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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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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一间静室里,回纥可汗登利眯着眼睛又看了一遍崔圆的亲笔信,上面有丞相印玺和他的签名,应该不会有假。

登利又抬起头看了一眼朱希彩,淡淡问道:“信中说可押你为人质,但你真是金吾卫大将军朱希彩吗?”

朱希彩笑而不答,他回头瞥了一下梅录,梅录会意,他立刻上前道:“禀告可汗,十五年前属下进攻山东失利被俘,就是他放了我,属下可证明,他就是金吾卫大将军朱希彩。”

登利点了点头笑道:“你们崔相盘算得可真精明,什么也不答应便让我撤走全部军队,是否有些过分了?至少他要表现出一点诚意,比如把河西割给我……”

朱希彩冷冷一笑道:“我家相国只是提了个建议,并非是和可汗谈判,若可汗不愿意,毁书杀使便是,至于河西之地,可汗有本事就自己去拿!”

登利哈哈大笑,“你们那河西大半都被吐蕃人夺走,我才不稀罕剩下那巴掌大的地方,实话告诉你,我要的是富庶的陇右。”

他笑声渐止,又沉思片刻道:“此事事关重大,容我考虑一下,过几日再给你答复。”

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看梅录,淡淡一笑道:“既然朱大将军与你有旧,那你就替我好好地招待他,至于这次与大唐的谈判,继续进行,就按我开出的价码。”

“是!”

……

三月二十日,长安城以西十里外,十数匹战马从远方急速奔来,将官道踏起滚滚黄尘,为首之人年轻白发,发丝迎风飞扬,正是从西受降城赶回来的护兵统领朱泚。

登利可汗一直到十日后才正式答复了朱希彩,同意大唐右相崔圆提出的秘密建议,并将朱希彩扣为人质。

这期间回纥与大唐的官方谈判也同时进行,回纥坚持以四十匹绢换一匹马,这与大唐开出的三匹绢换一匹马的条件相差甚远,双方均不肯让步,谈判陷入了僵局。

眼看长安城已遥遥可见,前方行人多了起来,奔在前面的几名随从勒紧了战马缰绳,放慢马速,朱泚从后面赶来,见此状怒道:“为何减慢速度?”

“将军,你看前面!”一名随从手指前方,只见官道上远远来了两队挑夫,将官道占去大半。

朱泚‘哼!’了一声,他猛抽战马,反而加速向那群挑夫冲去,挑夫们措不及防,一连被踢翻数人,后面的人吓得纷纷扔下担子,跳到路旁的田里避让。

马不停蹄,十几匹马如一阵风似的消失在远方……

就在朱泚进城的同一时刻,太极宫,张太后躺在卧榻之上,享受着两名小宦官的轻轻捶打,在一帘轻纱之外,她的兄弟,新任太常卿张华正向她哭诉冤情,“我只是低价买了几亩田产,便有御史向内阁弹劾于我,求大姐救我这一次。”

张太后高调复出已有三月,她一连提拔了几个娘家族弟,又罢免了因此而弹劾她越权的御史中丞卢毅,可谓权顷一时,她又如何将此等小事放在心上。

张太后吹了一下玉指,不屑地说道:“我说你怎么越来越没出息,这点小事也需要向我哭诉,御史弹劾就让他们去,有我在,看谁敢动你!”

“可是,崔相国已命大理寺、刑部、御史台就此事大三司立案,而且吏部已下文暂停我的职务,若非事情紧急,我实不敢来求大姐。”

“竟还有这种事?”

张太后翻身坐起,当即令道:“去!把崔圆给哀家叫来!”

片刻,小宦官进来禀报,崔相国已宣到,正在外面侯见。

“宣他进来!”

张太后坐直了身子,又对张华道:“你就站在一旁,看他怎么给哀家交代。”

说话间,崔圆已经大摇大摆走了进来,他面无表情地向张太后拱了拱手,“太后可有事召见微臣?”

张太后见他今天没有下跪,不由微微一怔,怒道:“见了哀家为何不下跪?”

崔圆冷冷一笑,“皇上在庆治六年便曾下旨,六品以上可不用下跪,那张焕不是已经告诉过太后了吗?为何又明知故问?”

“你……!”

张太后心中恼怒之极,她忍住气又道:“哀家听说你要罢太常卿之职,可有此事?”

“不错!确有此事。”

崔圆瞥了一眼张华,手一指他道:“此人贪赃枉法,强占土地三百余顷,已触犯我大唐律法,内阁已决定罢其太常卿一职,明日将此案交三司会审,莫非太后对此有异议?”

张太后已经听出了一丝不妙,但张华就在一旁,她刚才话说得太满,竟拉不下这个面子,她脸一沉,冷冷道:“要是哀家不准呢?”

崔圆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他轻轻摇了摇头,怜悯地说道:“给你一个杆,你真的就爬上去耍起来了。”

他哈哈大笑,转身便走,张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她猛地站起身、气急败坏地一声怒喝,“来人!给哀家拿下。”

可周围十几名侍卫一动也不动,仿佛变石雕一般,崔圆一直走到殿门口,才背着手缓缓说道:“太后什么时候想通了,就什么时候再来找老夫吧!”

说罢,他仰天大笑扬长而去。

良久,张太后才颓然坐下,她盯着前方愣愣发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马车在承天门大街上疾驶,崔圆闭着眼睛,嘲讽的微笑依然挂在嘴角,任身子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摇晃,养鱼三月,终于到收网的时候,他并不担心张太后会因此一蹶不振,是的!她不会,品尝了权力的甘甜,她又怎么舍得放手,她一定会来求自己。

‘太后!’崔圆轻轻冷笑一声,那不过是他养在太极宫的一个稻草人,脱去华丽的身份,她和麦田里那一种并无区别。

马车渐渐停下,崔圆眼睛睁开,不悦地问道:“马车为何停下。”

“相国,是属下回来了!”马车外传来朱泚低沉的声音。

崔圆‘腾!’地坐起,他冷静了片刻,缓缓拉开了车帘,眼前出现了一头白发和朱泚鹰一般的目光。

“转道,回府!”

马车立刻调头,向崔府疾驶而去。

很快,马车抵达崔府,大门已先一步打开,从里面驶出了崔宁的马车,两车交错,崔圆招手叫住了女儿,“宁儿,你这又是要去哪里?”

车帘拉开,露出崔宁略显憔悴的脸,她低声应道:“父亲,孩儿去找裴莹。”

“哦,去吧!早些回来。”崔圆慈爱地笑了笑,一挥手,马车驰进了府门。

崔宁正要将车帘放下,却见一名满头白发的年轻男子催马上前,立在自己一步之外施了一礼,讨好地笑道:“崔小姐一月不见,又漂亮了几分。”

崔宁淡淡一笑,便将车帘拉下,马车缓缓起动、很快便离开了府门,朱泚一直盯着她的马车消失,眼睛慢慢眯了起来,眼里闪过一丝奸诈的笑意……

外书房内,朱泚垂手站立,表现得十分恭顺,而崔圆则负手在房间里慢慢踱步,他的第一步计划和第二步计划竟在同一天实现,这是一个好兆头,下面最关键的第三步计划,就是看登利可汗能不能配合自己了,按时间算,明天应该就有消息传来。

想道这,崔圆抬眼看了一眼朱泚,见他站得笔直,目光低垂,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姿态,甚至连眼睛都似乎没眨过一下,不知怎的,崔圆看见他就不由自主想起来张焕,两人身材差不多,也是皮肤黝黑,更重要是朱泚也一样的行事干净利落、斩断杀伐,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听说张焕在河东军中做了一名牙将,掌管三千骑兵,前不久张若镐更是上书朝廷,要求将虞乡子爵封给张焕,这其中的含意就是要将家主继承人之位传给张焕了。

不过此事在张家内部已闹得沸沸扬扬,崔圆也一直压着,只要他的计划实现,张若镐未必能如愿,崔圆冷笑一声,思绪又回到了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上。

他轻轻拍了拍朱泚的肩膀,温和地笑道:“我正要重新建立一支五千人龙武军,这第一任龙武军中郎将之职,就由你来担任。”

朱泚没有说话,他的脸上甚至一点表情都没有,只微微地点了点头。

……

第六十六章 君入瓮

次日,从西受降城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回纥都城发生内乱,登利可汗匆匆率领全部军队北撤,并将大唐的几个主要使臣带回了都城翰耳多八里,甚至连西受降城和中受降城的守军也大部分都撤走,现在整个阴山中段和西段只有少量兵驻守。

与此同时,从安西那边也传来消息,黠嘎斯地区因干旱严重发生叛乱,回纥宰相陆俱莫达干已将北庭所有的军队抽回了都城。

机会摆在了大唐的面前,如果能趁势拿下西受降城和中受降城,那么大唐将取得战略主动权,右相崔圆当即提出两个方案,一是调五万陇右军北上,分驻两座受降城;二是从各地调集八万地方团练军北上,重新建立安北都护府。

调陇右军北上的方案当即被韦谔以要防御吐蕃为名予拒绝了,众人的目光都自然地投向了第二个方案,不少人都从中读出另外一种味道来,大唐天子李系就是其中之一。

中午,李系的贴身太监马英俊吃罢午饭便匆匆赶回了自己的住处,他关上门,迅速从怀中取一个蜡丸,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将蜡丸剥开,从里面取出一个纸卷。

他慢慢地打开,纸卷只写了四个字:‘御驾亲征’,这是崔圆的手书,马英俊不觉倒吸一口冷气,跌坐在木榻上,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看不清楚。

这时,门外有人在外面拍门,“总管!皇上醒了,让你快去。”

马英俊吓了一大跳,他不及细想,两下将纸卷塞进嘴里咽下,便快步向李系的寝宫跑去,李系此刻刚刚午睡方醒,他一边任由宫女替他穿鞋,一边在低头思考这次派兵的机会,八万地方军集中在一起,这对谁都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尤其是手中无兵的李系,若能将这八万军拿到手,那也就是他翻身的机会。

可是,崔圆也不会放过这次壮大自己实力的机会,甚至他提出这个方案的目的,就极可能是出自他的私心。

李系最难办的就是手中无人,他只有一个心腹段秀实,但崔圆很多心腹的资历都要高过段秀实,很难去和他们竞争。

“难道这个机会就要从朕手上溜走吗?”

想着,李系不知不觉站起来向门口走去,这一下把替他穿鞋的宫女吓坏了,皇上还有一只鞋没穿呢!走了几步李系便发现了不对,他低头一看,自己还有一只脚竟光着。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宫女吓得脸色惨白,连连磕头求饶。

“你们这帮笨蛋,怎么伺候皇上的!”

马英俊快步走进,一把从宫女手中夺过鞋,小心翼翼跪下来替他穿上,李系‘哼!’一声,大步向殿外走去,马英俊一面碎步紧跟,一面低声劝道:“老奴听说又要打仗了,哎!皇上可要当心身体啊!”

马英俊伺候李系近二十年,李系一举一动、一怒一笑所无意中透露出的内心世界,他无不了然于胸,有时甚至连李系本人都还没有意识到。

果然,当马英俊随口说出一句话后,李系便停住了脚步,他饶有兴趣的问道:“你还听说了什么?”

“老奴别的就没听说什么了。”

“是吗?”李系脸阴沉下来,他冷笑一声道:“难道连你也要隐瞒朕不成?”

“不是老奴要隐瞒什么,只是一些无聊的话,实在没有必要让陛下知道。”

“什么无聊的话,你给朕都一一道来!”

“这……”马英俊犹豫一下,吞吞吐吐道:“外面有谣言说陛下想御驾亲征,老奴想这怎么可能!”

‘御驾亲征?’李系眼前一亮,心中仿佛打开了一扇窗子,窗子外面有他从未见过的风景,是啊!段秀实虽然忠心,但兵权在手,难保他不生异心,若自己掌握了军权再亲授给他,意义就完全不同,而且此去并非是打仗……

李系越想越兴奋,他竟一路小跑奔到了御书房,可刚进门,他的心又沉了下去,“自己有一点一厢情愿了,崔圆怎么可能答应。”

他慢慢坐了下来,陷入了沉思,“机会还是有的,这八万大军是朝廷的军队,谁都想要,可谁也不敢轻易出手,只要自己利用好这种平衡关系,到最后应该还是能拿到。”

想到这里,李系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去试一试!

庆治十六年四月,大唐从各地调集八万军齐聚长安,在几番明争暗斗后,左相裴俊、楚行水、韦谔一致支持礼部尚书张若镐的建议,由凤翔节度使段秀实任安北都护府都护,率领八万军北上,而当今天子李系将随后军赶赴西受降城,在那里主持重建安北都护府的仪式。

同时决定,这八万大军的后勤补养,将由朔方节度、陇右节度及河东节度三家负责。

庆治十六年四月初十,大军浩浩荡荡向西开去。

……

太原西郊,这里草木茂盛、人烟稀少,时值莺飞草长,绿意盎然的仲春季节,在晴朗的天空下,几只翠鸟披着黥亮的羽毛从河边的柳枝头掠过,在官道的两旁长满了肥美的青草,一只野兔蹦蹦跳跳出现在草丛之中。

‘嗖!’一支透甲箭闪电般从柳林里射来,将野兔射了一个滚,仰翻在地,随即从柳林里冲出几个骑马之人。

冲在最前面手挽弓箭之人正是张焕,四个月前他离京返回了太原,张破天便命他在新河东军里任牙将一职,职务虽不高,却统领了河东军中最精锐的三千虞乡军。

今天他闲来无事,领了几个随从到太原城外射猎,运气还不错,半天时间射了几只獐子,方才张焕一箭又射翻了野兔。

“将军,好箭法!”

一名士卒上前拾起兔子仔细看了看一竖大拇指赞道:“五十步外一箭穿脑,将军的箭法愈加精进了。”

初领军队,张焕便摆下擂台与人比刀,连赢二十场,轰动了河东军,但在弓术方面他却表现平平,从前虽在书院里也练过骑射,但和正规军队相比还差之甚远。

所以这四个月来,他一直在军中苦练箭法,所有的士兵都亲眼目睹了他箭法的进步,也为他的执著所折服。

领军就是这样,要想在军中建立威信,不仅仅武艺需要在众人之上,更重要是他要表现出一种精神,一种军人的意志。

张焕凭着他四个月来甘于平淡枯燥的生活,凭他着日日苦练箭法的执著,终于赢得了三千部众的尊重,将他身上世家公子的招牌摘掉,视他为军中一员。

四个月来,张焕变得更加削瘦,皮肤也更加黝黑,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将弓收了起来,“今天就到此为止!”

一摆手,他掉转马头向军营方向驰去。

河东节度使辖下的三万河东军分别驻扎在太原城北和城南的两个军营里,由于军队所耗费的钱粮大半均由张家负担,所以这支军队实际上就是张家的牙军,除了这支军队外,整个河东地区还有十几支零散的团练军,人数从千人到数千人不等,这次朝廷集结军队,便将这些地方军悉数调往了长安。

张焕刚到军营,只见一匹战马向他这个方向疾驶而来,马上之人是大营里的传令兵,他一见张焕便高举令箭大声道:“张将军,兵马使有要事找你,命你火速前往大帐!”

张焕的上司便是保田军兵马使杨烈,此时他在大帐里焦急地等待张焕回来,在他旁边的坐榻上,河东节度使张破天正若有所思地喝着茶。

“杨将军,难道张焕经常离营出去吗?”张破天喝了口茶微微笑道。

“不!不!不!”杨烈连忙摆手,“张焕自任职四个月来从未离开过军营,虽然他是张家出身,但他从不摆张家子弟的架子,而且苦练箭法,日日可见其进步,我们军营上下无人不敬佩他的毅力,今天军中放假一日,我特地命他去行猎放松,不料大帅正好到来。”

话音刚落,帐外便传来张焕的禀报声,“杨将军,张焕奉命前来!”

“进来!”

张焕应声而入,他屈膝行了个军礼,沉声道:“牙将张焕,参见兵马使将军。”

=文=张破天背着手笑呵呵走上前,“张牙将,还记得我吗?”

=人=张焕急忙也向他行礼,“参见节度使大人!”

=书=“不必多礼了,家主今天中午从长安派人送信回来,给你安排了一件苦差事。”

=屋=张破天停了一下,他见张焕面无表情,不由轻轻点了点头道:“家主命你率本部军马,押送二十万石粮草前往西受降城。”

“遵命!”

……

张破天望着张焕远去的背影,不由自主地轻轻叹了一口气,“十八郎,将来的路,就靠你自己去奋斗了!”

第六十七章 惊天变

西受降城位于今天内蒙古河套地区的黄河北岸,在阴山山脉以西,从太原前往西受降城可直接北上,途经代郡、朔郡、胜州郡,行程一千余里。

一千余里,对于张焕的三千精骑也不过数日功夫便到,但二十万石粮食需要用千余辆马车运送,这却急不来,官道上,一眼望不见边际的马车吱吱嘎嘎向前推进,骑兵百人一队,缓缓地在马车两旁护行。

整整行了十日,马车大队才终于抵达代郡,暮色已悄悄降临,官道上十分安静,夜风中只听见马车轮轴的吱嘎声和此起彼伏的车夫咳嗽声。

行了一天路,人马皆已疲惫之极。

张焕行在队伍最前面,他仔细凝视前方片刻,远方已隐隐可看见黑黝黝的城墙,他回头对一名偏将道:“要大家再坚持一下,前面进城休息。”

“是!”偏将领命前去传达。

虽然还要再行数里,但想到城里有热水,可以不用吃干粮,大家便打起精神,加快了速度,就在大家着急赶路之际,忽然,从前方传来了轰然的马蹄声,暮色中,数十匹马狂奔而来,他们似乎不是来找张焕,见前方有大队骑兵和粮车队,他并不减速,企图从旁边狭窄的一条便道穿行而过。

张焕见他们势急,立即下令道:“给我拦住他们!”

很快,赶路的人被拦住,带了过来,他们竟然也是骑兵,但人人身背红色信筒,这是送八百里加急快报的报信兵。

“将军,听他们说西受降城那边发生了大事!”

张焕见报信兵们人人面露惊惶之色,不由脸一沉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这般惊慌?”

一名为首之人上前一步,半跪着颤声道:“将军,回纥登利可汗突率三十万大军杀回,将皇上和段大将军的八万军全部围困在西受降城中。”

“什么!”张焕大吃一惊,胯下战马‘哒!哒!’退了两步,发出一声长长的嘶叫。

……

庆治十六年五月初,在前往中受降城的途中,大唐八万北伐军忽然遭遇大队回纥骑兵袭击,为保护皇帝李系的安全,大军撤回西受降城,但回纥军却越来越多,截断了唐军的退路,最后近三十万回纥大军将西受降城团团包围。

皇帝被围困的消息迅速传到长安,震惊了朝野,朔方节度使韦谔当即命大将路嗣恭率三万军火速往西受降城接应,却在贺兰山以北被回纥军伏击,唐军大败而归。

随即各种小道消息在长安流传,有言皇上已经战死,但更多的却是说皇上已被活捉,这时,门下侍郎王缙上书内阁,言国不可受辱,强烈要求尊李系为太上皇,重立新君。

这个建议俨如一石激起千重浪,赞成者有、反对者有,更有御史指责部分内阁成员当初怂恿皇帝御驾亲征,以导致今日之祸。

突来的消息打乱了大唐的正常秩序,使大唐进入了一个非常时期,而此时正是要重新任命右相的关键时刻。

……

一辆马车在承天门大街上快速行驶,数百名带甲侍卫环护左右,马车内崔圆正全神贯注地看书,仿佛朝中发生的一切于他并无关联,很快,马车靠近了承天门,进了承天门,前面就是太极宫。

“相国,承天门到了。”车速减缓,一名侍卫在车旁低声禀报。

‘哦!’崔圆将书放下,随手拉开了车帘。

承天门处的守卫已经换了,原来的一千多宫廷侍卫大半随皇帝李系北征,现在镇守太极宫和大明宫的军队是新成立的龙武军,这是从金吾卫中抽出五千精锐组成,而指挥这支军队的,正是中郎将朱泚。

马车在承天门前被拦下,侍卫首领大怒,纵马上前呵斥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是崔相国的马车,你们也敢拦吗?”

承天门前当值校尉表情严肃,他挺直了腰不卑不亢道:“崔相国曾有严令,无论是谁进太极宫,均须太后宣召,纵是相国本人也不能例外。”

“混帐!一个小小的校尉竟敢如此嚣张,去把朱泚叫来。”

“这就是我们朱将军下的命令,任何人未经太后宣召,谁也不得进太极宫。”小校尉亦针锋相对抵触。

“你……”侍卫首领脸都气青了,他做了崔圆五年的侍卫首领,还从来未被人阻拦过,今天却是头一遭,这时崔圆在车窗处不悦地说道:“你把太后的懿旨给他们读读就是了,非要犟着横着,让我在这里苦等吗?”

侍卫首领无奈,只得取出张太后的旨意和通行金牌,递给他恨恨地道:“你验吧!”

校尉确认无误,这才命手下开大门,众侍卫护卫着马车缓缓军门,崔圆靠近大门,意味深长地向那校尉笑了一笑。

……

自从张华被免职下狱后,张太后的旨意再一次出不了太极宫,直到这时她才如梦初醒,她所有的权力都是蒙相国所赐,朝廷的格局其实并没有改变,但正如崔圆的预料,已经尝到权力甜头的太后已经无法摆脱它的诱惑,当天夜里,她就命贴身宦官给崔圆送去了一封信。

不久张华强占土地案便不了了之,张华本人也被贬为南阳郡司马,而张太后又忽然恢复了权力,从此她事事偏袒崔圆,惟独在在皇上御驾亲征之事上她和崔圆唱了对台戏,力促李系领军北伐。

张太后一大爱好便是调养鹦鹉,她最心爱的鹦鹉通体雪白,极善人言,张太后便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玉美人’,此刻,她正在给‘玉美人’喂食,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玉美人’立刻扑打着翅膀娇声嚷道:“娘娘,相国来了!相国来了!”

“你这个多嘴的家伙,你怎么知道?”张太后笑着敲了‘玉美人’一下,这时,宫门口传来宦官的禀报声,“太后,崔相国有要事求见!”

“啊!快快宣入!”张太后愣了一下,她急忙将手中粟米拍拍干净,又对镜抿了下头发,快步走到了外殿。

崔圆已在外殿等候多时,他见张太后出来,立刻上前一步躬身施礼,“老臣参见太后。”

张太后坐好,她轻轻挥了挥手笑道:“相国不必多礼,赐座!”

“谢太后!”崔圆坐下,他沉吟一下道:“皇上被困西受降城之事相必太后已经知晓,不知太后怎么看此事?”

张太后沉默了片刻,方徐徐说道:“哀家已经为此事乱了方寸,心头一片茫然,相国说说看,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

崔圆深深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道:“现在是大唐非常时期,可某些朝臣还在为一己之私争权夺利,实在令人气愤,老臣特请太后下旨,无限期冻结三品以上官员的任免,大家齐心协力,以共渡难关!”

半晌,张太后轻轻地点了点头,“相国说得有理,哀家照办就是,不知相国还有何事?”

“老臣还有一事也想请太后下旨。”

崔圆取出一本奏折,递给张太后道:“近来朝野要求立新君的呼吁颇多,老臣虽不赞成如此急切,但也认为应防患于未然,皇上无子,至今尚未立太子,所以老臣想请太后下旨,先立太子。”

张太后接过奏折,她略略一翻,却在奏折的最后,发现写了一行小小的字:‘建议立原庆王李琮之孙李邈为太子。’

张太后心中突地一跳,‘李邈’,她记得那似乎只是一个才刚刚三岁的孩子。

……

五月中,大唐天子被围困于西受降城,为防止大唐内部纷争,太后下旨,宣布此时为非常时期,无限期推延三品以上官员的人事变动,号召百官精诚团结、共渡难关,大义之下,五年一次的换相事宜便被无限期地搁置了。

与此同时,回纥登利可汗的使者也来到长安,要求大唐割让凤翔以西的土地换取对大唐皇帝围困的解除。

这个无理的要求激起了大唐臣民的愤慨,大唐内阁当即拒绝,重立新君的呼声终于占据了上风,就在这时,太后再一次下旨,立原庆王李琮之孙李邈为太子,但这一决定却遭到了以左相裴俊为首的近百名重臣的强烈反对。

……

第六十八章 射胡月(一)

三千骑兵马不停蹄地在星夜中疾驰飞奔,黑咕隆咚的世界从他们眼前飞掠而过,风呼呼地在耳畔轰响,当又一天晨曦初露,当张焕看到第一抹淡淡的金光时,他们已经深入回纥境内三千余里。

行军的速度渐渐放缓,前方一条大河挡住了去路,宽阔而平静的河面宛如一条金色玉带,蜿蜒向北流去,在河的尽头,一轮初升的朝阳正冉冉升起。

一名向导指向西方的隐隐山峦道:“将军,这里是独乐河的上游,从这里向正西再行三百里便是回纥都城翰耳朵八里。”

从代郡走直线到回纥都城约二千四百里,但张焕为避开回纥巡哨,特地绕道云州郡,周旋了一个大弧线到此,已经行了四千余里。

向导是代郡的一名商人,姓高,他常年往来于回纥和大唐之间,对沿途情况极为熟悉,也正因为他的指引,三千唐军一路都能寻找到一些补给点,保证了高强度的行军。

“现在是五月,再加上要避兵灾,回纥牧民们大多去了牧草更丰美的小海(今贝加尔湖),不过从这里往西就是回纥的核心地区,有不少游哨巡防,将军要万分当心才是。”

“多谢高先生指路,此去回纥都城,还有许多麻烦高先生的地方,事成之后,我一定会重谢先生。”

张焕一指河边遂下令道:“大家就地歇息两个时辰。”

三千骑兵各自散开,一部分到周围担任警戒,而其他人则纷纷牵马来到河边饮水歇息,河边顿时热闹起来,有的人忙着给马匹梳理,有的人则取出干粮就着甘甜的河水大嚼,张焕也跳下马来到河边找一块空地坐下,两个亲卫跑去打来了几杯水。

张焕伸了个懒腰,他随手从背囊里取出一个干馍,咬了一口,又‘咕嘟!咕嘟!’连喝几大口水,河水冰凉透骨,爽得张焕长长地吐了口气。

“呵呵!张郎将真是不怕冷,我喝一口连肠子都差点冻住了。”

张焕的副将刘元庆笑着大步走来,他从军已有十几年,算是军中的老资格,张破天特地将他派去辅佐张焕,虽然只是个副将,但刘元庆心知肚明,只要跟紧张焕,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刘将军,来!坐这里。”

张焕连忙让刘元庆坐下,又从背囊里取出一个干馍扔给他笑道:“吃吧!吃饱了打仗才有力气。”

刘元庆接过亲兵递来的水,慢慢喝了两口,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他沉吟一下便坦率说道:“我认为你围魏救赵的计划虽然大胆,但着实有些冒险了。”

张焕微笑着将干馍掰碎,放到水杯里,没有立刻反对,刘元庆看了他一眼,又叹口气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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