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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海巨宦-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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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现在在京城内外九城的这些兵马,因为离得太近,在表彰的同时也是要防范的。俺答来的时候,京师一片混乱,事急从权,无论民政还是军队都不可能和平时一样井井有条,但胡马一旦退去,兵部马上勒令所有外来部队、勤王之师退出内九门,到兵部安排的外九门驻扎。仇鸾先是进驻朝阳门,跟着也被发遣到左安门。
仇鸾虽然带着几万兵马,但他这些兵马和王直的那几万手下不同,兵部一句话下来就能褫夺了他,因此接到命令后诚惶诚恐,老老实实地便退到左安门去。王直虽然立了大功,但陡然接到这个命令也还不敢违抗,再见仇鸾也退到外城,心想大概规矩如此,便也回到东便门去。
这么一来,内城便安,不过仇鸾心里却甚不安!为何?因为王直这部人马来历不明,当初仇鸾是病急乱用药,可没想到胡马竟这么快就被打退,更没想到这部人马竟能在西直门外立了大功!当然,因为这批人是顶着他的名字进京地。到时候有战功自己一定能占大头,可仇鸾却又担心朝廷会对这批人的来历产生疑忌,若是嘉靖一怒翻脸,那时候大功就变成大过了!
怀着七上八下的心情,他偷偷溜进了严府的后门,见到了严世蕃。
“仇大将军,恭喜啊恭喜!”严世蕃笑脸相迎:“这番不世功业可比新建侯还要更胜一筹。往后不但富贵无极,封侯也指日可待啊!”新建侯就是王阳明。他曾平宁王朱宸濠之反,为近世武勋最着者,然御前护驾,击退胡马,其功劳则更是不可限量!
仇鸾赔笑着说:“那也是严阁老坐镇内阁,指点有方之故啊。”
严世蕃见他会说话,自然就笑得更欢了。仇鸾那边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两人闲聊了有一顿饭时间,严世蕃偶问起那帮驻守西直门的义军的来历来,说:“以前没听过有这么能打的将士啊。听说他们还有厉害地火炮!”
仇鸾这才请他屏退了从人,道:“仇某正是为此事而来!”因将自己所知关于王直一伙的来历,露了几分底,严世蕃一听可能是倭寇海盗,吓得脸都白了。猛地起身道:“仇大将军,严某身体不适,不能多陪,请勿见怪!”
竟当场就要逐客了!
仇鸾大惊失色,叫道:“严公子!咱们两家可是坐在一条船上地啊!”
“谁和你坐在一条船上!”严世蕃冷冷道:“今上最忌的,莫若北马南盗!如今你引狼入室。这笔帐算起来,杀头都嫌轻了!你若摆得平那群倭寇,再来寒暄不迟,若是摆不平,那就别说认得我,反正咱们也不是很熟!”
说着就派管家“送”仇鸾出后门,遍嘱下人不许说仇鸾来过,又将所有与仇鸾有关系的书信、礼物都烧掉,且和乃父严嵩商量着如何与仇鸾撇清关系。
这时兵部也收到了李彦直的奏报,奏报中称西直门驻军形迹可疑。让内阁防范小心。
当下京畿驻军主要是李彦直和仇鸾两部。双方功勋也都不相上下,像这样一时瑜亮的部队互相攻击也是常事。所以丁汝夔对李彦直这番话也不完全信服,但严嵩却马上就说应该查一查。
消息传到左安门,仇鸾吓得手足无措。要知军队有公、私之分。王直那伙是私兵,只要符合群盗的利益,王直指挥他们干什么都可以,仇鸾的手下却是公兵,那是认令不认将地!所以他虽然拥军京城,造反的念头却是想都不敢想!只因内阁只要一纸票拟到兵部,兵部一道公文下来,三军将士马上就不听他的了!他本来还想走严嵩的门路,谁知道严世蕃却翻脸比翻书还快!不但不帮忙,反而撇了个干净再加一脚!
想到嘉靖暴怒,想到自己可能面临的下场,仇鸾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便又怨起“出馊主意”的时义来了。
时义、侯荣心想覆巢之下无完卵,也都跟着着急,这两人的歪脑筋也当真不少,侯荣灵机一动,道:“事情还有转机啊!大将军!严公子说,若我们摆得平那群海盗,那么再来寒暄,那就是还给咱们留下了一线生机!”
仇鸾问他:“怎么个一线生机?”
侯荣说道:“那群人虽然是海盗,但他们却是人强马壮,火器又厉害!不如我们干脆就把他们收编了吧!大将军你本来就是奉圣谕指挥各路勤王之师,时从权,收编一两支盗贼又有何妨?就算是俘虏也可以整编入军啊!此乃千古通例!”
俘虏、盗贼乃至外族,确实都可以作为兵源整编入军,不过这次事情地关键是:那些海盗不是一个个地被招编入伍,而是本身还存在着一个独立的指挥系统,是自成一支部队而不仅仅是兵源。
仇鸾想了想,便明白侯荣是要将那伙海盗打散了整编进军队,因说道:“那伙人,只怕没那么老实!”因为要整编就要先将海盗部队打散,要打散部队就要先夺取对方的兵权!
“头领人物,自然是不老实的。”侯荣笑道:“不过我在他们那里呆过几日,知道他们地手下也都是逐利之辈。只要除了那几个首领,其他人见跟着大将军又有正路走,又能升官,又能发财,哪有不听从的道理?到时候就算有小部人马不从,我们也可指他们为叛乱,率军剿杀!如此一来。便是一举为朝廷清除南北两大祸患!何止是化险为夷,简直是化过为功了!”
仇鸾觉得此事似有欠妥之处。但这时局势危急,他犹如热锅边缘上地蚂蚁,往里跳肯定得死,往外跳还有一线生机,便道:“只是如何除了那些首领?”
这时时义抢过话来,道:“容易!可设下鸿门宴,却说是大将军设宴论功!将他们的大小首领全部请到!他们听说是庆功。一定会来!到时候却内藏毒酒,外伏刀兵!只要大将军不心软,管叫他们有来无去!”
仇鸾越听眼睛越亮,连声道:“二位真是我的子房、孔明!有二位在,我还担心个什么!”
便派了侯荣来传唤王直等首领,王直等听说朝廷命大将军设宴论功,个个欢喜,欣然答应——他们心想自己才立了大功。朝廷要加以嘉奖那是顺理成章的事!便都没有怀疑。
王直此次北上本怀不测之心,这时见奇功既建,朝廷又有重用之意,便想:“要不就不想那么多了,干脆就借这个机会,从正途出身。希望陛下看着我等此番的功劳,许开海禁,那我辈就富贵两全了!”群盗中如他这般想地也不在少数。
要出发时,信如斋忽道:“京师深如海,我等来此未久,还是小心点好。”
王直被他一提醒,连道:“不错!”便留下毛海峰看营,又带了十名倭刀手、十名鸟铳手随行——他带这二十人,主要倒是为了耀武扬威。
到了左安门,要进营时。门将喝令他们不许持刀入内。又不许部下相随,王直犹豫了片刻。便要答应,信如斋在旁说:“武人刀便是命,命便是刀!眼下胡马未远,军帐未撤,这里又不是金銮殿,大将军乃是在军营设宴,哪有不许带刀的道理!就是鸿门宴上,刘邦也佩着剑啊。”
王直听到“鸿门宴”三字,心里就蒙了一层阴影,就有些不想进去了,带他们来地侯荣脸色更是难看,但想想他们这伙人连同那十名倭刀手、十名鸟铳手算上也不过三十二人,怕他们怎么样?便喝退了门将,放了他们进去。
宴会设在军营中一个大帐里,到了帐外,便只众首领入内,那二十名随从都留在外头,仇鸾在里面大笑:“这位就是王将军吗?王将军率领诸位义士,保国安民,驱逐胡虏,建立此不世奇功,日内圣上就会下旨嘉奖,仇鸾在此先恭喜了啊!”
王直听仇鸾称他将军,心中欢喜无限,赶紧入内,率众上前参拜,就不自称草民而自称下属了,连道:“那都是大将军指挥有方,我等略尽绵薄之力而已。”
王直是恭恭敬敬,仇鸾则谈笑风生,徐惟学从中奉承,徐元亮等不喜这些虚文,都在暗打哈欠,时义侯荣暗中互使眼色,安排紧密事宜。
忽然哐啷一声,却是信如斋的佩刀掉了,仇鸾吓了一跳,帐内一时静了下来,门外也有人伸头往里面张望,信如斋捡起了刀,微笑道:“刀没佩好,见谅,见谅。”
王直也有些怪他破坏了气氛,忙吩咐:“快快把刀守起!”
时义、侯荣等忙来打和场:“不要紧,不要紧。”
仇鸾这才注意到这些人都还佩有刀剑,瞪了侯荣一眼,心中颇为不悦,脸上却没表露出来,便请众人入席,麻叶陈东之辈都是凶神恶煞,时义侯荣都怕他们,两人暗中交换了个眼色,便决定用毒酒行事。
后面便有绝色艳婢呈上两壶酒来,仇鸾笑道:“此为皇上钦赐各位的御酒!我沾了各位地光,也得畅饮一杯。”
王直徐惟学皆喜,先随着仇鸾面北而拜,谢过赐酒,侯荣执壶,先给仇鸾斟上,然后才传斟诸首领,信如斋眼睛死死盯着侯荣地手,见他给仇鸾斟完酒后若不经意地转动壶盖。心知有异。
斟酒毕,仇鸾道:“来,咱们敬陛下圣体安康,万寿无疆!万岁万岁万万岁!”王直徐惟学等慌忙跟着山呼万岁,仇鸾道:“仇某先干为敬!”便喝了。
王直等才要喝时,信如斋却道:“且慢!”
时义、侯荣等暗吃了一惊,心想:“他不会看破了吧?”
信如斋却跪下道:“此次接战。军中有一勇士,命津四郎。最是勇猛不过,三军皆服,请大将军也赐他一杯酒!”
时义、侯荣便都松了一口气,仇鸾笑道:“这有何不可!”
信如斋便呼那津四郎入内,但王直徐惟学等心里却都有些奇怪:“津四郎虽立了战功,但也没大到要特别赐他一杯酒啊!”便猜信如斋是另有所谋,都未阻止。却都停杯不喝了。
那津四郎入内,听说是大明皇帝赐下了御酒,他配着刀,不敢走得太近,就在门边跪下谢恩,接过酒杯,想也不想一饮而尽。
仇鸾笑道:“诸位也饮酒谢恩吧。”心里却是有些急了。
王直等推不过要饮时,信如斋忽道:“且再。”
时义大急。叫道:“等什么?”
信如斋说:“这是御酒,我等不舍得喝,且放在手里,多沾一点皇气。”
时义、侯荣面面相觑,心里都想:“难道他知道了?”
仇鸾更是退回了虎座,与群盗保持一定地距离。王直徐惟学等一见都警惕了起来,大帐中气氛登时大显尴尬。仇鸾向时义使个眼色,却道:“我且更衣去”信如斋抢上两步,跪在地上扯住了仇鸾地衣角,仇鸾喝道:“干什么!”信如斋道:“大将军奉旨赐酒,我等尚未饮酒,请大将军稍待。”
帐后人影晃动,时义、侯荣要围上来,徐元亮等却都踏前一步,帐后人影便不敢再动。时义、侯荣亦停住了。场面一时僵持住,仇鸾忽地大笑:“你们这是干什么!坐。坐!”自己先在虎座上坐了。但这时若有人摸他地心口,就会发现他的心跳犹如撞城门一般!
王直便也道:“没事,没事,大家坐!”群盗坐定,但酒一时却不敢喝了。
一直在门边跪着的津四郎忽然跳了起来,大叫大嚷:“肚子痛,肚子痛!”竟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也不知是走向王直还是走向仇鸾!
群盗大骇,一起望向仇鸾,侯荣大叫:“这人疯了!来人,快拦住他!”
便冲出一伙刀斧手来,群盗便要动手,王直喝道:“不要乱动!”自己却三步并作二跑到了仇鸾身边,和信如斋一左一右拦住了仇鸾的去路!口中却叫道:“保护大将军!”
这时那津四郎腹内毒酒发作,而周围的局势变化又完全非他所能理解!他只知道有人要杀自己,便拔刀自卫!仇鸾地卫兵,比起海盗中的精锐那可是差得太远了!虽以众凌寡,却还是被津四郎连杀四人、伤八人,这才以长枪将他硬生生捅死!看着被津四郎捅破肚子地亲兵在地下挣扎,仇鸾脸上再忍不住流露出惧意来,看着王直,勉强道:“王将军麾下勇士,果然了得,可惜疯了。”
信如斋道:“疯了一个,还有数万!”
仇鸾惧意更甚!
这时帐内帐外,已不知有多少人出动,王直地那十几名亲随也冲了进来,场面那是一触即发,但所有人都不敢动手!
不知过了多久,外间来报,说是王直的部将毛海峰率众到军营外接王将军来了。王直看了津四郎两眼,洒了几滴泪水,向仇鸾跪下泣道:“津四郎惊了大将军的虎驾,还请大将军念在他曾为国效力,容我等带他的尸首回去安葬。”
仇鸾见他没杀害自己的意思,眼睛转了两圈,口中道:“那当然,那当然!”
王直又说:“我等不胜酒力,恳请大将军许我等离席。”≮我们备用网址:。。≯
仇鸾这时只盼着赶紧结束这要命的对峙,便答应了:“好!王将军等地功劳,我日后会向朝廷奏明的!”
“多谢大将军。”王直抹了泪水,这才站起来,却没就这么离开,而是说:“草民等斗胆,请大将军送草民等出营!”这时已不在自称属下,而自称草民,其中玄机,双方都是心里明亮!
仇鸾无奈,只好“护送”他们出了营,等出去后见着了毛海峰,群盗这才松了一口气,麻叶、陈东等回头就要动手,王直拦住喝道:“不许无礼!”因朝仇鸾深深一礼,道:“大将军!我等精忠报国之心,天日可表!可惜臣子怀孺慕之情,君上无滴水之恩,此冤此恨,唯有到陛前直禀,叩首陈诉了!”
仇鸾惊呼起来:“你们要干什么!”
王直却没再理他,就此率众走了,只留下仇鸾在转凉了的夜风中瑟瑟发抖。
第五卷 京华乱局 之二十八 黄雀
胡马退去后,京城似乎就平静了下来,但那是就普通人的触觉而言,与之相反,风启却觉得京师的氛围是越来越诡异,越来越紧张!
虽然是一介平民,但此刻他手中却掌握着一些连皇帝、宰相也没有的消息!
“三公子人在古北口,万一这边出了什么事情,仇鸾压制不住,三公子来得及赶到么?”
与此同时,徐阶却在想着怎么将所有勤王之师平安无事地遣散,就是李彦直一部也当逐渐裁减——他的政治立场和李彦直是相似的,但那是就“公”的层面而言,在处决国家大事的时候,他是不会去考虑李彦直本人的利益和动机的!
面对眼前的局面,严嵩和徐阶竟有近乎一致的想法,他们都认为京城眼下的军队部署有着太多的不稳定因素,必须要以安和平缓的手段让各部人马各归其位,让京师恢复平时的秩序,仇鸾可以加封,但要发往三边,李哲则去其兵权,调任中枢转参谋之职,以后若再出边患再调他去前线——就算是换了夏言在此,大概也会如此处置吧。这些文官首脑自己不一定会用兵,但利用行政手段玩起将帅来那就像玩弄他们手中的笔,熟练得不得了!
但是仇鸾出于私心而乱用的药却催发了京师防务的病情,打乱了内阁要将猛病便缓病、大病变小病的医疗步伐!若是徐阶预先知道此事,非票拟先把仇鸾腰斩了不可!王直这部人马的情况连徐阶也不明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地是:这部人马和李彦直部、仇鸾部都不同,这部人马是内阁没法直接玩得转的!
那晚王直回到东便门,召集群盗,当场大哭!因众首领都赴了宴会,又有十九个随从目见耳闻,所以不等王直当众公布,很快几万海盗都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仇鸾的那一杯毒酒。本意只是要杀诸首领,但这时数万海盗听到消息。却觉得那杯毒酒是朝廷请他们每一个人喝的!
“朝廷要杀我们!”
联想起在东南时的总总遭遇,所有人都毫无保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原来北京的官老爷,和江南福建的官老爷是一样地啊!”
“兄弟们!”王直站在瓮城的点将台上哭道:“是王某有眼无珠,把兄弟们带到这等无情无义地地方来!如今朝廷有功不赏,当道奸臣反而要杀绝我们!我不愿兄弟们随我在这里受死!你们且回去吧!赶紧回天津!等北风一起就回东海去!这边的事情,我来善后,朝廷若是见怪。王某一死当之!”
群盗纷纷怒吼着:
“老船主!不能这样!”
“你不能死!”
“你死了只是便宜了那些贪官污吏!”
“这样的朝廷,这样的官吏,我们还管它做什么!”
最后有人叫了出来:
“不如就反了吧!”
毛海峰都拥上来,叫道:“干爹,我们宁可反了,也不能让干爹为我们白白送死!”
群盗都叫道:“对!对!”
洪迪珍徐元亮等心想:“其实我们可以去投李公子,也许他能帮忙。”然而在群情激奋之下,这话也出不了口。
王直收了泪水。说道:“造反之事,万万行不得!但此冤不申,我心难平!如今那些贪官污吏,我是谁也信不过了!只好冒死闯到陛前!直接向陛下诉冤!”
洪迪珍急忙上前,道:“老船主,犯驾一事。非同小可,做了就回不了头了!是否再商量商量?”
徐惟学斥道:“回头?你认为我们现在还回得了头么!”
徐元亮说道:“或许我们先问问李三公子?”
“姓李的?”毛海峰冷笑道:“他和那些贪官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先去问他,那只会误了大事!”
毛海峰率领群盗一起大噪:“没错!没错!”
徐元亮还要说时,王直道:“我意已决!不用再说了!”洪迪珍、徐元亮、林碧川等便不敢再开口。
王直当即发兵,以毛海峰为先锋,陈东为左先锋,麻叶为右先锋,直取朝阳门!
洪迪珍问道:“不先去找仇鸾算账么?”
王直冷笑道:“且见到皇上,诉了冤情,再找仇鸾不迟!”
他们是到过内城的人。熟门熟路。连夜赶路,天未亮就抵达朝阳门!
城门上将官问他们所为何来。毛海峰说奉了兵部调遣、仇大将军将领,要进驻内城,那将官让他们出示令谕,毛海峰将之前用过的关防给上去,守城将官看了道:“关防不对!”
毛海峰大怒:“什么对不对!你给老子开门就是!”
将官一见来意不善,赶紧下令警备!
王直在后头听到消息,说道:“咱们要来诉冤告御状!贪官污吏,挡我者死!”
就将火炮推了出来,毛海峰下令攻城!
炮声轰隆隆中,北京内城外城上百万人一起惊醒!连嘉靖也在西苑吓得跳起,召问值班阁臣出了什么事!
严嵩父子虽有心理准备,却也没料到这场祸乱会来得这么快!仇鸾在王直走后就小心戒备,怕王直来攻打报仇,可他也没想到王直如此大胆,不奔自己来,却奔内城去了!
王直这一炮,将仇鸾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赶紧点齐兵马前去护驾!
京师究竟是屹立上百年地名城,城防虽然空虚。但光是这个壳亦有一定地威力!俺答来时,有好长一段时间便是靠着这堵城墙诓了对方,东海众当初能破蒙古胡马,除了炮火犀利之外,也是借了这城防箭楼的地利之便,如今攻守易势,王直没能骗开城门。转为强攻,一时三刻便拿不下朝阳门。他想想这坚墙厚壁一时难下。却将数万人摆作前后阵:前阵万人继续攻城,后阵两万人埋伏在护城河边、大路两旁,专等来援部队。王直自己在中间接应。
看看天色发白,果见仇鸾率领大军急急来救,那伙军队高叫着:“大胆逆贼!竟敢作乱!”仇鸾是打算尽量撇清和这伙“贼军”的关系了!当然,是否能这么一喊就撇干净实在难说。
他来得可有些急了,这时天色黑暗。他望见王直人马单薄,还以为从他作乱的人不多,一时不察,先头部队冲得太快,竟进入了王直的伏击圈子!
藏在水边伏击官军,乃是海盗们的拿手好戏!这时看看前头两千人已经进入布袋口,便有两支队伍将口子收拢,对布袋内的部队鸟铳齐放。仇鸾地先头部队登时大乱!王直再派倭刀手杀出,劈瓜斩菜般杀了过去,这支先头部队没两个回合就废掉了!
这次抗击蒙古,李彦直一部是在实战中越练越强,嫡系部队或野战、或埋伏、或骚扰纠缠、或追亡逐北,能战的士兵越练越多。部队战斗力地提升程度与他获得的功勋几成正比,而仇鸾那边虽然所得功勋与李彦直不相上下,但几乎都是不劳而获,部队的战斗力并无半分改进,仍然是那支烂军队,这时陡遇伏击,先头溃败,仇鸾一惊之下赶紧逃走,溃军冲击中军,中军倒退。冲击了后军。整支军队当即涣散!
王直见朝阳门急切难下,且派徐元亮洪迪珍林碧川等蹑在仇鸾部队的后头。先攻占了外城三座城门,牢牢控制了朝阳门与外城三门之间地所有据点,又收俘纳降,以之为攻城之前军!继续攻打朝阳门!
“出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
嘉靖披着睡袍就冲到板房:“俺答不是退了吗!”
“陛下息怒!”严嵩跪在地上抹着额头汗水,但这时他也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兵部,兵部!”
丁汝夔一片慌乱地赶来,官袍也没穿好,讷讷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陆炳冲进来说:“陛下!好像是仇鸾统属的勤王军队中起了哗变!现在正在攻打朝阳门!”
嘉靖啊了一声,差点跌倒,群臣赶紧扶住,徐阶急忙传令,命关闭皇城城门,全城警备!嘉靖缓过神,怒吼道:“仇鸾这废物!统军无方!内阁!撤了他!”
丁汝夔正要应命,徐阶上前小声道:“陛下,眼下还是先让仇鸾平乱吧。”
嘉靖恍然,忙改口,道:“好,让他戴罪立功!”
丁汝夔先传了命令,跟着又入内问道:“是否也调古北口兵马进京协防?”
嘉靖哼了一声,说:“反了张三,未必不反李四!朕这几日只听你们的奏报,还道天下太平,谁知连个觉都睡不好!”
这话说得群臣都低了头,嘉靖这话,说地是仇鸾既不可靠,李哲未必完全稳妥,分明是对群臣大不信任!
只有徐阶道:“仇鸾若能平定叛乱,那是最好,不过让李哲派一队人马进驻西山,亦可以防万一。”
嘉靖便准了,这时他们想只是一些勤王之师哗变而已,京师内有坚城,外有大军,理应镇压得住,多半只是有惊无险,因此只是担心被哗变军队的漏网之鱼闯到皇城惊了驾,并没有想到他们此刻面对的乃是一直武器装备远胜官军、且有独立意志、群体利益和完整组织的部队!
嘉靖便想回去继续睡觉,只是却睡不着,过了约一顿饭时间,兵部的人已去了朝阳门一趟回来,得了那边的确切消息,说攻城的人竟有数万!
又过一炷香时间,枪炮之声不绝传来,嘉靖心更不安,锦衣卫那边来报,说仇鸾已赶到朝阳门外,和叛军开战了!
“好,好。”嘉靖言不由衷地赞扬了两句,不是因为他对仇鸾改观了,而是因为仇鸾是他地臣子,虽然看来有些无能,但总算是他能控制地,这时候,嘉靖已隐隐感到事情可能会比他预料中的最坏情况更坏了:“下令嘉奖!只要他取胜,朕不怪他之前统属无方!”
仇鸾正在打仗呢,朝廷和他之间隔着一层叛军,仗没打完这嘉奖是没法传过去地,但承旨太监还是答应了去告诉内阁。
天亮了,因一夜没睡,嘉靖的头有些痛,他可好久没这么关心过国事了。
太监黄锦没什么水平地奉承道:“陛下,天亮了,仇大将军那边,想来也大获全胜了,要不陛下您再睡会?”
“胜了么?”嘉靖有些迷糊地问。
“应该是胜了,陛下你听——”黄锦作出侧耳倾听的声音来:“都没声响了。”
“哦,也是。”
确实没声响了,然而只是片刻而已!便听门外脚步声杂乱,看门的小太监喝道:“谁!大胆!竟敢惊——”跟着啊了一声,叫道:“阁老!”
嘉靖心一提,问道:“是严嵩在外面吗?”
外头严嵩、徐阶一起应道:“陛下!”虽是隔着门,但那仓皇之声却仍然听得清清楚楚!
嘉靖心知不妙,否则他地两个内阁大臣不会冒着被他责怪闯到这里来,他的声音竟也有些发颤:“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严嵩竟哭了起来,没说话,徐阶沉声道:“仇鸾在朝阳门外战败了!”
嘉靖啊了一声跳了起来,撞到了头也没察觉!
“那……那叛贼……”
徐阶的声音依然保持着克制,然而那发自内心的惶恐终究是无法完全掩盖:“叛贼打败仇鸾以后,继续攻打朝阳门,朝阳门守军望见仇鸾溃败,军心不稳,纷纷逃散,朝阳门也失守了……”
“什么!那叛军,那叛军……”
便又听谁闯到了门边,这回却是陆炳的声音:“陛下!不好了!叛军夺了朝阳门,已朝这边闯来!陛下,要准备应急之事了!”
嘉靖惊急到了极点变成了怒火:“你们在干什么!到底在干什么!还不快派兵平乱!陆炳!快带锦衣卫迎击!”
徐阶叩首痛声道:“陛下!仇鸾一败,京师内外,一时间便没有足以平叛的兵马啊!”
陆炳亦道:“陛下!贼军火器犀利!连三北军队也打不过,皇城内的军马,只怕都……”
嘉靖怒道:“废物,废物!”
却听外头又有人来急报,但严嵩徐阶一时却不敢禀报,嘉靖怒吼道:“又出什么事情了!”
徐阶不敢不回,颤声道:“陛下……贼军已挟持了二王……其中一部如今已抵达紫禁城下了……”
嘉靖未立太子,所谓“二王”就是他的两个儿子!嘉靖一听,一时竟吓得忘了自矜,惊叫一声,从龙床上滚了下来,头碰到床边洗脸盆的架子,登时额头出血!
太监们吓得手忙脚乱,但嘉靖的头这一撞,脑中却撞出个人影来!想也不想,脱口就高叫:“李哲!李哲!快宣李哲来护驾!”
第五卷 京华乱局 之二十九 叩阙
在王直发难的前一天,蒋逸凡便赶到了北京,他与风启一晤之后,了解了这一段时间来京畿的情况后,便又赶往古北口,要向李彦直汇报此次南下的见闻功过。
也是他早走了半日,若当天留在北京过夜,第二天兴许就走不了了。他到达古北口半日后,兵部的第一道公文便也到了,却是说让他调部分兵马进驻西山,李彦直问出了什么事情,兵部的人说城外有勤王之师哗变,兵部谨慎,因此有此命令。
李彦直一听,赶紧命戚继光守古北口,自己却尽起精锐兵马,准备赴京。这段时间来他和戚继光不断从京军、勤王军、义军以及俘虏中挑选兵源良种,已在历次实战中练成一支三千多人的精锐骑兵,次一等的堪战部队又有六千余人,皆是上得马、打得仗的了,再不只是一个空壳,有了这九千人在手,李彦直的底气就足多了。这次他一纸令下,又挑出了纪律比较好的两万余人,合三万人马,准备进京,其它部队便都归戚继光指挥。
戚继光见李彦直如此大张旗鼓,颇有不解,因问:“督军,兵部的公文虽没说具体入京兵马,但看那意思,大致也就是三五千人,也没说要督军你亲自带兵进京,你带这么多人去,只怕会见忌。”
他这话乃是好意,李彦直听了十分承情,却摇头说道:“元敬你知看见兵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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