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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邪真传说-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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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向最敬重的师兄,竟会如此地陷害自己,多年来建立的人生信条在刹那间荡然无存,实已没有心思活下去了。

卜得意大惊道:“快接老尼掌力。”

然而此时接招,却已是来不及了,眼看傅邪真就要腰断骨折,忽听一人叫道:“师太掌下留情。”

白眉神尼杀机已生,怎会听别人指派,双掌已实实地击在傅邪真的胸口。

“轰”地一声,傅邪真立被击倒在地,白眉神尼借力飞回原座,神目向四周扫去,欲寻刚才呼叫之人。

只见苏惊鹤半躺在一张软榻上,被四名李府弟子抬了起来,身上血迹斑斑,正坐起大呼。

他一见傅邪真已中掌,顿时大哭道:“师太,祢为何要杀了他?”

白眉神尼怒道:“他将你击成重伤,你竟还护着他?”

苏惊鹤叹道:“他年幼识浅,才会被人所骗,难道师太竟然连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也不给他吗。”

白眉神尼见他真情自然流露,心中也颇有些后悔,叹道:“唉,你何不早说,他的内力已有根基,这样杀了他,的确有些可惜。”

柳飘飘与卜得意心中震惊万分,又颇感自惭形秽,想不到苏惊鹤竟如此奸恶,害了傅邪真还不算,竟然还想借机扬名,以博得心胸宽大的美誉,实比自己高明百倍。

只是此时傅邪真生死不知,实难有机会自怨自艾。

他们慌忙扑向傅邪真,叫道:“公子!”

虽是惊惶失措之际,他们仍是牢记不可泄露傅邪真的身份,不敢称他为教主。

傅邪真口角流血,双目紧闭,不知是死是生。

苏惊鹤叫白眉神尼住手之时,傅邪真心中一喜,暗道:“师兄果然还是怜惜我的,他的心中,还是有我这个师弟的。”

可是苏惊鹤后来精彩的表演,却令傅邪真心冷如冰。

然而奇怪的是,他心中却再无一丝愤怒,反而有如释重负之感。

他对苏惊鹤最后一丝希翼已是荡然无存,从今而后,实没有必要再为他伤心了。

他受了白眉神尼尽力一击,全身真力都被拍散,四肢百骸如散了架一般。

柳飘飘与卜得意的呼唤似乎变得极为遥远。

然而,一个强大的声音忽然在体内叫喊起来,道:“傅邪真,你不能倒下。”

正文第十五章

(更新时间:2003…6…2816:27:00本章字数:16488)

声音极为强烈,傅邪真顿觉一股无穷的力量充斥体内,竟真的缓缓站起来。

他伤势极重,然而大脑却无比清晰,他忽地明白,以前的那个傅邪真已经彻底死了,现在自己已是任天王。

他淡淡地道:“柳先生,我的好师兄在哪里?”

柳飘飘见他还能站起,心中大为放心,他扶着傅邪真,指着苏惊鹤道:“那不是你的好师兄吗。”

傅邪真定定地望着苏惊鹤,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是嘿嘿地笑道:“果然是我的好师兄,好师兄。”

白眉神尼大惊道:“你受我一掌,竟然还能站起。”

傅邪真傲然道:“师太的一掌,令我傅邪真终生难忘,傅邪真若有机会,定会向师太讨还的。”

白眉神尼大怒,却只能说道:“好、好,贫尼等着这么一天。”

其实傅邪真身子痛苦之极,全靠一股坚强的毅力支持不倒。

然而他一试内力,却是欣喜不已,只因太虚紫府神功有强大的护体之功,刚才的掌力,有大半被真力自行卸下,只有小半掌力造成伤害。

饶是如此,他所受的伤势仍是不轻,内力虽可凝聚,却只有往日的一成。

苏惊鹤叫道:“师弟,你怎么样了,伤势还沉重吗?”

傅邪真的目光在苏惊鹤身上停留许久,似乎要将这张虚伪的面孔永久记住一般。

过了良久,他点了点头道:“师兄,你今日不想要我的性命了吗?”

苏惊鹤叹道:“你一时失手伤了我,为兄又怎能怪你,是了,我这里有师父给的一粒药丸,你快服了,对身子大有益处的。”

傅邪真嘿嘿笑道:“多谢师兄关照,小弟今日若能不死,全靠师兄维护。”

他一步步从楼梯上走下来,向苏惊鹤走去。

白眉神尼一掌击他不死,以她的身份,实没有脸面再击一掌。

鸿冥子与蓝铁石见他身受如此沉重的伤势,却仍能站立不倒,心中大生钦佩之情,是以一时间,竟无人阻拦傅邪真。

傅邪真慢慢走到苏惊鹤的面前,道:“师兄,我刚才究竟打了你哪里,你的伤势还好吗?”

苏惊鹤面不改色,轻叹道:“师弟,刚才的一掌,将我胸骨击断数根,唉,想不到师弟的掌力已如此雄浑。”

白眉神尼这些不知真相者,无不为苏惊鹤的宽大胸怀所感动,暗道:“苏惊鹤被师弟伤成这样,仍对他百般维护,口气中更无半点怨恨之情,此人的胸襟,实在了不起。”

而柳飘飘与卜得意等人,却只能暗叹苏惊鹤的演技,实已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了。

傅邪真暗道:“我虽有一成内力,不过若运用潜龙心法,仍可将苏惊鹤杀了,不过,我可得小心从事,这可是我唯一的机会。”

苏惊鹤的手仍伸在空中,掌心摊着那粒药丸,只不过他脸上是一副不堪久持的神情,以表示他的伤势极为沉重。

傅邪真缓缓地伸出手来,似乎想取那粒药丸,然而手到中途之时,却忽地变得极为快疾,闪电般劈向苏惊鹤的咽喉。

白眉神尼大吃一惊,想不到傅邪真受自己一掌之后,内力仍能如此纯厚,然而她离苏惊鹤距离遥远,想去救援,已是鞭长莫及了。

苏惊鹤的脸上忽然露出得意的笑容,似乎傅邪真的这一击,早己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丝毫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好像是想死在傅邪真的掌下似的。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一道身影忽地出现在苏惊鹤的身后,此人单掌一伸,一推,傅邪真的身子再也站立不足,仰天倒地。

苏惊鹤缓缓转过身来,用沉重无比的声音道:“师父,你何必跟来。”

傅邪真听到师父二字,心中如被猛刺一刀,拼命全力支撑起身子,望着面前一位白发飘飘的老人,失声道:“师父!”

白发老人神情沉重无比,喃喃地道:“邪真,你好,你很好。”

他说的虽是很好,然而人人都能感觉到,他的心情何等的哀痛。

傅邪真慌忙大叫道:“师父,你听我说的,徒儿所做的事情,其实根本就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白发老人轻叹道:“你不必再说了。”

傅邪真默然。

他忽地明白,自己已中了苏惊鹤的圈套,师父原来早已来了。

苏惊鹤就是想让他看见,自己是如何地向他击去一掌。

他明白师父的心情,也知道自己已无力改变师父对自己的看法。

纳兰芷悄悄地走了进来,站在苏惊鹤身边哭泣,自始自终,都没有瞧傅邪真一眼。

残阳斜斜地照进楼来,给昏暗的楼中带来一丝亮色,然而傅邪真的心情已黑暗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白眉神尼合什道:“天道大师,多年不见,想不到已苍老如厮。”

天道长叹道:“白眉,祢也老了。”

白眉神尼道:“天道,你也不必伤心,傅邪真虽品行不端,让人失望,然而你毕竟还有一个好徒儿。”

苏惊鹤忽地叫道:“师父,你千万不要杀了师弟,他年纪这么小,只是受了歹人的欺骗而已,他的本性,绝不是这样的。”

傅邪真暗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了,他知道师父心地慈悲,绝不会要了我的性命,不如自己说出来,以博得师父的好感。”

他此时心静如水,对问题反而看得比以前透彻。

白眉神尼叹道:“苏贤侄,你也不必一味地维护傅邪真了,他勾结魔教,杀害同门,江湖正道,已不能容他,若他不死,江湖公道何在。”

此话掷地有声,实有不容令人辩驳之势,天道愁眉紧锁,心中起伏难平。

他对傅邪真固是失望之极,然而亲手杀了自己的徒儿,毕竟于心不忍,他虽已离开少林多年,然而佛家的慈悲之念仍萦萦在怀,又怎能痛下决心。

柳飘飘身子一晃,已站到傅邪真的面前,冷笑道:“白眉贼尼,祢他妈的自说自画,也不问问老子的意见。”

他往那一站,神情凝重无比,目中邪光四射,众人不禁有些胆寒之意,暗道:“风帝柳飘飘,果然有其过人之处。”

白眉神尼大怒道:“柳飘飘,天道的徒儿,都是被你这种邪魔歪道勾引坏了,老尼今天就先杀了你。”

柳飘飘嘿嘿笑道:“老子可没空跟祢罗嗦。”

他伸手抓住傅邪真的手腕,急步向门外冲去,白眉神尼急忙横身拦截,可是柳飘飘的轻功的确天下无双,身影飘动处,已闪过白眉。

鸿冥子与蓝铁石双双抢到,将百胜楼的大门堵住,尤其是蓝铁石,一副伟岸的身躯几乎堵住大半个门。

柳飘飘嘻嘻笑道:“老子非要走门吗。”

身子朝墙上撞去,坚实的墙壁如纸片般四分五裂,柳飘飘已带着傅邪真冲到长街上。

与此同时,卜得意挥动长刀,紧紧护在两人的身后。

众人无不大惊,若是就这样让柳飘飘逃之夭夭,白道英雄的脸面何存?

忽听一声佛号响起,一道灰色的人影已拦住柳飘飘的去路,柳飘飘抬头望去,心中叫苦不迭,忍不住大骂道:“天心秃驴,你他娘的为何偏偏在此时赶到。”

天心合什道:“柳施主,还是将傅小施主送回楼中,听凭师兄处置。”

柳飘飘惊道:“天痴秃驴也来了。”

天心道:“是天道师兄来了,他已不是和尚,算不得秃驴。”

柳飘飘这才想起,天道本是少林三僧之一,不知为了何事离开少林,自立门户。

他向身后望去,李正源正站在街心,与天心大师形成合围之势,自己纵可逃走,然而若想带着傅邪真逃之夭夭,几乎已不可能,何况武功最高的天道此时仍还没有出手。

他暗叹道:“今日老子就算死在这里,也要将教主送走。”

他与卜得意相视一眼,两人心意已通。

卜得意道:“我打头阵,你带公子逃走。”

傅邪真忽然挣扎着甩脱柳飘飘的手腕,沉声道:“柳先生,卜先生,你们先走吧。”

柳飘飘道:“公子,你可把圣教的人瞧扁了。”

卜得意道:“正是,我们就算死了,也定要将公子送走。”

傅邪真静静地道:“我此时仍是天道大师的徒儿,既然犯了门规,受任何惩罚都是应该的,我想圣教之中,也绝无叛师而逃之人。”

柳飘飘与卜得意相对无言,心中实难定夺。

江湖中人,纵算可以不守任何朝庭法律约束,师门戒条,却必须凛遵,叛师之人,在江湖中几无立足之地。圣教虽纵横江湖,肆行无忌,然而对师门戒律,仍是看得极重。

傅邪真缓缓走到天道的身前跪下,道:“弟子所犯大错,无言可辩,任凭师父处罚。”

天道见他身上衣衫破烂,形容憔悴不堪,心中极为不忍,然而傅邪真所犯的罪过的确极大,若不处罚,自己又何颜在江湖中立足。

傅邪真见师父仍是沉默不语,暗道:“师父心肠极软,让他开口处罚我,的确难为他老人家了。看来,我只有自罚其罪。”

他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道:“师父,弟子自知无颜再受师父教诲,这逐出门墙之罪,弟子甘心承受。”

天道心中一酸,脸上老泪纵横,叹道:“为师的确已无法留你的,你以后好自为知吧。”

白眉神尼道:“天道大师,傅邪真所犯之罪,难道仅仅逐出门墙,就可抵消了吗?”

傅邪真淡淡地瞧了她一眼,道:“师父,弟子之所以为恶,全仗一身武功,还望师父废了我的武功,从此我将再也无法为恶。”

此言一出,天道、卜得意与柳飘飘无不大惊失色,柳飘飘大惊道:“公子,你现在所学的武功,并非全是天道所授,他没有权力废除你的武功。”

白眉神尼道:“他所练的邪魔武功,更该废除,天道既为他的师父,怎能没有权力。”

柳飘飘仰天长叹道:“白眉贼尼,老子盼祢长命百岁,一直活到老子亲手宰了祢之时。”

白眉神尼冷笑道:“何不就趁现在。”

傅邪真怕他们又起冲突,柳飘飘等人将无法离开,慌忙道:“柳飘飘,不要再说了。”

柳飘飘不敢违背教主意旨,嘿嘿无语。

傅邪真转向天道,道:“师父,请您动手。”

天道见傅邪真自罚其罪,证明他心中已有悔改之心,又怎忍心废了他的武功,然而若是不依他所言,白眉神尼等人势必不会放过他的。

他暗道:“邪真若没了武功,那些江湖人自不会再难为他的,他做个普普通通的百姓,或许还能安渡一生。”

想到这里,他的手掌已按在傅邪真的气海穴上。

傅邪真眼睛一闭,叹道:“从今往后,江湖与我无缘了。”

忽听天道大声喝道:“我天道在此发誓,今后谁若敢找傅邪真的麻烦,就是与天道为敌。”

傅邪真感动不已,道:“多谢师父。”

天道垂泪道:“邪真,并非师父无情,只是你所犯罪过太重,为师也无法帮你,你以后做个普通百姓,其实远比做江湖人快活。”

傅邪真道:“师父之言,弟子铭记于心。”

天道轻轻叹息,手掌一按,傅邪真一声惨叫,已昏倒在地。

柳飘飘慌忙将他扶起,哭道:“公子,你这是何苦。”

傅邪真慢慢睁开眼来,勉强笑道:“柳飘飘,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天道大师说过,谁再敢找我麻烦,就是与他老人家作对,想必以后再也没有人欺负我了。”

天道听他将对自己的称呼改为天道大师,心中黯然神伤。

柳飘飘抹了抹泪水,道:“你放心吧,有我柳飘飘在,谁也不敢拿你怎样。”

他将傅邪真背起,大步向街头走去,天心大师将身子闪在一边,合什道:“阿弥佗佛,傅施主,一路走好。”

柳飘飘破口大骂道:“臭秃驴,少他妈的假慈悲,傅公子以后过得怎样,关你屁事。”

天心大师微微摇头,却并不生气,目送着柳飘飘等人走了。

他走到天道面前,道:“师兄,师弟总算又见到你了。”

言罢老泪纵横。

天道的伤感只有比他更甚,却并非因重见师弟之故,他知道,从今而后,江湖中再也没有傅邪真这个人了。

〖JZ〗〓〓〓〓〓〓〓〓〓〓〓〓〓〓〓〓柳飘飘抱着傅邪真急步出了洛阳城,傅邪真的身子正在变得冰冷,柳飘飘心中更冷。

他知道傅邪真并非生病,而是武功被废后的自然反应,然而,一个武功被废的教主,又怎能撑起圣教的大业?

卜得意一路跟着,也是默然无语。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出现一家小酒店,卜得意道:“老柳,还是进去歇歇吧。”

柳飘飘道:“老子不累。”

卜得意道:“你一身臭皮烂骨,怎知疲倦,可是教主武功初废,身子极为虚弱,怎能经得起风寒。”

柳飘飘长叹一声,走进了小店。

小店的主人见柳飘飘形容古怪,满脸愁容,哪敢过来罗嗦,急急准备床铺,供他们休息。

柳飘飘将傅邪真小心地放在床上,傅邪真疲倦之极,沉沉睡去。

柳飘飘望着傅邪真软绵绵的身子,忍不住长吁短叹。

卜得意道:“教主的武功虽然被废,好在他年纪尚轻,天资又高,只需勤加练习,武功仍可恢复如初的。”

柳飘飘苦笑道:“教主的武功虽可恢复,可是等到那时,你我只怕早已见黄土了。”

卜得意道:“圣教创业艰难,本就非一朝一夕之功,你我纵不能看到教主君临天下的一天,不过圣教能够存续,你我也该知足了。”

柳飘飘道:“不错,圣教的重建,全在教主一人身上,我们就算死了,也该为圣教做些事情。”

卜得意道:“刚才我试过教主的脉门,发现天道手下留情,教主体内,仍有一丝内力尚存,看来他恢复武功,仍比常人容易一些。”

柳飘飘道:“就算如此,此事还需拳皇亲自料理,才能受到事半功倍之效。”

卜得意道:“不错,你腿脚快捷,可去找拳皇过来,我将教主送到林紫药处,他的那些奇药灵丹,对教主固本培元必定极有帮助。”

柳飘飘急道:“事不宜迟,老子立刻就动身去找拳皇,教主可就交给你了,若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子可是不顾交情,与你拼命的。”

卜得意叹道:“教主若有不测,老子还有脸活下去吗。”

正在这时,傅邪真悠悠醒来,柳飘飘大喜,道:“教主,你觉得怎样,想不想吃些东西?”

傅邪真道:“柳先生,卜先生,你们走吧。”

两人应了一声,刚起举步,柳飘飘忽地惊觉,道:“教主,你让我们去哪里?”

傅邪真淡淡地道:“你们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我怎能管得着。”

柳飘飘大惊道:“教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邪真冷冷地道:“你们害得我还不够吗,难道非要我跪下来求你们,你们才肯放过我吗?”

柳飘飘与卜得意慌忙跪倒,道:“属下护卫不周,令教主受苦,实是罪该万死。”

傅邪真冷冷一笑,并不说话。

卜得意道:“教主的意思,我明白了。”

他抽出一把短刀,轻轻一声,将右手的小指割去,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傅邪真大惊道:“你这是做什么?”

卜得意神色平常地道:“属下原该自杀谢罪,然而属下斗胆留着这把老骨头,想为教主做些事情。这根手指,不过是属下给自己的一点提醒,等教主功成之后,属下自当伏诛,以赎今日之罪。”

柳飘飘道:“不错,我职位比你高,所承受的罪罚更该重些。”

他夺过卜得意的短刀,就向自己的左掌削去。

傅邪真大惊,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抓住柳飘飘的手腕,道:“柳先生,你不如割了我的手腕算了。”

柳飘飘双目流出泪来,道:“教主,你何必怜惜属下,属下罪行如山,万死莫赎,割了一只手掌,又算得了什么。”

傅邪真叹道:“你们的心意,我怎能不知,不过我决心己定,准备按照师父的指示,做一个普通的百姓,你们还是速速离去,再找一位教主吧。”

柳飘飘大惊道:“教主,你生来就是我们圣教的头儿,又怎能做什么普通百姓?”

傅邪真忽然从床上直直地跪了起来,对着二人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柳飘飘二人本已站起,见他这样,慌忙又跪了下来,还礼不迭。

柳飘飘正色道:“傅邪真在此求你们了,你们若想让我多活几年,就立刻离开吧,否则,邪真只有立刻死在你们的面前。”

他说话虽有些中气不足,然而字字斩铁截铁,毫无回旋余地。

柳飘飘又急又怒,忍不住邪性大发,叫道:“傅邪真,老子的头是谁都受得起的吗,老子既向你磕头,你就非当教主不可。”

傅邪真淡淡地道:“你想杀了我吗,那再好不过,我现在不死不活的,的确活得毫无生趣,你动手吧。”

柳飘飘不由怔住,慌忙又跪了下来,道:“属下出言无状,还望教主恕罪。”

傅邪真淡淡地道:“既然你们不走,我只好走了,我记得外面有个水井,应该能够淹死我的。”

他强自挣扎着起身,欲向门外走去。

柳飘飘与卜得意面面相觑,心中暗道:“逼死了教主,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他此时气愤难平,必定怪罪我们,看来只好以后再说了。”

柳飘飘站起来身来,叹道:“教主既然决心已定,属下也不敢勉强,属下这就去了,还望教主保重。”说罢将傅邪真扶到床上,盖上被子。

傅邪真身子向内,不想再见他们,只听脚步声渐远,两人真的去了。

傅邪真见身边无人,再也控制不住,咬住被头,痛哭起来。

他遭遇之惨,江湖中绝无第二人,然而他所哭的,却并非是自己的武功被废,而是从此再也见不到师父,自己在这世上,可真是孤独一人了。

过了半晌,胸中的憋闷渐渐好了些,肚子却饿了起来。

他勉强起床,走到外面,对老板道:“老板,可有些剩饭给我吃吗,我虽付不出房钱,不过我身子好了后,会替你干活偿还的。”

老板慌忙道:“公子,你这不是消遣小人吗,你的两个仆人早已留下许多银钱,叮嘱小人一定要照顾好公子。”

说罢,连忙将傅邪真扶进房中,又亲自端来饭菜,满满地摆了一桌。

傅邪真见老板殷勤中还带着三分惧怕,暗道:“定是柳飘飘出言恐吓,老板才对我如此殷勤,可是我既不想当他们的教主,又何必与他们纠缠不清。”

他皱了皱眉头,道:“老板,你还是将这些饭菜撤下吧,弄些冷米饭,再泡些开水就好了。”

老板惊道:“公子,莫非这些饭菜不合口胃吗,小人这就重做,包公子满意。”

傅邪真摇了摇头道:“其实我只是口味不佳,见到大鱼大肉有些反胃罢了,你依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老板见傅邪真神色萎糜,知道他身子的确不快,病人口味清淡,自己偏要弄些鱼肉,的确有些拍错马屁。

他急急回到厨房,细细地熬了碗小米粥送来。

傅邪真吃了半碗,就再也吃不下去,老板又送来热水、毛巾,侍候得极为周到。

傅邪真谢罢老板,躺在床上暗道:“柳飘飘既留下许多银子,留在这里,仍是算吃他们的,我堂堂男儿,怎能一辈子受他人的照顾。”

等到夜深,他悄悄地开门离店,趁着夜色,一气走出二里多远。

他笑道:“老板见我不见了,心中必定欢喜,那些银子,岂不就是他的了,不过这可是柳飘飘诚心送给他的,与我无关。”

他走了半夜,已是疲累之极,随便找个草丛倒下,就呼呼大睡。

第二天太阳升起,傅邪真睁开眼来,思忖道:“我该向何处去呢,天下之大,何处是我容身之地。”

东面是少林寺,若是见到和尚,必定又会想起师父,徒添伤心罢了,而北面就是洛阳,当然又不能去。

看来,只有向南方走了。

他认定方向,大步向前走去,走到中午时分,肚中又饥饿起来。

他苦笑道:“人为何要肚饿,我身上没有银子,哪里去买食物?”

想了半天,只得硬着头皮走进一家饭铺,暗道:“我进去就要东西吃,算账时对老板坦言说我没钱,大不了替他做些事情罢了。”

他刚刚坐定,一名伙计不等吩咐,已送来几样精致的小菜,另加一壶上等好酒。

傅邪真暗笑道:“他定是认错了客人,将别人的酒菜端给好了,我乐得享受一番,只不过多做几天苦工而已。”

他埋头将饭菜吃得干干净净,更将那壶酒喝得底儿朝天。

他天生喜欢喝酒,师父给的零用钱差不多都换成了黄汤,如今又闻到酒香,虽在愁苦之中,也是心怀大畅。

吃完饭后,他静坐在那里,等着伙计来算账。

想不到直等到日色西沉,仍不见伙计前来。

他心中纳闷,正在沉吟,忽地想到:“我差点忘了,我还没有离座,就不算吃完,伙计又怎能过来?”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来,伙计果然几步赶到,笑容满面地道:“公子吃好了吗,慢走,不送。”一句也没提算账之事。

傅邪真大奇,忍不住道:“小二哥,我的饭钱好像还没有付呢。”

伙计笑道:“公子怎地忘了,你的两名仆人,早已将饭钱给了。”说罢笑吟吟地去了。

傅邪真哭笑不得,暗道:“原来又是柳飘飘他们做怪,难道他们要随我走到天边不成?”

他静下心来,沉吟道:“我是个堂堂男儿,虽无武功,却是有手有脚,怎能靠他们养活一辈子。看来,我必须想个法子,将他们撇开了,才能自由自在地过日子。”

他盘算已定,问伙计道:“小二哥,你们这里何处风景最佳?”

伙计道:“公子想去游山玩水吗,那可来对了地方,小店的南面有座山峰,山中的景色自是不用提了,尤其是登上峰顶后,山色之美,可谓美不胜收。”

傅邪真大喜,谢过伙计后,就向小店的南面走去。

他走进山林中,不禁向身后望去,却不见丝毫人影。

他暗道:“柳飘飘轻功天下第一,我怎能看见,不过,他们必在后面无疑。”

他爬到半山坡时,已是手足酸麻,然而他心中想道:“我连这座山都爬不上去,以后又怎能独自生存?”

他鼓足勇气,终于上到山顶。

峰上的景色虽不像伙计所说的美不胜收,倒也别有一番情致。

他看到身边有块大石,上面光滑如镜,心中一动,忽地咬破手指,在上面写道:〖HT5F〗〖HK22〗“傅邪真绝命处。”

〖HT〗〖HK〗他心中已经算定,除非柳飘飘见自己死了,才会死心,自己好歹也要设个骗局,骗他们一骗。

他写好血碑,又除下一只鞋子,丢在峰顶,然后轻手轻脚走向密林深处。

他怕柳飘飘等人发现自己,走得离石碑很远处,才坐了下来。

直到第二天红日东出,他才走回石碑处,见自己的那只鞋子已不见了,石碑边却多了些香烛纸钱。

傅邪真大喜,知道自己的计策瞒过了柳飘飘,从今而后,终于可以自由自在了。

他一路走下山去,心中甚是开心,虽说石子硌得无鞋的脚底板生疼,也不觉得痛楚。

走到山下,他又多了个心眼,将头发打散披下,衣衫也扯得乱七八糟,脸上更是抹上泥土。

临水自照之后,他不由哑然失笑,自己的这副尊容,与街上的乞丐一模一样了。

一连几天,他每日在城镇中行走游荡,晚上就住到山林野地中,以野果为食。他心中立定一条宗旨,自己再穷再苦,也不得学乞丐乞食,更不能偷盗。

他现在已经发现,自己的内力并非如先前想像般消失得干干净净,而是有股若有若无的力道在丹田中存续。

他知道若是再下苦功,必定可以练成武功,然而练成武功又有何用,自己已被天道逐出师门,在江湖中再无立身之地,唯一存身的地方就是魔教,而这又是他极不愿意的。

他仰天大叫道:“我就不相信,我不学武功,就没有存活之道。”

然而他这样的生活,毕竟极为困苦,几乎如野人一般。

他想去打工过活,可是像他这副尊容,不等他走到别人面前,别人早已嗤之以鼻,连连喝斥了。

春去夏来,这一日,他流浪到一个川北的小镇之中,百无聊奈之际,找到一个背阴的地方坐下休息。

忽地,鼻端飘来一股极浓的香气,令他的碌碌饥肠如针刺般痛苦起来。

他记得怀中还有几粒野果,急忙取出来吃了,可是平淡无味的野果怎及得上那股香气?忍不住站起身来,循香而去。

香气是从一家酒楼后面飘来,傅邪真并不指望能吃到美食,只是这股香气的诱惑实在太大,令他无法自制。

正是春尽夏至之时,酒店的厨房中热气逼人,大师傅只得开了房门取凉。

傅邪真远远望去,只见一名大厨正在烧菜,铁锅翻腾不已,锅中菜蔬飞舞,煞是好看。

傅邪真暗道:“原来炒菜也有这么多花样,如果我学到烹调之技,不光可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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