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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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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希烈已经自顾不暇,哪有精力再进攻淮南。那么楚行水防备淮西的借口就是假的了。他真正想防备地,或许是驻扎在余杭郡的蔺九寒部。

张焕万万没有想到楚行水居然会成为最后一个世家堡垒。裴家放弃兵权了,崔家也放弃了私兵,原本是最容易解决的楚家反倒变成了刺头,诚然,一方面是张焕无法给予楚家更大的权力,左相和右相他已分别给了崔家和裴家,对于楚行水,他原计划将吏部尚书给他,但条件是楚家弃兵,可楚行水显然不满意这个条件;但另一方面,是楚行水不愿放弃楚家对淮南的控制,他希望维持原状。

但张焕担心的并不仅仅是楚行水不肯弃兵,他更担心被楚行水私下接收的李师道,那才是一头狼,是崔庆功第二,楚家稍有大意,就会被他吞掉,江淮尤其是淮南,已是大唐的粮仓和经济中心,是大唐复兴地希望,一旦那里发生兵乱,对大唐将是一个极其沉重的打击。

“据我所知,楚行水对李师道也防了一手,将他的濮阳军打散混入淮南军中,李师道现任宝应兵马使,手下有兵不过五千人,而他的心腹亲兵只有两千人,暂时翻不起什么风浪,倒是楚行水手中有十万大军,为养活这十万大军,每年至少要百万钱粮,这样一来,他必然会侵占朝廷的利益,使朝廷的漕运收入大为减少,这将是一个长期地严重后果。”

说话的是工部尚书韩滉,他最后是王昂心腹,后来成为太后党骨干,在明确张焕的皇族身份后,他便看清了大势,毅然投靠张焕,并主动将手中掌握的数万浙西团练兵交给了兵部,因此也深得张焕的器重,他已经明确表态,如果楚行水执迷不悟,就将由韩滉接任刑部尚书,直接主管刑部。

同时,韩滉因长期做浙西观察使兼余杭郡刺史,他对楚家的情况可谓了如指掌,所以当他起来发言时,众人皆十分专注地聆听。

“楚家自开元初崛起以来,一直在淮南苦心经营,他们虽然没有插手盐铁监的税收,但他们却几乎垄断了广陵最赚钱的营生且并不缴纳一文税负,不仅如此,楚家数十年来在广陵郡、晋陵郡、丹阳郡、吴郡等最丰腴之地占有上田二十万顷,每年获粮数百万石,皆囤在丹阳郡的仓库之中,我曾经亲眼看过,那里所囤的粮食少说也有千万石,所以崔庆功才一心一意要攻打淮南,也是有这个原因在内。”

韩滉说到囤粮千万石,众人皆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低呼,谁也没有想到,一向低调地楚家竟然是这般富可敌国,此刻众人地眼光一齐向张焕望去,关键就在于他,楚行水是他的亲舅父,首先他地态度如何,才能决定众人的思路。

张焕也没有立即回答,他召唤众人开会的本意是如何解除楚家的兵权,但韩滉的一席话使他意识到楚家不肯放弃军权的原因远远不是权力难平那么简单,而是他们要维护楚家巨大的经济利益所需,事情变得复杂了。

此事他需要再好好考虑一下才能决定下来,张焕沉思了一下便道:“我召大家来商议有些仓促,没有给大家深思熟虑的机会,现在我给大家一晚的时间考虑,希望各位回去再想一想,楚家之事我想连同李希烈的问题一并解决,明日卯时三刻,我们在此重聚,现在已过了下朝时间,大家就直接回去吧!”

众人见说,便纷纷站起来和张焕告别,张焕却叫住了最后要走的韩滉,“韩使君,我想再了解一些楚家的情况,请韩使君到我府中一叙,吃顿便饭,可愿意赏脸?”

韩滉连忙深施一礼,“监国之请,韩滉荣幸之至,怎敢不从!”

张焕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好,咱们这就一同回去。”

第三百六十九章 重镇兴商

丹凤门的侧门缓缓地开了,数百骑兵护卫着张焕的马车从大明宫内疾驶而出,向朱雀大街方向方向驰去,马车内,韩滉坐在前排,扭着身子向后排的张焕讲述楚家的渊源,“楚家向来家风强悍,从开元年间楚明元时代起,楚家便在吴越招收民风彪悍的民众建立田庄庄丁,据说最多时曾到三千人,但这些家丁散布在各个田庄,也未能引起朝廷重视,到了楚家第二代楚檀……”

说到这里,韩滉迟疑了一下,楚檀可是张焕的外公,如此直接称呼名讳是否会引起他的不快,他偷偷看了一眼张焕,只见张焕正闭着眼睛听自己述说,对提到楚檀的名字他没有任何表情,韩滉心里才慢慢定下,又继续道:“楚家的兴盛就在第二代楚檀的手上,到天宝十二年时,楚家的庄丁大为增加,据说已经超过了两万余人,后来安禄山造反,楚檀又设计杀掉了贺兰进明,兵力一下扩张到八万人,楚行水当时是楚檀的长子,他受命率军北上救援陈留,也就是此战,奠定了楚家跻身七大家族的基础.”

韩滉很简洁地介绍了楚家的发家史,他知道张焕更想知道的是楚家的现状,他又略略叹了口气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句话用在楚家身上最是恰当不过,当年楚家的崛起是何其血性,但天下承平后,楚家占据了大唐最富庶的淮南一代,人口迅速繁衍。家富敌国,楚家也就迅速软化了,如果说人才,楚家确实是人才辈出,楚家地第四代个个才华横溢,连我那儿媳楚明珠也写了一手好字,更不用说楚潍、楚淮、楚漳这几个楚家的子弟。被誉为广陵天骄,只可惜他们才华虽横溢。却是沉溺于诗书歌赋,在政治方面毫无建树,更不用说军事作战,若不是这次中原之乱楚家得了数万李师道的濮阳军,恐怕他们淮南军的战斗力连我的团练兵都比不上。”

“我听说广陵郡刺史叫做赵严,此人如何?”张焕忽然插口问道。

韩滉并不知道张焕与赵严的关系,他笑了笑道:“这个赵严的父亲只是个小吏。却能在短短地七八年内做到刺史之职,着实不简单,且不说他为政才能如何,有一点我就很佩服他,当年赵严做金陵县令时,楚行水之弟楚行云想把自己的嫡女嫁给他,命他休掉发妻,他地发妻姓林。听说只是一个医生的女儿,一般人而言,这种事求都求不来,可他倒好,说做妾可以,发妻绝不休掉。这份骨气着实令我佩服。”

张焕点了点头,赵严从来都是侠义心肠,为自己甚至连命都肯付出,现在看来他的人品还是如旧,并没有被官场所污,广陵郡刺史,张焕微微地笑了,或许解决楚家的危机,就在赵严的身上。

“监国,我对解决土地问题一直有一个想法。”韩滉终于抓住了和张焕独处的机会。他小心翼翼道。

“你说!”张焕一下子坐了起来。土地问题一直就是他心头大患,虽然他手中尚有余田。可以暂不触动各大世家、贵族的利益,但现在是大唐人口稀少之际,一旦人口滋生,和各大世家地矛盾将不可避免,而且废奴制又事关各大世家及权贵的切身利益,也并不是那么容易推行,虽然可以依仗武力强行推行,但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这段时间张焕一直就是在为此事而殚精竭虑,现在久在江南为官的韩滉居然有想法,怎能不令他惊喜交集,一时间,楚家的问题也暂时被他束之脑后。

韩滉沉吟一下才缓缓道:“其实我的思路就只有四个字:重镇兴商。”

“重镇兴商!”张焕心中闪过一丝明悟,他不露声色继续问道:“请韩使君说明。”

“这是我几十年来在江南为官的体会,也亲眼目睹了江南的发展,无不是因城而起、因利而聚,且不说大唐第一商业都会广陵,商肆之盛,延续百年,东有日本、新罗倭贾至,西有大食、波斯胡商来,天下珍玩,汇聚于此,京中权贵高门在江都开店者更是不计其数,故有大唐商税,七分取自扬州的说法,江南除广陵外,更有润、苏、杭、常等数州,东吴繁剧,首冠江淮,复叠江山壮,平铺井邑宽,人稠过扬府,坊闹半长安,这是指苏州吴郡;东南名郡,轻清秀丽,百事繁庶,咽喉吴越,势雄江海,陆控山夷,骈樯二十里,开肆三万室,地上天宫也,这是指杭州余杭……”

韩滉不吝辞藻地描绘着江南富庶,张焕也闭着眼睛,想象着那秀丽富甲地东南形胜,一时竟生出了江南一游的念头。

“安史之乱后,北方满目疮痍,唯有江南商业繁荣、鱼米富饶,给大唐的复苏带来了机会,但自肃宗皇帝起,各地官府对商贾屡经限制,轻则严税苛剥,重则抄家取财,虽然这是摄取军费而不得已手段,但对商贾朝令夕改的做法至今未变,前一任刺史开明,或许鼓励工商,但到了下一任刺史则又限商兴农,打击商贾,这样一来,商贾朝不保夕,便纷纷开店赚钱、入乡买田,使民众始终离不开土地,城镇人口也难以增加。”

说到这,韩滉微微叹了一口气又道:“我在吴郡做刺史时,曾有巨商赵千年,家有绫机八百张,有雇工两千余人,昼夜纺织,家财巨万,那些雇工按劳取酬,多则日得三百钱,少也有百钱,吃宿皆在赵家,养活了一大家子人,这样,不费朝廷一米一粟,便可解决近万人的生计,可惜肃宗皇帝听信谗言,派劝农使到江南禁商。把赵千年雇工统统赶回乡里务农,八百绫机付之一炬,赵千年一怒之下回乡买田百顷,终身不再言商。”

韩滉说到此,张焕便完全明白了他所指的重镇兴商地深刻含义,发展城市规模、鼓励工商,将人口向城镇转移。这样,即使人口滋生。民众也有口饭吃,而且这又暗合自己废奴制的思路,尤其可以控制豪门世家规模,可谓一举数得,但他也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还有许多方面要加以配合,比如铸钱的规模。铜矿寻找等等,但更重要的是一种主流观念的转变,虽然开元以来商人的地位大有提高,而且崔圆执政时,又更进一步放宽对商人的限制,比如商人可以骑马,可以参加科举、可以穿儒袍,但象韩滉这样建议农商并举。还是秦汉以来地头一遭,绝对会被很多士人反对,事关重大,得从长计议才行。

韩滉见张焕已有所心动,便又劝道:“当然这是个逐步推进的过程,不可操之过急。我建议可先从两方面着手,一是改革征榷制,现在盐铁茶酒等大宗商品都是官府专卖,与商人争利,看似官府一时有收入,实则对长远不利,而且除了盐税外,铁、茶、酒并没有多少税利,各人皆私下贩卖,堵也堵不住。当然盐利太大。不但不能放开,而且要加强控制。铁是战略物资也不能放开,其余茶、酒不如放开了反而有利于发展,这是一;其次就是官商问题,据我所知,许多达官贵人开店经商,与民争利,而且不缴一文税钱,尤其利用权力垄断市场,打击大商人、排挤中小商人,这是一个极大地毒瘤,监国不妨利用这次打击楚家地机会,在广陵郡清洗官商,促进商业发展。”

张焕深思良久,终于点了点头道:“好吧!这件事让我好好考虑一下,我们先集中精力解决楚家地问题。”

……

夜幕很快便降临了,韩滉在张焕府中呆的时间不长,只喝了几杯水酒便告辞了.张焕一直将他送到府门外,韩滉向张焕深施一礼道:“得监国招待,滉不胜感激,将竭尽全力效忠于监国殿下!”

张焕亦含笑着拱拱手,他见韩滉只有十几名随从,便立刻命令李定方道:“派两队亲兵特别护卫韩尚书,以后就一直跟随,不可有丝毫大意。”

“遵命!”李定方立刻飞跑去点兵,韩滉却心中大喜,张焕如此重视自己,那就说明刚才地一席话已经有效果了,他连连向张焕施礼,以示内心的感激,随即上了马车,在两百名威武的西凉骑兵护卫下,浩浩荡荡地去了。

张焕一直目送他远走,才转身回府,忽然,他见不远处停着三辆极为华丽地马车,便问门房道:“那些是何人的马车?”

门房看了一眼,连忙道:“那是一名大商人的马车,他求见老爷,并说曾是老爷的故人,管家不敢赶他走,就让他在这里候着,已经快两个时辰了。”

“故人?”张焕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的哪个故人是大商人,他便吩咐道:“去把他带过来。”

门房应了一声,飞奔向马车跑去,片刻,马车车门开了,从里面下来一个极为肥胖的男子,远看仿佛大肉球一般,正吃力地向这边跑来。

张焕心念一动,他忽然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宋廉玉曾经说过,郑清明在广陵专做跨海贸易,现已是富可敌国,张焕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巧呢?自己这两天正在考虑广陵之事,他便来了。

他见对方行走十分困难,便对李定方笑道:“带两个弟兄去帮帮他。”

片刻,几名亲兵扶着那肥胖男子慢慢走来,走近了张焕一眼便看见了那双浮肿而好色的眼睛,果然是郑清明,郑清明便是张焕当年在太原读书时好友,是一个有钱地富家子弟,最大的毛病就是好色,一起赴京参加科举时,他因为考引忘在青楼而落榜,后回乡继承家产,数年前朱泚乱蜀时,他从蜀中逃出去了广陵,在赵严的帮助下做起了和日本的贸易,走私、贩奴无所不为。只短短数年时间,便成了一名富可敌国地大商人,拥有一支二十艘苍舶船的船队。

虽然郑清明富可敌国,但在张焕面前他却不敢有丝毫放肆,他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草民郑清明叩见雍王殿下!”

在张焕从前地好友中。除了林知愚战死在武威郡外,赵严做到了广陵郡刺史。宋廉玉做到太常寺少卿,而辛朗也被升为高昌都督、北庭都兵马使,唯独这个郑清明从了商,虽然有钱,但是地位却很低下,张焕听着他熟悉的声音,忽然想起了他当年奔跑去饭堂的速度。心中不由泛起一阵温情,他连忙上前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听说你居然娶了一百个老婆,着实令人羡慕啊!”

郑清明从张焕的眼睛里又仿佛看到了当年地张去病,他惊惧之心渐去,又听张焕打趣他,不由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道:“我特地给去病准备一点见面礼。”

“郑大商人居然给我准备见面礼,是什么?”张焕也不由有了兴趣地问道。

郑清明立刻扭过头去。向马车中大声吼道:“你们都统统下来。”

只见两辆马车的车门打开,从里面下来了一群千娇百媚地美娇娘,个个肌肤白皙、容貌秀丽,只看得一群侍卫个个目瞪口呆。

郑清明有些得意地笑道:“这里面有十五个日本女子和七个新罗女子,年纪都是十七、八岁,且个个都是处子。是我花重金从日本和新罗买来,又教她们歌舞,特献给去病……不!雍王殿下。”

张焕没想到郑清明居然会送自己女人,他怎么可能接受这种礼物,刚要拒绝,却似想到什么,便瞥了一眼身边的侍卫,他们不少人都到了该成家的岁数,自己是该替他们考虑一下了,便点点头对郑清明笑道:“你地礼物我收下了。”

他随即指了指这群女子对孙管家道:“把她们带进府去交给夫人。”

“是!”孙管家连忙上前将一群女子引进府内。先在别院先安置了。

张焕见那群女人走了。这才又问郑清明道:“你来找我,不会是叙叙旧那么简单吧!”

给他郑清明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来找张焕叙旧,他当然是有事而来,郑清明见左右无外人,便低声道:“我是受赵严之托,有大事告之去病。”

张焕微微一笑,果然不出自己地所料,赵严对楚家一事没有袖手旁观,看来,他一直很关注朝廷的情况。

“你随我来!”张焕带着郑清明来到了自己地书房。

进了书房,张焕让郑清明坐下,又命侍女上了茶,他这才问道:“赵严有什么大事让你转告于我?”

“具体是什么事他没说,只让我转交一封信给你。”郑清明小心地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了过去,亲兵上前接过,转呈给了张焕。

张焕将信拆开,赵严那刚劲地字体便在他眼前跳出,内容也和他所想大致相同,楚家内部已经达成一致意见,绝不会把淮南军交给朝廷,楚行水每天都在亲自训练军队,并且阻挠漕运船只北上,在信的末尾,赵严表示会坚决效忠朝廷。

虽然知道会是这个结局,但张焕心中仍旧充满了遗憾,楚行水让他失望了,楚行水还是没有崔家和裴家那样有远见,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绝对不会再允许世家拥有军队吗?

张焕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他也无可奈何了。

“你来长安就是为了给我送信吗?”张焕将信收了对郑清明笑道。

“我是商人,商人当然是为了逐利,我在广陵用八成的价钱收购了一批王宝记的飞票,这次特地来京城王宝记柜坊兑现。”

张焕仿佛是第一次见到郑清明的精明,他上下打量他一下,随即赞许地点点头笑道:“看不出你倒很有经商头脑,这一转手,就赚了二成的利。”

郑清明的脸微微一红道:“其实我并不想做这笔生意,若不是这些朋友平时关系尚好,我是绝对不会买他们的飞票,风险实在很大,如果飞票是假地我又找谁去?”

张焕有些诧异,“广陵郡难道没有王宝记柜坊的分店吗?为何要到长安来兑现?”

“这还不是楚家所赐吗?”郑清明叹了口气,他无奈地摇摇头道:“楚家自己想开柜坊,便逼垮了王宝记广陵店,所以大家无法兑现,很多朋友急需钱周转,便将飞票降价卖给了我,我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件蠢事。”

“原来如此!”张焕点了点头又道:“这件事你可需要我帮你什么忙吗?”

“这件事倒不需要帮什么忙,只是、只是……”郑清明连说了两个‘只是’,这才憋出了他想说的话,“我们大家都觉得铜钱实在不方便,又重又难以多拿,而飞票又必须到指定地点兑钱,商场之事瞬息万变,它被固定得太死,其实也很不方便,所以我和一些朋友商量,建议朝廷能不能出一种官票,上面印有固定的金额,直接用这官票就可买东西,无须兑钱之苦,去病手握朝廷大权,这件事能否考虑一下?”

“可以直接买东西的官票?”张焕今天听到了一种全新的思路,他地眼前如同拨云见日一般,忽地一亮。

第三百七十章 旧爱新欢

郑清明坐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告辞了,张焕则半倚在软垫上细细地喝茶,他需要静下心来思考着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尤其是韩滉所言重镇兴商和郑清明所言官印纸钱,重镇兴商他相信这是韩滉集数十年的为官经验所得,而且韩滉条理清晰,用无数的事实来说明了问题,他是需要好好考虑,而郑清明所言的官印纸钱,就仿佛被一根针刺了一样,当时是感觉到眼前一亮,打开了一个崭新的思路,但事后当刺痛感消失,他又觉得这其中蕴藏着极大的随意性,且不论他张焕是否是这方面的行家,但一些常识他是知道的,虽然飞票在长安城内可以无须表记兑现,但也有时间限制,可是出了长安城则必须要有密押,比如事先约定的暗语或者一顶帽子、半只戒指之类的,这是防止被人假冒,而象郑清明所言,拿着一张百贯的纸就去买田买产业,傻瓜才会相信,至于三五贯小额度的纸钱,辨不出真假,一般人还是要铜钱,这仅仅是从常识上考虑且有诸多问题,至于从财政制度上是否可行,就是更需值得商榷了。

想到这,张焕立刻命亲兵道:“去把李泌道长请来!”

李泌现在是张焕首席幕僚,暂时住在张焕的府内,片刻,李泌匆匆走进了张焕的书房,跟着张焕一个多月,他明显地胖了许多,气色也变得红润,他上前向张焕深施一礼,“贫道参见都督!”

“李道长请坐!”张焕请李泌坐下。便将今天和韩滉以及郑清明的谈话内容简要地告诉了李泌,最后道:“这两件事我想听一听道长地意见。”

李泌半天没有说话,他背着手在房间内来回踱步,良久才叹了一口气道:“肃宗帝削商一事其实我也有责任,当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平安贼要钱、应付回纥人也要钱,可自耕农的数量已经少之又少。不可能再加税,所以只能从商人身上打主意。当时肃宗帝问我可行,我也表示了赞同,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是竭泽而渔之事,只是当时形势危急,不得不用此极端手段。”

张焕见李泌沉溺在往事之中,他略略有些不快地道:“过往之事就不用再去追究了,我在问先生现在韩滉的建议是否可行?”

李泌惊觉。他歉意地笑了笑便道:“韩尚书的建议我绝对赞同,以工商兴国,这是一个解决土地问题的绝好思路,土地问题说到底就是生存问题,若大量的劳动力转移去了城镇,民众不靠土地生存,那兼并再多的土地又有何用,尤其这样一来就可以有效地解决农民对世家地依附。无形中削弱了世家的力量,再在城镇中推广平民教育,让平民获得更多读书机会,再以科举方式将他们提拔到高位,此涨彼消,百年后世家甚至就从此销声匿迹。”

一席话说得张焕连连点头。世家地渊源可追溯至汉,延绵数百年,其间汉亡、隋亡无处不见世家的身影,虽然从本朝高宗及武则天开始大力削弱世家的力量,但根子却除不掉,一但条件适合,世家又会卷土重来,而世家的根子是在土地,如果能解决土地兼并问题,那就是挖掉了世家的根。

张焕低头沉思片刻。又问道:“我还有一个疑问。如果人口大量向城镇倾斜,那谁来种粮种桑麻。我担心粮食会出问题。”

李泌对此早胸有成竹,他走到大唐地图前,拾起木杆指了指长江以南广大土地道:“粮食的多寡在于种粮人口和亩产两个因素,如果种粮人口不足,那就可以在亩产上打主意,淮河以北的亩产大多是二三百斤,而且二年三熟,而江淮以南地亩产却能达到四五百斤,而且是一年两熟,甚至岭南地区还能做到一年三熟,这样算下来只须一半人种地,便可满足全国的粮食需求,而且南方不仅产粮多,土地兼也不严重,朝廷可通过授田的方式将农民向南转移。”

张焕才思也被李泌的创意所点燃,他接过木杆也指着地图道:“唐初授田立意是好的,为平民置产,但允许永业田买卖却为以后的土地兼并开了口子,以至于短短百年,均田制便破坏无疑,玄宗皇帝再三下旨禁止土地兼并也无济于事,所以这次重新授田我准备只授口分田,不授永业田,土地之权属于中央朝廷,由朝廷建立劝农署管理,不收租赋、不得买卖,地方官府也无权收回田产,若想进城从事工商,只须把地退还给劝农署,在地方官府办理户籍迁移即可,若城中活不下去,又可返回原籍请田种地,这样民众总归有条活路,不至于被逼无路而造反,虽然这对朝廷掌控民户有些难度,但相对于解决土地和蓄奴这两个大问题,让民众自由一点,也就不算什么了,我想普通的民众总是希望安居乐业,自古都是官逼民反,从来没有什么民逼官反之说,普通民众在某地活不下去可以走人,相反,也可以由此看出某地的治理情况,对于规矩地方官员也有好处,当然,这中间也还有许多细节问题,比如地方官府对户籍迁移时地刁难等等,但这些都是可以解决的问题,不碍大局,关键是制度,我们要先把制度订立下来,再去完善细节。”

李泌听了这一席话,不由呆呆地望着张焕,他没有想到张焕竟有如此远见的想法,千百年来,历代统治者无不千方百计在民众控制在土地上,所谓中兴也只是在极端尖锐的矛盾中做一些让步,缓和民众的怨气,象张焕这样替底层民众的利益着想地统治者,却是他所知晓的第一个帝王,大唐有如此雄才大略地君主。何愁盛世不再出现,李泌想到了李隆基殚精竭虑削弱相权,最后却养虎为患,引发了安史之乱,大唐因此由盛转衰;想到李亨寡恩刻薄、轻信宦官,视民如早芥;想到李豫雄心勃勃、却优柔寡断,以至于英年早逝。一幕幕,数十年的岁月烟尘从他眼前浮过。李泌心中一阵激动,他‘扑通!’跪倒在地,情绪激昂道:“臣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相国快快请起!”

张焕连忙将他扶起,笑了笑道:“现在我还是右相监国,叫我陛下我可担当不起啊。”

说着,他让李泌坐下,自己又喝了一口茶。稳定一下情绪方徐徐道:“再说说纸钱之事,我觉得其中有很多漏洞,搞不好会成为极大危害民众之事,但一时又说不清缘故所在,望先生点醒于我。”

李泌也喝了一口茶润润喉咙,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细细地想了想便道:“都督把纸钱看作是大钱便明白了其中的奥妙,一文当五十文。这其实是变相剥夺民众的财富,肃宗帝时曾铸造过大钱乾元重宝,用一当五十,以二十二斤成贯,这也是当时财政危机时不得已的手段,结果民众根本就不买帐。崔圆执政时也试图推行过官办飞票,结果也不被商人接受,说到底还是朝廷的信用问题,现在国库空虚,民力困乏,推行纸钱只能是夺民之财,所以我建议暂时不要考虑纸钱之事,倒是要想法设法扩大铜和金银的产量,允许金银在民间流通,鼓励柜坊发展规模。让民间自己去想办法解决铜钱使用不便地问题。作为朝廷只须把握住收支平衡、完善法度,日久天长。物品繁盛了,国库充盈了,发行纸钱也就是水到渠成之事。”

李泌辅佐大唐皇朝数十年,素有布衣相国之称,对帝王之心已把握得十分透彻,帝王行事很多时候是随心所欲,全靠一股子热情,有时明知错了也不肯认账,所以对待他们地热情,关键是要疏而不是堵,也就是对他们地提议先要加以鼓励,然后再慢慢引导到正确方向,就像张焕对待纸钱的热情,他虽然能夺位天下,但毕竟没有做过相国,不知道大钱地危害,但他肯接受新事物,有开拓进取之心,这却是好事,所以李泌并不立即跳起来一棒子打去,而是慢慢地引导,让他知道在朝廷困乏时发纸钱的后果。

张焕也心知肚明,他笑了笑,纸钱之事便暂时放在一边。

……

劳累了一天,张焕感觉头似乎都肿大了几分,太阳穴一阵阵地胀痛,他见夜色已深,便搁下笔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又挺直身子伸展了一下疲乏的腰背,这才站起身对亲兵道:“今天就到此,你们收拾一下吧!”

几名亲兵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替张焕将一些重要文书送进内室锁好,又灭了香炉,掐掉油灯,护送着他向内院走去。

张焕的府邸占地百顷,十分庞大,共分为前宅、后院、客房、军营四大部分,客房主要是给他的幕僚,诸如李泌等人所住,而军营则是每天执勤地五百亲兵驻地,除了守宅内的五百士兵外,在他府外还有一个更大的军营,有驻军三千人,严密地保护着张焕及他家人的安全,尤其是他现在非君非臣的身份,实际上已经是大唐的最高统治者,守卫得更是森严。

他的书房离内院不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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