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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人狼城-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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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明白。结婚后,我绝不会让他离开我的视线的。”
“那我就放心了。”
“你们还当我是孩子啊?”罗兰德抗议。
“是啊,的确如此。”安杰姆温柔地点点头。
“对了,安杰姆,你夫人的事好像也让你颇为费心吧?”这回换萝丝担心地问。
“内人?蕾蒙特怎么了吗?”正准备喝一口红酒的安杰姆不禁放下酒杯。
“啊!没什么啦!我只是常从罗兰德那里听说你们夫妻感情和睦,不知不觉就对蕾蒙特夫人倍感亲切……”萝丝羞红了脸说。
“没关系,不过,罗兰德究竟说了蕾蒙特什么呢?”安杰姆说,并将酒杯送到嘴边。
“我有说过什么关于蕾蒙特的事吗?”罗兰德纳闷地问一旁的萝丝。
“抱歉,请当我什么都没说过。”萝丝的脸愈来愈红,几乎就要无地自容了。
“对了,我好像曾对她提过蕾蒙特参与女权运动的事吧!”罗兰德若无其事地说。
安杰姆轻轻点了头当作回应。
“萝丝,你祖母怎么了,今天怎么没看到她?”罗兰德开始享用餐后甜点的黑醋栗蛋糕,看了看四周问。
“她还没回来。听说今天有很多预约的客人,再加上还有专程从波恩过来、无法推辞的客人,所以会晚点回来,不过,看这时间也差不多了。”萝丝回答,并将重新加满的咖啡递给安杰姆。
希尔狄卡多其实是萝丝的外曾袓母,但萝丝总是称她外婆。
安杰姆看向正前方的紫檀柜子,柜子上有个嵌了时钟的窑烧装饰壶,上面的指针已将近八点。
“萝丝,你也像你外曾祖母那样,具有占卜能力吗?”安杰姆问。
“我没有这方面的天分。我母亲小时候灵感很强,不但能梦见未来,甚至还能与精灵说话,但到我就完全不行了,所以外婆觉得很失望。”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所有吉普赛人都会用塔罗牌或水晶球占卜。”
“大家都是受到电影或小说的影响,才会有这种错误观念。不过,像外婆那样拥有伟大力量的人还是相当少见的。”
“那我还是在她回来前先告辞吧!”罗兰德故意说。
“罗兰德,你好讨厌喔!”萝丝嘟起形状美好的双唇说。
“因为希尔狄卡多并不喜欢我,不是吗?”
“没那回事,因为外婆在战时曾被军人迫害,所以不擅长与吉普赛以外的人打交道,绝对不是因为讨厌你。”
“我明白,但结局还是一样,不是吗?”看萝丝拼命解释的样子,罗兰德的表情也缓了下来。
“不一样。”萝丝摇摇头,认真地说,“最后外婆还是答应了我们的婚事,不是吗?她与你那坏心眼的舅舅不一样。”这回换萝丝对罗兰德抗议。
“是啊,的确是那样没错……”罗兰德不知该说什么,因为那确实是不争的事实,“不过,舅舅他们终究会谅解的,因为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像你这么好的女孩了,更何况要结婚的人是我,谁都没有资格说话。”
安杰姆与萝丝相视而笑,然后低头看手表确认时间。他将餐巾摺好放在桌上,向两人说:“萝丝,谢谢你今天的招待,这真是一顿很棒的晚餐。我绝不是说客套话,你做的料理真的太棒了,罗兰德从此有了一项能引以为傲的事了。”
“谢谢,你太客气了。”
面对安杰姆的赞美,萝丝再度羞红了脸颊。
“虽然很想与你们多聊聊,但我不得不告辞了。明天我就要回巴黎了,旅馆里还有些事得先处理才行。”安杰姆端正坐姿,接着说。
“不能再多待一会儿吗?我很想让你见见外婆,世上没有第二个像她那样无所不知的人了。”萝丝遗憾地说。
“坦白说,我也很想见见你外婆希尔狄卡多,她的名声甚至传到了巴黎,是个远近驰名的占卜师。但很抱歉,希望下次还有机会能见到她。”
三人依依不舍地起身。安杰姆表示可以自己回旅馆,极力劝说罗兰德留下。罗兰德犹豫到最后仍是接受了安杰姆的建议,并约好明天在安杰姆出发前于旅馆或车站见面。
罗兰德与萝丝,目送安杰姆走到门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街道中。
2
“对了,罗兰德,你之前说下礼拜要与沙龙的人去巴黎考察,是和谁一起去呢?我好像都没听你提过。”两人啜饮刚注入的咖啡,萝丝随意找了个话题开口。
用不着看萝丝的表情,罗兰德也知道她这个问题没其他意思,只是单纯想知道他的近况。罗兰德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因为访问人狼城的计划是绝不能泄露的机密,而且现在又多出了人狼这个怪物,使问题变得更加微妙,因此,罗兰德必须对她说谎,而这让他感到极为内疚。
“这件事是不能与会员以外的人谈起的。”罗兰德勉强笑说。
“为什么不能说?又不是做坏事。”
“因为我们是去向中央的政治家关说,争取亚尔萨斯下个年度的教育经费,如果被邻郡拿走,孩子们会很可怜的。所以表面上,我们是以观光名义前往巴黎。”罗兰德为了守住秘密,想了又想才回答。
“有谁与你同行呢?”萝丝若无其事地再问。
“包括我,一共有七个人。”罗兰德刻意叹了口气,“有亚尔萨斯银行的常务董事约翰尼斯·摩斯,在高中任教、同时也是历史学家的西格蒙·谬拉,医师杰克·阿诺,餐厅老板葛罗德·兰斯曼,代替赛迪先生的卡斯帕尔·萨鲁蒙,另外还有安东瓦奴·夏利斯夫人——大部分的人在感恩节聚会时曾见过面,你还记得吗?”
“嗯,不过萨鲁蒙这个人我是第一次听说。”
“他是突然加入的,是舅舅的朋友、最近才成为会员。他是公务员,据说身体欠佳,目前正在隐居中,我也没见过这个人。”罗兰德心跳加快,不由得再度说谎。
“摩斯先生应该是那个体型如啤酒桶、个性爽朗的人。夏利斯夫人像盛装的孔雀,或许是因为出席聚会的关系,但她的装扮太过华丽性感了,我那时还担心她穿那种坦胸露背的衣服会不会感冒呢!可是,男人就喜欢那种女人吧!”
“那可不一定。”
“阿诺先生有一张憔悴的狐狸脸,脸色看起来很差,他的胃应该不太好吧!说话很小声,几乎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不过很会照顾人。”萝丝无视罗兰德的抗议,继续说。
“你真是观察入微。”罗兰德对她的辛辣批评感到有趣。的确,摩斯先生就像雪人一样圆滚滚的,喜欢喝酒,所以始终红着一张脸。夏利斯夫人就像参加选美的宠物犬,总是对男性过分殷勤。
“阿诺先生会脸色不好,应该是患者太多,累积了过多压力吧!”
“他是哪一科的医生?”
“皮肤科。”罗兰德对萝丝笑说,“而且是了不起的名医,医学杂志曾刊登过他发明的疗法。”
“谬拉先生是之前在车站遇到的那个中年男子吧?”
“是啊!”
“你说他从学校退休了?”
“嗯,他在圣尼可拉教堂附近的高中长年担任历史老师,去年退休,现在是临时讲师,写了好几本历史教科书与百科事典。听说他还曾经协助巴黎大学著名的历史学者西蒙·贝鲁纳尔从事资料的搜集与汇整——对了,隔天我在沙龙碰到他时,他还说他很喜欢你。”
“我才不想被他喜欢。”萝丝毫不领情地说,“那个人的表情太过严肃,还隔着眼镜毫不客气地盯着我。在他眼里,我恐怕就像一件稀有的古董。”
“若是古董,那就是既年轻又漂亮的古董。但不论如何,他们都比我年长,算是我的长辈!”
“夏利斯夫人不是与你差不多年纪吗?”萝丝试探地问。
“没有,她只是外表看来年轻,实际上应该有三十五、六岁,更何况,我对有夫之妇并没有兴趣。”罗兰德对萝丝的醋意感到有趣。
“应该是寡妇吧!她年轻时不是与比利时还是哪里的贵族结婚吗?几年前丈夫去世后,她就成了寡妇,从此也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所以才会那么骄傲吧?”
“没错,她是继承了庞大的遗产。听说她结婚不到两年,大她二十岁的丈夫就过世了。”
“她是比利时人吗?”
“不是,她在亚尔萨斯出生,父亲是德国人,母亲是亚尔萨斯人,但好像也有比利时国籍。捐了一大笔钱才成为沙龙的会员。”
“为什么?”
“当时没有缺额,那是为她提出的特别规定。”
“尽管不再年轻,但美女毕竟是美女。”
萝丝再度回到这个话题,但在罗兰德眼中,夏利斯夫人不过是个有如花痴的中年妇女。
“萝丝,你可能没注意到,聚会时一直在她旁边的高个子,其实是她现任的男友喔!”
“你是说兰斯曼先生吗?”
“是啊!他在车站前开了一间餐厅,但其实是女方出资——夏利斯夫人好像投资很多事业。”
“所以我才更不放心。就算你什么都没做,她还是会自己靠过来。那次聚会,她一看到年轻男子就对他们动手动脚的,兰斯曼先生难道都没说话吗?”
“在我看来,他似乎只对她的财产感兴趣,所以有些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罗兰德脑海中浮现年届五十的兰斯曼那张故作潇洒的脸。他是个装腔作势、自以为帅气的男子,身上总是围着一条领巾,穿着意大利制的西装,“不论如何,你都别担心,因为我的眼里只有你。”
“真的吗?我好高兴——对了,罗兰德,这次行程中,小心别让自己被他们当成奴隶使唤了,好吗?一直都是你在照顾别人,是律师这个职业的关系吗?”
“不知道为什么,一般人总是习惯将律师当成义工,但你很快就会成为这种律师的妻子了。萝丝,你后悔吗?”罗兰德再度握住萝丝的小手。
“不,我不后悔。”
“那你在担心什么呢?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不,不是这样的。”萝丝轻轻摇头。
“那是为什么呢?”
“我、因为我深爱着你啊!总是放心不下你,担心你的健康,担心……担心万一你去了哪里,再也回不来了怎么办?”
“傻瓜,不可能会有那种事的。”
“罗兰德,你不能不去巴黎吗?”
“对不起,我一定得去。这是决定好的事,而且又是很光荣、很重要的任务。”罗兰德苦笑说。
“是啊,这是当然的。”萝丝的脸上浮现些许悲伤。
“抱歉,但我真的非去不可。”
“不,该道歉的是我,是我任性了。但我真的会寂寞,因为你将有一个礼拜不在我身边。”
“可是,只要过了一个礼拜,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在我们的新家。”
“真的吗?”
“没错。”罗兰德笑着点头,贴近萝丝的脸庞轻轻亲吻她。
接着,两人开始讨论该如何布置未来的新家。罗兰德又恢复了愉快的心情,不断诉说自己的梦想、两人的未来将会如何的美好灿烂,完全忘了时间。等时针走到十一点时,罗兰德才意识到自己该回去了。两人走到门口,互相拥吻道别,或许是室外比较冷,也或许是爱情的关系,罗兰德觉得萝丝的身体微微发烫。
“今天真的谢谢你,明天再打电话给你。”
“嗯,我会等你电话的,别太勉强自己了。”
“勉强?”罗兰德稍稍松开双臂,凝视她带点忧愁的美丽脸庞,“你看看你,又开始担心了。没问题的,我保证绝不勉强自己、今天和明天都不会去任何地方,也不会做任何危险的事。而且,我现在手边的工作也只是一起有钱老太太的猫被车辗毙而索求赔偿金的小案件。”
“哎呀!讨厌,我又在胡言乱语了,我没那个意思。”萝丝慌张地拼命眨眼睛。
“那就明天见了。”
“路上小心。”萝丝送他出门,低声说。
附近住家的灯光几乎都熄灭了,罗兰德走在幽暗的巷弄里,不断回头挥手道别,在这个瞬间,他完全忘了人狼与人狼城的事,心冲是满满的幸福感。
在堤防的对岸,史特拉斯堡的街道依旧灯火通明,夜空清朗,星光闪耀。萝丝一直站在门口,直到看不见罗兰德的背影。
3
不久之后,萝丝蹙眉轻叹,转身进入屋里,正打算关门时,突然听见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
“萝丝,你也差不多该认清事实了吧?”
“外婆!”萝丝惊讶地低呼,注视那个在黑暗中突然出声的人,“你什么时候就在这里了?”
希尔狄卡多拄着拐杖,从暗处慢慢走出。她弯着腰,身高只及萝丝一半,是个身材娇小的老婆婆。几乎及地的长裙遮掩了她有问题的脚。
“我一直在这里,你们没察觉是你们的不是!”希尔狄卡多的白浊眼睛望向萝丝,坏心地说。她的灰发上装饰了许多珠子,脖子与手腕也戴了许多饰品,深褐色的肌肤上尽是皱纹。
“太过分了!”萝丝抱怨。
希尔狄卡多推开她走入玄关。
“外婆!”萝丝急忙跟随在后。
“萝丝,帮我倒杯茶来。我有点累,今天的客人实在太多了,所以才这么晚回来。”希尔狄卡多走进了客厅,在自己的摇椅上坐下。
萝丝站在原地不动。
“怎么,没听到吗?快帮我倒杯茶来。我唯一的曾孙竟然忘记要疼爱我这可怜的老太婆了。”
萝丝仍静静站立。她无声地哭泣,注视外曾祖母的如墨双眸流下了泪水,濡湿了白皙双颊。
“外婆……”
“你也该清醒了。”吉普赛老妇人面无表情地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没说错吧!”
萝丝终于忍不住哭出声,将脸埋进双手,全身因啜泣而不停颤抖。
“萝丝,那男人没救了。”老妇人把玩垂在胸前的首饰,“结局就如满月的月光一样清晰,我早就占卜出来了,你的心与我的心也都清楚浮现了不幸的影像。
“承认吧,萝丝——那男人——罗兰德·凯尔肯——是没有未来的,这是他的命运。我们都拥有以梦预知未来的能力,这点小事你应该明白。赶快忘掉那男人,没必要为他悲伤!”
“我没办法!”萝丝哭喊,“外婆,我是真心爱他啊!”
“但是,他的人生就像燃尽的蜡烛,无论从面相、水晶球、塔罗牌或其他占卜,全都看不到他的未来。”
“你是说罗兰德会死吗?”
“这个嘛,具体情况还不知道。”
“难道真的没办法了?”
“没办法,这是大自然的定律,是星星告诉我们的,如果让天主教那些臭神父来说,他们会说这是上帝的旨意。”
“胡说!”萝丝激动地猛摇头,“那都是骗人的,外婆,你弄错了,连我也跟着变奇怪了。”
“奇怪?”老妇人不悦地道,“我的占卜从没出过错,特别是水晶球占卜,我不可能会弄错,所以我才备受世人尊重。你应该也明白,每个希尔狄卡多家族的女人都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你是,你母亲是,你祖母是,我也是,就连我的母亲与她的母亲也是。”
“这样的能力又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那就代表了一切!听好了,萝丝,我们的占卜不是只能用水晶球,只要是光滑晶亮、能替代镜子的东西都可以,这样我们就能从映在上面的自己引导出内心所见的未来。不论是镜子、锅子、磨亮的石头、玻璃窗、鲜血,或水瓶里的水,什么都行。就像鸟儿用翅膀在天空飞翔,鱼用鳍在海里游泳,野兽用脚在大地奔驰,占卜对我们来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这对外人而言或许是一种非比寻常的能力,但正因为如此,它绝不会背叛我们,并拯救处于弱势的我们,让我们逃离欧洲人的迫害,让我们在这里生存下来!”
“占卜也有不准的时候啊……”萝丝痛苦不已地说。
“没错,但那是一般的占卜。我们拥有的是梦见未来的能力,这不是普通的占卜。就像凡人能用眼睛看东西,我们则是用身体感受到即将发生的事。这种能力是经过了几百年、几千年,由我们的历代祖先淬炼而出的。
“我知道你在压抑自己的梦预知能力,但我总有一天会死,你终究必须继承我的位子。那时也会有大批的客人找你为他们占卜,你将会看到许多死亡,但你根本无需为他们哀叹,同情怜悯只会让你自己的身心无法承受。所以我早就将自己的心门牢牢关上,反正死的都是一些不相干的人,并不是自己。”
“太无情了!罗兰德不是别人,他是我内心的一部分,不,是我所有的希望啊!”萝丝再度掩面痛哭。
“不,你错了。”希尔狄卡多毫不留情地说,“那男人不会就这样死去,而会像迷失在沙漠的濒死之人,对那男人心怀希冀的,恐怕只有在天上盘旋的秃鹰。”
“外婆,拜托你,请你想办法救救他!”
萝丝抱住老妇人的头,冰凉的泪水刺痛了老妇人的僵硬脸庞。
“不行。我们终究是梦见了。只能知道未来,却不能改变未来。”
“应该有什么办法的!既然能预知未来,应该也能避开厄运才对!求求你,外婆,请你救救罗兰德!”萝丝滑落在地,无力地趴在老妇人的膝上啜泣。
老妇人依旧一动也不动,沉默地闭上了眼,微微仰起头,似在倾听远方传来的声音。
不久,老妇人的视线终于落在萝丝脸上。
——的确是个美丽的女孩。就算我看不见,也能清楚知道她有多美,因为她是我引以为傲的孙女,所以我希望她也能拥有她死去母亲曾有过的幸福。
希尔狄卡多的过往记忆逐渐苏醒……
曾孙女萝丝出生时,产婆告诉孩子的母亲,她从未看过如此美丽的婴孩,黑色的头发与眼睛,如钻石般闪闪发亮的眼珠,纤细的手脚,就算是客套的赞美也毫不为过。
然而,希尔狄卡多却抱怨从没看过这么丑陋的小孩。理由之一是因为萝丝的肌肤实在太白了。她自己、女儿,以及孙女罗斯哈蒂都是健康的褐色肌肤,这种肤色是身为吉普赛人的骄傲,但萝丝的肌肤却雪白如冬天的阿尔卑斯山,神经质的哭声也让人感觉体弱多病。另一个理由则很单纯,因为罗斯哈蒂的伴侣并非吉普赛人,而是亚尔萨斯人,所以希尔狄卡多始终无法认同他们的婚姻。
产后躺在床上的孙女罗斯哈蒂询问希尔狄卡多看见曾孙的感想,虽然占卜结果没出现任何不祥的征兆,但她仍说出令人讨厌的话——这个女孩可能无法长命百岁。
当然,这个谎言立刻被罗斯哈蒂看穿,因为她也拥有与希尔狄卡多同样的梦预知能力。萝丝像极了她的母亲,微粗的浓眉,轮廓分明的五官,美丽的唇型,在在注定她将来一定是个美人儿。
希尔狄卡多在意的是萝丝的父亲,与吉普赛人相较之下,他只是个一无是处的男子,她担心这个代代相传给女子的梦预知能力会因此淡化。就像她自己一样,女儿赛儿妲、孙女罗斯哈蒂都具有占卜师的优秀天分,所以她的曾孙女也必须拥有相同的才能。然而,萝丝的雪白肌肤无疑昭示她身上混杂了父亲的血,如果她的天赋因此被夺去该怎么办?这不只是对所有吉普赛人,同时也是对古印度法轮昭示的世间原理的一大损失!
不过,希尔狄卡多的忧心终究是杞人忧天。因为萝丝从小就有强烈的灵感,懂事前就能与精灵对话,学会说话前就懂得与非人类沟通,再加上保姆——因罗斯哈蒂产后恢复不佳而请来的——也说自己曾看见妖精在萝丝床边飞舞,而且萝丝的房间一年到头总是有东西掉落,或摆设位置改变,甚至被破坏等等。
其实,这些异象在希尔狄卡多、赛儿妲与罗斯哈蒂小时候也经常发生。希尔狄卡多对自己小时候的事虽然没有很清楚的印象,但她的祖母——只会说遥远东方的语言,满脸皱纹,有个像小黄瓜倒吊的鹰勾鼻,蛇般的银发,腰杆呈直角弯曲,手拄粗木拐杖,看起来仿佛传说中的中古世纪魔女——伟大的贝拉是这样告诉她的。
对萝丝的教育方式,希尔狄卡多与萝丝的双亲有不同的意见。当然,希尔狄卡多认为萝丝应该成为吉普赛最优秀的梦预知占卜师,但罗斯哈蒂与那个不成材的亚尔萨斯人却认为萝丝必须当个普通人。为此,希尔狄卡多屡屡在两人面前大发雷霆,因为她从没想过罗斯哈蒂竟会背叛她。
亚尔萨斯那个蠢材甚至嘲笑说:“希尔狄卡多,时代变了,现在是科学与文明的世界,不会再有恶魔、小鬼、妖精,或怪物了,他们栖身的传说与童话已经永远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你认为,就连吉普赛人也无法存在这个世界了吗?”希尔狄卡多讽道。
“我没这么说,我只是认为吉普赛人必须改变生活方式。”那个蠢材依旧无所谓地说,“请想想看,现在的世界是以国家为单位,每个国家都各有其人民,你们吉普赛人不能再继续流浪,是时候该安定下来了。”
“你说那什么蠢话,我们吉普赛人在你们任意划定国界之前,早在欧洲定居已久,我们想住在这片大地的何处是我们的自由,你们这些人没资格、也没权力支配我们。”
“希尔狄卡多。”罗斯哈蒂的丈夫露出怜悯的表情,“你说得没错,每个民族各有其独特的文化,但你的主张在现实世界中是行不通的。”
不但如此,更让希尔狄卡多怒不可遏的是,罗斯哈蒂竟被这种人蒙蔽,选择与自己对立,放弃与生俱来的能力,只想当个亚尔萨斯人的妻子。
“你在想些什么,罗斯哈蒂?你是吉普赛人,这个血是来自上天的光荣印记,你永远也无法从中逃脱。我们可是崇拜伊希斯女神、信仰阿斯塔德女神的信奉者之正统后裔!”希尔狄卡多追问。
“我知道,祖母,但我想试试另一种可能性。不、我想当个平常人,我不想依靠别人的不幸来过活。”
罗斯哈蒂也非常固执己见,不过,这样的固执应该也是来自希尔狄卡多吧!因此,希尔狄卡多知道不论自己怎么说,孙女都不会改变决定,最后也不得不让步了。
“那就照你自己的意思去做吧,罗斯哈蒂!只要你不会后悔就好。”
“谢谢你,祖母。”罗斯哈蒂得到祖母的允许后,满心欢喜地抱住她瘦小的身躯。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有如恶魔的纳粹让整个欧洲成为废墟,就像地狱涌出的蛆将地表的一切啃食殆尽后,崭新的世界——还有萝丝——于是诞生……
希尔狄卡多回到了现实。
老妇人枯痩的手正来回抚摸萝丝的黑发,这个老妇人从不曾将情绪表现在脸上,但事实上,她却是无可救药地疼爱这个可爱的曾孙女。
“萝丝,你有没有要求罗兰德不要去那个与狼有关的古城?”
“……间接地……要求了好几次。”萝丝美丽的双肩颤抖,仍旧伏在希尔狄卡多的膝上啜泣。
“即使是心爱的你这么要求,那男人还是拒绝了你,你想想这是为什么。这是因为还有比爱情更强的牵绊在拉扯那男人的命运,你也应该看出来了,这是无法改变的定数。前往狼的所在之处就是他的末路,这是前世就已决定好的事,我们也无可奈何……”
“不!我不要!外婆!”萝丝激动地摇头,泪水随之四散。
过了一会儿,希尔狄卡多终于开口。
“其实,从昨天起,我的塔罗牌占卜就出现了奇怪的结果。我不是用普通的纸牌,而是我们的家传宝物。你知道吧!就是十三世纪天启博士卢勒斯曾拥有过的纸牌,那是我最重要的东西。”
听到希尔狄卡多的声音出现些微变化,萝丝不禁诧异地抬头看她。
“想知道吗?”
“我想知道。外婆,占卜的结果究竟出现了什么?”萝丝悲恸的内心似乎出现了一丝曙光。
“很遗憾,这个结果对罗兰德没有帮助。”老妇人毫不留情地泼了她一盆冷水,“只是我每次为你与你周遭的事而占卜时,大奥秘的纸牌中出现了令人颇为纳闷的征兆。”
“是什么?”
“是‘星星’。‘星星’通常扮演女性世界的推移媒介,另一个是代表女性的‘女帝’。这两张牌不断一起出现,在第十四次时还是如此。”
“第十四张牌的意思是新生吧!”
“没错。此外,我也用占星术进行占卜,还是出现同样结果,女性,星星,而且是红色星星。也就是说,不论纸牌或占星术,结果都是‘将有头戴红色星星的女性从混沌彼方出现’。”
“那是什么意思?”萝丝虽然接受希尔狄卡多的启蒙,也精通塔罗牌,却从未听过这种结果。
“不清楚。”老妇人的语调毫无抑扬顿挫,“但这个女人拥有非常强的运势,而且似乎具有某种改变的力量。”
“这个人究竟是谁?”萝丝以袖拭泪说,“她在哪里?”
“大概在东方。”老妇人往那个方向望去,“以塔罗牌的大奥秘做成世界轮时,这两张牌就出现在北半球的东方,因此,那女人在东方……”
“东方……”萝丝沉思,会是哪里?是德国?还是波兰、苏联,或西伯利亚……
“她会是怎样的女人呢?很有趣,不是吗?但很遗憾,她来不及救罗兰德,因为她还在沉睡。”
在希尔狄卡多的无情嗓音中,萝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近窗边。她微微拉开窗帘,神情悲哀地凝视外面漆黑的河流。
“但她终究会醒来,不是吗?”
“你也感觉到那个女人的波动了吗……”希尔狄卡多轻轻点头,把玩挂在脖子上的首饰,“时机一到,她自然会醒来。她的外表与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只是个平凡的女人,内在却又隐藏了深不可测的力量,那就是希望所在。对那些受虐的人们而言,那女人的智慧与影响力足以拯救他们。然而,目前盘踞在狼之城的恶魔们拥有比她更强大的力量,她大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根本来不及阻止即将到来的惨剧。”
“我们去告诉她吧?”
“不可能。”老太婆立刻否定,“我们根本不知道那女人是谁,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只知道她在某个很遥远的地方。”
“那我们什么都不能做了吗?”萝丝回头低吼,声音中充满愤怒与悲痛。
“没错。”
“外婆,在那座古城里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恶魔?难道是折磨你们的那些纳粹吗?”
“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知道以后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绝望。这世上存在着能毫不留情摧毁人们的希望与幸福的黑暗,它拥有非常可怕的力量,你绝不能靠近或与它扯上关系!”希尔狄卡多背向萝丝,注视墙上古镜中映出的苍老脸孔,“萝丝,不论何时,命运与未来对人都是残酷的。宇宙的意志造就了歴史、推动时代、促使物换星移;对这样超越次元的广大宇宙而言,人类只是微不足道的尘埃。世间的定理或自古以来的秘密并非为了人类存在,而是伟大宇宙流动的表现。”
“我们真的不可能违背命运?我们只能看着时间转变,什么都不能做?如果是这样,我真不懂人生在世是为了什么,人类不是能在流逝的时间中,开创自己的未来吗?”萝丝再度环住希尔狄卡多的脖子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走的路,就算一时交错,之后仍会朝各自的方向前进,你与罗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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