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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缘当道-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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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撕下一条布绑到伤口之上,闷哼一声,“我还没有救到你呢。”
公主垂下眼帘,“袤这个家伙还真是不靠谱,明明都让他去阻止你了。”
男子轻笑一声,突然一支箭破空而来,公主拿着大刀挡住了,箭尖折断,堪堪擦过公主的手背,起身看向箭发出的方向,轻声说,“你走吧,我已经说过,我不是你爱的那个人,我,不值得。”
男子爬起来,轻笑一声,“在我眼里,你就是她。至于值不值得,也是我说得算。”
公主正要说话,突然脸色一变,用手揪住心口,呕出一口血来,一个踉跄眼见就要摔倒。男子急忙抱住公主,却无奈腿上有伤,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还是顺势跌坐在地。
纤绵正忙着对付那些侍卫,一时抽不过来身,看到此处这番情状也只能在那边不断招架,暗自着急。
数十支箭同时奔着公主而去,男子迅速一把拉过贞定公主,用后背挡住了这些箭,公主意识有些迷糊,却感觉到他身体猛地一僵,然后缓缓松开了她。公主咬了咬唇,疼痛让她清醒了些,看到男子倒在一片殷红的血泊中,不知所措地抱起他,抹了一把自己唇角的血痕,拉下他的面罩,“反正我也要死了,为何还为我挡箭?”
在两人后面对付扑来的侍卫的纤绵一眼正巧瞥见城主难得含笑的模样惊呆了,失声叫出,“城主?”
城主却没有回应她,眼中只有公主的倒影,“我只是不想一个人活在没有你的世间。”
纤绵仿佛知晓了夹谷琰那副倔强的模样来自何人了。
公主因为他的话,不由得轻叹一声,“正巧,我也是因为这样才来到这里的。”
城主嘴角带血,眸光一闪,看向出箭的方向,冷笑一声,“看来,他终于还是输给我了啊。”
骑马在正对着刑场方向握着蟠龙射日弓的柳常胜闻言越发攥紧了弓,另一只手又搭上一支箭,指向抱着城主的公主。
城主对柳常胜的动作不以为意,只看着公主,“所以,你就是朝华。”
公主用囚衣的袖子为城主擦去嘴角的血迹,柔声道,“我不是你爱的那个朝华,而是朝华的来世。我来到这一生是为了救下朝华的女儿,希望逆天改命,改变我来世的所有不幸,可终究,终究还是牵连了你。”
“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一想到你就要消失于这个世间,我脑中没有别的选择,刀山火海也要来。”城主轻轻咳嗽两声,血又一次从嘴角流下,“况且眼下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而且,死在你怀里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你可千万别死,我不喜欢欠别人的。”公主泪光闪闪,却扑哧一笑,轻轻地推了推他。
“就是要你欠我的,今生还不完,来生就会多爱我一些吧。”城主的气息明显微弱了许多,“朝华……好不……好?”
贞定公主凄婉地笑了,“我只想着救回女儿,忽略了很多其他的人和事。因为来生,那个女儿是你的女儿,你和我的女儿。”说完偏头看了看纤绵。
城主顺着贞定公主的目光看过去,几乎是笑了笑,“那样的来生,很好……”
公主含泪点点头,“嗯,我改了我们女儿的命格,她不会离开你和我,你也不会离开我了。那样的来生,真的很好……”
纤绵看到城主唇角含笑,目光中的亮光一点点消失,变成了空洞一般的黑色。
而这时柳常胜已然因为贞定公主和城主的对话勃然大怒,举弓而射,他用尽了全部力气,箭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不止二倍,公主早就预料到了,看了看还在挥刀对阵的纤绵,飞速站起立在纤绵的身前,伸手抓住了箭,可箭来势太狠,还是刺穿了她的身体,箭尖刚好抵在纤绵的肩膀。
“母亲”纤绵顾不得侍卫的包围,扔下刀,抱住公主倾颓的身体,那个侍卫趁机一刀砍在纤绵的后背,纤绵闷哼一声,却悔恨地看着公主,“母亲;不要走。”
“我逆天改命的时候,那个女孩就告诉我,凡事都是有代价的。我就算保住了你,也阻止不了丈夫的离开,我就算努力当权,也注定会因此身死。无妨,都无妨。无论我们做些什么,也只是改变了过程,改变不了结果。女儿,活下去。”贞定公主爱怜地摸着纤绵的头,“而且,成为了不起的人。”
纤绵咬牙切齿地看着有一次搭箭准备射的柳常胜,摇了摇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岂是我说就能活的。”
贞定公主笑着笑着咳出血来,不以为然地说,“柳常胜毕竟是你的父亲,虽然我也不喜欢这个事实。但是不管他承不承认你,你都不要做伤害他的事情。我不想来世还要遇见他。”
纤绵惊叹于母亲忍着巨大的痛苦还能说出这般令人哭笑不得的话,后背*辣的疼痛似乎也减了几分,轻轻唤了一句,“母亲……”
贞定公主闭上眼睛,“真他娘的疼。”然后睁开看着纤绵目瞪口呆的模样,“琰儿是个好孩子,但并非你的良人。阿?拢?行┤俗6ㄊ俏颐巧??械墓?停?淙怀3m?从谖颐堑纳???床皇悄芄幌嗍氐哪侨耍?衷谀慊共欢??阆燃亲拧!?p>; 纤绵狠狠点头,“女儿记住了。”
贞定公主叹息一声,“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可是又觉得那些话都是废话,不值得说。阿?隆??彼??17肆缴??安灰?嵋姿懒耍?钭牛?苡懈谋涞幕?帷???p>; 纤绵狠狠地点点头,公主伸出手捧着纤绵的脸,微笑着看着纤绵,久久,久久……
纤绵抱着公主尚有余温的尸体,木然地看着依旧晴朗的天空。自己就此在这世间没有了任何牵挂,如何能踽踽独行下去?这样想着,纤绵看向端着弓要射向她的那个自以为是的父亲,冷哼一声,“正好,你此刻有机会杀我,若不杀我,来日我必灭你。”
柳常胜的手抖都没抖一下,箭尖在日光下那样璀璨,仿佛是这世上最耀眼的光芒。
纤绵不知为何自顾自地笑了笑,后背上的伤口还火燎燎地痛着,脖子上还未结痂的伤口隐隐地疼着,其实真的不差胸口的这一箭。不知是否和母亲死在一起还能做母女,其实做姐妹也是不错的,只要还有机会在母亲身边,一切都无所谓。
而箭飞驰而来的时候,纤绵只是淡淡地闭上了眼睛,头也有些许迷乱,许是因为后背的伤口流血过多了。
这样也好,不会再疼了。
她歪在一边,沉沉地睡过去了,像是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中母亲拉着她的手在人潮中奔走,可是她一不小心放开了母亲的手,母亲瞬间消失在人潮之中。她哭喊着,可是无人理睬。
第 092 章 奴婢命
“阿球,阿球……”一个满身是血的身影在她眼前渐渐清晰。是谁在叫我?是谁?纤绵愣愣地承受着这个身影的摇晃,“阿球,阿球……”
纤绵恍惚而起,背后的疼痛让她清醒了几分,她抬头环视四周,自己趴在硬板弥勒塌上,一旁的小火炉正烹着什么,在纤绵的角度只看着袅袅的青烟。
许久之后进来的却是纤绵熟识的人,竟然是一身僧袍的木艾。木艾见纤绵醒了,顿时欣喜若狂地跑过来,“翁主,您终于醒了,你失血过多差点就没回来。”
纤绵握住木艾的手,不知该做何反应,颤着声音说,“木艾,是你救下的我?”
木艾有些讪讪,“木艾哪有这样的好本事,翁主本来就罪不至死,他柳常胜也大不过皇上去。只不过……”
纤绵蹙眉,开口说道,“木艾你有话不必瞒我,我都落到这个境地,又有什么受不住的?”
木艾目光偏向一旁,仿佛不敢看她的表情,低声说道,“翁主被褫夺了封号,被打入贱籍,本应被送到惠安所劳作,因为去和亲的嫡长孙的求情,才勉强让翁主在这养伤。奴婢本来是要被卖到别处的,嫡长孙买下了我,派我来照顾你。”
纤绵看了看四周,冷哼一声,“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有什么用?”
木艾听出纤绵语气中极力隐藏的苦涩,劝说道,“翁主,活着总是好的。”
纤绵垂下眼帘,苦涩一笑,“啊,我知道”。
木艾没有再说话,拿起药膏,为纤绵上药。药落在火辣辣的伤口上的瞬间,伤口更疼。纤绵咬着唇,将所有的**都咽下去。在这间小破庵堂中纤绵听不到什么帝都的消息,不过没有消息也许就是好消息。拖拖拉拉地在破庙里住了大半年,庵堂的姑子们见纤绵身体渐好,就对纤绵呼来喝去地让她干这干那,木艾实在不忍,总是偷偷帮助纤绵,但最终的下场也不过是更多的乱事。庵堂没有纤绵的那份吃食,姑子们也觉得没什么必要养着这么个啥也干不了的人,就偷偷联系好了惠安所。
雪刚刚化开,不论木艾怎么恳求,纤绵还是被水月庵的姑子们驱逐下山,木艾毅然地跟随着纤绵一起下了山,刚刚出山门就看到几个惠安所的侍卫,侍卫身上的官服还是先帝时的老样子,连铠甲也千疮百孔,足见这惠安所的穷困潦倒。虽然早有准备,但到达惠安所的时候纤绵还是吃了一惊。似乎顷刻便会湮灭的木头房子,连大门上尽是虫蛀的小洞。
刚刚进入惠安所,一股刺鼻的霉味就冲进了纤绵的鼻子,管事嬷嬷递给她们二人象征着奴役身份的烟色衣服,木艾看出纤绵的嫌弃,正要劝慰,却看到纤绵利索地穿了上去。纤绵虽然觉得这衣服上有一股比屋子本身更加刺鼻的味道,虽然抖动一番能够抖出许多干瘪的虫子尸体,但她明白,这已经是很好的状况了。
管事嬷嬷见纤绵木艾老实乖巧,啐了一口带她俩去做工,做工的地方满满都是苦涩的药气,药气缭绕的屋子中大约有二十个做工的女子,但是不论年轻年长,都目光呆滞机械地重复着手中的工作,对于纤绵的到来没有丝毫好奇。站在灶台上看管的另一个的嬷嬷不知看到了什么,挥鞭抽打她身边炒马钱子的女子,女子几番躲闪,却险些一头扎进滚烫的大锅中。一旁年岁小一些的看到这个情景吓得大声哭了起来,嬷嬷拿起鞭子转而去抽打那女孩。
周围的人全都目不斜视,似乎这是一见再平常不过的小事。纤绵同样清楚地知道她们用默然告知她的事情,那就是要想在这里活得久一些,只有冷漠,麻木,看淡一切才行。木艾咬着唇角,低低地叹了一声。
纤绵垂下眼帘,默默地走到了切药材的案台旁边,跟着身边的女子将大捆大捆的药材切成寸长的段。管事的嬷嬷会时不时地走过来查看,若是做得不好或者做得慢了,挥鞭就上。幸好木艾机灵,总在纤绵周围帮她掩护。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饭时分,纤绵摸着身上各处的或痛或痒的鞭痕,无声地撇撇嘴。正要叹气,却看到了端上来的食物,纤绵差点吐出来。
冒着热气的菜汤中赫然漂浮着一只死老鼠,其余的女子却一拥而上,争抢着这一点荤腥。纤绵本想过去拿个饽饽算了,可已然太迟,黑色的笸箩空空如也,木艾也两手空空,有些讪讪地看着纤绵。
“其实,不吃也好。”纤绵安慰着木艾,也安慰了自己,慢慢踱步到在睡觉的厅里,木艾给她找了最不潮湿的稻草,在角落给她铺了半张床。谁知那些吃完饭的女子却一脚踢开木艾,“这是我的地方,新来的滚到门口去。”
木艾正要争辩,纤绵见这个女子身后站着几个同样蓬头垢面的人,便摇了摇头,拉着木艾抱着那点稻草要到门口去。可女子一把夺过稻草,扔到地上,“谁让你拿了?”
纤绵摊摊手,拉着就要冲过去的木艾,默然地走到门口腐朽的门框中透出缕缕寒风。两人背靠背,缩成一团还是无法抵挡这彻骨的寒风。两人不禁往门后躲了躲,此时纤绵却听到外面有些异样的声音。
白天炒马钱子的女子因为受了鞭子,疼得睡不着,在纤绵身边翻来覆去,影响了纤绵的听力,纤绵无奈地挪回了门口细听。不知哪个女孩却在此时不知为何开始嘤嘤地哭起来,几个靠里面的女子呵斥着,“哭什么丧,闭嘴。”“就是,不要睡就滚出去。”
巡视的嬷嬷听到这里的声音,进来拿着鞭子抽打一声,“不睡就起来干活。”屋里沉默良久,女孩吓得只顾着抽嗒。嬷嬷满意地转身离开,关上门,冷风猎猎,纤绵哆嗦了一下,听着那几个呵斥的女子骂骂咧咧了一阵之后,整个屋子恢复了平静。可不久之后开始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木艾似乎也因为白日劳顿睡了过去。纤绵却越发睡不着,门外的异声越发清晰。纤绵偷偷地趴在门框上看了一眼,只见到几盏惨淡的油灯。
她想是自己多心,可不一会,一根细细的竹管从漏风的门缝中悄悄地伸进来,竹管输进来袅袅的青烟。纤绵没有作声,只警惕地闭气,推了推木艾,指了指那个竹管,见木艾捂好鼻子,才想到那些东西对于近乎百毒不侵的自己应该没有什么效果。为以防万一,她还是闭气,踢了踢身边的几个人,可药力已经发挥,她们都已经睡过去了。等竹管撤退后,紧紧捂住口鼻的纤绵却听到了外面越来越响的异声。屋内也有了一些仙气缭绕的感觉。
纤绵悄悄挪到了门口,慢慢从门缝望出去,却发现门口已经堆满了干燥的柴火,而火已经熊熊地燃烧起来,风中隐隐有火油的味道。纤绵被随风飘进来的烟呛得咳嗽两声,木艾大声地喊叫起来,“救命——救命——走水啦——”
良久也没什么动静,厅堂里睡不安稳的几个人也起身,大声的呼救起来。惠安所本来应该有四个管事嬷嬷,以及二十个带刀侍卫,纤绵不明白怎么可能有人恶意纵火而无人管事?除非,这是上头的意思,而且偏偏赶上自己来的第一天,说是巧合未免太过勉强。既然是冲着自己而来,那么她就不能这么痛快地如了那些人的意。
第 093 章 木艾死
纤绵关上门,后退两步,拉着木艾,看了看后面可有逃脱之法。火的热度已经透过了门扉,火光摇曳,隐隐照出东边的角落似乎有个小门,木艾因为大声呼救呛了几口烟,此刻脚下发软,只能由着纤绵牵引。纤绵扶着无力的木艾正要挪去那扇小门,不想屋顶的火霎时烧掉了这破屋子的框架,轰地一声塌了半边。纤绵险险躲开,而烈火也将迷昏的一些人烧醒了,哭喊声吼得纤绵耳朵疼。
女人们四处奔离,打开门,冲到小门,火势因为这些慌乱的女人们蔓延得更快。纤绵咳嗽着,不管不顾地扶着木艾挪向那个刚刚打开的小门。
可是女人们为了求生,全都挤向那个不到一人高一尺来宽的小门。越是挤,越是出不去,越出不去,越是更努力地挤过去。
纤绵挤不过她们,也知道越这样下去机会越渺茫,自己不甘心这样活活被烧死在这,环顾四周寻找,终于在刚刚塌下来的半边屋顶那里看到了个一人多宽的出口,虽然出口并不齐整还带着燃烧的火苗,也是纤绵此刻能想到的最好的机会了。她摇晃了一下木艾,让木艾清醒些,指了指那个出口。
纤绵见木艾明白,拖住木艾,足尖一点,正要起身而去,几个离她较近的女人发现了她的动作之后,竟然冲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腿,呜嗷喊叫着让她带着她们一起。别说这种情况下纤绵自己能够带着木艾全身而出的机会渺茫,不能带着她们一起担风险。就算有机会,以她现在的性子也注定是自保为先的。她奋力甩开那些几乎扯掉了她的裤腿的女人们,托着木艾顾不得什么角度飞身向上,可半路她就发现她似乎角度有些偏了,正赶上另一半的屋顶在此刻顺势而下,燃着火苗的瓦片木屑直直向她劈来,木艾翻身护在纤绵身上,火焰在木艾身上熊熊燃烧起来,纤绵被她的冲力带回地上,脸上能感觉到那股热度,她低低地说,“木艾,忍一忍,我们这就出去。”
那大群女人再度拉住纤绵,木艾却笃定地松开了手,在纤绵周围翻滚一番,将火焰带给更多的人,而将纤绵周围的束缚清空,一根大柱子忽然落下,纤绵踱步而上,扶住那根大柱子,却因为刚刚抱着木艾,手臂失力,只能任由大柱子倒下,而木艾恰巧在大柱子的另一端,纤绵回头立时发现了这个情况,赶在柱子压下来之前冲过去拉起木艾,但还是迟了一点,木艾的脚还是被压在了柱子下,纤绵一边扯着木艾,一边不住地道歉“对不起,都怪我。”
木艾忍着痛,笑着摇了摇头,“翁主,是木艾自己要过来的,木艾想要翁主,却总是拖累翁主。木艾,木艾,对不起翁主。翁主你走吧,木艾这条贱命没什么的。”
屋顶因为火焰仍然在不断崩塌,几段木头都由纤绵旋身险险躲过,却并不放弃将木艾从柱子底下救出。女人们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让纤绵恨不得堵住耳朵。一截带着火焰的木头凌空砸下,她见是木艾的方向,伸脚一脚踢开,木头撞到一边,却让整座屋子再度摇晃一番。屋顶再度扑棱棱地掉下了许多木屑。
带着火焰的木屑簌簌地落下,让挣脱不出来的木艾更怕牵连纤绵,劝说了纤绵很多,可纤绵依旧执着,便分离推开纤绵的手,怒喝道,“翁主,别管我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可纤绵依然不为所动,“木艾,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木艾闻言,知晓纤绵决心不改,一时气急便狠狠地咬住了舌头,任由汩汩的血液从她的口中流出。
纤绵急忙松了手,惊叫着扯住木艾的下巴,让木艾松口,木艾却无力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木艾,我只是害怕一个人,我不知道一个人要怎么活下去,你不要丢下我。。。。。。”纤绵带着哭腔抱住了木艾。
木艾松了口却已然太迟,惨白着脸低声回应,“翁主……您……不是。。。。。。一个人,您。。。。。。还有……世子……”
纤绵微微抬眸,咬了咬唇,见木艾虽满下巴的血,却神态安逸,抹了一把眼泪。又是一声轰然的爆裂声,纤绵随手用袖子擦了擦木艾的下巴,仰头看了看屋顶上越来越小的空隙,抹了一把眼角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东西,暗暗对自己说,“对,我还有世子,我要活下去。”回头再看了木艾一眼,闭了闭眼,忍痛起身而上,却因为胡乱起身而撞在了因为塌陷而移动的房梁上,她忍着胳膊的疼痛,足尖向一旁塌下的木头借力错身继续上前,却因为右肩膀的无力而身体不灵便,直接迎上了出口边沿的火苗,她顾不得脸上猝然而至的疼痛,伸出没有受伤的左手一掌劈开出口不宽的地方,纵身冲了出来。
烧得七零九落的房顶因为她的立足更加岌岌可危,她慢慢放轻步伐,却发现纵使这里如此火光冲天,竟也无人来救火。她知道木艾伤得重,只怕不能活下去,可她真的很她一个低眉,略略思量,却一个错步跌下了房檐,幸而没有重新跌入火中。她的脸在焦味浓重的风中疼痛更甚,刚刚触碰房顶的左手掌也漫上了细细的水泡。
纤绵几乎是笑了笑,自己做奴婢的第一天还真是精彩。
浑身都疼,似乎后背的伤疤也凑热闹,纤绵一瘸一拐地远离这个火场,却恰巧看到早该出现的救火的侍卫提着水桶晃晃当当地向火场赶来,她急忙躲进阴影中,听到带头的几个的咒骂声“真是,这差事怎么这么难当。又让放火又让救的。真他娘的折腾。”
“嗨,上边的意思岂是我们能揣测的,这个没油水的地方烧了也好,说不定我们能到好地方呢。”
“既然让我们不让一人逃脱,我们按令办事就是。”
“还不如先让咱们哥几个乐呵乐呵再弄死呢,多可惜。”
“哎哎,别乱说了,赶紧救火。”
话音一落,剩下的侍卫全部噤声,默然地提着水桶去救火。
纤绵眼见着几个好不容易从大火里面逃出来的女子被侍卫那明晃晃的刀逼了回去。她微微哆嗦了一下,看来这破败的惠安所是注定要成为一片废墟的了。纤绵蹲在墙根码好的药筐的旁边,观察了一会,发现似乎那些侍卫并不关心火势,只是懒洋洋地做样子。
纤绵正巧看到一个急冲冲地跑过来出恭的侍卫,在暗处伸手拍晕,剥下了侍卫的铁甲,换到自己身上。私下一块布遮住脸,学着那男子的模样奔到了门口,守卫的士兵挎着刀打着哈欠,懒洋洋地问道,“你小子这个时辰往外跑什么?”
纤绵想到了师父在外的口气,咳了咳,粗声粗气地回答,“哎呀,老子内急,茅房还烧起来,头还不让我就地解决。”
守卫的官兵对纤绵怪异的声音毫无怀疑,摆了摆手,“快去快回。”
纤绵装作腹痛捧着肚子点了点头,着忙地奔了出去,只不过她是永远都不会回去了。
第 094 章 若相逢
见跑得足够远,纤绵看着那远处依然明亮的火光,喘了几口粗气,嫌弃地脱下了那件偷工减料的铠甲,并且直接扔到了树上。
天色越发明朗,纤绵看着自己被烧得差不多的烟色衣裳,抖了抖袖子,才感觉到自己的脸疼得越发厉害,她伸手慢慢地抚上自己的脸,疼得不禁哆嗦了一下,嘶嘶地吸了几口气。
路过一家农户,正巧看到外面挂着的带着冰碴的衣服,纤绵不管三七二十一,披到身上,哆嗦了一下。
该去什么地方,纤绵自己没有答案,也许最应该去的地方是敬嵇村,或是逍遥城,她需要的是找寻活下去的理由。不然,她一个人不知道如何承受这些痛苦,伤心,愧疚,难过。正如木艾所言,她还有世子,夹谷琰,想到这个名字,她不自觉地浑身麻酥酥的。现在的自己,他还会要吗?就算他敢要,城中那些人又会怎么非议,眼下的自己又如何能够配得上他,曾经能够坦言喜欢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可是,天牢当中的他,曾经笃定地承诺,不弃,便是一生。一生未尽,他是不会毁约的。想到这里,她冰冷的心中燃起了小小的火苗,虽摇曳不定,却也温暖明亮。她整理迷糊的思绪的过程中天亮了,城门大开,纤绵鬼使神差地和带着大包小包的百姓们一起走进了帝都。
帝都繁华依旧,纤绵却再也不是能够在帝都翻云覆雨的皇亲贵族,而是逃命至此的低贱奴婢。她颓然慢慢挪到一个医馆门口,大夫却一听纤绵没有钱,恶言将她轰出了医馆。
几家医馆都以相同的理由轰出了她,她饿得走不动了,坐在了一个买馒头的老大爷旁边,老大爷一脸嫌恶地看了看纤绵扔下了一个有些发黄的馒头,纤绵顾不得什么伸手去拿,可却被一双布鞋抢了先,那双布鞋随意地碾了碾馒头,发出哧地一声笑,徐徐离开了。
纤绵看着已经黑了变形的馒头,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当初因为没钱流落在东秦街头的时候自己能够笑出来,大约还是因为明白夹谷琰总有办法的,明白自己不会挨饿受冻的。虽然当初什么也不说,但她内心里面还是对他存着一股莫名的信任,有他在,流落街头都不可怕。
如今,他还是他,她也还是她,不过她和他已经不是原本的她和他。
她扯了扯嘴角,颤抖地伸手将馒头拿起,把沾了尘土的部分剥下,然后将仅剩不多的馒头慢慢放进嘴里。无论是要去找夹谷琰还是去敬嵇村,眼下她首先要做的就是保下性命。可是,她仍然不敢开口问夹谷琰的状况,怕他过得好,更怕他不好。
纤绵的右臂似乎骨折,几乎完全不能动弹,脚也有些崴伤,这些都不算什么,只是这张脸,疼痛常常提醒着她伤口的可怕程度,但是街上乱跑的小孩子被她吓哭几次的经历甚至被丢石头的事件还是让她的心更加灰暗。有个好心的大妈给了她一块手绢,她勉强将自己的脸遮了起来,也顺便可以让这伤口少受些风。她胡乱地想着自己该去往何处,该怎么去,继续在街道上摇晃。
在繁华落尽,寂静的夜色中,纤绵饥寒交迫地缩在墙角总在质疑以当下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撑到她要去的逍遥城。
眼前最重要的是活着,然后才是有尊严地活着,最后才是好好活着。她现在能够活着就很好了。
帝都似乎要有什么喜事发生了,临街的房子都挂上了喜气洋洋的红灯笼。纤绵知道,这必是哪位皇子王爷娶亲或是公主出嫁,不过那已经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只是大婚仪式之前,总会有卫兵们来回巡逻,防止什么不吉利的人冲撞,因为她太过碍眼,几次险些被抓进牢里。
她在这种过程中,竟然开始慢慢期待这大婚的主角了,因为之前帝都巡逻的卫兵很少这么尽职尽责过,也许是转换了身份的特殊感觉,但她还是不可逆转地开始期待了。
终于到了这一日,街上的人格外多,大多都一脸期待,比肩接踵。
一列官兵将看热闹的百姓拨开,硬是开出一条宽敞的道路。
这样的阵势让街边做生意的店家也站在窗口门口,热切地讨论起来,“哟,真是气派。”
“听说是皇帝嫁女才有的仪仗。今个咱们也算能开一回眼了。”
纤绵被一脸嫌弃的人们推来搡去,竟然也被推到前排,她微微低着头,尽量让自己的身形小得随时可以忽略,怕因为自己吓人的模样被卫兵扔到队伍最后,而对于这些流言她只是默然,皇帝最小的女儿在政变之后替代母亲嫁到了西齐。这些街景之徒的话还真是不大可信。
日头渐渐高起,在人们焦灼的目光中,终于盼来了这迎亲的队伍。吹奏的喜乐确实是皇家嫁女才用的《凤穿牡丹》,仪仗确实也是皇家仪仗。纤绵不禁蹙眉,虽然这样的动作让脸上的伤口不自觉地疼起来。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她不由得慢慢抬头,恰恰看到骑在高头马的新郎。
日光有些刺眼,她伸手微微遮挡,勉强看清了新郎的模样,微薄的唇略抿,斜飞入鬓的眉微蹙,寒星般的眸子依然冷淡。一切一如初见,可又不若初见。
心突然破了个洞,冰冷的风带着锋利的冰晶狠狠掠过,她仿佛能够听到那凛冽的风声以及血肉撕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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