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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莲辞(女尊)-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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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想起了兰钰,禁不住嘴角上挑。
  这下可有意思了,不知道如果兰钰看到这一幕会作何感想?或者说,如果太后看到又会是怎生的暴跳如雷?
  想得有趣,忍不住再从树丛间往外看去,却见兰若已然离开,只剩下那叫木莲的琉月将军还停在当地。她伫立了很久才挪动脚步,却不是往宴会的方向走,反倒是一边欣赏着树枝上欲放未放的花苞,缓步往自己这个方向而来。
  兰佑一惊,身子一缩,挂到树枝,发出一阵细响。
  见到木莲脚下一滞,脸上顿显防备之色。兰佑只得起身,颇有些尴尬地福身行礼,心里却颇不是滋味:明明就是我先在这里休息,现在倒弄得我好像故意偷听人家私密似的了!
  木莲一愣,眼前人有一头笔直的墨黑长发,面容中透出冷傲,眉峰如剑,耀目摄人。若按照这世界的审美来看,他的线条未免有些冷硬,姿色仪态比不上兰钰与兰蔻,但狂狷中带着俊朗。特别是那双眼睛,非常亮,像没有微尘的海水,活泼而沉静、热烈又冷漠、倔强却多情,各种特质竟是那么奇妙地糅合在他的眼神里,十分吸引人的视线。
  原来是他,木莲心中暗想,比起真人来,端木熙那幅画像委实逊色了不知多少。
  不过,本应是出席宴会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刚才跟兰若的谈话,只怕也被他听了去……
  “先声明,是我先在这儿休息,你们后来的,可不是我有意偷听!”
  见到木莲眼里的冷芒,兰佑赶紧开口。
  他的声线绝对赶不上兰钰一半的柔和动听,甚至也没有兰蔻那般清越,反倒是低沉中糅合了一丝沙哑,简单来说就是磁性,与他的外表十分相符,都是带了些与众不同的调子。
  木莲忽然笑了笑,道:“我并没说你偷听啊。”
  “你是没说,但你的眼神,像是想把我宰了!”
  木莲被他毫不掩饰的话一噎,顿时哭笑不得,半晌才道:“三皇子殿下说话的方式还真是特别!”说着眼风往他周身一瞟,衣裳有些凌乱,头上还沾着些许草末,丝毫没有身为皇子的自觉。
  “我猜你现在想的是,这位皇子殿下不光说话特别,人也很奇怪吧?”注意到木莲探究的目光,兰佑满不在乎地道。
  “是奇怪,不过相当有趣!”这下木莲是真的笑出了声,她偏着头、饶富兴味地看着他,“能问问皇子殿下,为什么不去宴会吗?”
  “那我也问问,你去了,觉得有意思吗?”兰佑也一本正经地歪过头来反问木莲。
  “嗯,是挺没意思的,不如此处舒坦。不过,今天您可是主角。”
  “一个被人暗地里估价和嘲弄的主角么?”兰佑冷笑,语气尖锐地道。
  “听殿下的口气似乎对这门亲事不是很中意啊?”
  兰佑忽地一笑,退开一步,不无嘲讽地道:“怎么会呢?听说西卓二皇女殿下文武全才,是人中龙凤,兰佑能得此佳妻,乃三生之福,又岂会有什么不满?您说的对,我也该去宴会上看看了,毕竟是欢迎我未来妻主的宴会嘛。”说完略略施礼,一甩头竟自去了。
  木莲冷不防被他撇在当场,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这个兰佑,着实有趣。
  我行我素、性格狂傲,颇有几分余维清的影子。
  而察言观色的能力不亚于阮情,那双眼睛里透出来的不只是聪慧,还带着难得的世人皆醉我独醒的通达。
  不过,她叹了口气,在后宫里,一个无所凭依的皇子再怎么高傲,也不过是伪装和保护自己的一种无奈手段;再怎么聪敏,也逃不过注定的命运,所谓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兰佑的身份,她早就着人调查过。
  因为父亲出身的低贱和早逝,虽然顶着皇子的头衔,却屡屡遭人鄙弃、孤立无援。
  司瑜琪原本是想向宫中最受宠爱的兰钰或兰蔻提亲,却被婉拒,无奈之下,这位三皇子才被推上了台面。
  果然是司空见惯的皇家手腕,不过话说回来,身为皇家子女,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即便是兰钰或兰蔻,也不过是缓得一时,将来注定也是要被推给某些能够给皇室带来更高利益的人的。
  皇权的斗争中,只有权衡,没有怜悯。
  鸿图霸业谈笑间,白骨如山血狰狞,后宫的修罗场可是一点不比真实的战场逊色。

  第六十九章

  回使馆的马车上,端木熙兴致勃勃地道:“将军,你后来看到那姗姗来迟的三皇子没?说实话,那模样可比画上的样子俊多了!这回你放心了吧,大胆地去提亲好了,将军出马肯定不会输给那个什么司瑜琪!”
  端木离也看了看木莲,道:“如果能与东霖结亲,自然又能为我琉月争取更多的时间了。”
  “如何?我就说嘛!又娶了美人、又能不费力气地达到我们的目的,何乐不为?”端木熙连连点头。
  一直看着街景的木莲这时才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了端木姐妹半晌,方悠悠然道:“向三皇子提亲?亏你们想得出来!”
  “为什么?论实力,我们可不输给司瑜琪,凭什么就不能提亲了!”端木熙叫道。
  “既然要出手,当然要瞄准最高的目标,我喜欢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木莲耸了耸肩道。
  “我知道了,将军是瞄准了那二皇子吧?”端木离脑筋一转,很快就悟到了。
  “不错,兰钰是太后的亲儿子、东霖女皇的亲哥哥,而太后夏仪本身又是属于东霖四大家族之一的夏厥一族。如果能拉拢夏厥一族,还愁东霖会与我们做对么?”木莲略略点头。
  “可是,东霖四大家族中,除了因叛乱而被镇压的岐岘一族势力衰微之外,夏厥和荣乾都是兰陵一族得力的左膀右臂,向来就互通姻缘,关系紧密。据属下所知,那二皇子似乎早已是指定的摄政王兰若的正夫人选之一了。”端木离犹豫地道。
  木莲哼了一声,沉下脸,道:“这才正合我意!我还真想看看兰若吃瘪的样子,我要让她知道,即便是在东霖的地界上,只要是我木莲想要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说这话时,她面上透出彻骨的寒意,一双点漆般的眸子冰冷得不带丝毫温度,看得端木姐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记忆中,将军的这种神情只在当年镇压张茂华的时候出现过。而那次的结果,不用说也非常清楚了。
  琉月的使馆与西卓的使馆相距并不甚远,遥遥可见。每日里,两家使馆前都是车水马龙、人流不断。端木熙一大早就戳在使馆门口,跳到高处瞪着远处的西卓使馆,看了半天后,返身往使馆议事房走去,议事房内木莲与端木离正在商讨草拟的贸易协定。
  “端木,你这贸易协定怎么迟迟没有进展?莫非东霖方面很难缠?”木莲看了半天的协定,摇了摇头。
  “其他人还好,不过那刘玉瑞着实麻烦。”端木离皱眉道:“她为人精乖,心机又深,做事不温不火,说话又含含糊糊。按说签订这样的贸易协定,对她东霖有百利而无一害。可那刘玉瑞态度暧昧,不说不行,也不说行,只管一径地吊着你,着实叫人心头窝火!”
  一脚跨进门的端木熙正好听到了姐姐这番话,立马摇头晃脑地道:“咦?玩太极这一手,大姐你不是最擅长的吗?怎么今儿遇到对手了?啧啧,这可真难得啊!”
  “你得意什么!你又能好到哪里去?”端木熙瞪了妹妹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率领暗部替将军打探消息的事似乎是被兰若知道了吧?亏你还自诩自己的行动天衣无缝呢!”
  “我……”端木熙鼓着嘴,气呼呼地想反驳,最终还是泄气地道:“想不到那兰若还有些本事,这回姑奶奶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行了行了,不过是小小挫折,没必要垂头丧气。”木莲开口道:“对了,小熙,你去门口看了,情况如何?”
  端木熙忙道:“果然如将军所说,进出的都是东霖的达官显贵!”
  端木离一转念就明白了,忙道:“将军可是发现西卓的动静了?”
  “那倒还没有,不过我心里总是放不下。你想想,我们才刚到东霖没多久,西卓紧跟着就来了,表面虽是提亲,但并未见那司瑜琪专心于讨好未来夫君,反倒是频频与东霖百官接触,还单独邀请过刘玉瑞两次,若说没什么猫腻,我却是不信!”木莲淡淡地道。
  端木离皱眉道:“此次我等深入东霖,所带兵马只有一万弓骑兵,若是发生什么变数就棘手了。无论如何,不能与东霖或西卓起正面冲突,而且还要提防小人的背后暗算!”
  “那司瑜琪若是想对将军不利,我端木熙第一个就不放过她!管她什么西卓皇女,定叫她有来无回!”端木熙咬着牙道。
  “你别犯浑!”端木离忙呵斥道:“现在不过是猜测,我们将军毕竟是琉月的摄政王,举足轻重,司瑜琪没那么愚蠢,不会傻到来动将军的!我们目前不可妄动,只能静观其变!”
  “不错,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小熙,你的暗部需要加强了。”
  木莲看了端木熙一眼,顿时把端木熙窘得脸红脖子粗,跳起身来叫道:“将军,我端木熙发誓,再也不会丢你的人了!如果再次走漏消息,误了将军的大事,甘受军法处置!”
  “行了,我信得过你,用不着赌咒发誓的!”木莲笑笑,转了话题,“不过经过这一轮,也证明我们之前确实太轻敌了。端木,这之后的贸易和谈,务必仍要打醒十二万分精神,那刘玉瑞虽然老奸巨猾,但东霖掌权的毕竟是兰若,你只要把握好这其中的分寸就好了;还有小熙,你加紧打探消息,密切注意西卓的一举一动,切记谨慎行事!至于我,”木莲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就去干那最没人愿意干的活儿好了!”
  听得此言,端木离与端木熙均是一愣,异口同声地道:“什么活儿?”
  “侍候东霖后宫的一帮老少爷们!”木莲顺势抛了个媚眼给两姐妹,成功地让两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后,才道:“准备上等锦缎一批,一定要顶级的料子。另外,端木给我写封拜帖给东霖太后和荣妃。”她站起身,嘴角噙笑,“一定要写得漂亮点,毕竟我要会的可是传闻中权倾东霖后宫的太后夏仪呢!”
  琉月的丝绸天下闻名,不但种类繁多、色彩缤纷,而且工艺精巧、手感一流,一向是东霖贵族的心头好。特别是顶级的雪缎和织锦,尤其受到各年龄阶层男子的疯狂追捧,即便是见惯富贵的后宫妃嫔,也个个爱不释手。
  木莲端起茶杯,半遮住脸,眼睛向四周一瞟,早已将太后和荣妃满意的神情尽数收到眼底。她搁下杯子笑道:“木莲一直想着要过来拜访太后和荣妃,却又不知送什么礼物合适,今日冒昧地带来这些锦缎,不知可还衬太后和荣妃的心意?”
  “难得木将军有这份心,久闻琉月锦缎乃天下奇巧之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将军一下送了这么多,倒叫本宫挑花了眼啊!”荣懿笑着开口,同时将木莲从头打量到脚,心下暗赞儿子好眼光。这般丰神俊秀美貌温柔的女子,果然是天下罕见!不但年纪轻轻就成为琉月的掌权者,还难得的没有家室所累,难怪儿子对她一见倾心!只不过碍于东霖与琉月历来的关系,还是需要再斟酌一二。
  木莲闻言,微笑着起身,走到那些织锦前,稍稍浏览过一遍后,挑出一匹大红销金的锦缎,道:“这缎子名叫拢烟,顾名思义,轻薄灵巧,若做成衣物穿戴,有如轻纱笼体,寒烟淡淡。红色锦缎内掺以金线为纬,再配以素色暗花,可谓艳丽高雅而不失富贵气象。依在下看来,最是适合荣妃这样身份高贵且姿容出众的人物。”
  一席话,说得荣懿心花怒放,对木莲的好评又加深了一层。
  夏仪不动声色地看着,末了才笑道:“想不到木将军除了打仗了得之外,对衣饰布料也如此在行。既如此,哀家也想请木将军替哀家挑一匹缎子出来,不知可否?”
  “太后客气了,太后气质端庄、容貌温婉,各色锦缎都非常适合。”木莲顿了顿,从布匹中挑了一匹雨过天青色的顶级雪缎,道:“此缎名唤冰蝉,是琉月最出名的御用织造坊上贡的顶级贡品,薄如蝉翼、柔软轻滑,实乃各类锦缎之首。另外,此缎还有个莫大的优点,夏日穿着时,遍体清凉,透气舒爽。因其手工艺复杂,故而数量极其有限,每年只生产三十匹,就算是琉月皇室中人,也只有少数人用得起。”
  这一番话说出,尽管夏仪表面仍是淡淡的,但心里还是颇有几分得意。当下便笑道:“木将军真是有心了,这么重的礼,倒叫哀家不知如何回礼才好了。”
  “太后言重,这礼物若是还衬太后和荣妃的心意,那是在下的福气,又岂敢要求回礼?”木莲忙施礼道。
  夏仪不出声地笑笑,端起茶杯半遮住脸,心底则飞快地转着念头。
  木莲的来意,他自是再清楚不过,与那司瑜琪一样,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来目标也都是定在自己儿子的身上。虽然按实力来说,是琉月要胜过西卓一筹。但无论怎样,以目前的情势而言,显见的都没有拉拢兰若来得重要!
  他又瞟了瞟一旁的荣懿,虽然儿子目前不能给琉月,但琉月却决不能得罪,毕竟要与哪一国结盟还是未知之数。既然如此,暂时的安抚和甜头就是必须的,眼下局势未明,不妨卖个人情给荣妃,看他的心思似乎是对这琉月将军颇为满意,不过,他那个儿子能不能钓上这条大鱼可还难说得很呢!
  定下主意后,搁下茶杯,夏仪笑道:“不如这样吧,下月中是一年一度的达穆尔大会,如果木将军有兴趣不妨一起参加。”
  达穆尔大会是东霖皇室最为盛大的狩猎活动,通常只有皇族和重臣才可参加,还鲜有邀请外国使节的。这其中的试探与奥妙,木莲又岂有不明白的?当下起身道谢,又与两人周旋一番后才退了出来。

  第七十章

  出了夏仪的坤仪宫,由宫人领着沿来路往回走。绕过数座宫殿和楼榭,又穿过几道回廊,便到了皇宫内外廷之分的太极门,只要出了太极门,便属于外廷,车马辕驾都等在那里。
  木莲迈步下了台阶,汉白玉的大道对面就是太极门。刚要动身,左边的宫殿后绕出一个行色匆匆的人。他是如此焦急,以至于都等不及按礼节给木莲让路,而是径直拨开宫人往前冲,而后面跟着的小侍早已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木莲定睛一看,却是兰佑。
  “这不是三皇子吗?这般匆忙所为何事?”也不知怎的,木莲开口叫住了他。
  兰佑有些不耐地回头,这才看到是木莲,匆匆行了一礼,道:“是大将军啊,请恕兰佑有急事在身,容后再叙!”说完撩起袍子,连走带跑地往前冲。
  跟在他身后的小侍舞鹤忙不迭地给木莲道歉,木莲倒不以为意,只笑问道:“你家主子怎么了?有什么事这么着急的?”
  “是映雪要生了,殿下这是急着去看看呢!”舞鹤说完又怕木莲不明白,补充道:“映雪是当年云妃送给我们殿下的一匹小马驹,自幼伴着殿下长大,殿下一向视若至宝。如今映雪要生小马驹,可偏又遇上难产,而宫里有经验的马妇都因为达穆尔大会被派了差事,无人照应,所以殿下才心急如焚。刚才如有对大将军不敬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原来是他父亲留下的东西,怪不得如此紧张。
  木莲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兰佑消失的方向,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忽然拉住正待要告退的舞鹤,笑道:“不知小哥可否领在下也去看看?说不定在下也能帮得上一些忙呢?”
  舞鹤愣了愣,虽然摸不清这琉月将军的用意,但心下却也知道,这是宫里的贵客,万万得罪不起的。忙躬身道:“大将军这是哪里话?奴婢马上就领大将军去,只是马厩有些腥臭,怕污了将军的鞋……”
  “不妨事,带路吧。”木莲笑笑,又转头吩咐随从在太极门外等候,自己则随着舞鹤往皇宫马厩而去。
  还未走到映雪临产的马房,就听到一阵阵马匹的悲鸣。
  木莲赶上几步,推开马房门,一匹浑身雪白的公马倒卧在草堆上,臀尾被血污了一大块,连带着身下的草垫也是凌乱而布满血污,浓重的腥味扑鼻而来。而隔壁马房一匹高大的母马,则探出脖子来,冲着映雪哀哀地鸣叫,显见的是映雪的伴侣。
  兰佑衣裳凌乱,也不顾腥臭,抱住映雪的脖子,不住抚摸它痉挛的腹部,焦灼地叫道:“映雪,映雪,坚持住,你不可以有事,绝对不可以有事!”
  映雪无力地抬了抬马首,发出一声悲鸣后,重重地又倒回草堆上,它的产道处冒出一大滩污血后,抽搐得更厉害了,似乎生命的迹象也在一点点消逝。
  “不要,映雪!不许你离开我!我们不生了,不要孩子了!孩子生下来也是受苦,我们不要它!”兰佑更加激动了,紧拥住马身,双目也赤红起来,眼底凝着的脆弱与无助清晰可见,声音已然带了些哽咽,却咬紧了牙关一滴眼泪也不掉。
  木莲看着他,半晌忽然在马臀处蹲下身来,望着兰佑道:“你这样喊有什么用?不如想办法帮它顺产。”
  “你有办法?”兰佑闻言猛地抬起头,慌乱而急迫地盯住木莲。
  “没什么把握,不过我以前看军队的马妇弄过,姑且试试。马匹生产时常会发生‘倒生’现象,映雪这个样子,应该是胎位不正,马驹的腿卡在了产道口导致难产。”木莲边说边挽起袖子,吩咐舞鹤尽速打了一盆热水,将双手及手臂仔细清洗干净后,对着兰佑道:“你抱好映雪,让它放松下来,不要乱动。”
  等到兰佑准备好后,她丝毫犹豫也没有,一探手,双手插进了映雪的产道,凭着触感,仔细摸索和确定马驹的位置。
  这个举动登时令得在场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舞鹤更是连手指也塞进了口里。这样的助产方式并非没有见过,可由一个高高在上的堂堂大将军做出来,简直就是匪夷所思,更何况这还不是她自己的马!
  兰佑也愣了,他神情复杂地看着木莲,眼前人光滑白皙的脸庞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略有些紧张,双目也紧盯着马身,全神贯注于手上的动作。
  木莲试探着在□的产道内摸索小马驹的位置,果然如她所料,马驹的两条后腿分得太开,刚好卡住了产道。她小心翼翼地握住马驹的腿,一点点试探着将分开的马腿合拢,这个动作她做得非常细致和谨慎,尽量不使公马感觉到太大的痛苦,也不贯注太大的力道,以免一个不小心折断了马驹幼嫩的腿。由于太过集中注意力,光洁的额头上一层细密的薄汗很快就沁了出来。
  再过来点、再多一点……好了,腿合拢了。
  木莲连大气也顾不上喘一口,紧接着又握住马驹的两只后腿,匀速而坚决地往外拖。
  马匹的生产跟人不同,必须是双腿先出来。映雪已经宫缩无力,明显没有力气再继续生产,只能依靠外力将小马驹拖出,不然在产道内呆得过久,马驹会有缺氧窒息的危险。可这样靠外力往外拖只能慢慢来,绝不能着急,更不能像拔萝卜一样,一蹴而就。
  兰佑尽力安抚着映雪,一下下抚摸着它的鬃毛,好在映雪力气消耗过多,早已无力挣扎,只是低低的发出短促的嘶鸣。
  渐渐地,马驹的后腿出来了,再过一会儿,是半个身子,然后是前腿、颈子、头……
  周围的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口,都屏息看着,直到整只马驹被拖出,木莲抱着它倒在草垫上时,才听到众人一致的喘气声。
  新生的马驹浑身湿漉漉的,布满羊水和血污,木莲雪白的长衫登时腥臭脏乱不堪,她却丝毫不在意,只抱起了马驹兴奋地一跃起身,笑得像个孩子,干净而纯粹。
  “好了,父子平安,小家伙命真大!”
  她温柔地边说边把马驹抱到映雪身前,映雪伸出舌头一下下给小马驹舔干净身上的血污,又用牙咬断了脐带,旁边的母马也发出高昂而畅快的嘶鸣。
  兰佑眼底有些发热,抖着手摸了摸在地上跌跌撞撞努力想站起来的小马驹。湿湿的鬓毛下是不太适应外界温度而簌簌发抖的小身子,虽然孱弱,但却是一条全新的小生命。
  “每个生命都是经过了最艰苦的斗争才获得了来到世上的权利,我们不能也没权力轻言放弃它。可能来到世上是受苦,可是你看它,刚出生就试着自己站起来,我相信不管将来遇到怎样的风雨,它也能成长为一匹出色的骏马!”
  兰佑抬起头,愣愣地看着那双灿若晨星的眸子和如花的笑颜,只感觉心底有个角落“嘎嘣”一声裂了开来。他握了握拳,眼里一贯的讥嘲冷傲消失不见,瞅了瞅木莲的衣裳,也笑了起来。
  “你说我特别,我看你才是真正的特别呢!不过……真的很谢谢你!”
  他笑得如此明朗,一扫眉间的阴霾,以至于从小服侍他长大的舞鹤有一瞬间的恍惚。
  自从云妃主子走了后,殿下这样的笑容有多久没看到了呢?
  木莲回到使馆时,是愉悦而轻松地哼着小调踏进门的。端木熙一见到她,就大惊小怪地跑上前来,嚷道:“咦?将军,你此番进宫发生什么好事了?看你脸都快笑烂了!”
  “你的脸才烂了呢!”木莲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她的头,“你姐姐说的真没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只是觉得奇怪嘛,早上将军还笑得假模假样的,怎么傍晚回来整个人就不一样了?难道在东霖皇宫里发生艳遇了?还是说那太后同意将儿子嫁给将军了?”端木熙摸摸头,不怕死地又道。
  假模假样?
  木莲挑了挑眉,盯着端木熙,慢慢在脸上挂起一丝微笑,端木熙这才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哆嗦。
  又来了!这种无懈可击又高深莫测的笑容!通常代表惹怒将军的人会死的很惨!而这次似乎撞到枪口上的人是……自己?
  端木离刚从房内出来,就被捂着头逃窜的妹妹撞得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好容易站稳脚跟,还来不及狠狠骂上几句,就看见木莲笑嘻嘻地走过来了。
  她由不得一愣,也问道:“将军遇上什么好事了?怎地笑得这般畅快?”
  “嗯,刚刚教训了一个口无遮拦的家伙,心情很是愉快!”木莲活动着手腕刚要走过去,想想又回头对端木离道:“端木,下月中我要参加达穆尔大会,你打点一下。”
  达穆尔大会?这可是东霖皇室最为盛大的狩猎活动!将军居然获邀参与,可见今日的进宫之行分外顺利啊!
  端木离吸了口气,暗忖道,难怪将军心情不错!
  木莲回到房里,吩咐下人打水来沐浴。虽然事后换了衣裳,但生产时的血污之气还是萦绕周身挥之不去,只有好好洗个澡才能彻底干净。
  她全身浸入水中,解散了长发,在氤氲的蒸气中彻底放松。半晌抬起手臂,注视着自己的双手,嘴角又浮现笑意。
  这双沾满鲜血早已不再干净的双手竟然也可以迎接生命!
  曾经冰冻了很久的以为不再鲜活的灵魂,竟然也可以为了一条孱弱生命的诞生而开始被注入一丝生气!
  从不知道迎接新生命竟是这样令人兴奋和感到温暖的事。
  原来自己还是可以感受到温暖的。
  木莲闭了闭眼,再睁开,眸子里有淡淡的雾气。
  哥哥,我似乎能够稍微体谅到你的心情了。
  只不过是自己亲手迎接一条生命就能让人感动至此,更何况是自己历经生死、怀胎十月的亲骨肉呢?
  过了几日,木莲收到了兰蔻的请帖。
  端木熙伸长了脖子,看清内容后忍不住啧啧连声。
  “到底是将军啊!手段果然不一般!其实那日宴会上统共也没跟那四皇子说上什么,怎么就对我们将军念念不忘了呢?看来这人的皮相生的好,还真不是一般的占便宜啊!简直不用自己费力,就有桃花朵朵开!难怪将军信心十足可以击败兰若,只可惜为什么这上赶着的不是那二皇子呢?”
  端木离在桌子下狠狠踹了说话不经大脑的妹妹一脚。
  木莲则淡淡地瞟了端木熙一眼。
  “羡慕吗?”
  见木莲没什么反应,端木熙脑子一热,又冲口而出:“说不羡慕当然是假的!好歹我也是血气方刚的女儿家嘛!说也奇怪,按说我和大姐条件也不差,怎么就没个美貌男子也看中我们姐俩呢?”
  端木离叹了口气,挪了挪椅子,竭力离那个惹祸的人远点。
  木莲笑得比什么时候都要艳丽,轻轻柔柔地开口道:“既然你血气这么旺,憋着不用对身体也不好。这样吧,今儿后院柴房里的柴你都砍了吧。对了,一定要砍成一尺长、五分宽、五分高的木桩,多一分或少一分都不行。你也知道,咱们这使馆的灶膛就塞得下这么大小的柴火。”
  “大姐!”端木熙情知不妙,赶紧往端木离的方向看。
  端木离咳了一声,拿起书挡在面前,阻隔那两道哀怨的视线。
  “将军,你这是滥用职权,我不服!这不是君子所为!”端木熙尚自挣扎。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君子?你说对了,我还就喜欢滥用职权。”木莲不为所动,接着道:“砍完柴把所有水缸也接满,十个大缸,水要与缸沿平齐,多一滴不行少一滴也不行,你知道,浪费水是可耻的嘛;还有,这使馆里上上下下的人,每天换下来的衣服不少,你也负责洗了罢,反正你血气方刚嘛,不用白不用;对了,我看你最近好像胖了些,这可不行,身为大将,身体强健是第一要素,从即日起,每天晨跑五十里,逐日增加,直到我看着你顺眼为止。嗯,另外……”
  木莲只管随口说着,端木熙早已面无人色,扑上来抓着木莲的手大叫:“将军,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你皮相好之类的话了!您饶了我吧,再说下去,我就成人干了!”
  在一旁忍笑忍得簌簌发抖的端木离终于丢开了书,伏在桌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挤出一句:“活该!看你以后再口无遮拦!”
  端木熙瞪了见死不救的姐姐一眼,再看看木莲,哪里敢再多嘴,只得老老实实缩在一边,任端木离无情地嘲笑。
  端木离笑够了后,才拿过那请帖看了几眼,道:“将军,这四皇子看来对将军是一见钟情,若将对象改成他,相信难度会小很多。而且四皇子的父亲荣妃属于东霖四大家族之一的荣乾一族,势力也相当庞大,如果能够拉拢荣乾一族,倒也不失为上上之策。”
  木莲没有吱声,只是神情有些恍惚,端木离推了推她,她才惊觉过来,茫然地道:“什么事?”
  “将军,其实……不结亲对我们琉月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失,若将军不愿……”端木离迟疑着开口,她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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