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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宝明月楼-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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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可是他一叫,不就麻烦了吗,现在墨渊教主也不知所踪,估计也没人再看着她了,不过,还有一个杜良雨,这个疯子也很麻烦呐……唉……还是早点休息,不然明天起不来。她翻了个身想要睡,谁知道隔壁房间的议论声在她耳边格外清晰,回想了下好像是可儿和另外一个宫女合住的屋子,萱儿对于听别人说话没啥兴趣,但是又睡不着,便偷偷又掏出那把刀,在墙壁上挖来挖去。
  结果,孔老爹的匕首,果然非同凡响,她乍舌,还没见过轻轻一戳墙壁就开了个小洞的匕首,好锋利的匕首啊,老爹果然是伟大的,嗯!隔壁的亮光隐隐穿过来,她凑近了去听,仿佛捕捉到一些敏感的字眼。
  “你说陛下怎么那么看重萱儿,咱进宫都八年了,也没见陛下看几眼,他整天盯着她,好像一眨眼她就不见了一样宝贝兮兮,我看早晚萱儿得是陛下的人。”
  “你才看出来呀!”可儿压低了声音,“你没瞧见她一来就单独分一间房吗?”
  萱儿的脸黑了,黑暗中磨牙的声音有点明显。那边突然警觉起来:“什么声音?”
  “是耗子磨牙吧,没事儿,隔着这么厚的墙壁,你还以为谁能听见,胆小鬼。”
  “陛下看上萱儿也不是这一两天的事儿,你没看到今天陛下急成那个样子,跟心头肉丢了似的,还吩咐金总管到处去找,差点没把宫里翻个底朝天,不少人都惊动了呢!”
  可儿纳闷道:“那陛下怎么不直接收了她,还干放身边看着哪!”
  “死脑筋,陛下喜欢新鲜的呗——哎,你还别说,今天我还看见陛下衣衫不整的冲出来呢,床上的被褥都是乱的,保不齐已经——”
  “别乱说,小心被人听见绞了你舌头。”还是胆小的可儿,说话的声音细声细气,但是萱儿分明听到那边有阵阵窃笑。“陛下年岁日长,前些日子选来的妃子倒好像一个都没看上的样子,都一边搁着呢!萱儿要是能得宠,对咱们也是再好不过的,那些妃子咱们高攀不上,萱儿是咱们里面出去的,还怕将来不好过吗?”
  “倒也是,不过我瞧着萱儿像一个人,你说她——”
  “这事儿别人也私底下议论着,但是上边说了,不让议论,小心着点,她长得那么漂亮,你看咱宫里美人多了,一个两个也没这么出挑的,陛下要了她,也是常理。”
  “嗯,可是我瞅着她老躲着陛下,不像是想攀龙的意思。”
  “你个小丫头懂什么,对待男人要欲擒故纵。整天巴着不放的那种女人,男人才不稀罕。若即若离的才好。你没瞧见陛下看着萱儿那眼神,啧啧啧,明眼人都知道,偏偏人家萱儿还跟没事儿似的视而不见,把陛下折腾得够呛。”
  “哦,倩儿姐姐,你眼睛果然厉害啊!”
  “你有没听见声音好像大了点,莫非耗子成群了?不至于啊,这宫里向来清扫的很干净才对,明儿禀了再来检查一遍才好。”

一百'VIP'

  宫里的生活永远都是那么的贫乏且无聊,人们不过是在眉眼间传递些许暧昧,口耳相传些飞短流长打发着日子,在这时候听见这些,萱儿并不觉得特别惊奇。勃长乐对她的态度极为亲近,也是那样的不合时宜,分明给了别人无限遐想的余地,事已至此,她还能怎么解释。
  又能解释给谁听?
  心烦意乱地刚翻了个身,却被黑暗中那一双幽深的眼睛惊得差点魂飞魄散。勃长乐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站在她床边,此刻正认真地看着她:“你也睡不着,陪朕聊聊天。”
  睡不着?是她睡不着,还是他睡不着?半夜三更,突然站在别人床边,萱儿心惊胆颤爬起来,刚想披上外衣,却被勃长乐伸出的那只手止住。黑夜里,他的手白如莹玉,简洁而有力,正轻轻按在她的肩上,通过手掌传来他身上的阵阵热度,让萱儿心脏猛地跳了几下。两人双目对视的片刻,萱儿似承受不了对方眼中那异样的温柔,率先低下头去,不敢再与他目光相接。“陛下这么晚不休息,怎么跑到奴婢这里来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可心里却是十分忐忑,不知道勃长乐半夜到这里来是什么用心,心绪纷乱之下更是难于应对。
  “朕吓着你了么?”勃长乐听她言语中,说不出的僵硬疏远,心中的热情犹如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立时冷却几分,说话的语气也不由泛起几分冷意。话一出口,他就敏锐地察觉到手掌下的肩膀轻微瑟缩了下,勃长乐微微闭目片刻,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初时的克制。似乎想给萱儿留些体贴和尊严,肩膀上的那只手不知不觉中也收了回去,可还没等萱儿放下心,他已紧挨着她在身边坐下。“你不用怕,朕……只是想找你说说话而已。”
  萱儿顿了顿,不自觉向他面上望去,只是他坐的地方,正被一片阴影笼罩,丝毫也看不清勃长乐此时的表情,却又无法忽视那强烈的存在感,因为他分明的棱角和温热的呼吸都近在咫尺,“怎么,你还是怕朕?”
  “不,奴婢是觉得——”
  “那就别对朕说‘不’。”他的声音明显有些不悦,片刻后却又变成一种说不清的孤寂之感。见萱儿果真低头不语,勃长乐苦笑一声,叹了口气,继续说下去:“你会不会觉得,天黑的时候,这宫里就冷得像冰窖,一丝人气都没有。”
  “不是还有很多宫女内监在陪着陛下么?”萱儿勉强应声,刻意忽略他语气中的黯然和萧索,当作没有听懂其中的含义。然而心底深处,她也时常有这种感觉,这热闹的宫里,白日间人人都戴着一张恭顺温和的面具,虽然彼此防备着,至少还能聚在一起聊天打发时间,一到了夜里,人们卸下了伪装,恍若失去了保护,反而谁也不愿意出来,都缩在自己的角落里。偌大的宫里,就像是一座死城,到处都是空荡荡的。萱儿总觉得,和这么多人生活在一起,看起来热闹得很,仿佛处处可靠,可仔细寻思,却是谁也靠不着,反倒不若在宫外的日子让人安心。但这些话,她只能自己偶尔想想,却不愿意对他说心里话,也不敢对他说心里话。
  “他们都像是会呼气的木头桩子,朕说一句,动一下,朕常常想,这偌大的宫里,难道连一个会说人话的都没有?”勃长乐目光落在萱儿柔和的侧脸,不自觉探近了些,“朕只是想找个说话的人,哪怕说的都不是真心话……也不打紧。你别怕朕,自七皇弟死后,朕身边连一个可以说话的都没有了。”
  萱儿抿抿嘴唇,觉得喉咙中有些火辣辣的刺痛感,他竟对她说这些,他凭什么对自己说孤单,他夺走了她的娘,她什么都没有,可如今他却堂而皇之来对她说这些!咽下所有的干渴,萱儿的语气饱含说不清的涩意:“陛下有什么话,可以对太妃说……对太后说……奴婢配不起。”
  黑暗中,勃长乐的面容微微一变,但瞬即平静下来,想要前倾的身子也退回原处。“你心里一直恨朕是不是?对太后……你一直——”他静静地用目光描摹着萱儿的轮廓,眼前仿佛现出她平时那笑起来弯弯的眉眼,那上翘的嘴唇,他的眼神充满了压抑的炙热,神情却是万分的平静,两相比较之下,更显得奇特万分,过了半响,他才接下去慢慢说道:“你进宫的时候,朕就常常在想,到底为什么你这么开心,一直在笑,一直在笑。易地而处,朕绝不会过的像你那样从容开心。”
  萱儿的身形已经凝住不动,似乎连呼吸都停住了,勃长乐也几乎以为她不会回答,过了很久,黑暗中慢慢响起一句轻飘飘的话:“陛下不会懂的。不管萱儿自己有多不开心,有多难过,也只能躲起来哭,面对别人的时候一定要笑,一定要笑,不然一定会惹人讨厌。”
  勃长乐心中微微一动,忍不住脱口说道:“这样,不是过的很辛苦么……”萱儿始终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她仿佛变成了一尊美丽的石像,长久地沉寂着,不愿意再开口说一句话,或许对她而言,已对这个皇帝说的太多。勃长乐却绝不愿意让她这样沉默下去,他想要知道她如何生活,非常想要了解她的一切,但如何才能撬开她的嘴,让她愿意对他吐露心声呢?慢慢地,勃长乐的心间腾起一个模糊的念头,在片刻之间已有了轮廓,他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一个人想要探听别人心中的秘密,最快的法子,是用自己的秘密来交换……然而,他顿住了呼吸,定定看了萱儿半响,她是否值得呢,是否值得他对她这样用心,这个念头不过转了一转,便已得到了答案,他想要她,渴望得到她的念头压过了一切的不安,等他回过神来,心已经代替他先行做出了决定:“朕跟你不同,不怕惹人讨厌,就算朕很听话,很乖巧,也不会有人给朕一点温柔和怜悯,朕也不需要哪些。”
  萱儿听着他在暗夜中说话,不知为何,忐忑恐惧的情绪渐渐消退,反而有一种奇异的轻松,所以她没有再拒绝,反而安静地听了下去。
  “朕的亲娘,一直都没有把眼睛放在朕身上,”勃长乐的声音有些僵硬和冷涩,却还是接下去说道:“她的眼睛像是不会转弯,一直充满热切地盯着父皇,她对朕说的话,永远只是‘好’,‘对’,或是‘不对’,‘不行’,朕什么完成父皇的要求,什么时候就能得到一声好,什么时候想要她抱一抱,想要跟她说说话,什么时候得到的就是不行,不成体统。朕不是她的儿子,只是她将来的希望。”勃长乐回忆起过去,不过是轻蔑地挑起嘴角,像是在嘲笑梅太妃对先皇的痴心,又像是对过去天真的自己充满了厌恶。
  “至于太后——”勃长乐顿了顿,似乎在思考如何用最恰当的语句来表达,“朕从小就知道,虽然她抚养朕,却不是亲娘,这些事情,就算朕不想知道,梅太妃也会一而再再而三,想尽一切办法提醒朕这一点。太后是个很好的女人,可惜她的心思却没放在父皇身上,朕不知道她的心在哪里,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永远对父皇那般冷淡,更不知道一向冷漠严苛的父皇为什么一再被拒绝还不死心。但太后……确实对朕很好,比起梅太妃,她至少还会给朕讲讲功课,说说道理,只可惜,朕……是父皇强塞给她的责任,是包袱,却不是她亲生的儿子。”
  萱儿在不知不觉中听得入神,只是在她的心底,却还有一种莫名的快意,原来她得不到的,勃长乐也没有得到,这样的事实一下子冲淡了她对这个年轻皇帝隐藏的怨怼,目光中竟然涌现出一点点的怜悯。仿佛不能忍受萱儿的这种目光,勃长乐转过脸去,冷冷地笑起来:“父皇死了以后,梅太妃总算知道向下看一眼了,或许她以为有人还在原地等着她的目光,却不知道朕已经长高了,站到了比她更高的地方,那是她够不着的地方,就算她脖子都仰得酸了、断了,也盼不着。”
  勃长乐看着不知名的某处,声音中却充满了坚定和冷酷。萱儿听到这里,心中已然动容,不知是为了这个陌生的勃长乐,还是为了无意中了解到的隐秘。对于勃长乐来说,童年的一切早已不在,梅太妃再如何努力,只怕也得不到这个儿子的半点亲情,他是否对亲生母亲充满了怨怼,那么对抚养他长大的太后呢,他又能有多少的温情?萱儿不知该作何反应,她想了想,只能说:“小时候就是小时候,不是现在,也不是将来,陛下若是不记着过去,许就开心很多。”
  在萱儿的心里,童年就是童年,并不是决定以后一切的根源。她过去也捱过饿,受过冻,糟过别人的打,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她不想把注意力放在别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上,只想着自己要好好过日子,只想着能够有人停下来好好爱她……她虽然不算幸福,但这么多年,有人对她释放过善意,同样有人关心过她,温暖过她,所以她永远也不会以受害者自居,她只知道用笑容,将自己从不堪重负的过去解脱出来。所以她反而不知道如何安慰勃长乐,也不知道怎么劝解他放开过往,因为她不是对方,不能全然了解他的境遇和痛苦。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已经达到了预料中的结果,甚至是成功地激起了萱儿的怜悯,勃长乐心中却对自己升起了莫名的厌恶和痛恨,甚至对于在叙述过程中不经意间释放的怨恨感到羞耻,对于她所说的过去,一瞬间充满了反感,“不要再说过去,过去的种种——”他恨恨道:“高山抛石,永不回头。”
  萱儿想叹气,又不敢叹气,只好如往常一样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却不知道触动了勃长乐哪根神经,他突然大力握住了她的肩膀,指节咯咯作响,“朕不要过去,朕要的是你!”
  若是平日,萱儿绝不会对他说真话,但此刻不知为什么,她竟然编造不出任何一个委婉的借口来拒绝他,她的心中涌上来的都是真诚和歉意,也许——她实在无法对一个刚刚对自己掏小跷的男人说出那样无关痛痒的谎言。谁都在骗他,至少,她不愿意再对他说谎。所以,她只好慢慢地,艰难却无比清晰地道:“陛下,萱儿有喜欢的人了。”
  她一直在看的那片风景,纵然那风景已经不再属于她了,可她没有别的办法,她现在无法忘记,今后也无法忘记,更加不能因为那美好已不再属于她就转开目光……
  勃长乐目光一凛,“朕不信!”
  萱儿长长的睫毛眨也不眨,镇定地望着他,认真而执着,她的眼神已经让他明白,她说的这句话,实在是再真也没有了。
  勃长乐松了手,猛地站起来,像是不能忍受似的,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步子却又是烦乱不堪,萱儿刚刚想要开口,却突然听见他冷冷道:“好,朕只问你,是不是因为这世上有了他,你就再也不会喜欢朕了?”
  萱儿迟疑片刻,还是点头。勃长乐似是想不到她竟然真的点头,怔怔看她半响,终于大笑道:“好,朕倒要看看是谁敢与朕争夺,你越是不爱朕,朕就越想要你的心!你既然这样喜欢他,朕偏要叫他死在你面前!”
  那个脖子都仰得酸了,断了的孩子,早已长大,他比谁都明白,痴痴站在原地等待,什么也等不来,只有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去掠夺,那想要的,才真正属于他!

一零一'VIP'

  萱儿听到他发狠,心中的怜悯立刻被这几句话冲得一干二净,她暗暗对自己说,这是皇帝,是一国之君,他什么都有,什么都要,偏偏不懂人心是用什么都换不来、强不来的东西,他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总以为世上一切他想要的都会变成他的,却不问别人愿意不愿意,要不要给。她又值得什么,凭什么自以为是去同情他?这么想着,她抬起眼睛向勃长乐望去,本以为会看到那年轻眉眼间的狠毒与自私,却不料一望之下倒呆住了。
  勃长乐此刻也正深深望着她,年轻俊朗的脸上却一丝意气风发也无,唇畔常常挂着的、那总是懒洋洋的笑容竟然也不见了,只余下些许忧郁的气息在眉梢眼角,甚至还有些她看不清看不懂的茫然,这一切仿佛都在告诉她,此时他虽然撂下狠话,却只不过是因为连他自己都想不出该如何去做,该如何去争取似的,而非真的是因他心肠歹毒自私的缘故。萱儿心里有些惊异,这下看起来,勃长乐竟没有半分往日的戾气,反而像是个迷路的孩子,茫然地站在路边,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也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会来接他回去。
  她突然想起,他比自己还要小上两岁,她尚且不懂得如何去表达喜欢,他又怎么会知道?这么一想,她心中的愤怒竟然又奇迹般地消退了,看着勃长乐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对他现在的心情竟然也能给予少许的同情和体谅,她情不自禁开口道:“陛下虽然这样说,但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的,对不对?”
  勃长乐当然想不到她有这么一句话,皱起眉头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朕不会?你可别忘了,先皇为了得到海明月的心,是什么也肯做的,若是你父亲活在世上,他也一定要去杀了他!朕是先皇的儿子,又为什么做不出?”
  萱儿听着他的话,突然叹了一口气,“他不会的,纵使我爹还活着,先皇也还活着,他们却不会拼个你死我活的,这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情。纵然杀了世上的孔郁之,我娘亲心里那一个,杀的死吗?萱儿是个笨人,尚且知道这个道理,陛下这样聪慧,竟然对这样显而易见的事情视若无睹吗?”
  勃长乐听的怔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目光却突然转至虚空中的某处,喃喃自语道:“父皇不会么……朕也……”他似又想到什么,重新将目光放在萱儿身上,牢牢盯着她,像是要重新认识她一般,慢慢就往前走近了一步,双目中不知为何闪动着些许可怕的光芒,语调竟也冷了下来:“就算父皇不会,难道朕也不会?”
  萱儿眨眨眼睛,静静坐在床边没有动作,她不知自己的哪一句话触怒了勃长乐,但只觉得他现在的神情又起了极大的变化,那个茫然无措的少年好像瞬间变成了一只随时会扑过来的恶狼,眼中闪烁着不明的幽幽冷光,只要她再说错一句话,都极有可能将自己推至万劫不复的境地一般。空气一瞬间稀薄起来,萱儿慢慢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也许她不该说那句话的,也许她不该妄自揣测勃长乐的心意,她本就不了解他,说什么也不会改变两人身份上的巨大落差,手指在紧张的片刻抓住了身下的锦褥,萱儿的心皱成一团,她觉得喉咙里好像一团火在烧,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来辩解。最大的失误,就是她决计想不到,勃长乐是个如此多变的男人,不但多变,疑心也极重,她不过说了一句心里话,就被他怀疑了么?
  “朕平生最痛恨别人妄自揣度朕的心意,谁敢说朕不能做,不敢做,先皇不做的事情,未必朕做不得么?朕既然喜欢你,又为什么不能得到你?只要得到了你的人,总有一天你的心也一定会是朕的,难道在你心里,那个人比朕强么?”勃长乐已经近在咫尺,双臂甚至撑在床沿,将萱儿的身子牢牢锁在怀中,他深深道:“你到底想要什么,只要你开口,朕什么都可以给你!”
  萱儿暗自咬牙:“我什么也不要。”这时候,她竟然也忘记了自称奴婢,只因在她心里,其实自己并不是这宫里的人,每每到了关键的时候,常常会忘记这个词,这奴婢两个字,本就不该扣在她的身上。
  “可朕什么都要!尤其是你!”
  “哪怕你当朕是蛇蝎,朕也要咬着你一起去死……”
  换了任何人,听到这句话都要害怕的,萱儿已经不由自主颤抖起来,她几乎想要伸出手抱住自己的双肩以抵御这几句话带给她的刻骨的寒意,只可惜她被他牢牢控制住,根本不能动弹一下,又如何挣脱开他的钳制呢?
  勃长乐眉心剑纹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闪闪发亮的眸子里竟然也露出一丝恶意的笑,“你不是了解朕吗?刚才还信誓旦旦说朕不会这么做,现在又为什么如此惊慌?可见你不是不怕,你是怕极了!”边这么说着,边将头慢慢低下来,深深埋在萱儿的锁骨处,隔着一层薄薄的单衣,嗅到她身上的馨香,可在外人看来,他简直就像是在找一处合适的地方下嘴,好品尝这道美餐。他怎能感觉不到这个被他禁锢住的女子的身体在瑟瑟发抖,几乎不能支撑……
  萱儿还未来得及想出招架的办法,就听到一阵闷闷的笑声,像是再也压抑不住,从那个埋在她身上的人传出,“几句话就吓成这样,亏得朕还以为你真的那么胆大妄为……明明怕得要死……咳咳……朕还以为你真的……咳咳……”那人一边笑,甚至笑得岔气,几乎咳嗽起来,萱儿的身体便是一阵阵的晃动,显然他刚才憋笑十分之厉害。
  他竟然是故意在吓唬她?或者是——把她当作一件好玩的物件,高兴的时候逗弄两下,不高兴的时候就随意吓唬,以此获得乐趣?这样一想,她的心里自然觉得难受,远远超过勃长乐迫近带来的压迫感,刚刚才压下去的那种被人再一次丢下的心酸又涌上心头,为什么自己真心相待的,心中最宝贵的人,只不过是把她当作随时都可以像废物一样丢掉的那种东西。为什么只是想在这样的夜晚真心对人说一两句心里话,结果连这么一句话都说不得,说出来了都要被人恶意嘲笑。还以为勃长乐也跟自己的处境一样可怜,然而这一切不过是她自己胡思乱想,对方根本没把自己看成一个平等的人,只要这样的念头在心里转一圈儿,眼眶不由自主就湿润了。
  这时候她也实在没有想到,勃长乐毕竟年轻气盛,天性再如何冷漠谨慎,在喜欢的人面前却又怎能不露出孩子气的一面。这种戏弄其实未必含了多少恶意,但在萱儿看来,这实在是极为过分的一件事了。
  勃长乐第一时间察觉到有些不对,虽然不舍离开泛着清香的体温,但还是抬起头来,正好看见萱儿红了的眼圈,单薄的身体也不过穿了件不能抵挡寒冷的单衣,坐在床边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他说的那几句话……那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勃长乐刚刚硬起心肠这么想,瞬间看到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突然感到一阵阵的烦躁,忽而那戾气占了上风,恨不能直接压倒肆意蹂躏一番,只因那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实在是让人热血沸腾——忽而又怜惜又心疼,恨不得捞进怀里轻怜蜜爱一番,擦去她的眼泪,叫任何人都不能再伤害她了才好,矛盾的心思在短短的时间转了几圈,终于后者占了上风。
  勃长乐居然叹了口气,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里面是否还含有为对着萱儿他狠不下心肠来感到惋惜的意思,只等他镇定下来,才听见自己道:“不过是吓唬几句,也值得哭么?”说着说着,还真的抽身坐在她的旁边,伸出手将她眼角的泪水擦去,也不顾对方一个劲儿地往后面躲避,还是固执地、甚至是带了几分恶狠狠的,擦去了她快要留下来的泪水。
  萱儿也不肯回答,只是知道要躲开他的手指,反而惹恼了勃长乐,他轻轻一带,便轻易将她整个人拖过来,拥在怀里。
  只是这样而已,只是出于安慰而已的拥抱,勃长乐却似是满足地叹了口气。
  “不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讨厌这样的玩笑……”萱儿的声音,始终是有些抽噎的,也很是不情愿被抱着,好在终究没敢太大力挣扎,勃长乐低声咕哝了一句,她却没有听清楚到底说了什么。
  “朕只是吓唬你么……”
  然而走出地道的贺兰雪,此刻却不知道他心爱的人正窝在别人怀中哭泣,若是知晓,不知是作何感想,又会不会感到痛心悔恨。
  当他走出地道,重新站在阳光之下,却没有感到一丝的温暖。地道的另一面连接着天涯明月最偏僻的一座后园的假山所在,是以贺兰雪虽然失魂落魄,跌跌撞撞从地道走出来,竟然没有被仆从们发现。
  他这么心乱如麻,走在小道上却突然被人一把抱住,连他自己也骇了一跳,终于回过神来,看清了眼前的人。那女子的声音满是欢喜:“雪表哥!”
  眼前的女子,云鬓蓬乱,额上汗珠在阳光下闪着微光,美艳的面庞失去了一贯的镇定从容,竟然是那么的激动,一双美目中是全然的欣喜,她的胸脯还在喘个不停,可见刚刚是从远处看见了贺兰雪,跑着过来的,这在一个名门闺秀而言,是多么令人难以相信,平日里见到这贺兰怜,她绝不会露出这样出格的表情,现在她正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那温柔的眼波中,饱含着说不尽的情意,“我从未想到,你居然会来这里看我!”
  贺兰雪像是变成了一座雕像,他不会说不会动,没有任何反应,就只是僵直着身体任由对方抱着,眉头微微皱起,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整话来:“我……我——”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也没有心情去对她解释,他的眼中,实在是没有她的存在的,是以连她出嫁也不过是送了份礼物尽了心意而已,却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碰面,竟让她如此激动,如此欢欣。他如何能说出,自己不过是无意闯入这个园子,更不是特地来看望她,若是她冷静下来想一想也该知道,一个男人怎么会无缘无故跑进天涯明月来,这是什么地方?贺兰雪又怎么会为她冒险?只可惜满心都是欢喜的贺兰怜根本想不到这一点,即便想到,她也情愿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有的时候,无知岂不是最幸福的。
  贺兰雪被她这样抱住,心头却想起不久前还依偎在自己身边的七宝,心中滋味着实难以叙述,他的七宝,他的七宝,刚刚竟然也被他舍弃了……他还要些什么,又要去做什么,他满心都是那个可爱的少女,又怎能像往日一般镇定从容,又怎能随口说出应付贺兰怜的话来……长长叹了一口气,他不过轻声道:“你……过得还好吗?”
  这句话,也不过是贺兰雪对久日不见的熟人的一句客套,偏偏贺兰怜听不出他语气中的勉强,还以为他的话中含有对她的几分情意,怎能不泛起笑容,心中喜悦,她简直恨不得整个人投入对方怀中,但这一句话也牵出了她此刻的处境,她话语中便带上几分凄苦:“我……”,她垂下头,松开了贺兰雪的胳膊,后退半步,像是不能承受这一句轻飘飘的话似的,“我总是惦记着你,你说我好不好?”
  贺兰雪目光凝注在她脸上,眼中也不知是认真还是冷淡,他轻声道:“王妃——”贺兰怜猛地抬起头来,目光不敢置信般望着他冰雪般的面容,颤声道:“旁人都叫我王妃,连你也要这样伤我的心么?旁人不知道,连你也不知道么!你怎能叫我王妃!”她说着说着,全身都颤抖起来,眼睛不由自主红了,泪水已然要夺眶而出。
  贺兰雪顿时语塞,的确,他若是推说自己对她的心意完全不知情就是自欺欺人,纵然不能回报,也不该在她伤心的时候说出冷淡的话来,然而,他又怎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自从离开地宫,他的心里乱成一团,千头万绪都理不清说不明,失却了平日里的镇定自若,又用什么面具去面对旁人?因此他只有微转目光,沉默不语。
  贺兰怜看他如此,还以为他真的体悟到自己的痴情,当下心头的悲伤也被冲淡,往前走了几步,轻咬樱唇道:“我简直是做梦一般,万万想不到能再见到你,那些伤心事也都不要提了,你就陪我说说话,我都是开心极了。”她上前想要牵贺兰雪的手,却被他不经意间避开,连袖子都没有碰到,眼波轻转间她勉强笑道:“这里不会有外人来的,我因要作画,便将人都遣出去了——”
  然而她再次上前,贺兰雪却轻轻退后了一步,神情中虽无什么异样,却着实找不到半点情意。贺兰怜又怎么看不出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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