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算师-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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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擎天摇钱树，一点得罪不得啊。

　　　　无奈何，保甲只好忍耐xìng子再等等，可是又苦等了两月，四老板还是没有出门的打算。保甲实在等不急了，便上门催促！可是四老板还是哼哈说再等等。这可急坏了保甲，心中暗自盘算是否那方面得罪了四老板？保甲这样想着便在脑海中努力搜索，然而足足搜索了三整天也没找出得罪四老板的地方。

　　　　要知道，自从四老板过来为保甲做了大笔的业务，保甲便把四老板当作财神爷一样供着。见到四老板总是满脸堆笑，和四老板说话也格外陪着小心，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这个财神爷便断了自己的财路。因此，凡是吩咐四老板的事情保甲总是用商量的口气，一点不敢用老板的口吻说话。正因如此，四老板一连在家呆上几个月不出门保甲也不敢强求，这要是放在以前两个黄嘴鸦身上，早不将二人骂个狗血喷头，祖宗八代翻身才怪哩！

　　　　然而，就这样一味的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保甲明白，四老板思想肯定有情绪，不然不会这样。于是，保甲决定和四老板要好好深入谈一谈，看看四老板究竟有什么想法，葫芦里究竟装的是什么货？

　　　　保甲拿定了主意便将四老板约去村头一家饭店。二人要了个小包厢，点了几个下酒菜便开怀对饮，等一壶烧酒过半，保甲便借着酒兴跟四老板喧唅道：“四老板，我可得感谢你啊！你一来就把我的作坊搞好红红火火，生意业务大增。这可都是你的功能哇！”

　　　　四老板也借着酒兴谦让道：“那里，这都你领导有方，知人善用。我不过是给你跑跑腿而已。”

　　　　“哎，那能说这样的话，你这个大和尚屈尊来到我这小庙，是我前辈子的造化呵！说实话，我早将你当成兄弟一样看待，我的作坊就是你的作坊，分什么你我，今后你可千万不要说见外的话。”保甲嗔怪道。

　　　　“大老板这样说叫我感动不已，想我是生意场上落魄之人，蒙你不嫌弃使我有了投身之处。我既然来到大老板手下干事，就是想帮你干出一番事业。今rì你如此一说，小弟敢不效犬马之劳！”四老板受宠若惊的表态道。

　　　　“好，好！这才是我想听的话。嗯，我已经考虑过很久，明天我要当着大家的面，亲自拜你为二当家。希望你和我同心协力把作坊发展壮大起来！“保甲乐滋滋的给四老板打气。

　　　　“大老板这样瞧得起我，叫我甚是惭愧。我今天在这儿对天发誓：从今往后，小弟我在大老板手下一定会死心塌地效犬马之劳！“四老板信誓旦旦地向保甲立下誓言。

　　　　“好，好……“保甲听了四老板的豪情誓言，乐得手舞足蹈，满面chūn风，端起酒碗和四老板一连碰了七八大碗，直到二人端起酒碗找不到嘴巴才罢手。

　　　　第二天，保甲果不食言，来到作坊后将大伙儿召集起来，郑重宣布从今往后与四老板结为兄弟，拜四老板为二当家。然而，保甲宣布后，在众伙计面前并没有引起多大兴趣，要知道，伙计们来干活，目的只有一个，那只是为了挣工钱，管你是孙悟空当家还是猪八戒当家，谁当家只要发给工钱就行。因此，众人听完保甲宣布后只是大眼瞪小眼不吭声。

　　　　四老板见此场面不禁显得有点尴尬，但保甲可不管这些，照常吐沫四溅的大夸四老板，然而，越夸四老板，大伙儿的脸面越冷谈。

　　　　保甲好不容易才打住话头，然后又要二当家给大伙儿讲讲话。二当家见这阵式那愿多说，但又不便推辞，只好清清喉咙简单说两句客套话便草草收场。

　　　　保甲以为通过此举定能叫四老板一心一意为自己效劳，要不了几天定会主动出外谈业务，因此对自己的主意很是得意。可是保甲的高兴稍微过早。

　　　　这不，保甲一连几天眼巴巴等着二当家过来与他辞行，可是过去了十来天还是小鬼晒太阳——不见影子。二当家照常是每天来到作坊，照常是手捧着小壶细茶和手下伙计谈天说地，有说有笑，就是不提外出做业务之事，急得保甲隔靴搔痒干着急。

　　　　终于，保甲忍不住了，有天早晨见二当家来到作坊，不紧不慌的泡上一壶茶又在和伙计们海吹，一股无名之火从丹田直往上冲，好不容易给强压下去。于是，走到二当家面前没好气的问道：“四老板，你如今是作坊的二当家，应该事事为作坊扩大业务多想想主意才对！”

　　　　“大老板说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我何尝不在为作坊今后的发展打算。别看我天天和大伙儿有说有笑，无事人一样。可是我的头脑半夜做梦都在为作坊如何发展更多的业务思考呢！”二当家冷静地回答保甲的话。

　　　　“光思考有什么用？业务坐家思考不来的！得出外跑才行啊！”保甲见四老板如此说话，越发不耐烦了，于是直截了当把心中不满给抖出来。



………【第一百三十五回　交流思想】………

　　　　“唉，没出去的伙计们总是认为我们出门在外游山玩水，陪客户下饭店吃喝玩乐好不快活！可是要知道：在家rìrì好，出门时时难！我带着伙计出门，一去就是十天半月回不了家，老婆孩子顾不上不说，出去过的是什么rì子大老板你最清楚不过。天天跟孙子似的去巴结人家，说句不好听的话，所有业务都是拿热脸去蹭人家冷屁股拿到手的！”四老板面对保甲的不满，根本不在意，反而借故自己发起牢sāo来。

　　　　“谁说你们出门是游山玩水！”保甲见四老板大喊委曲，瞪大两眼装出替对方愤愤不平的样子，“别说不是去游山玩水，就是游山玩水，别人也管不着。有本事自己能出去谈生意，噢，看人家吃豆腐就认为人家牙齿快！难道出去生意就这样好谈的？”

　　　　“唉，有你大老板这样能体凉我们心也就直了。说实话，我前些rì子出去不辞劳苦的跑业务，鞋都磨破了好几双，可我回来没向你吐过一个‘苦’字。当然大老板也没亏待我，谋你赏识给我封个二当家，我从内心里对大老板不知怎么感激才好！可是大老板心里想想，大家都是生意人，生意人从来是重利不重名。我倒无所为，既然大老板把我当兄弟一样看待，如果我在大老板面前提到钱字，哪还不叫大老板把我这人看扁了么！可是我手下的伙计却不这么想，他们跟我出去辛辛苦苦奔波，图的什么？还不是为多赚些钱养家糊口么！”四老板说道。

　　　　保甲听了四老板的诉说变得沉默不语，似乎在认真思考四老板的意见，愣了片刻开口道：“嗯，你说这些我也考虑过。可是他们每次跟你出外归来，我给的工钱也不少啊！”

　　　　“我呀并不是说伙计们嫌你给的工钱少。”四老板马上修正原话的意思，然后接着解释道：“我是说凭我过去用人的经验，如果你要伙计们去谈些小业务，做点小生意的话，那倒不用费神。采取‘出一份力，拿一份钱’的手法就可以把伙计们指派得团团转。但是要知道，人都有个懒惰毛病：穷困潦倒的时候，为一文钱甚至能跑断腿。可一旦生活变得吃穿不愁，多数人就会变得懒惰起来，不思进取，这时候你再叫他去干吃苦的差事他就懒得去，即便是去也不会认真用心去干。这一点你应该清楚啊！”

　　　　四老板说到这儿打住话茬，拿眼角瞧了下保甲，见保甲睁着眼睛不吱声便接上话茬儿继续说：“因此，伙计们如果从你手中拿到的钱能养家糊口够吃够穿了，你再用‘出一份力，拿一份钱’的手法叫他们去吃苦卖力行吗？肯定不行！即便行也要大打折扣。为什么呢？上面我说过，因为绝大多数人都存在懒惰毛病，手头有了钱就不愿再去吃苦。‘小富即安’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哇。”

　　　　四老板说到这儿顿了顿，接着带点自嘲的口吻打趣道：“要不然还不人人都成了大财主了！”

　　　　说话人停住口，再次拿眼瞧瞧听话人眼sè，可是听话人睁大眼睛，神情依然是一副深沉思考的样子。说话人只好继续说道：“唉，出现这种情况怎么办？作为老板最怕伙计们有‘小富即安’的念头！你想想，伙计不思进取，老板的生意能做大么？当然不能！可是要叫伙计们克服‘小富即安’的毛病，不停地为老板扩展业务，做到这一点其实并不难，只要把我前面说的两句话颠倒过来就行了。就是‘拿一份钱，出一份力’。为什么这样说呢！要知道，人身上虽然有懒惰毛病，但也有贪财的毛病。天下没有人说怕‘钱多烧手’！你说是不是？”

　　　　四老板说到这儿又拿眼望着保甲，保甲依然没有搭腔的意思，但两只久睁的眼睛终于出现了变化，分明是希望四老板接着说下去。

　　　　四老板接着说道：“打个比方吧：比如求人办事，一种方法是先把礼物送上，然后再求人家给予办事，这就相当于‘拿一份钱，出一份力’；一种方法是先叫人家办事，等人家办好事后再给送上礼物答谢，这就相当于‘出一份力，拿一份钱’。这两种方法都是办同样的事，出同样的礼，但由于采取方法不同，收到的效果也就不一样。比如前一种方法，人家收下礼一定会尽心尽力去给你办事！因为受人之财，替人消灾。谁都明白这个道理！如果收人家礼不给办事，心里就会有愧，良心上也过不去，让别人知道也会受到指责！而后一种方法哩？人家可办可不办！高兴了给你办，不高兴就不给你办。为什么呀？因为人家没拿到礼心里没有负担。你想：是不是这个道理？所以我说，要想叫伙计尽心尽力的为你干事，你就得采用前一种方法！”

　　　　“按你所说就是先支付给伙计们银子，然后才能叫他们去干事情是吗？唉，不瞒你说，当初我雇佣的两个伙计就是采取这种方法，给他俩带上许多银子出去谈生意，可是到头来生意没谈成一家，银子倒是叫他们花得光光的，还损失了我一批货物。”保甲听了四老板所说的一番大道理，抓眉头沉吟一下，便用质疑的口气辩解道。

　　　　“其实我说的并不是像你所理解的那样。我说的‘拿一份钱，出一份力’并不是让你先头就把钱支付给伙计。”四老板的略微思索，纠正道。

　　　　“那你说的应该如何做？”保甲不解的问。

　　　　“我所说的是让你和伙计们立个规定：比如，大家出去谈生意，按照生意谈成多少给予提成，让大家心里面有个盼头；然后根据所做成的每笔业务，按时结算。这样大家尝到甜头才会越干越起劲，谈生意做业务才会尽心尽力。”四老板解释道。

　　　　保甲听四老板这么一说，眨巴眨巴眼睛终于悟出道理，于是一拍脑袋瓜子说道：“嘿，你怎不早说哩！你就给起草个契约，明儿个把人召集起来，就按这么办。”



………【第一百三十六回　碰头开会】………

　　　　当天晚上，四老板便把手下几个人召集到一起，把与保甲协商的计划跟大家叙述了一通。大家一听马上放在心里惦量起来，一番思考之后觉着有利可图，于是一个个眼睛由小变大，由暗变明，神采奕奕流光四谢。你瞧我，我看你，人人满脸夹带着喜sè，齐夸四老板jīng明！会算计！又处处为大伙们着想。一边夸奖，一边笑呵呵直头点。也是，试想好处落到自己的头上，谁又能跟自己的好处过不去呢！

　　　　四老板听着大家的恭维，心窝儿虽是高兴得发庠，但表面上却是无动于衷，装成一点儿没放在心上的样子。大伙儿瞧着他的面孔，一面使劲地拍马屁，一面察颜观sè，希望能捕捉一丝儿受宠若惊的表现。可惜瞧着半天，四老板不动声sè的脸膛上竟然找不出一丝一毫。大家不免有些失望，心知这个二当家心胸深得很，喜怒哀乐不显于sè，于是只好将拍马屁草草收场。

　　　　待大家恭维结束后，四老板便开始吩咐伙计寻来笔墨纸张，然后让一个略懂文墨的伙计执笔，按照他的口述起草契约。

　　　　第二天，四老板按照保甲的吩咐，一清早便将手下伙计召集到一起，然后派一个伙计去请保甲过来。

　　　　不一会，保甲乐呵呵来到大家面前，显得神采奕奕，满面chūn风特别jīng神，仿佛眼前众人xìng命是他刚刚搭救过似的。保甲进屋瞧着大伙儿的面容，个个也是满脸喜sè，心想昨晚二当家肯定已跟他们说定了，大家对自己的主张认准。于是心里愈是越发得意，屁股刚落座便冲着大家开门见山高声道：

　　　　“昨天我和你们二当家商量一整天，商量啥？还不是想把大家积极xìng都给调动起来，把作坊生意做大。你们想：作坊生意做大了，收入才能增加！作坊收入增加了，大家的收入不也跟着增加么，这叫水涨船高嘛！可是话虽这么讲，但怎样才能把大家的积极xìng调动起来呢？嗯，你们二当家给出了个好主意！可能你们也都知道了。我认为这个主意出得好！出得好。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就是老子和儿子做生意，也不能捆绑在一起算糊涂帐！不然到头来一定会亏得家都认不得！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今天我来，就是要和大家签订个契约，心里交个底，互相有个约束。省得大家心里存骨节，互相瞎猜疑：一影响感情，二影响生意发展。大家说对不对？”

　　　　保甲说到此打住话，认真喝了口茶。根本没有让大家表态的意思，接着道：“其实说心话，大家来到我的作坊做事干活，我把大家早已当成亲兄弟一样看待！今天在这里我要给大家打开窗门说亮话——彻底交个心底：我的作坊就是你们的作坊，大家千万不要认为我是老板，作坊就是我一人的。其实不对，我虽说是作坊大当家，但大家都是作坊的主人！作坊生意要是做大了，我赚钱大家也要赚钱。不然大家跟着我白干啊！天下怕没有这个理，你们想是不是？其实，你们跟我时间长了，就会了解我的为人。嗯，我这人从来不把银子看得重！我之所以想把作坊生意做大起来，主要还不是想在有生之年轰轰烈烈干出一番事业来！至于赚钱多、赚钱少那倒无所为。有句顺口流说得好：‘官再大，钱再多，阎王照样土里拖！’是嘛，钱赚再多有什么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留给子孙还会养成他们贪图享受、不劳而获的坏习惯，反而会害了子孙！再说钱太多了说不定会烧手！你们说是不是？”

　　　　保甲又一次打住话巴，呷了口茶，仍然没有叫别人回答的意思，转而以一个哲学家的口气感叹起来：“要我说人生在世，只要有吃、有穿、有住，一家老小冻不着、饿不着就知足了，要太多钱实在没用！我当初设想，等到作坊发展起来，我就把大家都扩股进来，赚钱大家共同分红利。但考虑到作坊刚在起步发展阶段，处处需要投入银子，还谈不上赚钱盈利，所以就一直没把这个想法跟大家说出来。”

　　　　说到这儿，保甲翻眼朝四老板扫视一下接着感叹：“唉，你们要知道，我这人生来就是个实心眼人，大象扛木头——直来直去！处人待事不会搞弯弯绕！干什么事都是实事求是，没十成把握的事决不会先放炮仗瞎承诺，叫大家小麻雀扒糠——空喜欢！当然我这种xìng格是有好处也有不好处！好处是能够以诚待人，不亏待人；不好处是我待人家一片真情，人家却看不出来。所以呵，一直以来大家对我可能有所误解，这点大家不说我也能感觉出来。不过这没关系，俗话说‘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大家跟我时间长了，就会知道我的为人！这次我要特别感谢二当家给我出的主意，不然我还一直蒙在鼓里，对大家的心思一直摸不着、猜不透，差点儿叫误了大事喽！今天来就是要和大家签订个契约，消除大家后顾之忧。从今往后，大家要齐心协力，共同把作坊生意发展起来。“

　　　　保甲终于把话说完，可能感到有些口干舌燥，停住口开始细细评茶。一边品茶一边把眼睛四处乱扫，最后停留在二当家身上不动了。

　　　　二当家耐着xìng子听完保甲的一番战前思想动员，见保甲终于住了口，自己总算有了说话的机会。于是从容开口道：“大老板刚才苦口婆心跟我们说了一大堆掏心窝话，叫我们内心直感动得颤抖！说心话，在这里的每一个兄弟，能投靠到大老板手下，主要还不是看重大老板的为人！从我本人来说，我来这里一直把大老板当作长兄一般看待，一切听从大老板指挥。不是我在这里说奉承话，大老板叫我朝东，我绝不敢朝西；大老板叫我打狗，我绝不敢撵鸡！大老板指个兔子让我撵，我就是跑断腿也要抓住兔子尾巴送到大老板面前。”



………【第一百三十七回　唇枪舌剑】………

　　　　说到这，二当家也学着保甲的习惯打住话闸，从容不迫的呷口茶水然后继续道：“说句掏心窝的话，我来这里蒙大老板厚爱，天天把我当上大人一样看待，吃的是细粮，喝的是细茶，实在叫我受之有愧呀！我常背下想，一定不能叫大老板失望！嗯，我觉得只有一心扑在作坊生意上才对得起大老板，还敢在大老板面前提什么要求，就是有贼心也没有这个贼胆，打死我也不敢！做人嘛，讲究的就是个‘义’字！兄弟朋友在一起相处，更是要‘义’字当先，如果为了钱而失了‘义’，这可不是我做人的准则哇。说实话，我从小就喜欢听人说梁山泊水浒传的故事，一百单八将个个是英雄好汉！无论是晁盖的‘聚义厅’，还是宋江的‘忠义堂’，讲究的还是个‘义’字放在中间！正是这班英雄人人仗义疏财，齐心协力，才干出了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

　　　　二当家停住口又开始喝茶。手下的伙计们听着二当家的高论，一个个张着嘴愣住神，眼睛直勾勾瞅着二当家——不知二当家葫芦里到底卖的是啥药丸？保甲也是给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当大家还在发愣的时候，就听得二当家麻利地吐口痰，接着高论起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梁山好汉虽然个个仗义疏财，但还是有山中规矩：就是大碗喝美酒，抡秤分金银！每次抢到钱财之后，寨主都要根据大家的功劳大小论功行赏，决不亏待兄弟！所以众豪杰越干越有劲，打起仗来全不顾身家xìng命，人人把脑袋似乎是系在裤腰带上，没有一个装孬种贪生怕死！嗯，最后连朝庭官兵都奈何不了他们。所以我说，英雄豪杰虽说仗义疏财，但绝不是不爱财。一百单八将没见谁饿着肚皮去仗义疏财！“

　　　　二当家似乎又讲得口渴起来，于是乎停下来又开始喝茶水。伙计们终于从二当家的高论中悟出点醉翁之意，个个面露喜sè暗中乐，只有保甲如坐针毡，脸皮渐渐挂不住起来。

　　　　“所以古人说得有道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要我看天下没有不爱财的，除非是君子！因为我曾听过有学问的人说过这样的话：叫做‘君子之交谈如水！’就是说君子们在一起交往，从不送礼。君子们把万贯家财看得还不如一担水！可是话又说回来，这种君子，我活这么大，交往这么多人还从没碰到过！说实话，我也不想碰到。你们想想，如果我们出去谈业务，做生意，碰到的都是些视银子如水不爱钱财的君子，生意还怎么做？业务还怎么谈？大伙儿说是不是？“二当家又是一番高论后接着品茶，并出了一个哲学问题留给大家讨论。

　　　　“是啊！这世上哪有不爱钱财的人！要我说不爱钱财的人只有两种人：要么是疯子，要么是傻子。至于说君子不爱钱财，我才不信哩！呔，庙里的出家和尚可算是遁入空门了，但他们怎样呢？还不是照样见钱眼开！你去烧个香、抽个签都要花钱。所以我说我就不信君子不爱钱财？”一个伙计先发表自己的看法。

　　　　“纯粹是扯淡！君子难道不是人，不知道钱财好？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们想想，连yīn间的鬼都知道钱好，难道这世上还有不爱惜钱财的？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么！“话音刚落，另一个伙计便接上话茬，振振有词也道出了自己的感受。

　　　　接下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出了同样的感受。保甲硬着头皮听着，脸sè一阵青，一阵白。二当家却只顾品茶，脸上不时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保甲总算等到大家讨论结束，于是干咳两声清清喉咙开始发话：“大家说的都有道理。俗话说‘千里来做官，只为吃和穿！’想想那些读了满肚子圣贤书的官府老爷都爱钱财，更何况我们这些百姓小民哩！刚才二当家说到梁山，依我看梁山好汉中算宋江最爱财！要说其他好汉打家劫舍，其实嘛，只图个天天有酒喝、有肉吃就知足了。唯有宋江却不知足，一心想要朝庭招安，好升大官发大财。结果怎样呢？把许多弟兄的命给断送了不说，连自己的xìng命也没保住。要我说这就是太贪钱财的结果！你们说是不是？”

　　　　保甲说到这儿端起细茶壶往嘴里送，呷口茶后拿袖口擦着嘴巴，两只眼睛瞧着在坐的人，似乎在等待大家的回答。

　　　　现场一下冷下来，似乎一盆火叫保甲的话给泼了水，一下熄灭了。因为大家心里明白：此时要是回答保甲的问话，回答是——得罪二当家；回答不是——得罪大当家。要知道，两个当家得罪谁都没得好果子吃！何苦哩。于是个个装聋作哑不说话，两个当家都不得罪。

　　　　现场出现了短暂的沉默，保甲可不希望这种沉静的气氛一直保持下去，于是，瞪眼在大家身上溜转，一心要想找个突破口。碰巧，一个伙计似乎在想心思，见保甲眼光扫来，刚想躲避，已是来不急了。被保甲盯住顿如芒刺在身，知道躲不过了，只好偷偷瞥了眼二当家，瞧见二当家正在低头玩弄手上的紫沙茶壶。于是大着胆子嗫嚅道：“大老板说的也极是，想这宋江如果不贪心，做着梁山泊的寨主，吃香的，喝辣的，还不快活一辈子！所以啊，这人活在世上，还是不能太贪爱钱财！”

　　　　“说得对，这人在世上还是不能太贪心爱财，不然到头来肯定没有好下场！不说别的，就说有些人在赌场上，输了钱想捞本；赢了钱还想赢！结果怎样呢？输得连裤子都当了。不少人在赌博场上弄得家破人亡，其实就是太贪爱钱财的缘故！”另一个伙计马上接上话表白自己的观点。

　　　　保甲听了二人的谈论，心里舒坦了不少，紧绷的面部表情放松下来，拿一双眼睛瞧着二当家，流露出得意的神sè，仿佛是在问二当家对此有何看法？



………【第一百三十八回　轮番斗智】………

　　　　要知道：商场如战场！大凡生意人，没有谁会心甘情愿把腰包中的银子拿出来塞进别人的衣兜。要想把对方兜中的银子变成自己兜中的银子，就得要挖空心思的想办法，看谁的能耐高！所以生意人走到一起：明争暗斗靠的是算计，尔虞我诈使的是手段。对于保甲摆弄的明枪暗箭，二当家心中明白如镜，这是生意场上的惯例，无可厚非。但恼火的是，手下两个伙计经受不得风雨，见风转舵，按照村人的说法——是个睡屋脊头二边滚的人，实在可恨！

　　　　二当家正在恼火，又见保甲不怀好意的拿眼瞧着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冷笑道：“好啊，刚才大家谈论的都是经典圣言，每句话都是为人处世的真理，本人着实感受不浅啊！要我想这人活世上也就短短几十年的光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眼睛一睁——娘肚降生；眼睛一眨——满头白发；眼睛一闭——棺材里睡。一生的光景也就是一睁一眨一闭的工夫。所以啊，人活着的时候不要活得太累。就像大老板说的一样，不要把钱财看得太重！有吃、有穿就行了。何苦再去拚死拚活的挣钱，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么！比如像我们现在就应该知足，大老板发给我们的工钱足够一家人过小康生活了！不必再为多挣些钱出去把大腿跑成细胳膊了，实在犯不着啊！”

　　　　二当家说完也不朝大家看，自顾去品尝小壶细茶。几个伙计听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保甲听了二当家的话，心想这是秃子头上的蚤子——明摆着要和自己过不去吗！心里不由得升起阵阵怒火，几次想发作，但考虑到不能得罪这颗摇钱树，只好使劲地自己给自己浇灌冷水，硬是把满肚子火气给压了下去。

　　　　保甲待心中的火气给扑灭以后，为了缓和气氛，只好皮笑肉不笑的冲二当家说：“你看，今天是来谈正事的，大家却在这儿谈古论今，尽说些摸不着头脑的杂七杂八的混张话，与我们要谈的正事没有一点儿沾上边，叫别人听见还以为我们是吃饱饭撑的慌。从现在开始，大家谈正事，不须再说与正事不沾边的话！”

　　　　二当家听保甲如此说话，等于是在给自个儿找台阶下。转念一想，嘿，得饶人处且饶人，毕竟人家是大当家——是大腿，自己虽说被封个二当家头衔，但充其量不过是个胳膊！胳膊再粗大，终归还是拧不过大腿呵！于是，决定给保甲留个面子，便也皮笑肉不笑的借着话头顺水推舟开起了玩笑，感叹道：“唉，要我说，大家都成了城隍庙的唱书先生——说得口干舌燥的，尽是替古人担忧！”

　　　　众人听了轰然一笑，但马上闭上嘴放在心里偷笑，因为大家仍然要看保甲的脸sè行事。

　　　　“二当家比喻的极是！想我们在此口干舌燥的说上半天梁山泊好汉。呔，梁山泊好汉是死是活与我们有什么相干？管我们屁事，这不是替古人瞎cāo心么！”保甲稍稍松开紧绷的脸，强作欢笑附和道。

　　　　“谁不说是哩，要我说，我们是谈吃萝卜咸cāo心！要是闲得慌，不如把土地头搬去水塘里洗洗澡。”一个伙计小心谨慎的跟随打趣道。

　　　　“搬土地头洗澡干嘛？弄不好土地头把脚给砸了。要真是闲着慌，干脆去抱只老公鸡把把尿哩！又轻松，又快活。”另一个伙计见两个当家没什么不快表现，便放心大胆的跟着开起玩笑。

　　　　屋子里热闹起来。其他伙计唯恐落人后，搜肠刮肚的也要寻几句自认为是俏皮话跟随附和，然而，说出来的话没叫别人笑，自己倒笑得直打呷。等大家说笑了一阵后，保甲便干咳几声，等场面稍稍安静下来，然后慎重其事的说：“我看大家的玩笑也该收场了，现在开始谈正事吧。四老板，你把契约给写好了吗？”

　　　　众人停止玩笑。二当家从衣兜里摸出一团纸，郑重其事的交给一旁的伙计。伙计打开纸张，原是写好的契约。二当家向伙计呶一嘴巴，示意他给大伙儿念一遍。伙计领会意思后，便伸直脖子清了下喉咙，照着契约当众诵读起来。

　　　　众人竖起耳朵聚jīng会神的聆听，唯恐稍一走神听漏了句子，如果与己有利还好，假如叫自个儿吃亏，自己稀里糊涂的跟保甲立下字契，白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