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情咒-第3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可是,这又何尝不是无可厚非的呢?那天沐冰蓝自己也一再提醒容绍磬要以国家社稷为重,切莫再为了一介红颜而鲁莽冲动。虽然她刚才头脑一热提出要去求衍忱做主允凌菡沅改嫁,然而即便这事真能办成,对郑修维父子的面子还是冲撞得厉害,难免从此就在两大王爷之间结下了心结。

此事万不可为,终究还是她欠思量了。

这一日,沐冰蓝陪凌菡沅一直坐到午饭时分。她留凌菡沅用饭,凌菡沅只是不肯。她哭得两眼红肿,自然不便去见江府其他的人,而就算沐冰蓝要传饭来房里只她俩自己吃,她也是全无胃口。

她说到最后,也没再向沐冰蓝问起这两个男人变心的缘由。或许她已经隐隐推想到了什么,也或许她从自己的倾诉当中终于了悟,就算知道了这个原因,怕也是没有用的了。老天都未必能让一个已经从痴心苦恋当中清醒过来的男人重新为爱痴狂,她知不知道原因,又有什么分别呢?

沐冰蓝永远也不能忘记的,是凌菡沅临走前所说的一句话。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凄楚到了极点,却竟有几分明艳从脸庞里照了出来,看在旁人的眼里,就是一下震惊之后,无边无际的心酸。

她说:“我曾经为两个男人所爱,被两个男人不惜一切地争夺,谁知不过一场大梦醒来,这两个男人,就都没有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沐冰蓝刚刚把她送到偏门外。这一言入耳,她不得不抬头用力向天上看了一眼,才能把那两注突涌而来的酸楚倒回去。

凌菡沅走后,沐冰蓝慢慢地,有些怔忡地走回到幽蓝别苑前的廊沿上。她一时之间不愿回去,好像那个地方才刚刚送走了一个孤魂,整个院子里都还充溢着她那浓重到片刻之内无法散尽的怨气。

沐冰蓝是活人,她受不了这种太过阴冷的幽怨。

她倚在廊柱上默默出了一会儿神,忽然感到一只暖暖的大手扶在了肩头。

她轻轻一颤,有些失措地转过脸去,看见是江行云,正一脸关切地看着她,柔声问道:“蓝儿,你怎么了?我听春芙说,刚才有客人来见你,自她来了之后你就看起来不大好的样子。”

沐冰蓝轻轻往旁边一挪,滑开了他关切的手掌,强自笑道:“没什么,是静修王妃。”

她把凌菡沅的来意大略说了一遍,末了叹道:“我只是在想,这件事,我做得到底对是不对呢?虽说是为了所谓的山河社稷,虽说是解开了一个虚幻缥缈甚至侵蚀骨血的邪咒,看似解救了所有人,可到头来却让一个女人,也许就此便失去了她今生今世所有幸福的机会……”

江行云听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安抚地笑了笑:“蓝儿不要想这么多了,这自然不是你的错。这静修王妃,也许她这一生本就没有什么幸福的机会呀。

你想,假若不是紫渊门的人对她横加利用,她连这两段感情都未必能得到;而就算她家一直平平安安的,不曾有过文字狱的事,她也只不过是顺顺利利嫁给一个根本不爱女子的男人罢了。

要说也许她不曾经历过幸福,也就不会感受到今日这样的痛苦,那也要怪紫渊门的人,是他们为她制造了这样一场绮丽的幻梦,如今你来打破它,所做的不过是你所不能不做的事情而已。”

沐冰蓝听他这番安慰,心里果然好受了许多。她想了想,又怔怔地道:“现在想来,也许她这一生唯一一个能得到真正幸福的机会,倒是在她家落难之后、她进扈北王府之前了。假若没有紫渊门来利用她,她和静修王的婚约自然是不作数了,也难得有机会去和绍阳王在一起。那样的她,不过是一个平凡百姓人家的小女儿,自有寻到一位门当户对的如意郎君、平平安安了此一生的福分。可惜呀!”

江行云动容地听完她的这段话,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再度把他的一只手掌搭在了她的肩头。

这一回,他的这个动作全然没有男女之情的暧昧,而是像一位最值得全心信赖的长者,那种温暖的慰藉之意令沐冰蓝贪恋,故而她没有再躲开。

“蓝儿说得不错。其实这世上所有的人和事,也许原本都是可以圆满幸福的,只是一个谁也料想不到、甚至看起来十分微小的偶然,或许就会撼动全局,将一切推到无可挽回的境地当中去。

静修王妃的命运只是这大千世界里一个小小的例子而已,我们会为了她而诸多感慨,也不过是因为她正好叫我们看见了,而那些我们所看不见的、很可能更为糟糕的事情,真不知还有多少。这也许就是天数运行之常吧,谁也避不开躲不掉,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人生在世本来如此。

你觉得是你毁了静修王妃的一生,这只是你一时善感故而对自己太过苛责罢了。你现在还陷在里面,不如索性放一放,等过几天,你心里平静了些,再回过头来想这件事情,到那个时候,你大约就能看得更清楚些。

至于现在,你倒不妨这么想:你每天走路吃饭,也不知伤了多少飞蛾蝼蚁的性命,改变了多少条生命一生一世的运数,若是个个都要伤感一番,怕是你也没工夫再做别的事了。

更何况,你自己也是活在这世间,也被种种因缘千丝万缕地牵系着,在你自己的不知不觉间,你的命运或许也被改变得面目全非了呢!”

自从和江行云一起调查那件案子,沐冰蓝和他不知说过多少话,然而两个人之间,却从未有过如此深入交心的谈话。他对她说的这些,倒真是她自己从未想过的,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很聪明,却还没有走过足够的路,去成长出博大的智慧来。

而江行云好歹年长几岁,又是才至榜眼,他这朴实无华的一番劝解,就如同一线微光从她心头熨过,绉起一片微澜。

他最后提到的这些话,也让她想到了他们俩的命运,还有江胜雪的命运,又何尝不果真也被改变得千疮百孔了呢?江行云失去了他的秋萝,而她则注定要在这小小一爿屋檐之下,日日思君见君,共饮一江水。

只是永远永远也不能,与君长相偎。

这个念头使得她对江行云生出了一片同病相怜之情,就好像他们俩原就是一对一命同根的兄妹那般。她不禁抬起眼来,脉脉地看着他,一只手也不由自主地轻轻一动,就同他不知何时也寻觅而来的另一只手握在了一起。

江行云长长地叹了口气,扶在她肩头的那只手掌稍稍一用力,她便靠在他的怀里了。

“蓝儿……”

他是书生,他的怀抱并不十分宽厚强壮,却别有一股竭尽全力的温暖簇拥之意,让沐冰蓝觉得安全而舒心。她靠着他,安然地放松了身体,忽然觉得这些天、或许甚至是这些年来,她以一个小小女孩的娇躯,承担了这么这么多的事情,真的很累——她早该觉得累了呵!

她有些支撑不住地闭上眼睛,想要放空思想,好好歇息一会儿。倦意刚刚在脑中合拢,她却忽然听见他无比温存的一声低唤。

这让她立即醒觉,身体动了动,想要赶快逃离他的怀抱。

江行云敏感到了她的动作,双臂顿时加大了力度,想要牢牢地禁锢住她——

“哥哥,嫂嫂……”'TXT小说下载:。。'

江胜雪的声音忽然在他们身后响了起来,似乎有些微微的颤抖。

江行云的动作一僵,力气便有些松懈,沐冰蓝趁机挣脱了他,俩人回过身来,脸上都火烧火燎的满是尴尬。

江胜雪低着头,并不抬眼去看他们,也没有让他们看见他脸上的表情。他声音有些呆板地说道:“已经开饭了,父亲母亲请你们过去。”

江行云清了清嗓子,语调已经恢复如常:“好,我们这就去。”

第104章 伴君出游

四位世子走了之后,春天也就一点一点地绽放了出来。

在因为少了一两日而格外显得转瞬即逝的二月里,雪渐渐融化成雨,天空便在湿漉漉的沉重里一天天地阴灰着,而后的整个三月,就在这满天不温不凉的厚重的湿气里一点点地沉下去。

到了三月向四月的交接之际,乍暖还寒,阴雨也总是忽来骤去,每一点的变化都能在人的心肠上引发或多或少的那么一点牵动。

自从那天撞见江行云和沐冰蓝的亲热姿态之后,江胜雪又开始酗酒,只是不曾再发生过错手打人的事件。

沐冰蓝一直在悄悄猜测,为什么那一次会是他来请他们俩去吃饭呢?这不应该是下人的事吗?

她历来都是快要到开饭时间就已经主动过去帮着张罗了,那天是因为凌菡沅的事情,生平第一次误了饭点,所以她都没有机会知道,江胜雪的那次亲自出马,到底是出于某种规矩,还是仅仅只是巧合。

在心里某个隐藏的角落里,她想要知道江胜雪那天是不是特意请命而来,只为了赢得某种机会——比如说,在饭桌之外,也能多见她一次的机会。

然而这个问题,她也许是永远也不能知道答案的了。在那之后,江胜雪不曾再在不必出现的场合里出现过,甚至在饭桌上,她也再不曾感受到过他的目光,哪怕只一次、只一刹那也好。

这样的日子一直过到了四月初,春意已经很浓了。就在这个时候,衍忱颁了一道圣旨,邀请江启源一家五口随他外出郊游。

邀请江家随驾春游的圣旨当中说明,这既是为了感念江启源与衍忱之间的师生情份,也是为了嘉奖江行云夫妇在静修、绍阳一案中查办得力,至于江胜雪,他两年来随侍御前,尽心保驾,自然也是要大为嘉赏的。

接到圣旨之后,沐冰蓝略微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提醒衍忱,在紫渊门被尽皆剿灭之前,他贸然离开天龙紫气最为密盛的皇宫实在有些不妥。

但再一想,她又决定还是不提为好。保护皇上的安全,这是他们做臣下的职责,不可推托到皇宫这死物之上,更不能因此而剥夺了皇上外出踏青的乐趣。

所以,她只是在出发之前带妥了一应降妖伏魔的物品,以防万一。

郊游的地点在上都城外的春晓湖上。这面湖水恰在京城的正南方,每年春来,这里的花草树木,飞鸟游鱼,总是最先知晓的,故而得名“春晓”。

这日天气还算不错,淡淡烟濛的天空是浅浅的蓝,春天的微云轻轻舒卷,轻逸而闲适。湖面在零落雨滴的撞击之下,轻漾着细细的涟漪,那一派娇嫩柔婉的情致,好不温煦缱绻。

春晓湖心有一座小小的人工岛,是轩慕朝开朝之后才建起来,供人们前来享受四面茫茫皆大水、天地徐徐唯清风的景致的。

这座小岛由一列石砌的栈桥与岸上相连,这列栈桥九曲十八弯,繁复中不失秀美。衍忱看了江胜雪的护驾安排之后,只许他留下一小队人马守在桥头,以免不知情的人前来打扰,至于湖上的船只,也仍由着他们就是。

他们一行人天蒙蒙亮就出发,来到此处也巳时已迟,大家都有些腹中饥饿,便早早地在岛心的凉亭内摆出糕点茶果来,再补一顿早餐。衍忱这日兴致极好,只穿一身轻便的青色长衫,看起来如同一位官家贵公子那般儒雅脱俗。他说说笑笑,再加上江府一家人中倒有三个都同他颇为相熟,大家很快也都放开心怀,无拘无束地畅谈起来。

不过赏春归赏春,谈天归谈天,江胜雪和沐冰蓝还是始终暗暗警惕,时时留意着过往的舟船。偶有稍向岛上靠近过来的,他们都不约而同展开目力,查看船上的人外貌上是否有所可疑。

一顿点心吃完,一切还算平安无事。江胜雪和沐冰蓝都略微放下心来,这才将大多数精力放到倾听大家的谈话上去。

衍忱正在同江行云讨论一些历史考据上的问题。大约是因为刚才谈到了情魅咒,说到此咒是用一些所谓“红颜祸水”的女子幽魂中的怨气炼成,衍忱便想到了一个人,随口提到:“不知道那位致使天厉朝覆亡的妃子蘅芜,她的怨气是不是也在这枚情魅咒里面。”

沐冰蓝和江胜雪一听此言,不约而同地微微一震。他们抬起眼来,默默地看了对方一眼,千情万绪,却只能无语凝噎。

在座这些人当中,江胜雪是衍忱的贴身侍卫,而沐冰蓝在衍忱以下身份最尊,所以他们俩各坐在衍忱两旁,在一张长条石桌上,正好面对着面。

在这世上,除了当年炼制情魅咒的人之外,大概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蘅芜的怨气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里面的了。

遇见蘅芜的那个晚上,正是他们俩初初相见的时候。那时的两个人,一个情愫暗生,另一个心清如水,谁又能想到在不到两年之后的此际,他们却落到如此相对无言惟止心伤的境地呢?

江行云听衍忱此问,便笑着看了看沐冰蓝:“这个问题,恐怕只有郡主有答案了。”

沐冰蓝听他把话头抛给了自己,却不欲提起曾经遇见蘅芜魂魄的事情,便开口答道:“这个答案我却也没有,那咒囊中只是存了怨气而非魂魄,怨气提出来之后就无法分辨来自何人了。”

衍忱温和地看了沐冰蓝一眼,忽然灵机一动:“冰蓝,我记得你是会招魂的,不如试着招一招这蘅芜妃子的魂魄,正好也问问她,她后来到底去了哪里。”

他望向江行云父子,笑道:“当年一笑倾城的蘅芜妃子在天厉覆亡后便下落不明,许多人都为此而捶胸顿足、抓心挠肺的呢!”

沐冰蓝笑了笑:“皇上,招魂须得生辰八字,蘅芜的生辰八字,也不知道是否有记载。

不过,即便有记载,恕冰蓝直言——虽然这招魂之术很能助我们解开许多谜团,但若滥用,这史学考证恐怕就再也没有存在的意义,而史上的许多事情就此一白,也便再没了那份神秘之美,更无法承载后人的想象力、好奇心、以及原可无限延展的遐思幽情了。那样的历史,会不会就失却了许多魅力呢?”

她的这一席话,引得在场诸人都连连点头,大加赞许。

她说罢这番话之后,又加了一条:“而且,依冰蓝愚见,世上许多人和事之不可知,症结并不在于找不到知情的人,而在于自以为知情的人——甚至当事人自己,也未必会说出真相,甚或未必就真的看清了真相。

且说这蘅芜妃子,她的一生必定情路跌宕,世人只道她以美色魅君祸国,享尽荣华富贵万千宠爱,又怎知她不会有一番不堪回首、难以言说的辛酸呢?所以,就算我们找到她,她也未必肯以实情相告,或者她在伤心之后神智失常,自己编造一个故事出来,甚而连她自己都真诚地相信了这个故事,也未可知。”

她这番话说完,众人注视着她的眸色都愈发深沉了。

江启源一生为人师表,往往不由自主地就要用老师看学生的眼光来看待后辈,此时不免对沐冰蓝大为赞赏,暗自叹惋她不是男子,又从小只学了降妖伏魔之术,否则这状元之名,大概就落不到第二人的头上了。

江行云早已领教了这个小妻子的睿智和犀利,却还不曾有机会发现她在遇事有急智、灵机极快之外,还能有这样沉淀下心情、扩展开眼界看事物的大气。

如今想来,他们俩成婚半载,她似乎总是在令他惊艳——从最初的容貌,到后来处事上的雍容大度,再到办案的出色手段,及至如今的见地,样样都强过了他所见过的其他所有女子,乃至强过这世间的许多男子。

衍忱则在动容地体味着沐冰蓝这一篇言语中欲语还休的苍凉之意。她怎会对一件事情看得如此之深?以她的年龄,若非经见过许多沧桑世事,怕是不能做到的,而她究竟经见过什么事情?这件、或者这些事情,是否又是她这一世错失幸福的烙印?

众人一时间都默然无语,沐冰蓝端起面前的茶盏,低头抿了一口润润嗓子。她如同所有大家闺秀那样,端着茶盏时以一手覆在杯缘之上,此时略一抬眼,便能从翘起的指缝间看见对面的江胜雪清溶如水的目光。

凉苦的茶汤,汇成一注笔直的细线,直扯到心里去。

江行云见气氛一时有些凝重,便笑着说道:“皇上,说到蘅芜妃子,臣最近倒考据出一个新的典故来。”

第105章 鬼煞惊驾

众人一听关于蘅芜妃子又有新的典故,便都凝神细听江行云说了起来。

“有野史记载,说当初蘅芜被舒弼刚刚作为寿礼献给阜清的时候,其实并未立即得宠,毕竟阜清寿辰之日一下子收到了太多的贺礼,又哪里一件一件看得过来?

她在宫里冷藏了足足一年都不曾见到过阜清,为了出人头地,她便想了个主意,在第二年阜清又过生日的时候,请一位画匠来给自己画像,她打算把这画像送给阜清,引起他的注意。”

听到这番话,沐冰蓝和江胜雪忍不住又对视了一眼。昨日历历犹在眼前,他们都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初蘅芜自己所说的,是她被晋献入宫当晚就已得阜清宠幸。

这件事情,无形中再次印证了沐冰蓝方才所说的那件事情的真相或许是不可知的道理,再加上既然无心提及往事,他们自然也都不会出言反驳江行云。

见衍忱听得津津有味,江行云说得越发兴起,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就一口气续了下去。

“孰料这蘅芜实在貌美得紧,那画匠一见之下便对她大为动情,当然舍不得让她被阜清发现,倒恨不能找个时机将她偷带出宫去才好!

这画匠便使了个手段,在那画上蘅芜的人中旁,用他秘制的一种无色染料偷偷点了一颗痣。这种无色染料妙就妙在它并非永远无色,而是会在整整十日之后,自行显出颜色来。

这十日之后便正是阜清的生日当天,阜清展开画卷一看,画中美人虽好,却可惜了人中旁偏有一颗痣。这不但将这女子的美貌折损了几分,更犯了天厉朝的禁忌:女子人中旁有痣则克夫。

故而阜清收到了蘅芜的这份贺礼之后,非但不曾亲近她,反而避她更远,恨不能将她送到天边才好。

不久之后,西边的羌狄前来求婚,阜清便想起了这个不祥的蘅芜,索性把她封为公主,要把她送去和亲。

就在送她出行的当日,阜清才见到了蘅芜,发现她根本就没有那颗痣,登时大为悔恨。他色令智昏,竟然不顾后果,当场便将蘅芜换了下来。

此举得罪了羌狄,所以后来天厉朝覆亡迅速,也跟羌狄于西境大举进犯、无形中助了舒弼一臂之力有关。”

衍忱听罢,抚掌称绝:“这个典故着实有趣,行云果然博古通今啊!”

江行云连忙拱手道:“皇上过奖。这不过是并无旁证相佐的野史段子,说来凑趣解闷的罢了,原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还望皇上莫怪微臣污了圣听才是。”

衍忱挥挥手道:“这倒无妨。诚如冰蓝方才所言,就算是无旁证相佐,又焉知它不才是事实的真相?”

江启源也摇头捻须而笑:“此事若真,那这蘅芜也真算得上一位奇女子了,心机重尚在其次,更难得的是还有时运。若非不久之后羌狄便来求婚,阜清又哪里还能想得起她来?恐怕她要继续在冷宫里苦守,舒弼和南甫泓也只有另辟蹊径了。”

这件往事聊到这里,才第一次有人提及南甫泓,沐冰蓝不由抬起眼来,便又看见江胜雪也正将目光投了过来。

关于此事,只有他们俩心照不宣:哪里是蘅芜心机重呢?即便真有此事,她也只不过是为了她的泓哥,拼尽全力也要成全他的一番抱负罢了。

人说女子在为情所困时最是愚昧,又岂知女子最大的智慧也极可能是为情所启。为了所爱的人,她们可以不顾一切,亦可以诚至灵开。

几个男人说得热闹,一直很少开口的江夫人也随兴说了一句:“臣妾倒是可怜那位画匠。他一片情痴,终于落空,这蘅芜的心里,或有阜清,或有舒弼南甫泓,总是这几个叱咤风云的男子罢了,她眼中哪里容得下这小小一个平头画匠?”

江夫人的这个说法又有她的新鲜之处,一时便又引来了一片感叹。

沐冰蓝刚刚笑着也陪了两句闲话,便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不对。

她连忙敛神静心,仔细一听,发现是有一种近似于蜜蜂振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声音极其微弱,她快速扫视了众人一圈,发现并无异状,看来声源离她最近。

但她回头望去,莫说蜜蜂,连别的昆虫也没见到一只。

然而也就是这一回头,她忽然明白是什么东西在震响了——

她的玄幽罡剑!

她登时跳了起来,一边回身拔剑一边高声叫道:“胜雪保护皇上!”

江胜雪立即起身拔剑,护在衍忱身边。

沐冰蓝这边玄幽罡剑一出,登时就感到剑尖似有一股力道牵引,她便顺着这股引力跃至凉亭之外,目光锁住了一叶正在岛旁飘荡的扁舟。

这回来的就是那可在天龙紫气中支撑一整日的冥罗玄煞了!

沐冰蓝从未见过冥罗玄煞,但是《云阙素心誌》中有记载,通常不同层级的鬼灵,功力越高者鬼气越重,直至冥罗玄煞以下的幽泉尸魔。

到了最厉害的冥罗玄煞,则反而毫无鬼气,十分适合用它来骗过伏魔人而突发袭击。

好在玄幽罡剑是克制冥罗玄煞的圣品,它能预先感知冥罗玄煞,所以只要伏魔人有此剑在手,便仍然能够掌握制敌先机。

只不过因为冥罗玄煞还从未出现过,这又是玄幽罡剑初次震响示警,故而沐冰蓝毫无经验,找了片刻才知道是玄幽罡剑有异。

她刚刚站稳,就见前面慢慢显出一个人形来。它的身量十分高大,沐冰蓝只及到它的胸膛以下,又纤细得只有它身子一半粗,看起来大落下风,娇弱不敌。

而抬头望去,这只鬼灵的脸上竟是纯白无物,一件五官都没有,看起来诡异至极,十分可怖。

也许是沐冰蓝的玄幽罡剑吓着了它,也许是驭鬼人尚未发功,这只冥罗玄煞此时只是取一个守势站在那里。然而光是它这副模样就已经煞是耍灞堵砩暇吞砗蟠雌牌诺氖饨幸约肮徒性瓢参克纳簦歉缸恿┨鹄匆惨延行┦Э氐厣⒍丁

沐冰蓝沉了口气,运一口丰沛有力的丹田之息,冷笑道:“大师兄,你还真大方啊!炼出一只冥罗玄煞来不容易,你就舍得这么来把它白白浪费掉?”

她话音刚落,就见之前注意到的那条小船上,渔翁忽地把头上的斗笠连同身上披着的蓑衣一并掀落,纵身一跃就跳上岛来,正是一脸阴寒的鹿子骁!

鹿子骁站在那只冥罗玄煞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沐冰蓝:“呵!一年多不见,小师妹还是这么大的口气!如此说来,我倒要看看小师妹有没有本事让我把它白白浪费掉了!”

他最后的几个字是暴喝出来的,因为同时已经在顿起发功。那只冥罗玄煞霎时变成了他的傀儡,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出拳踢腿,打出《紫阳天经》中最厉害的一套功夫来。

沐冰蓝紧抿双唇,沉着应战。只见她一柄玄幽罡剑挽出一片蒙蒙的剑光,因为速度实在太快,她身后几人除了江胜雪之外,无一人有足够眼力能瞧出其中的来龙去脉。

而她身前的鹿子骁,一见她这应招,脸色当即一变,像是完全意想不到的样子。他看得真切,她是把一路剑招化在了冥文符诀里,此时她实际上是在用剑划空写字,而制敌的招数就隐藏在一笔一画之间。

那冥罗玄煞受不了沐冰蓝不断写出来的伏魔咒诀,应战中不得不别过脸去,因为它脸上并无五官,也不知它是从哪里发出了一道绵长刺耳的惨叫。这声音自然不是人声,也非兽嚎,听起来骇人至极。

沐冰蓝自己都被这声音蜇得有些胸闷欲呕,更记挂着后面几个人,连忙回剑往自己左腕上迅疾一挑,然后就手一挥——

只见一片血雾弥漫开来。沐冰蓝眼疾手快,旁人眼中的一片淡红,在她看来却是一粒一粒细小的血珠。她凝神盯住这些血珠,剑尖准确地刺了过去,剑剑都不落空,便有如以笔蘸墨,写出来的东西越发清晰有力,不容这鬼物不见。

须臾之间,她剑招再变,笔画反写。刚才她写的还是正常的冥文,是从自己的方向着手,在冥罗玄煞看来就是反字;现在她变成雕刻印章的手法,让冥罗玄煞看见正字,迫它更加胆战心惊。虽然冥罗玄煞看似没有眼睛,但沐冰蓝知道它这也相当于全身都是眼睛,它方才别过脸去并非为了不看,而是因为它的要害在头脑处,它本能地要护住命根罢了。

沐冰蓝这两招一变,冥罗玄煞果然噤了声,喊都已经喊不出来。但它手中的招式也越发狠辣,早早就摆出了拼死一搏的架势。

冥罗玄煞这一示弱,鹿子骁就大大地吃力起来。他更为强猛地催发自身阳气,逼冥罗玄煞慑于他的威势而不得不听他号令,为他卖命。阳气的发作和体力的透支使得他面色赤红,一口丹田之气憋在胸间,他连呼喝都省掉了,更遑论还出言说话。

只不过一瞬间的功夫,鹿子骁操控的冥罗玄煞已经和沐冰蓝交手了上百招,后面几个观战的人直看得心惊肉跳,动弹不得。

衍忱和江胜雪都记挂着沐冰蓝的安危,自然不会要求先自撤离,而沐冰蓝是江行云的妻子,江启源夫妇的儿媳,他们也不便提出撇下她自行逃开。倒是守在桥头的骁卫终于远远地发现了这边有人行刺,赶紧拨了几个人前来护驾,跪在地上请皇上先行离开。

衍忱头也不回,只狠狠地往后一挥手,将这个提议击得粉碎。

第106章 守宫之秘

凉亭里的这些人虽然都知道沐冰蓝有伏魔之术在身,却基本上谁也没见过她现场拼斗的情形。江胜雪上次见她独破鬼阵的时候,她已经战至最后;衍忱虽曾见她操练骁卫宫女亲身示范,却由于那些人境界尚浅,她亮出来的身手极为有限。

如今看她与冥罗玄煞生死相搏,看家的本领都拿了出来,一招一式都拼尽全力,腰身腿臂的动作却如同拂花摆柳,说不出的婀娜柔曼,娉婷娇美,竟让人一时之间忘了身处险境,几乎看得陶陶然将欲醉去。

鹿子骁本是稳操胜券而来,却不想沐冰蓝功夫似乎仍然略居己上,他久攻不下,心中越来越没把握,也越来越焦躁不安。又过了一会儿,他再也僵持不下去,索性分…身一错,变成和冥罗玄煞并肩作战,此时他再出手,就不止是操纵傀儡,更实打实地招呼到沐冰蓝身上来。

正如沐冰蓝早已告诉过衍忱的那样,冥罗玄煞难炼,所以鹿子骁虽已拿出自己所能做得到的最快的进度,也仍是只有这一只冥罗玄煞可用,所以他不可能再调出多的冥罗玄煞来组成鬼阵。

而冥罗玄煞不但难炼,操纵起来更需要驭鬼人竭尽全力,至少以鹿子骁目前的功力,在操纵冥罗玄煞之余已经无力再调出哪怕是层级最低的另一只小鬼来了,故而不可能再给冥罗玄煞加一个帮手。

他在走投无路之际,忽然想到,自己不就是现成的帮手么?

一想到这一点,他便当机立断,扑上来与沐冰蓝短兵相接。

当下,这一人一鬼齐心协力,生生将沐冰蓝逼退了几步。

鹿子骁一加入进来,沐冰蓝就不得不变招,因为她先前用的那将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