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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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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中云被崔庆功任命为飞龙将军,他手下有一万骑兵,是两万精锐营之一。他本来就不满朱滔被任命为主将,但军令如山,他不敢不服,可现在明明李师道在北,朱滔却下令调头向南,使他百思不得其解。

“朱将军。你为何命令大军调头向南,难道你并不是为了去打李师道吗?”

“李将军误会了。”朱滔早胸有成竹,他微微一笑道:“你以为李师道会象一块石头一样等着我们前去剿灭吗?现在千牛卫从西而来,他必然会寻路逃脱,所以我推断他会走西南方向的缺口,我们抢先一步,正好可以截住他的去路。”

李中云心中狐疑不定,虽然朱滔说的有几分道理,但他仍然对朱滔地动机表示怀疑,沉思一下他又问道:“适才朱将军也说官兵大军将前来。不知朱将军准备怎样应对?”

“此事自有小王爷决定。不是我能做主,更不是你有资格来问。”朱滔脸色一沉道:“我奉小王爷之命出战。所有决定权皆在于我,若李将军不服我的调度可找小王爷投诉,但大军在外,我的命令你只管服从,这一次就算了,再若有下次,我定斩不饶!”

李中云连连冷笑了几声,一抱拳转身便走了,朱滔盯着他的背影远去,眼中迸出了一道杀机,此人得尽早杀掉。

……

经过一夜的行军,朱滔的大军已经过了洛阳,抵达了距离洛阳西南约八十里地谷水河畔,这一带林木茂盛,低矮的山峦连绵起伏,一直延伸到远方,行军整整一夜,大军皆精疲力尽,朱滔见河水清澈见底,便下令全军就地休息,三军顿时欢声雷同,数万士兵蜂拥着向河水冲去,河岸两边人潮汹涌、喧闹非常。

朱滔找了一块大石坐下,借助微弱的晨曦,他取出一幅地图仔细研究行军路线,他的计划是向东南突围,那一带是楚行水的淮南军,战斗力要大大弱于张焕的陇右军,即使遭遇到了也能突围而出,但朱滔的最终目的地是前往江南西道的豫章一带,在去年长沙刺杀了张焕后,他便仔细考察了豫章的情况,那里驻军稀少且土地肥沃、极易立足,还有波光浩渺地鄱阳湖可供大军进退,是建立基业地良地,而且一旦站稳脚跟他便可向太后臣服,利用朝廷的内斗中取得生存地可能。

这个计划他已经策划了无数遍,早已烂熟于胸,可一有机会他总是忍不住取出地图再默看一遍,思索着可能会有的漏洞,应该说漏洞是没有了,现在的关键是说服众军随他南下,当然,他也有充分的借口:伐李师道是假,为洛阳大军打开南下的通道才是真。

朱滔将地图收了,他这才抬起打量周围的地形,此刻他正位于一个葫芦形峡谷的中部,谷水从峡谷中纵穿而过,峡谷宽约三里,周围是连绵的群山,郁郁葱葱的树木布满了山头,天色已经麻麻亮,河两岸横七竖八躺满了他的士兵。

朱滔眉头一皱,此处地形并不是驻营休息的最好地方。极易被人伏击,他立刻站起身大声令道:“传令全军起拔,继续向南进军!”

话音刚落,峡谷两边地树林中骤然爆发出一片喊杀之声,不计其数的骑兵从树林中冲出,挥舞着战刀,迅猛地扑向河岸边正在休息的朱滔军。朱滔军猝不及防,顿时乱成一团。不仅是树林中有伏兵杀出,从峡谷口的另一端也有数以万计的骑兵杀来,杀气冲天,他们就仿佛一群蓄势已久的猛虎扑入了羊群……

朱滔眼睛都急红了,他大声狂呼士兵们镇静,但喊声已经失去了作用,五万大军已无法组织有效抵抗。在伏兵犀利地冲击下,朱滔军兵败如山倒,大军丢盔卸甲,满山遍野地向谷口的另一头奔逃,朱滔也被十几名亲兵扶上战马,就在这时,在他左侧五十步外出现了一千余骑兵,只见为首一员大将手中弓弦拉如满月。正目光阴毒地盯着朱滔,嘴角溢出了一丝冷冷地笑意,朱滔也忽然看见了他,心中猛地一寒,就仿佛一脚踏空坠下了万丈深渊,此大将不是别人。正是他信誓旦旦要去剿灭的李师道。

一支箭凌空射出,迅疾如电,射向朱滔地面门,他躲无可躲,万念皆灰地闭上了眼睛,就在他闭眼的一瞬间,一支狼牙箭从他眉心射入,一箭射穿了他的头颅。

……

永安二年二月二十五,李师道带着朱滔的头颅,投降了刑部尚书楚行水。二月二十八日。三十万唐军包围了洛阳城,在楚行水担保不杀崔鸣的允诺下。崔鸣正式开城向官兵投降,至此,近一年的中原之乱终于告一段落。

……

长安,收复洛阳的消息尚未传到长安,但河北军大败地消息却传遍了长安的大街小巷,它仿佛一声惊雷,立即打破了长安平静的局势,一直在平静局势下激荡的暗流终于浮出了水面,无数保持着观望态度的官员们纷纷改旗易帜投向张党,形势已经明朗化,暧昧没有了市场,态度鲜明才是大势所趋。

张焕的府前车流如潮,数百名官员拿着名帖拥堵在大门外的台阶之上,声音喧闹嘈杂、争先恐后地将自己的诚意和忠心交给前来收帖地大管家,那种架势就仿佛米价即将上涨之前粮铺,可以说这几天是孙管家有生以来腰杆挺得最硬的日子,无数平时高高在上的五品官、六品官此刻在他面前无不绽放媚人的笑容,这些官场老油条个个深知管家的重要性,只要他略动手脚,他们的名帖极可能就会出现在张焕地书房中。

不仅是张府,就连崔寓的府前也破天荒的出现了不少故旧门生,他来拜访老上司、来拜访恩师,怀古推今,皆是希望能够通过崔寓跨进张党的门槛。

随着崔庆功之乱被平息的消息传来,长安满城沸腾,人们纷纷走出家门欢呼雀跃,迎接这激动人心时刻的到来,而投靠张党的热潮也随之到了顶点,朝中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每日卯时三刻前,上朝的队伍浩浩荡荡出现在朱雀门前和丹凤门前,积累数年的恶习竟似乎在一夜之间被扭转过来了。

和男人们拥张地热潮同步,无数长安地名媛贵妇也找出种种借口来张府拜见张焕夫人裴莹,谈谈孩子的教育方式、谈谈某种时尚地新款化妆,或者邀几人同来张府呼卢喝雉斗几轮樗蒲,顺便再不经意地表达一下丈夫对张尚书的景仰之情。

裴莹始终表现出一种大妇的风范,无论是尚书夫人还是郎中之妻,她都热情接待,但这种热情就仿佛七十度的开水,有热度而无沸点。

今天也和往常一样,几名贵妇正耐着性子地坐在大厅里等待接见,她们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依然不见主人的踪影,若照往常,这种怠慢客人的情形是万万不会出现,丫鬟只告诉她们,夫人正有重要的客人,尽管几名贵妇等得心急如焚,却没有一个人敢把它表现在脸上,在某种时候,女人的城府往往要比男人深沉得多。

今天裴莹确实在接见一名特殊地客人。小客房里,裴莹腰挺得笔直地坐着,她目光冷厉,脸上看不见一丝笑容,在她对面,她的兄长裴明凯垂手而立,神情凄凉而充满了悔恨。他将立裴明远为家主继承人的继承书交了出来。

自从裴佑写信告诉京中所有族人,家主早已把正式的家主继承书交给了他。裴明凯便整天生活在一种极度恐惧之中,他经常在梦中被提刀来清理门户的二叔吓醒,被血淋淋前来追魂的父亲吓得不敢入睡,他一夜一夜的不眠,身子迅速消瘦了,直到河北军因裴明耀地擅自行动而导致大败,裴明凯更是悔恨不已。裴家的衰败就仿佛发生在一夜之间,甚至就源于他地一个念头。

但比悔恨还要让他痛苦不已的是怕死,一旦二叔返京,私改家主继承书的罪名就足以使他在家庙中被处死,随着大限之日的一天天来临,裴明凯终于狠下一条心来乞求妹妹的帮助。

“我知道我做错了事,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再说我是嫡长子。从小便被族人视为下一代家主,为此我严格约束自己的言行,从不出去喝酒乱来,更不会以权谋私,败坏我裴家的名誉,可就因为我腿脚不便。父亲就不再考虑我立家主地可能,这对我是不公平的,难道我就愿意瘸一条腿吗?他竟忘了我的腿是怎么瘸的,我这可是为了救三弟而摔断的啊!”

委屈的泪水终于从裴明凯的眼中流出,父亲的冷漠无情使他心中充满了怨念,他还想继续说下去,但裴莹却冷冷地打断了他地自怜。

“我想知道,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这是一直萦绕在她心中的疑问,她绝不相信父亲会因为丈夫出兵河北而被气死。

裴明凯‘扑通!’跪下,他捂着脸哀哀地痛哭起来。“父亲确实已经出现了回光返照的迹象。可是我的脑海里想全部都是家主继承人,全然忘了父亲不能再受刺激。父亲问我是不是二叔已经兵败,我一时糊涂便说有这个可能,父亲一时激愤就、就去了。”

裴明凯拼命搧自己的耳光,放声大哭,“我有罪,是我害死了父亲!是我害死了父亲!”

“够了!”裴莹气得浑身发抖,果然不出她所料,父亲是被大哥气死地,她站起来,手颤抖着指着裴明凯斥道:“你给滚,我看着你就恶心!”

裴明凯的心一下子冷了,妹妹的绝情深深刺痛了他,他慢慢站起来,发狠道:“好吧!你们都要我死,我就死给你们看,就让我一个人来承担裴家败亡的罪责吧!尚书夫人,或者可以称你为未来的大唐皇后,只希望你在享受荣华福贵之时,偶然也能想起你那苦命的大哥吧!”

说罢,他慢慢转过身,万念皆灰地向门外走去,就在他即将走到门口时,裴莹忽然叫住了他,“你等一等.”

裴明凯站住了,他已如死灰一般的心忽然又点燃了一线生机,只听裴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人死不能复生,你这下半辈子就给父亲守灵吧!”

裴明凯擦干眼泪走了,裴莹却陷入了深深的苦闷之中,她放过大哥并非是因为心软,而是她不得不考虑裴家的长远利益,大哥若一死,二叔与四叔的矛盾必然尖锐化,裴家也将步入张家与崔家分裂地后尘,从此将真地走向衰败,这绝不是她愿意见到,在当前局势下,裴家内部的团结远远要比内部分裂重要得多。

当裴家处于强势之时,裴莹是千方百计维护丈夫地利益,可是当丈夫的声望日高,而裴家却开始走向衰败时,作为裴家的唯一嫡女,裴莹不可能不考虑裴家的前途;而作为父亲最心爱的女儿,她又怎能不考虑父亲的遗志?

况且裴家的政治前途又和她的切身利益息息相关,一旦丈夫真的登上九五之位,崔家将不可避免地重新崛起,那崔宁会不会威胁到自己的皇后之位?

裴莹心里比谁都清楚,丈夫对崔宁的爱实际上是远远超过自己,眼看着崔宁又有了身孕,如果她生的还是儿子,那么崔家会不会有非分之想。

答案无疑是肯定的,裴莹是世家之女,她太清楚太子之位对于世家意味着什么,尽管丈夫离九五之位还有很长一段的距离,但无论如何,一个势力强大的娘家对于巩固她和儿子的地位是百益无一害的。

她慢慢走到门前,凝视着遥远的天空,夕阳的余晖洒在她娇美的脸上,她的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惆怅。

第三百六十章 再遇故人

风中依然还带着一丝寒意,但春天的气息已经越来越浓,山花烂漫、绿意盎然,随处可见拂柳中牧童横笛,碧波里鸳鸯翻腾,这里是河东上党郡潞城县境内,河北的战事远远没有波及到这里,尽管不时有军队过境,但并没有影响到这里民众的生活。

这天中午,一队数十人的骑兵队从西疾驰而来,马蹄的轰鸣声在群山之间回荡,上党郡被周围山势环绕,地势高绝,官道也相应蜿蜒崎岖、时有起伏,骑兵队冲上一道山梁,远方的浊漳水如玉带般流淌在绿油油的大地之上,在河西岸远远可见一座巨大的军营,正沐浴在春天温暖的阳光之下,骑兵们欢呼一声,立刻加快速度,直向山岗下冲去。

这座巨大的军营便是张焕的扎营之地,军营里除了张焕的五千亲卫外,另外还有二万余人正是裴明耀准备带入长安的河北军,他们是行至上党郡时得知河北兵败的消息,军士大多是河北道人,闻之河北沦陷,士兵们再不肯前行,军心开始激变,一夜逃亡数千人,裴明耀喝止不住,只带百人仓惶逃亡长安,就在此时,恰逢王思雨大军路过上党,余部皆投奔了陇右军。

数日前,王思雨大军已经北上邯郸,拦截拓跋千里的进攻势头,而张焕则留在上党等待洛阳和邺郡的消息。

此刻,大帐外戒备森严,近千名亲卫重重将帅帐护卫。不准任何人靠近,帅帐内,张焕正在接待一个远道而来的故人。

此人正是消失了数年、一直仙踪难寻地李泌,当年在张焕面临命运抉择之时,他出现了,帮助张焕确立了占据河西建立基业战略目标,随后当张焕在河西立稳脚跟后。他便不辞而别、不知所踪,而今天。当张焕又要面临新的一次命运抉择时,他却又神秘地出现了。

从外表看,李泌并没有什么变化,和当年一样,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道袍,须发皆已银白,飘然若仙。但面色却十分红润,目光中精力充足,显得神采奕奕。

“这几年老道在衡山潜心修行,就仿佛一梦刚醒,等老道再下山来,人间已经变了乾坤,才短短七八年时间,你便快要实现了你父亲的遗愿。如此,老道的最后一个心结也该到解开的时候了。”

李泌的语速很慢,在数年未见地张焕面前,他也感到一丝陌生,这种陌生是源于张焕气质的变化,八年前那个略有些迷茫、略有些生涩地年轻人已经不见了。变成了眼前这个沉静而深不可测的大唐兵部尚书,他见张焕认真地聆听自己的诉说,并没有插话的意思,便笑了笑又道:“所谓解心结就是完成当年豫太子的托孤之责,当然,你的上位已是大势所趋,没有我也一样能走完最后一步,只是我想提一些以后的建议,不知你可愿听取?”

虽然李泌自称在山中修行,但张焕却知道他其实就一直在自己身边不远处。这么多年来。他在关注自己地一举一动,象陇右节度府长史胡惟庸不就是他介绍而来的吗?只是他不想过多干涉自己的行为罢了。否则他怎么可能这么巧就下山呢?

张焕微微一笑道:“先生但讲无妨!”

李泌沉思一下便缓缓道:“想必你母亲早就把你的身份证明给了你,不仅如此,在宗正寺的老卷宗里其实也能查到你的信息,这是你父亲当年特地为你加进去的,所以我要说的不是你如何登位,这已经没有什么悬念,而是你登位后必须要着手建立几样制度。”

说到这里,李泌站了起来,他背着手慢慢走到一架巨大地沙盘前,凝视着沙盘上河北道和河南道的山河地理,良久才继续说道:“高祖、太宗创建了大唐帝国,强盛百年却遭遇安史之乱、社稷分崩、世家崛起,继而演化为军阀割据,一场中原之乱几乎毁灭了整个河南道,北有胡马南侵、西又有吐蕃东窥,大唐可谓羸弱之极,兵患连年是祸起于兵制坏尽,但就其根本还是土地问题,所以你如果不进行土地变革,那你重新建立的大唐帝国也早晚会步入天宝末路……”

张焕默默地听着,还是没有打断李泌的叙述,他当然也很清楚土地的重要性,为此他首创了军户田亩制,将原本由地方官府控制的多余闲田收为军方控制,以土地来换取兵源,事实证明,正是这种制度使他在诸多地方军阀中最终脱颖而出,掌握了天下之势,但可在马上得天下,又岂能在马上治之,由军队掌握土地也只是适应地方对抗朝廷所需,如果得天下后不加以改变,一旦自己去世,那诸如贺娄无忌、王思雨、李双鱼、蔺九寒等地方大将,谁又能控制得住?早晚还是会步入中原之乱地后尘,甚至更为严重,所以要解决军阀割据问题,必须建立新的军制,然而要建立新的军制,土地问题则就会不可避免的遇到。

他一边想着,一边注意聆听李泌的话,“大唐之初之所以能强盛百年,并不仅仅在于君明臣贤,我以为是我大唐之初所订的制度得当,均田制使耕者有其田,又配以修养生息之策,才能使国力积累、物资富足,此乃民治;而府兵制使兵源充足、士兵训练有术,既保证了朝廷对军队的绝对控制,又保证了无军阀横生之忧,此为军治;再有就是三省六部制,以相权制衡君权,以左相制衡右相,以御史台监督百官,以六部订策略,以九寺专其术,如此一套完整的权力制衡体系,使君不能为所欲为、相不能独断专行,这就是最重要的吏治。”

李泌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地光芒,一种久违地激动又开始出现了,这就是他的政治理想,民富、军强、吏清、君明,再配以科举选贤才、再不局限嫡长继皇位,如此,大唐如何不能再实现中兴,又怎么能不世代强盛下去。

张焕却异常冷静,目光里深邃如海,应该说李泌所言深合他心,趁此时土地大量荒芜时重建均田制,废除募兵制,重新实行府兵制,这些都是他所深思熟虑,旧地东西未必不好,关键是时间一长,各种弊端也就出来了,但在打乱旧秩序重建新朝时,只要在从前行之有效的制度里略略做些修订,总结经验教训、补阙拾遗,也同样能再建辉煌。

良久,张焕微微一笑道:“出世必先入世,先生若有兴趣,就替我教育几个儿子如何?”

李泌下去歇息了,张焕却背着手在帐内慢慢踱步,他是个条理性极强的人,凡事谋定而后动,适才与李泌所言都是以后的大政方针,但现在他还仅仅是一个兵部尚书,还有大量的事情要做,还有许多硬骨头要一一啃掉,张焕的心思又渐渐回到了眼前,他来河北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这时,帐外传来一名亲兵的禀报,“启禀都督,洛阳方面的消息来了。”

张焕的精神陡然一振,他之所以一直留在上党,就是为了等洛阳的消息,“快快让他们进来。”他快步走回了座位。

片刻,一名斥候校尉快步走了进来,他取出一封书,单膝跪下呈报道:“禀报都督,崔庆功已死,洛阳在三天前被我军收复,这是蔺将军给你的书信。”

一名亲兵接过信递给了张焕,他一边拆信一边问道:“李师道军是被如何平叛?”

这是张焕所唯一不能确定之事,崔庆功一死,洛阳叛军便大事已去,覆亡是迟早之事,关键是李师道,他手中有数万精兵,此人又极为奸猾,一个处置不好或许就会成为心腹之患。

“回禀都督,李师道在伏击朱滔军后便直接投降了楚尚书。”

“朱滔?”张焕一怔,他倒真的不知道朱滔居然会在崔庆功的军中,这是怎么回事?但这个念头一转便暂时放一边,他关心的还是李师道,此人投降楚行水未必是什么好事。

张焕几下便拆开了信,匆匆看了一遍,脸色瞬时大变,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楚行水竟收纳了李师道为己用,这已不仅仅会有养虎为患的可能了,而且也暴露楚行水的潜意识,他仍然想据兵东南,以淮南军作为他在朝中的后盾。

张焕将书信慢慢放下,事情果然不是那么简单,在涉及自己切身利益面前,没有一个人肯轻易放手,就连自己的亲舅舅也不例外。

第三百六十一章 放下武器

河东的上党郡就紧邻河北道的邺郡,沿浊漳水一直东行,约走三百余里便可抵达邺郡的州治安阳县,安阳县也就是裴家的本宗所在,也是整个河北道的经济、文化中心,人口九万余户,近五十万人。

古时的建筑和现在不同,没有什么一栋容纳数千人的摩天大楼,绝大多数都是平房,而且中产以上人家大多是府宅,再加上唐时的建筑风格讲究气势宏大,占地几十顷甚至数百顷的权贵人家府第比比皆是,故而象长安百万人口的城市规模就超过今天许多数百万人口的大都市。

安阳也同样如此,五十万人口造就的繁华盛极一时,有裴家军队的护卫,河北道十之七八的富户皆聚居于此,但此时安阳城内却是一片混乱,河北军兵败的消息已经被络绎不绝而来的败兵所证实,富豪人家纷纷收拾细软举家准备逃向河东或者山东,大街上随处可见满载钱财和女人的马车队急速驶过,但很快这股逃亡之风又平息下来。

有传闻说城南某某家在逃亡半路被败兵洗劫,钱财和女人被抢走,连性命都丢了,但真正让局势稳定下来的原因还是陇右大军进入了河北,已经将入侵胡人拦截在邯郸以北,逃亡一趟毕竟损失惨重,既然陇右军到来,而且听说来的还是闻名天下的安西军,这就更使安阳人稳定了下来,至于陇右军的到来会给裴家造成什么影响,这就不是他们平头百姓所考虑地事情了。

一早。裴佑在几十名侍卫的陪同下在大街上巡视,目前安阳城中尚有四万余军队,粮食充足,城池高大坚固,所以他并不担心城池会被回纥人袭破,尽管如此,裴佑的心境还是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抑郁。大哥的去世就象大梁断裂,使裴家一夜之间便从权力的高峰重重跌落。异族的入侵更如雪上加霜,彻底吹灭了裴家正准备重新燃起了家族之火,自从陇右军大举进入河北,裴佑便知道裴家的辉煌已经结束了。

裴佑今天五十五岁,他是裴俊地胞弟,但容貌却和裴俊大不相同,不仅身材相对瘦小。而且也缺乏裴俊那种风流倜傥的气质,他更像一个账房先生,浑身上下流溢着一种精明地商人之气,他从十年前以魏郡刺史的身份调入朝廷任户部侍郎兼度支使,现又任吏部侍郎,一直就掌握着朝廷的财权和人事权。

此番赶回河北,虽然会影响到朝中公事,但他毕竟是裴家的第二号人物。在裴家遭遇到数十年未遇的危机时,他只能先顾全家族的利益。

裴家漫无目标地在大街上巡视,几天前那种人喊马嘶,处处挤满惊惶人群的情形已经没有了,大街上显得很冷清,几家有名地大酒楼也关门歇业。只偶然有几个行人匆匆沿着墙根走过,手里拎着一点点米粮。

裴佑走了一圈,心中感觉到十分失落,便挥挥手道:“大家回去吧!”

忽然身后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裴佑诧异地回头,只见一名骑兵从城门方向飞驰而来,行至近前,他跳下马大声禀报道:“启禀侍郎,兵部尚书张焕率二万余军队已到了十里外,他命人来报。欲见侍郎一面。”

裴佑大吃一惊。张焕怎么没有回京?竟到自己的邺郡来了,但一转念他便立刻明白过来。沉吟一下便对身边的长子裴明礼道:“你去替为父将张尚书请到我们府里来,切记!事关我们裴家的未来,你切不可怠慢了他,再告诉裴淡名,万万不可出兵阻拦,他想要多少军队随从都行。”

再三叮嘱完,裴佑转身先回府了,此时在北城门外,一支大军已经远远可见,旌旗招展,列阵如墨云横涌。

张焕骑在一匹神骏之极的大食战马之上,正打手帘远远眺望高耸巍峨的安阳城,竟延绵到十数里外,除了长安城和洛阳城,他再也没有见过规模超越它的城池,张焕不由轻轻摇头赞叹道:“好一座雄城!”

旁边地李泌也捋须微微叹道:“这里就是汉末袁绍的基业所在,他打下了极好的根基,二十几年前安庆绪又在此定都,加高加固了城池,当年鱼朝恩率六十万大军就是败在城下,我苦劝先帝不听,以宦官为观军容使统辖之,焉能不败?”

张焕瞥了他一眼,只笑而不言,这时远方已有数百骑向这边疾驰而来,呼啸便至,为首是一名盔甲鲜明的大将,张焕认识,正是从前裴俊的情报头子裴淡名,他现在任安阳兵马使,统领着裴家留在安阳的四万军,他脸色平淡,没有任何表情,在他旁边则是一名三十岁左右地男子,身着一袭白袍,身材高挑,长得丰姿俊朗,脸上带着一种谦恭的笑容,这就是裴佑的长子裴明礼,官任安阳县令。

当年张焕携裴莹回京成亲时裴明礼也在场,也给他敬过酒,只不过张焕已经将他忘记了,但见他的神态几分肖像裴俊,便知道他也是裴家的子弟。

他催马上前,在马上向张焕抱拳深施一礼道:“安阳县令裴明礼参见张尚书。”

张焕忽然记起了他就是裴佑之子,便略略点头笑道:“我听裴莹说过,她有一族兄字写得极好,可就是明礼了。”

轻描淡写一句家常话,便消去了大军压境时的威迫感,就仿佛他是来走亲戚一般,裴明礼顿时对他好感大增,先前的谦恭笑容也消失了,换成了一种自然随心的微笑,“莹妹说的是反话,我的字可见不得人,从来不敢签名,只用印鉴,所以人称‘裴印鉴’便是我。”

张焕仰头大笑。“明礼果然有趣!”连旁边脸色平淡如水地裴淡名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张焕笑声渐止,又向后看了看便问道:“二叔可在安阳?”

“父亲就在府中,只是身体不好,便命我前来迎接,请张尚书见谅!”

裴明礼略略欠身,躬身施礼道:“请张尚书随我进城。”

“请!”

大军便暂驻在安阳城外。三千亲兵严密地护卫着主帅一路开进了安阳城,裴家地本宗府位于城南。占地约五百顷,修有更加坚固高大的府墙,一条五丈宽地护宅河环绕着府宅,府宅内各种建筑重重叠叠,深不可测,比当年的张府还要宽大数倍,上万名裴家的族人和下人住在其中。俨如一座城中之城。

进了裴宅后,只有三百骑铁卫保护着张焕,在裴明礼的引导下,沿着一条满是树荫的笔直大道前行,众人停在一座五层楼高地巨大建筑前,大门已经敞开,一排裴家子弟恭敬地站在两边迎接。

“张尚书,这就是我裴家的会礼堂。父亲就在里面等候,请随我来。”

说着,裴明礼引着张焕进了大门向左面一座略小地建筑走去,张焕刚走进大门便忽然听裴淡名在身边低声道:“张焕,会礼堂的大门可是裴家二十年来第一次打开,你要知道我裴家已拿出了最大的诚意。”

张焕回头瞥了他一眼。也淡淡一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最大的诚意呢?”

……

裴明礼将张焕引到贵客室前,将门推开道:“我父亲就在里面等候,张尚书请!”

房间里不大,布置得十分简洁,雪白的墙上挂着一幅颜真卿的书法,对角放了两只坐榻,坐榻上面各有一小几,小几上摆着一只用整块翡翠雕成的细颈花瓶,一株粉白地梅花开得正艳,使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张焕走进房间。已经等候多时的裴佑笑呵呵站了起来。“去病是第一次来我们裴府吧!”

张焕上前躬身施了一礼,“张焕给二叔见礼。”

“不用多礼了。在这里就当自己回了家。”裴佑摆了摆手请张焕坐下,两名侍女进来给他们上了茶和糕点。

裴佑端起茶杯吮了一口,眼角略略从茶杯一挑,迅速地扫了一眼张焕的表情,他眼皮一合又将茶杯放下,长叹了口气道:“这次回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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