??茫?髂晡乙彩匦2诼????p>; 那就是夹谷琰说的东秦缎吧,当真美艳绝伦,也真真正正地穿在了他的新娘身上。纤绵低垂下眉眼,大约这阳光太过刺眼得很,她几乎要流出眼泪来,却正巧看到因为紧握而破碎的红包中露出的喜钱,那些串成串的金灿灿的铜钱似乎有着烫人的热度,烫得她几乎要松开手丢开去。他的承诺依旧在耳边回荡,“你是我认定的人,就算是我妹妹,那有如何?”“不弃,便是一生。”她惨淡一笑,自己最后要活下去的理由也顷刻碎裂,而手上的烫手的救命钱,她要不要就这样丢开?
也许,她就不该憧憬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毕竟,她早已不是高高在上可以颐指气使的高贵翁主,甚至不如天牢中时,眼下她不过是连街边孩童都可以欺凌的无颜乞丐。况且是她自己屡次放弃了这样盛世花嫁的机会,从逍遥城到帝都,从柳府到天牢,他不再属于她,也许,他从未属于过她。
想到此处,她的心像是又在滚钉板上滚了千遭,她不自觉地将手抚上胸口,可痛意却一*几乎将她湮没。因为要克制自己身体的抽搐,她生生要把唇角咬出血来。
纤绵后退两步,强迫自己再次看向迎亲队伍的方向,那道照亮她人生道路的光亮正在一点点消失,而她却无力阻止。队伍早已整顿好继续行进,喜乐声不绝于耳,载着新娘的十六人抬大轿稳稳地从人群中徐徐而过,花轿旁边含笑走动的冷月冷星完全见不到平日木讷的样子,那样的喜气洋洋,那样的伶俐精明。
纤绵攥紧拳头,怒极反笑。她胸口瞬间激荡起仇恨的波涛,她死死盯着那顶花轿,却被一个行人骂骂咧咧地随手扒拉到一旁。
坠落在地的一瞬,她的恨意化作嘴角的一抹苦笑。是啊,恨有何用,自己如今这副模样连恨都没有资本。更何况,这世间本就是成王败寇,与其恨这些笑着的人,不如恨哭着的自己。世间的一切都是有舍有得,没有白来的好处和交情。一切都是要靠自己。之前自己就是太依仗母亲和师父,甚至夹谷琰,相信总会有人在困难的时候帮忙解决一切。说到底,还是自己不足害死了母亲和城主。
她自嘲地笑了笑,不是任何人的错,命盘上早已镌刻上了她和他的结局。
她曾经那样骄傲地叙说,她不信命,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可如今,也当真应了夹谷琰的话,不过是失败者自我安慰的谎话。她慢慢撑着身体站起来,在这样的热闹中徐徐转身。死,就如了某些人的意,想要她死,她偏偏要活下去,哪怕是用他成亲的喜钱,想要她不好好死,她偏偏要好好活下去,捱到足够用能力去报复的时候。她要活下去,让那些人看着自己活下去。
她仰头将会加重她脸上的伤情的眼泪生生逼了回去,一步步坚定地从夹谷琰的迎亲队伍旁边向着队伍的相反方向走过。
这样也好,我放手一次,你也伤我一次。我也不必怀着那种可有可无的愧疚,带着一种遗憾的心情怀念。
这样也好……
从此,你是沧海,我是桑田。
从此,你有你的拨云见日,我有我的碧海蓝天。
从此,你我两清,互不相欠。
夹谷琰突然胸口一堵,像是什么东西正在他身上剥离而去。他惊疑地回过头,看到的不过是欢乐的人群和婚礼的仪仗。
夹谷琰苦笑一下,目视前方。
纤绵这时才想起刚刚掉在地上的东西,拿出来看了看,有些古怪的银簪,她不记得自己有这样的东西。喜乐声似乎提醒着她什么,她唇角抽了抽。当初摊主还嘱咐自己紫贝壳受不住热的,一场火灾,连她以为永远不会凋谢的桐花也凋零了。世上的事情哪有什么永远啊。
月皎说得对,桐花是春末开的,而自己的名字却是春天飞舞的柳絮。春末了,桐花开了,柳絮也要亡了,也许一开始就是错的。
耳边不知谁念了句诗,十分应景:“客里不知春去尽,满山风雨落桐花。”
忽然心中琴音骤响,正是一曲《月影横斜》,在杂乱的喜乐中显得格外清冷而孤单,她心中那盏灯有些火星随着喜乐闪动起来,她隐约知道这是对自己的召唤,便顺着乐声踱步而去。街道尽头,安静得像是另一个世间,嵇大长老一身布衣,抱着无弦琴,显得格外精神矍铄,他徐徐一笑,皱纹挤成一团,“丫头,你来了。”
“嵇大长老这是来做什么,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供你们利用的了。”纤绵摸了摸自己的脸,歪了歪唇角,“也没有权衡夹谷琰的价值了。”
“这一番苦难竟然将你的锐气都消磨光了吗?老夫可不信。”嵇大长老将琴杵在地上,倚着琴,捋了捋他长长的胡须,“若锐气消了,枉老夫派人去给你开锁,为你开脱了。不过,你肯来,就证明心仍未死,也算不枉老夫费这么一番功夫。”
“嵇大长老所言不错,我确实消磨了那些所谓的锐气,现下只剩了满心满腹的怨气。”纤绵长叹一声,“不过,多谢您救我一命。”
“有怨气也好,总比断气了好。老夫安排给你个任务,保证你怨气全消,只是先要跟老夫回敬嵇村修炼一番,你可愿意?”嵇大长老徐徐问道。
“还有这样的任务?说来听听。”纤绵挑眉,见他并不是哄骗,侧头问道。
“灭大兴,收天下。如何?”嵇大长老徐徐一笑道。
此言掷地有声,正是所谓的大逆不道之语,纤绵微微一愣,忽而想到曾经丫头嚼舌根的话,也许自己当真注定就要走上一条嵇如夜的路,而且不能回头,不过也好,好歹也是一个活下去的理由,想到此处,她唇角也略略勾起,“好像很有意思,我,应了。”
第 096 章 算命先生
帝都**近,青青柳色新。
城门东侧的一处小院,一树桃花开得妖娆,可桃花树下的两人却熟视无睹,雪青立在石桌边为秦晓棠研着墨,看着晓棠憋得通红的脸,含笑着为晓棠斟了一杯茶,“晓棠,歇一歇吧。”
晓棠笃定地摇摇头,攥了攥拳,“雪青,不要耽误我读书,今年我一定要当上女状元。”
轻纱覆面的纤绵刚巧此刻抱琴推门而入,闻言蹙眉道,“我每次回来的时候听到的都是这一句,能不能换一换?”
晓棠一听纤绵的声音,忙不迭地放下笔,讨好地跑到纤绵身边,“姐姐,你回来了?”
纤绵一脸嫌弃地一手推开晓棠,翻了翻眼皮,“又没钱了?”
晓棠讪讪一笑,在纤绵的袖子上讨好地蹭了蹭,“我的大琴师,千金一曲的大琴师,前儿个知道你要回来了,一高兴就提前吃了一顿大餐。”
纤绵困窘地揉了揉眉心,无奈地摇摇头,从怀里拿出一沓银票,“雪青,你好歹也管管她。”
雪青撇撇嘴,偏头说道,“我这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不然,十日前我们就得喝西北风了。我看,还是尽早让晓棠嫁了好。”
晓棠数着银票,不紧不慢地说,“随便嫁个人,然后生孩子,这一生可就完了,我可是有人生追求的。”
雪青看着晓棠数银票的模样,拧眉说道,“我的好小姐,算来您今年都十七了,再这么躲下去就躲成老姑娘了。”
纤绵点了点雪青的眉心,不由得掩唇笑了笑,“说到老姑娘,咱这一屋子可谁也别说谁。”
雪青讪讪地摸了摸被纤绵点过的地方,“罢了,我错了还不成?”不过顺手利落地取了一半银票过来,“这半,我收着。”
晓棠遗憾地看了看雪青,把剩下的银票塞进自己怀里,拍了拍胸口说,“我们有钱了,出去玩吧。雪青说错话,罚你在家里反省。”说完就拉着纤绵出门了。
因为先皇驾崩而停止了三年的胭脂节终于要开幕,街上是极为热闹的,除了比平日更加卖力叫卖的商贩店主们,为胭脂节远道而来的姑娘们花枝招展地走上街头,难得出门的本地的小姐们也不甘示弱地结伴出游,这长长的街道愣是成为一个争奇斗艳的缩影,自然这也吸引了为制造偶遇的文人雅士们的蜂拥而至。
在小贩的叫卖声中,秦晓棠一身迎春花色的春衣,加之面纱难掩的美貌,在这样让人眼花缭乱的颜色中显得格外清丽动人。小贩的称赞让晓棠越发笑得花枝乱颤,在纤绵微微走神的瞬间便在人群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纤绵急急地唤了晓棠一声,“晓棠,你慢点。”晓棠仿佛没有听见,纤绵着急地挤进人群,寻找那一片熟悉的颜色,偏偏一个人兀自出现挡在她面前,她如何绕也绕不开,不耐烦地抬头一看,竟是越发仙风道骨的蒲半仙,他摇着蒲扇,上下打量了下纤绵,“姑娘,要不要算命?”
那些早已割裂的记忆似乎有所连系,纤绵狠狠蹙眉,闭了闭眼,随即微微施礼,“半仙这么多年竟还是喜欢拦人算命啊。”
“贫道只为命盘上有趣的命格算。”蒲半仙摸了一把胡子,淡淡地说道。
“哦,这样。”纤绵只是想着尽快脱离,于是再次微微欠身行礼后转身欲走。
“姑娘,遇见即是有缘,况且贫道多次遇见姑娘,可见缘分不浅,贫道不妨再劝姑娘一句。”蒲半仙指了指似乎是从地上冒出的算命摊,他轻巧地拉起纤绵,从人群中穿越而出。
纤绵看了看四周没有丝毫反应的人群,有种奇特的感觉,仿佛只有自己能够看到蒲半仙,随后为自己古怪的想法笑了笑,叹了一声,“什么事您请说,只是要快些。”
蒲半仙摇了摇蒲扇,望了望天空,不慌不忙地说道,“我夜观星相,偶然瞥见姑娘命中有一大劫,就在两年之内。”
纤绵见他不再言语,微微一笑,讽刺道,“莫不是还要受了财才能帮我解的劫数吧?”
蒲半仙笑着摇了摇头,递给纤绵纸笔,“姑娘屡次经历生死,现下满手血腥,总归还是信些命数才好。只是这劫数结与解,总是看姑娘自己的意思,姑娘请写个字。”
纤绵拿着笔,犹豫了下,不知道该写什么字,她沉吟的时候,一旁有个孩童奶声奶气地唤着,“娘亲,孩儿盼了你许久了。”
纤绵心下一动,提笔写下了一个“盼”字。
蒲半仙摸了一把胡子,眼中似有一缕若有似无的悲悯,抬眸一笑,“姑娘和之前一样痴心,只不过这个盼字,左边是目,右边是分,也就是就算姑娘你望眼欲穿,与你心上人也注定分离。这劫数便来源于此。姑娘是否要修仙啊?”
纤绵看着自己写的盼字,不以为然地微微一笑,“哦?命定的事岂是修仙就能躲开的。”
蒲半仙眸光一闪,唇角略略勾起,将字条一捻,随手一扬,任细碎的纸屑飘散在风中,自顾自地说道,“柳絮本无情,随风各东西。姑娘的母亲已经将自己的期望告知,姑娘也应当遵从,凡事看淡。”
纤绵听到他提及母亲,还要继续问下去,可蒲半仙却将食指放在唇上,给她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抖抖衣袖,转身混入人流当中。
晓棠抱着几个梨顺着纤绵的眸光方向看了看,一无所获,蹙眉拍了拍纤绵的肩膀,问道,“你在看什么?”
“不过是个算命的。”纤绵拿过一个晓棠的梨子。
“经历了这么多,你还信算命的?”晓棠也使劲顺着纤绵的目光寻找着那个所谓的算命的,回神发现纤绵手里的梨子,“哎,你怎么能抢我的梨呢?梨是只能自己买自己吃的,不然就会分离。”
“你也经历了这么多,怎么还信这些个市井说法?”纤绵趁着晓棠不注意,拿起梨子撩起面纱咔嚓就咬了一口。
“出门出久了,你还当真是越发土匪气质了,我要离你远一些。”晓棠抱着剩下的梨子再度迅速消失于纤绵的视野。
纤绵看着被自己咬了一口梨子,苦笑一下,蒲半仙说自己满手血腥,要信些命数才好。当初自己跟随嵇大长老远离帝都,入住敬嵇村,便没日没夜地各种训练,除了无弦琴外便是各种杀人之法。因为上一代守琴人,也就是纤绵的师父的突然消失,逍遥城的所有暗卫群龙无首,敬嵇村害怕大权旁落,愣是将纤绵这样的半吊子捧了上去,立威的必要条件便是能力,所以,纤绵不得不做出几项令人刮目相看的任务,华丽丽地立于众人之上。
五年后的今日,她才勉强做了个差不离,明面上她是晓棠的丑丫鬟,与不知何种缘故停留在晓棠身边的雪青一起随着晓棠来帝都参加胭脂节,底下的身份却越发多样化,滴水轩琴技卓绝却从不见客的神秘琴师,逍遥城暗卫的代理头领,敬嵇村认定的下一任守琴人。
而这五年,因为身份复杂,她说了很多很多的谎来保全自己,而其中最大的谎言就是,夹谷琰要求调查的时候,她并没有做任何事,直接将纤绵翁主已死的消息稳妥地上报。就当那个柳纤绵已经死了,而她就以这样影子一般的身份好好地送一个天下给他便好。
第 097 章 皇帝赐婚
在帝都欢乐的气氛中,晓棠迎来了她这一生中 第 097 章 斗诗会。纤绵那副吓死人不偿命的容貌实在是不宜出现在那样的场合,所以就由雪青一个丫头跟着去了。
纤绵独自在屋里看书,享受难得的闲暇时光,渐渐天色已晚,距离斗诗会结束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两人依旧没有回来的迹象。
一贯明了晓棠的脾气的纤绵有些坐不住了,况且她不久之前杀了个大人物,虽然那人距离帝都颇远,但她仍然心有不安,戴上面纱便要出门相迎,忽而听到小院外一阵混乱,她微微讶异,自觉地躲在了里屋的门后。很快,一脸无奈的雪青扶着带着大红花昂首挺胸的晓棠在众人的称赞中进了院子。
晓棠的声音略有醉意,她踉跄地摆了摆手,向围绕在她周围的人慢慢地说,“今日大家都累了,若想和小女子论诗,明日再来,明日再来。”
众人恋恋不舍地目送晓棠关上房门,“一定啊,说好了,明日,悦云楼。”“不行,还是去安静的聚贤小筑的好。”“还是去东湖上的湖心亭吧。”
雪青被这些争论声闹得脑袋疼,伶俐地笑着说,“我家小姐现在身份特殊,我看诸位还是先奉上请帖,由小姐看情况决定是否能够赴约,可好?”
一时众人有些遗憾地讪讪,随即便一一拱手告别,“是了,我们这就回去准备请帖。”
雪青送走了那些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纤绵这时才慢慢走出来,徐徐问道,“怎么回事?”
晓棠坐在桌旁,拿起茶盏狠狠喝了一口,自得地看看一旁的雪青,雪青答话,“我们小姐终于如她所言,力压群芳,成了女状元。”
纤绵虽没正经地经历过胭脂节,倒也晓得这个状元的重量,原以为晓棠不过是说说而已,却竟然真能得此殊荣,不得不露出佩服至极的表情,颔首道,“你总算得偿所愿。”
晓棠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苦了下来,长叹一声,“可,我不知皇上皇后在包厢里全程看着斗诗会,一眼就相中了我。”
纤绵挑眉,她从不知还有比帝王**更勾心斗角,让人吃不下睡不着的地方了,低低地回了一声,“所以,你要入宫了?”说着,进里屋准备拿出紫砂壶,沏一壶好茶庆贺一番。
晓棠端起茶盏,抬眸看着纤绵,像是笑了笑,讽刺道,“皇后才不会让我这样的身份入宫,所以让皇上给了旨意,今年斗诗会和比武场的获胜者都是秀外慧中的奇女子,必要指一位良配才不辜负。所以,赐予与大兴交好的逍遥城城主为夫人。”
纤绵堪堪从柜子里拿出紫砂壶,闻言一惊,捧着壶的手一失力,壶啪地一声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啧啧,这可是我从家中偷来的好壶啊。”晓棠看了看地上壶的碎片,然后将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把空的茶盏递到雪青面前,“给我再弄点水呗。”
雪青偷偷觑了一眼纤绵苍白的脸,低低应了一声,出了房门。
晓棠叹息着站起来,拍拍纤绵的肩膀,“要不要去,你自己决定,首先告诉你一声,我已经想好了脱身之法,不必在意我。我知道嵇家那些人天天盼着你去,不过你可思量好了,去不去只问你自己的心。”然后她打了个哈欠,“我洗洗睡了啊,你好好思量吧。”
良久,雪青端着白釉彩纹的茶壶回来,看到已经睡着的晓棠叹口气,“怎么这么快就睡了呢?”
纤绵坐在桌边看着摇曳的烛火映着茶壶上的花纹,慢慢开口,“本想问一问今日的盛况,但今日你也受累了,就先睡吧。晚些讲给我听。”
雪青知晓纤绵不过是回转话题,微微点点头,应了声,看了看纤绵,欲言又止,最后只回身关上窗,进去休息了。
纤绵抚了抚胸口,依稀摸到母亲交给自己的钥匙,想到嵇大长老常常告诫自己的话,“若不是你身上有这把钥匙,嵇家人断断不会救你。所以,你要时刻记得,你这条小命不属于你,是属于逍遥城的。”
她原以为将暗卫送入正轨,以丫头的身份和晓棠回到帝都,就可以远离那些人,那些事,远远地安静地守护着他,此刻晓棠竟然被指婚嫁到逍遥城。也许,正如蒲半仙所言,那是她命盘上早已定好的命数,无论她怎么逃离,她都逃不开。
一夜未眠,纤绵细数这五年的经历,自己不过都是为了他,嵇大长老和师母也不止一次提议送她入逍遥城,只是她不肯,毕竟离得远,谎言就稳固许多,近了,她不晓得该如何面对,可若当真不见,自己又不会甘心,有时候,她不得不感慨自己那百转千回的心思是怎么拧成一团,找不到丝毫的头绪的。但晓棠这次不一样,晓棠被赐婚,自己陪嫁,就等于是一个新的身份,一个新的开始,这倒比敬嵇村长老们的安排更得她心。况且,师父下落不明,自己明察暗访多时,一无所获,最大的可能就是她没有触及的逍遥城的某处。
晓棠打着哈欠起身时,一眼就看到像木雕一样的纤绵,惊了一跳,拍拍胸口,拿起茶盏喝了一杯隔夜茶,低声问,“想得怎么样了啊?”
纤绵也喝了一口早已冰凉的茶水,撇了撇嘴,“琴师的工作被新来的丫头顶替了,水老板本来也要我另寻他路,和你去逍遥城倒是不愁吃喝。”
晓棠蹙眉,摸了摸下巴,“那里的吃喝也不是白来的。”
纤绵手指摸着杯子沿,低眉一笑,“是啊,可,大约,这就是我的命。”
晓棠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所以,你无论如何都要去的了。”
纤绵叹口气,摇了摇头,“其实,我还没有想好”。
晓棠挠了挠下巴,“听一位多嘴的大人说,这几年逍遥城越发强势,皇上忧心这个大兴的门户,所以送上两位美人和一些礼物安抚。这位城主这几年也没闲着,府内有四个夫人呢。”
纤绵的手指划过茶盏的边沿,“柳常胜的女儿柳菁菁。逍遥城参将之女肖铃兰,言官之女司空月皎,以及东秦的云珠郡主。”
“还有即将加入她们的江都都丞庶女秦晓棠,和常胜将军的副将之女叶柔。”晓棠笑眯眯地掰着手指追加道,“哎,这样的夫君大约只有你会主动靠近。”
“就算我去,我是去当丫头的,不是去抢男人。”纤绵点点她的眉心。
“你到了那里情况就会不一样。”晓棠想了想,拍拍纤绵的肩膀,“放心,我说了我有逃脱之法,主动帮你减少一个情敌。”
“我倒是希望你留在那里帮我肃清那些女人,我直接捡便宜就好。”纤绵打趣道。
“我可不去当什么小妾,我嫁的人只能娶我一个,就算不能只娶我一个,最差最差,我也要当妻,把那些可能的小妾尽数扼杀在摇篮中。”晓棠托腮说道。
“好啊,你抓紧,我还想看看哪个男人这么倒霉呢。”纤绵觑着晓棠,笑着说道。
第 098 章 计划逃脱
转眼就到了四月初六,那是皇上亲选的吉日,但是因为这次是皇上赠予逍遥城的美人,并不是娶正妻,一切仪仗从简,甚至连花轿都没有,只备下了两顶暗红彩缎的马车。晓棠本来没打算嫁到那里,她没什么反应也就罢了,偏偏那位叶姓小姐竟也安静地接受了这种近乎忽略般的不公。纤绵暗暗觉得这位叶姓小姐定然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决定到了逍遥城第一件事便是要调查她一番。晓棠倒是心情明朗,穿着平日的鹅黄衣装,美滋滋地带着纤绵和雪青慢慢进了自己那顶马车。
忽然天降微雨,细细的雨丝打在绸缎所制的马车顶上,似乎有些**的情意,纤绵忽而想到了那时伞下自己与他的告别,事过经年,她也早没了当日的心境,顺手撩开帘子回头望了望遥远的近乎朦胧的城门。
晓棠看纤绵那副感慨万千的表情,轻笑一声,“怎么,舍不得吗?”
纤绵放下帘子,自嘲一笑,她这些年费劲心思将大兴的朝堂搞得一塌糊涂,很快大兴就会从内核开始瓦解,若说舍不得,可能是觉得从此不会再见到罢了,这个将自己捧得高高的随手便摔得重重的地方顷刻便会消失了。想到可能再度回到这里的时候,这里再不是今日模样,那种不可言说的悲伤浓重了几分,好歹也是她出生长大的地方,也是遇见他的地方,她勾起唇角,淡淡道,“从前不觉得怎么好,要离开了,反而贪恋起来。”
“你都被大兴的那些争权夺利的人害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谈什么贪恋?矫情!”晓棠闲适地往后一靠,说道。
纤绵低眉一笑,“我本来就是个矫情的人。”
雪青也笑了起来,“对嘛,这回嫁人的是晓棠,作为新娘子的没什么感触,你却替人伤感,确实是矫情了。”
晓棠似是回应雪青的话,懒洋洋地从怀中拿出一包药粉,闻了闻,然后准备倒入口中。纤绵忽略掉自己的伤感,急忙伸手阻止,“等等,你说的逃脱之法不是要自杀吧?”
晓棠一把拍掉纤绵的手,嫌弃地瞪了她一眼,应道,“你才要自杀呢,我的大好人生才要开始。不过你能想到逃脱之法,也算我没白交你。这是一种慢性的毒,我算好了时间,正好到逍遥城的那晚毒发。”
这次连雪青都吓到了,抖着嗓子问道,“不……还是自杀吗?”
晓棠摇头叹气,点了点雪青的眉心,“朽木不可雕啊。就算想要逃脱装死也不能平白无故地就倒地而亡吧,总要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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