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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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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明远望着他的背影远去,不屑地笑了笑,又回头走到队伍旁,一名妇人满头大汗地挤上前对他大声道:“官爷,我丈夫也在凤翔从军。”

裴明远温和地笑了笑,安抚她激动的情绪道:“不要着急,你告诉我,你丈夫叫什么名字?”

就在河东大规模迁移民众之时,凤翔军内也爆发出了一件大事,行军司马韩庆向朝廷弹劾节度使李莫两年前欺瞒朝廷,滥抓百姓冒充逃兵向朝廷邀功,消息传出,顿时轰动了朝野,凤翔可是崔家在关中的最后一块势力,若连它也失去,那崔家真的就败落了。

就在朝中大臣议论纷纷之时,一直对汉中局势保持沉默的崔寓终于跳了出来,他一口否认李莫有欺瞒朝廷的行为,并指责韩庆在两年后才弹劾此事,显然是另有所图,与此同时,李莫也上书朝廷,声称当时他自己坐镇在凤翔军中,并没有亲自去抓捕,并表示要彻查此事,若真有下属隐瞒真相,他将严惩不殆。

事情仿佛在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方向发展,不料裴俊和太后崔小芙竟不约而同地一起表态,此事事关军纪严肃,不容姑息,决定派御史中丞廖辉赴凤翔调查此事。

一时风云诡异,数百骑兵护卫着调查使风驰电掣般象凤翔驰去,一种不详的预兆悄悄笼罩在凤翔郡的上空。

第二百五十八章 凤翔之变(下)

清晨,近百名骑兵护卫着李莫奔出军营,向他的府宅疾驰而去,他刚刚接到消息,昨晚有人对他的府宅放火,烧了二十几间屋子,死伤多人,李莫当即命令关闭城门,不准任何人进出。

如果用一个字形容李莫此时的心情,那就是‘悲’,他的愤怒早已经过去,在得知韩庆弹劾他霎时,他怒火几乎掀翻帐篷,咆哮声数里可闻,那一刻,一种被所信赖之人所背叛的愤怒,几乎将他整个身心焚毁。

但现在怒火已灭,时间将弥漫的雾气吹散,露出了他从前看不到的真相,至始至终,韩庆几时效忠过他?崔寓软弱无力、裴俊后露狰狞、崔小芙落井下石,一幕幕权利场上的戏起戏落,他又几时知晓?

现实让李莫寒冷彻骨,最后只剩下了无尽的悲凉,难道是他投错了主人吗?

“将军,已经到了。”一名亲兵见他神情有些呆滞,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已经到家了,便悄悄地提醒他。

李莫立刻放慢马速,随即翻身下了马,府宅周围已经没有一个人,先期赶来的数百名士兵正在整理被焚毁的建筑,到处摆放着一堆堆烧焦的木头、散架的家具和被熏黑的砖石。

李莫铁青着脸走进府门,府内也是一片混乱,满是水渍的空地上散乱地堆着各种杂物,下人们个个脸上惊惶不安。

“夫人呢?”李莫嘶哑着声音问道。

管家急忙跑上来禀报,“夫人一早到寺里去了。”

“求那些泥胎管个屁用!”李莫一下子怒火万丈。他狠狠一脚踢开了一只拦路的铜盆,恶声恶气道:“把东西全部收起来,谁敢私取一物,老子剥他地皮。”

管家吓得心都快停止跳动,赶忙带领家丁搬运物品,混乱中,却没有人注意到一名异常雄壮的士兵悄悄地混进了清理废墟的军士之中。

李莫心中郁闷。他走进大堂坐下,一边喝茶。一边思考对付御史的策略,好在事情发生在两年前,时间久远,已经没有证据证明他当时不在营中,他完全可以把责任推给下属隐瞒真相,自己当时万机待理,哪能分身去亲自追捕逃兵。几名军官也能替自己隐瞒,看谁敢帮那个韩庆,“该死的东西!”,想到韩庆,李莫又忍不住低骂一声。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奔跑声,随即有人在高喊,“将军。朝廷的御史到了!”

“来得这么快!”李莫赫然一惊,他一抬头,只见一名身材雄壮的士兵举着一封信飞快地跑了进来,“这是御史给将军地密信,并有话转告将军。”

旁边几名亲兵正要阻拦,却听御史有话要转告。都停住了脚,警惕地盯着他,士兵左膝跪下,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将信举上头顶,瓮声瓮气道:“这是廖御史地信。”

一名亲兵将信递给了李莫,李莫一边撕开信皮一边问道:“他还有什么话?”

“他说希望和将军面谈,还有……”

说到‘还有’两个字时,李莫已经展开了信,信中只有四个鲜红的大字。‘当心头顶!’

李莫下意识地一抬头。就在这一瞬间,一道寒光从士兵口中飞出。‘扑!’地射进了李莫的咽喉之中,士兵眼一挑,闪过一丝阴森森的冷笑……

“将军,御史已到,请开城门!”大门外一声迟到的禀报久久回荡在李莫府邸的上空。

……

长安,腊八节浓浓的粥香弥漫在各坊地大街小巷之中,过了腊八节,新年的脚步便依稀可闻了,今年的光景是长安比较惨淡的一年,进入十二月,一个消息悄悄在长安流传,淮北崔庆功已彻底断了漕运,而官府的存粮已不足一月。

粮价陡然大涨,斗米值五百钱,据说新年时要涨到斗米千钱,不少人家米缸已见底,腊八节倒真的成了一块遮羞之布。

就这样,一个‘米’字竟成了长安民众不堪承受之重,一丝关于粮食的风吹草动,便可激起千万人的骚动。

十二月八日地清晨,由近千辆马车组成了粮车队浩浩荡荡开进长安西面的金光门,每一辆粮车上都插着一面三角旗,上书‘陇右’二字。

消息仿佛长的翅膀一般,霎时间便传遍了全城,数以十万计的长安百姓蜂拥而出,他们扶老携幼、跌跌撞撞从四面八方赶来,二千骑兵左右护卫着粮车在春明大街上缓缓前行,在大街两边,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的激烈掌声,“各位乡亲,我家都督在新年前将送百万石粮食进京。”

押粮军官每一次高声宣布,都会激起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回应,无数人流下了激动地泪水,甚至有人振臂高呼,“张使君万岁!”

当生活的压力已经远远超过了生命的尊严之时,这一刻,朱泚造反已经不重要了、崔庆功割据已被抛到脑后,收复安西故地也已变得十分遥远,在维持生命的粮食面前,张焕的名声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如日中天。

车队行至朱雀门前,裴俊率领数百名官员亲自来迎接粮车的到来,行在队伍前面的杜梅翻身下马,快步上前向裴俊深施一礼,“启禀相国,陇右第一批五万石粮食已经送到。”

裴俊认识杜梅,他连忙笑着拱拱手,“杜先生一路辛苦了。”

裴俊走到粮车前,重重地拍了一下厚实的粮包,暗暗地叹了口气。就是为了它们的到来,自己不知做出了多大地让步。

“相国,本来我们打算走水路,但渭河已经结冰,只能用粮车运送,都督地意思是,如果朝廷能提供运送马车。我们争取在新年前送百万石进京。”

“难为张尚书想得如此周到,此事我会着令太府寺去办。”裴俊笑着点了点头。回头吩咐太府寺卿房宗偃道:“把粮食直接运到常平仓,先平抑长安地粮价。”

房宗偃答应,立刻上前去和杜梅办理交接手续,裴俊又简单地交代了几句,便登上马车回了大明宫,很快,长安的米价已悄然下降到了二百文一斗。

……

“相国。你听见没有,居然有人在喊万岁。”裴俊地朝房内,工部尚书王昂一脸怒气,他的眼中已经掩饰不住内心的嫉恨,狠狠一拍桌子道:“此人分明是在收买民心,我们决不能容忍他如此放肆!”

如果让王昂自认此生最幸运之事,那就是儿子没有娶崔宁为妻,虽然女儿最终嫁给了崔雄。但毕竟和崔圆没有关系了。

三年前,自崔圆倒台后,王昂便毅然投靠了裴俊,又成为他忠实地一条狗,王昂善变,但有一点他却始终坚持不变。那就是对张焕的嫉恨,早在张焕第一次登上朝堂之时,他便对张焕有一种刻骨地仇恨,这种仇恨最早源于张家家主继承人的生变,它有点象酒,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反而愈加醇厚。

尽管对张焕恨之入骨,但王昂有自知自明,张焕已经势力雄厚,不是他能招惹。他便把这种恨深埋在心中。殊少表现出来,直到二十天前。一艘神秘的船队袭击的宜都的驻军,王昂立刻猜到,这只能是张焕从蜀中派来的军队。

就仿佛一颗火星投入盛满了火油地缸中,积压了太久的怒火骤然爆发了。

火油的爆发却不能伤到裴俊一星半点,裴俊身边就仿佛有一面看不见的墙,将王昂的怒火统统弹了回去。

他在批阅奏折,姿态从容、神色宁静,丝毫不被王昂的怒气所影响,还不时沉思奏折中的措词,是他真没有将王昂的话放在心上吗?

不!当然不是,当河东密信从昌化郡送来之时,裴俊便完全明白了张焕地真正用意,也明白了所谓刺杀事件的真相,愚蠢的朱泚竟成了别人向上走的垫脚石。

张焕是要合法地夺取凤翔,而最终目的就是他所提三个条件中的第三条:‘兵部’

紧接着,韩庆弹劾李莫地奏折也到了,一个完整而周密的计划便清晰地摆在裴俊的面前,遇刺—汉中动荡—陇右出兵—淮北紧张—裴家军东去—昌化郡移民—李莫被弹劾,计划周密得让裴俊赞叹不已,就仿佛它是一件异常精美的瓷器,让他不忍打碎。

事实上,一个粮食问题,一个汉中问题,就象两条绳索,已经将他的左右手牢牢绑缚,然后,张焕便从容地在他面前制作这只精美的瓷器。

而眼前的王昂,不过是一只在他耳边嗡嗡乱叫的苍蝇罢了。

裴俊写完了最后一句话,放下了笔,对王昂微微一笑道:“王尚书有没有接到张破天的邀请书?”

浑不对题的一句话使王昂一怔,他立刻便反应过来,裴俊不想谈张焕之事,‘为了一点粮食就给人当马骑吗?’王昂心中暗骂一声,他脸上却堆满笑容道:“我当然收到了,好像是……”

王昂在努力回忆那份被他扔到茅厕里地邀请书,上面地时间是几日?

“十二月十七日。”裴俊淡淡道:“也就是张若镐下葬五年的祭日。”

……

王昂从中书省地大门里沮丧地走出,外面明亮的阳光将他的眼睛照得睁不开来,他站在台阶上发了一会儿呆,才无精打采地向停在台阶下的软轿走去。

‘张家与王家是世交,王尚书那天也去看看吧!’裴俊冷淡的话语仿佛还在他耳边回荡,‘呸!虚伪’,王昂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他自己还不是在太原扶持了一个张家吗?

“起轿,回府!”王昂坐进轿子,也无心再回朝房去了。

四个轿夫抬起轿子,刚刚走了两步,王昂便从轿窗远远看见几名士兵惊惶地向这边跑来,为首之人手上还拿着一个红色的信筒,他一怔。那是八百里紧急军报。

“停下!”

王昂快步走出轿子,拦住报信兵。“出了什么事?”

为首报信兵气喘吁吁道:“凤翔出了大事,节度使李莫畏罪自杀,他地亲信在城内发动骚乱,连廖中丞也、也被他们杀了。”

“什么!”王昂大吃一惊,关中怎么能发生兵乱,他急忙厉声喝问道:“那现在局势怎么样?”

“正在凤翔的张尚书已率军平定了骚乱,所有参加骚乱的将领全部被镇压。”

王昂脸上的惊惧陡然间变成了目瞪口呆。他呆呆地站了半晌,忽然猛地跳了起来,一把夺过信筒,转身便向台阶上跑去。

“相国,凤翔出大事了!”

……

宣仁六年十二月初六,凤翔节度使李莫畏罪自杀,引发了凤翔军的骚乱,正在凤翔调查李莫欺瞒案的御史中丞廖辉也不幸遇难。而正与汉中朱泚对峙的陇右节度使张焕立刻从陈仓县率二万大军进驻凤翔城,平息了叛乱,并公开斩杀了三百余名参与叛乱和烧杀抢掠地军官及士兵。

消息传到长安,朝廷表彰了及时平定叛乱的张焕和陇右军,加封其为骠骑大将军、食邑五千户,并任命韩庆为凤翔军新节度使。

不久。汉中地局势终于因朱泚上谢罪表而平静下来,淮北崔庆功也最终没有进攻淮南,随着一场大雪纷纷扬扬在关中大地上飘落,五万陇右大军正式离开了关中,返回开阳郡和陇西郡,十二月中旬,张焕再一次来到了长安。

……

就在汉中局势逐渐平息之时,淮北的崔庆功也被迫放弃了夺取淮南的念头,一方面固然是忌惮裴俊的八万大军剑指自己后背,另一方面也由于张焕竟从巴蜀派三万远征军前来助战。崔庆功意识到张焕极可能与裴俊联手了。他立刻将集结的大军重新分散到各地,并上书朝廷。愿意进京述职,一场即将爆发的战争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在淮南危机解决后,蔺九寒便按照原定计划率船队返航,这一天,船队抵达了巴陵郡(今岳阳),开始缓缓向巴陵县靠岸。

三百艘大船齐聚江面,白帆如云,声势壮观浩大,引得巴陵县城中万人前来看热闹,当他们看到从船上下来的并不是货物,而是一队队全副武装地士兵时,开始有人害怕退却了,管理码头的衙役早已经飞奔进县城,禀报县令和刺史,而几十个负责收税的士兵也悄悄向驻防在巴陵郡的军营跑去。

和宜都一样,由于战略地位重要,巴陵郡也有王家的一千驻军,军营在距离江边约五里外的一个小镇上,除了这一千驻军,周围郡县便再没有王家的势力,象长沙郡以及洞庭湖西面的武陵郡等则都是普通地团练兵,由刺史统领,负责地方安全。

整整一个上午,三百艘大船都在连接不断地送士兵上岸,并卸载各种军需物资,一直到中午时分,三万士兵才全部上岸,开始在宽阔的地带搭建临时军营。

此刻,码头上全是黑压压的士兵,他们整顿队列、搬运物资,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却又悄然无声,围观的百姓绝大部分都吓得逃回城去,这也难怪,从大唐建国至今,这里从来没有发生过战争,安史之乱也主要发生在黄河流域,城中不说年轻人,就连最老之人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庞大的军队,只有十几个胆大的年轻人躲在树上、石后,偷偷地观察着军队地动静,但他们眼睛里却又不由自主地流露羡慕之色。

蔺九寒的坐船是最后一批靠岸,脚终于踏上了坚实地土地。可身子却依然是轻飘飘的,仿佛还在水面上漂浮,过了良久,他才渐渐习惯了陆地上的感觉。

“将军,巴陵郡的刺史和县令来了。”一名士兵手一指,只见二里外,几名地方官在几十名随从的陪伴下正从一处斜坡向这边走来。昨夜这里刚下过雨,地上十分泥泞。过了好久,几名官员才拎着官袍下摆被引到蔺九寒面前。

巴陵郡是下郡,人口五万余人,刺史姓刘,三十余岁,庆治十年进士出身,严格说起来也不是外人。他是长孙南方的五女婿,不久前还回长安给丈人祝寿,前两天才携妻返回郡中。

长孙南方是崔圆的舅子,所以这个刘刺史便自诩为崔党,而这两年崔党败落、裴党兴起,他便一直在考虑,怎样才能将自己纳入裴党,可翻家谱到到祖宗十八代。却半点和‘裴’字没有关系。

刘刺史上前深施一礼,“下官巴陵郡刺史刘源,欢迎将军在我郡暂歇。”他说了一口字正腔圆地京城话,希望能引发这个大个子将军地乡情。

刘刺史地京城语确实引起了蔺九寒的乡愁,他伸出大手重重地按住刘刺史瘦弱地肩膀,凝视着他的眼睛。也用一口字正腔圆的京城话道:“你放心,在以后的日子里,有大哥的一口,就少不了你地一份。”

刘刺史几乎要骇得晕了过去,良久,他才结结巴巴道:“将、将军是什么意思?”情急之下,京城语又变成了晦涩难懂的巴陵话。

蔺九寒爽朗一笑,“没什么,我们听说这里山匪众多,特奉命来剿匪。三五年后便回。”

要三五年后才回。刘刺史眼睛都绿了,他急忙解释道:“可、可是。这里没有山,更没有匪,将、将军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谁说没有,那里不是来了吗?”蔺九寒一指远方的官道,只见官道上出现数十匹战马,马上是全身盔甲的官兵。

刘刺史和县令面面相视,半响,县令上前躬身施礼道:“将军,那不是匪,那是山南军,我们这里有一千山南驻军。”

蔺九寒仰天大笑,“我说的土匪就是他们。”

他一挥手,大声道:“弟兄们抄家伙,跟我把这一群土匪赶过江去。”

金城郡,张焕的府前一片忙碌,十几辆马车排成长长一列,近百名士兵正在向马车上搬运箱笼,而在台阶上,裴莹正指挥着几个士兵抬出一口大竹箱。

“大家小心点,地上可滑,别摔了!”

“娘,我也去帮忙。”虎头虎脑的张琪挣脱母亲的手,跑上前就要搬地上地一口大箱子,可他使出了吃奶的劲,箱子还是纹丝不动。

“你这傻孩子,那里面都是你爹爹的书,你才几岁,怎么搬得动。”裴莹连忙笑着将儿子拉了回来。

裴莹前几天接到丈夫的来信,让她带儿女一起进京过新年,全家人团聚,正好,又一队运粮车今天要开赴长安,裴莹就决定带家人一起随粮车进京。

顽皮的张琪一刻也停不下来,他忽然见一匹马拴在木桩上正安静地吃草,一名士兵正在给马梳理鬃毛,他一阵心痒,又趁母亲不注意向台阶下跑去,“我去骑马喽!”

“当心!”裴莹一声惊呼,不等张琪跑下台阶,旁边忽然伸出一只长手将他横抱了起来,将他呼地抛向天空,又接住,张琪高兴得尖声大叫。

来人正是刚从河西赶回的河西主帅贺娄无忌,十天前,他率四万唐军与二万吐蕃军在独登山附近进行最后决战,双方鏖战了两个多时辰,由于王思雨地一万骑兵从吐蕃军背后突然杀入,吐蕃军全线崩溃,二万河西吐蕃军除二千人被生俘外,其余全部阵亡,至此,河西全境被唐军收复。

贺娄无忌由此被封为肃州都督、云麾将军;王思雨则被封为沙州都督、忠武将军。

这次贺娄无忌赶回金城郡是得到了张焕的密令,命他镇守金城郡,严密注意朔方李正已的动向,李正已虽然立即听令从会郡撤军,看似风波已经平息了,但张焕已经得到确切消息,就在裴伊刚走,李正已便派人秘密出使回纥。

“末将参见夫人!”贺娄无忌上前向裴莹行了一礼。

裴莹笑了笑道:“贺娄将军,恭喜你喜得贵子。”

提到自己的儿子,贺娄无忌眼中露出一丝深深的感激之色,他在酒泉与吐蕃作战时,他妻子正好分娩,几乎难产死掉,全靠裴莹前后照料,才使她们母子转危为安,也使自己终得一子,这份恩情,他铭刻在心。

贺娄无忌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回头一招手,一名士兵牵来一匹小马,马鞍、缰绳一应齐全,却不是幼马,而是一匹成年矮种马,性子温顺,尤其适合孩子骑,这种马在大唐极为罕见。

贺娄无忌将张琪抱上小马,笑道:“这是叔叔的手下在草原上发现的,送给你,你可喜欢?”

张琪欢喜之极,他拉起缰绳,‘驾!驾!’地叫喊,像模像样地催马前行,吓得两名家人一左一右拉住了缰绳,生怕他真冲出去。

裴莹心中也十分欢喜,连忙向贺娄无忌施礼称谢,贺娄无忌连忙还礼,他又命人抱来一只土坛子,道:“这里面装着是河西的泥土,是都督所要,请夫人一起带进京去。”

裴莹点点头,命人收了,她见东西都已经装好,便对家人道:“叫大家都上车吧!我们出发了。”

贺娄无忌翻身上马,对护卫营都尉厉声令道:“夫人和公子此去长安,你要严密护卫她们安全,若有半点疏忽,你提头来见!”

“属下遵命!”

护卫营都尉一挥手,嘹亮的号角声长长响起,两千名骑兵立刻整队,将数十辆马车护卫在中间,大队人马缓缓启动,向西城门辚辚驰去。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不伦之爱

纷纷扬扬的大雪时断时续,仿佛一层一层的被子将长安包裹起来,白天银装素裹、分外妖娆,而夜晚万籁寂静,只有碎屑般的雪象天空的吻,细细密密地落在坚实的大地上。

夜里的长安很少看到行人,大多数人都呆在屋子里,围聚在烧得旺旺的炭盆旁,和家人、和朋友讲述着来年的景况和长安的新事。

街上,偶然传来野犬的呜咽声,几条黑影闪电般地跑过街角,又隐隐传来一阵咆哮厮咬,一辆马车从远处飞驰而来,裹夹着雪片,在寂静的夜里声势惊人,迅疾掠过,将几条争食的野狗惊散了,马车进了永乐坊,渐渐地在张焕的府门前停了下来,一个头戴竹笠,浑身紧裹着黑衣的女人下了马车,快步向台阶上走去。

张焕的书房里光线明亮而柔和,温暖宜人,铜炉青烟袅袅,飘散着一股淡淡的檀香,一角,张焕正舒服地半躺在他心爱紫藤圈椅里,聚精会神地看书。

自从圆满完成凤翔战略后,关中的西大门已经敞开,他随即向开阳郡增军至五万人,又向凤翔军注兵四千人,使之达到了一万二千人,并且命韩庆不再驻军凤翔城中,而是将军队分驻在陈仓、斜谷镇以及子午镇等防御汉中的关隘要害处。

这样一来,凤翔府的防御便转向南线,而开阳郡却变成了关中的西大门,若有需要。他地西凉铁骑可长驱直入,二日便能抵达长安。

完成凤翔战略后,他的下一个目标便是兵部侍郎,彻底控制兵部,尽管已经抽空了崔寓的底子,但要他让出兵部侍郎一职,还是需要费一点思量。

这时。门外传来亲兵的禀报声,“都督。宫中有人来了,是李小姐。”

“让她进来。”

张焕坐直了身子,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李翻云,甚至也没有她的消息,就仿佛失踪了一般,片刻,李翻云带着一股寒气走进了张焕的书房。

她摘下竹笠向张焕笑了笑。又脱去外裳一齐递给了丫鬟,许久未见,她瘦了很多,脸色苍白,五官虽然依旧精致,但已经没有从前的神采飞扬,看得出她过得不如意。

这三年来,崔小芙对她越来越疏远。已经不再象从前那样信任她,尤其提拔了一名内侍总管后,便将李翻云地掌玺之权剥夺,仅仅将她当做一个使者,而这一切都源于张焕的一天天强大,他地特殊身份已经引起了崔小芙的不安。

“很早我就想来看看你。可是前段时间正好不在。”

李翻云坐下来,丫鬟给她上了热茶,她双手捂着热腾腾的茶杯,又关切地问道:“你的箭伤怎么样了?”

“大姐真的也没看出来么?”张焕注视着李翻云,微微笑道。

“看出什么,你是指凤翔?”李翻云轻轻摇了摇头,“你以为我会看不出来?你假道灭虢之计我早就明白,我是听御医说你是真的有箭伤才问问你,至于这伤是谁弄的,我就不关心了。”

说到这。李翻云沉吟一下道:“这件事策划得确实很漂亮。连崔小芙都没有看出来,在李莫一事上。她如果知道背后是你在操控,她就绝不会跟着裴俊追究李莫地责任,昨日她还为此大发雷霆,将一个宫女几乎打死。”

“你和太后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张焕忽然听出了李翻云话中的深意。

李翻云盯着脚尖,半晌没有说话,良久,她的眼角在灯光下似乎闪烁一丝晶莹之色,张焕默然了,多少年,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大姐也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女人,她出家为道,何尝又是心甘情愿之举,情和爱,对这个从小生活在仇恨中的女人是何等珍贵,自己只想着她的不伦之爱,便轻之、弃之,不屑一顾,殊不知这或许是她一生中唯一的一次。

“大姐……”

李翻云地泪意已经消失了,脸上又换成了她冷若雕塑般的表情和表里不一的坚强。

“焕弟,我是私自出宫见你,她并不知道,本想写封信,可我还是想亲眼看看你,时间不多了,我就长话短说。”

李翻云沉思片刻又道:“你的崛起并不是人人都愿意看到的,有的人是嫉恨、有地人是仇恨、但也有人是恐惧,你要知道你所有的敌人,也要清楚自己的弱点,还要了解谁能帮助你,谁会成为你的追随者,这些你心里都应该有数,韦谔被你夺取基业,王昂素来与你有隙,这一类是嫉恨;崔庆功、朱泚与你道不同,而你又是他们上行的阻碍,他们对你就是仇恨;你的特殊身份威胁到了崔小芙的地位,还有当年积极推翻父王的李俅等人,这一类人对你则是恐惧,上位者如裴俊,藏在暗处的崔圆,他们的态度,又可以影响一大批人,应该说你地前路并非一途平坦,姐姐只希望你要时时刻刻保持冷静,你要记住,政治斗争从来不会怜悯弱者。”

说完,李翻云取出一封信放在桌几上,勉强一笑道:“我地一些想法都写在这里面,你自己看吧。”

李翻云披上外裳,从桌上取过竹笠,她看了一眼张焕,低声道:“我去了。”

“大姐!”一直沉默不语地张焕忽然叫住了她,“你不如就留在我身边吧!”

李翻云停住了脚步,双肩微微有些颤抖,但她的迟疑只是一瞬,她默默戴上竹笠,头也不回地快步去了。

李翻云去了,房间里似乎还留着她带来地一丝寒意。张焕又坐回自己地紫藤圈椅,目光专注地望着房顶,他并没有在想李翻云的话,而是在回忆自己的童年,那条冰冻了的张家护宅河,那扇破旧的木门,以及总是漫长而孤独的黑夜。不知不觉他的目光慢慢落在桌上地一封邀请书上,十二月十七日。也就是明天。

……

雪依旧下得很大,天灰蒙蒙的,隐隐还透出一种诡异地红色,雪细细密密,不时在风中打着卷儿,二十步外便看不清四周的情况。

李翻云的马车飞驰冲进了大明宫九仙门,赶在最后鼓声敲响之前。她穿过重重叠叠的宫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李翻云现在住在麟德殿最边上的一处阁楼里,这里一般是崔小芙处理公务的地方,离她所住地内宫相隔甚远,自从三年前李翻云出使陇右回来后,晚上能见到崔小芙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一般都是白天侍奉在她左右。

房间里很黑。但点着炭盆,不算太冷,黑暗中,炭火忽明忽灭,空气里飘荡着一种呛人的味道,这里是她的寝室。几个住在外间的宫女也不见踪影。

李翻云叹了口气,她快步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一股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远处是一轮晕红的圆月,挂在俨如银白镜面一般的太液池上,说不出地诡异、清冷。

“谁!”李翻云忽然感觉到房间里有人,她身形闪动,墙上一把冰冷的长剑已经出现在她手上。

“出来!”长剑直指东窗。

房间里的灯忽然亮了,房间里多出两个人。只见东窗下的圈椅里坐着的正是太后崔小芙。而在她身后,站着一名身材修长、容貌俊俏的年轻侍卫。

“云。你太激动了。”崔小芙温柔地笑道,但她地眼睛里却是丝丝冷意。

“我等你已经快一个时辰了,告诉我,你到哪里去了?”

从窗外射入的白蒙蒙的淡光掠过她细嫩而丰满的脸颊,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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