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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经国情爱档案-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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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讲,蒋经国最不在意自己的容貌,所以,他理完发大概只能撑一天,第一天最好看,等到隔天又是满头乱发。晚年时期,我们每天都要帮他梳头,甚至连胡子都要由我们帮他刮。他一向习惯用有刮胡刀片的老式刮胡刀刮胡须,而不用一般男士常用的电动刮胡刀。晚年身手不灵活,刮胡子经常有死角没刮着,所以我经常在他脸颊或是下颚靠近耳朵的部位,发现有些残余的胡须没刮着,对此他也不在乎,从这里可以理解到蒋经国实际上很不重视自己的观瞻容貌,更不注意自己的日常生活细节,有时候甚至失之邋遢。
蒋经国和邓小平和解失之交臂(2)
举一个生活上的例子,蒋方良最抱怨蒋经国的事情,是怪他洗脸毛巾永远不把水拧干,水滴滴答答地滴在地上,洗手间毛巾架下方那块地毯永远是湿的,毛巾架下方的地毯甚至因此霉烂发臭。蒋方良屡屡唠叨劝说,蒋经国永远装做没听见,照旧不把毛巾水拧干,蒋方良拿他没有办法。但是,这个问题终于得到“解决”,他生命中最后几个月,因为很少下床走动,连脸也由我们帮他洗了,自然也不用自己拧毛巾了。
1987年下半年,蒋经国没力气下床到饭厅吃饭了,一天三餐,都由我们喂他吃。我的感觉,他糖尿病并发症愈来愈明显之后,体力严重退化,人变得越来越懒。并不是他手没力,而是自然而然要我们喂饭,他手不伸出来拿托盘,只管把嘴巴张开,我们当然只好替他喂食。连水果也是我们副班同仁削好了,由我喂到他嘴巴里。
前面文章内容中,提过蒋经国视牙医为头疼人物。其实牙医为他检视牙齿时,也总是不断摇头,心里有话可又不敢直说。为什么呢?很简单,蒋经国每天刷牙根本是虚应故事,应付了事。我天天亲眼看他刷牙,他拿起牙刷,随意抹了点牙膏,把牙刷伸到嘴巴里稀里呼噜随便刷个两三下,再用水在嘴巴里漱几下,噗的一声把水吐出来,就算结束。全部刷牙时间加起来恐怕还不到半分钟。每回蒋经国因为牙疼去找牙医时,牙医必定会从他的牙缝里用夹子掏出不少已经腐败的食物残渣,这些早就腐臭的食物残渣,往往是他牙疼和牙齿蛀烂的元凶。牙医屡屡劝他刷牙要彻底,蒋经国从来置若罔闻,只当马耳东风。
刮胡子我们可以代劳,脸也可以由我们帮他洗,饭也能由我们喂给他吃,可是刷牙就很难帮上忙了,后来他没力气刷牙,我们只好请他含着李斯德霖漱口水漱一漱口,算是消毒了事。因为蛀牙烂牙太多,最后没办法救只好拔除以后再装假牙。假牙制作好了之后,经国先生试着戴了几次假牙,无奈怎么戴怎么不舒服,他一发起脾气,把假牙往旁边一扔,他不戴了,宁可用牙根肉勉强吃东西,也不戴让他不舒服的假牙。
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不听信医师的专业意见,是蒋经国健康急速走下坡的重要关键。
我们早就觉察到蒋经国身体情况的每况愈下,只要他稍微动一下,哪怕是起来坐个片刻,从他脸部表情就看得出来,他经常处于虚脱无力、几近休克的地步。我们更亲眼目睹了糖尿病在蒋经国身上造成一连串的可怕后遗症,这些并发症包括严重的肠胃过敏症、神经病变、血液病变……这些病症都在蒋经国晚年一一迸发,成为他逐步走向人生尽头的催命撒旦。眼见他的生命光芒逐渐黯然失色,大家嘴巴上不敢讲,但是人人心里有数,蒋经国油尽灯也枯了,只是风中之烛不知何时熄灭而已啊!
冒生命危险主持“侨泰演习”
蒋经国出席主持“侨泰演习”的决定,其实是在10月11日下午确认的。他之所以坚持决定亲自校阅湖口装甲兵基地举行的“侨泰演习”,一方面显示了蒋经国长期以来坚持党政军权力一把抓的强人性格。另一方面,这也是郝柏村总长不断从旁建议所致。郝先生从担任蒋介石侍卫长时期起,就和蒋经国培养了极为密切的默契。蒋经国晚年,对郝总长倚赖甚深,郝先生亦不断力求表现,以回报蒋经国对他的倚重。在病况持续恶化的情况下,蒋经国仍慨然应允郝柏村去校阅“侨泰演习”,和他前两天,亦即10月10日出席于“总统府”举行的“中枢庆祝中华民国七十六年国庆大会”有关。蒋经国自忖既然能出席“国庆大会”,“侨泰演习”应该也不成问题。因此,他才会答应郝柏村之请。
但是,其实在我们眼里,蒋经国哪怕是出席“总统府”举行的“国庆日”大会,都是冒着性命交关的危险参加的。即使我们推着蒋经国的轮椅,坐在那个室内场合(按:在“总统府”介寿堂内举行)只需要一个小时左右,他也是以他坚强意志力,勉强撑着虚弱得不能再虚弱的病体。
为了在“国庆日”大会会场发表“国庆”文告,早在好几天前,蒋经国自己即席口述大意,由机要秘书王家骅负责草拟文告草稿,拟好稿子之后,王家骅先在蒋经国床前念一遍给他听,经蒋经国做出口头修改指示后,王家骅再拿回去修改重新誊写。王家骅把重新誊写过的那份仅约一百多字的文告稿,以正楷毛笔字,写成像电视台主播播报新闻的大字报,大字报每个字都有现在新台币十块钱硬币大。10月8日和9日,连续两天,王家骅把那份大字报拿到蒋经国面前,供他在床上背诵。
印象中,蒋介石时代,“国庆”文告的字数少说也有好几千字,这种只有一百多字的“国庆”文告,还是我毕生仅见。文告的大字报因为字号太大,尽管仅有一百来字,但仍要分成两三张才写得完,每张纸都有半张报纸大小。8日早上,王家骅到七海寓所,向蒋经国报到后,即从公事包里拿出那份文告稿,由王家骅和我,拿着大字报在他面前展开,蒋经国即利用早晨体力和精神状态勉强可以的时机,强记背诵。背演讲稿,是蒋经国从年轻时代就养成的本领,也是他早年讲演颇富煽动性的重要原因。
王家骅帮蒋经国解决了讲稿问题,孝勇则忙着安排另一个让我们大吃一惊的计划。10月9日下午,在孝勇的指示下,从荣民总医院调来一张病床,搬到“总统府”办公室,让蒋经国在10月10日“总统府”“国庆”庆祝大会之前,可以利用会前空档时间,躺在床上略事休息,为稍后的庆祝大会养精蓄锐。
蒋经国显然忽略了一个重要的过程,“国庆”庆祝大会是在台北市区的“总统府”,但是,“侨泰演习”则还在新竹湖口,台北到湖口的车程需要四十分钟左右。坐在座车里的那四十分钟,可不像躺在寓所的病床上那般舒服。何况,不单是去新竹的那四十分钟,还有两个多小时的演习时间,演习后一个多小时的聚餐时间,再加上回程的那四十分钟车程。加总起来,湖口之行要花费五六个小时,对健康时期的蒋经国来说,跑南走北,这五六个钟头算不了什么,然而在蒋经国生命最后几个月的“风中之烛”阶段,我事后想想,蒋经国那趟湖口之行简直就像在玩命。不出差错,安然北返,还真是托天之幸呢!
蒋经国以婚外情回报蒋方良搭救之恩
1937年春天,蒋经国携同蒋方良回到中国,形势易位,中国对蒋方良来说,成了异邦,蒋经国回到祖国,而且他的父亲蒋介石,已经是这个###国家惟一的军事强人。在俄国,蒋经国要依赖蒋方良,回到中国,形势逆转,蒋方良处处要依靠蒋经国。但是,我们倒要看看蒋经国是如何报答过去蒋方良对他的“患难真情”。
为他生下一对子女——孝文、孝章之后,适值抗战爆发,蒋经国受父亲蒋介石之命,担任江西赣南行政专员,蒋经国举家迁居江西。受父荫保护的蒋经国,初得官位,志得意满,风流好色的潜意识,却在此时逐渐高涨。章亚若适在蒋经国专员公署做文书工作,等于是蒋经国的秘书。近水楼台之便,蒋经国和章亚若从眉来眼去,发展成两性关系,进而珠胎暗结。高明的蒋经国,似乎深得“最危险之处即是最安全之处”的个中三昧。竟然还命章亚若担任蒋方良的中文教师,为太太恶补中国话和中文,忠厚老实的蒋方良完全被蒙在鼓里。
章亚若明地里是蒋方良的中文“启蒙师”,暗地里则是她的“情敌”。可怜方良竟然到了风烛残年,才得知“小老师”章亚若竟是蒋经国婚外情对象,还为蒋经国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真叫她情何以堪?是故,蒋经国是以“劈腿”,来揭开回报昔日蒋方良对他的搭救之恩序幕的。从此之后,蒋方良即无日无之地生活在接二连三的被背叛的情境之中。
抗战八年,蒋经国行踪如谜似幻,蒋方良以一个外国人,完全掌握不到丈夫的行踪底细,而蒋经国也吃定老婆拿他莫可奈何,抗战八年,前方吃紧,后方紧吃。
蒋经国夜夜笙歌 蒋方良苦守空闺(1)
胜利复员,蒋经国举家迁居杭州。当年陪同甫自苏联归国的蒋经国夫妇,晋见父亲蒋介石的杭州市长周象贤,抗战结束之后,又重做冯妇,回锅当杭州市市长。杭州的两年放浪形骸岁月,周象贤上下张罗,要跳舞找舞伴,要打牌找牌搭子,要喝酒找酒友,把蒋“太子”侍候得无微不至。杭州时期,是蒋经国在大陆,背着蒋方良,夜夜笙歌、酒池肉林的一段荒唐岁月。蒋方良对那个阶段的蒋经国却依旧“所知有限”,偶尔靠屈指可数的姐妹淘,意在言外地暗示她留意丈夫在外行径,但仍然无法吓阻蒋经国在外的为所欲为。蒋方良没有什么筹码吓阻蒋经国贪腥,其理甚明,身在中国,方良完全要依靠蒋经国,对丈夫,只要他尚知道回家,只要他不变成抛妻弃子的“陈世美”,夫复何求?
蒋经国把“欢乐”留给自己,却将“孤独”送给蒋方良。这是青年蒋经国回到祖国之后,回报给昔日搭救恩人的第二件“礼物”。
国民党大陆垮台之后,周象贤曾任第三任台北阳明山管理局局长,此时,侍候蒋经国的已经另有其人,周氏遂逐步边缘化,“局长”一职,是周象贤在台湾的最高头衔。
周象贤虽然边缘化了,但是,杭州时期他介绍给蒋经国认识的一群莺莺燕燕,却还有人侧身台北官场,即使嫁作高官妇,却仍与蒋经国维持私下来往,并且是蒋方良牌友常客的手帕知交,掏肝掏肺,委之以诚。蒋方良甚至到寿终正寝之日,都还不知道此姝曾经是丈夫密友。
从章亚若以来,这位杭州姑娘之后台湾时期围绕在蒋经国周遭的几位女人,除了焦鸿英和丈夫眉来眼去,被蒋方良当场戳穿西洋镜之外,对周遭的中国女人,蒋方良几乎完全不设防,完全没有“敌情观念”。来台初期的蒋方良,和大陆时期的她一样,几乎无日不生活在被丈夫背叛的阴影之中。
利用蒋方良的单纯,利用蒋方良的宽厚,是蒋经国得以恣意纵情的根本原因,讲得直接一点,蒋经国吃定了蒋方良对他无可奈何,吃定蒋方良必须完全依靠他,才可以在中国异邦安稳过日子。
历经忧患和挫折,也历经了各种风雨飘摇,各种大风大浪、飞短流长,从未让蒋方良对丈夫的情感丝毫动摇。蒋方良虽为俄国籍,若论她对中国“三从四德”之服膺,则犹为中国妇女之所不及者。即使发现蒋经国有不轨的迹象,蒋方良不像一般中国妇女,善于“一哭二闹三上吊”,纵使打翻醋坛子,大吵一架也就算了,事后向来是既往不咎。从这里可以看出她因为身处异邦,被迫百分之百依赖蒋经国,她的无奈与无助,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她解决。她成长于典型东正教俄国农村家庭,和她的性格有很密切的关系,东正教的精神特别注重家庭价值,所以她终生依附于蒋经国身边,过的生活即使再苦闷、再艰辛,亦从来没有一丝怨艾。
尽管生活在不断被背叛的阴影中,但是,1950年以迄20世纪60年代初期,这十三四年当中,毋宁亦是蒋方良生命最有光釆、最富活力的一段岁月。我相信认识蒋方良的官太太,应该都会认同,长安东路时期的蒋方良,其实才是真正开朗的、阳光的蒋方良。蒋经国自己忙着当花蝴蝶,他自然无暇对蒋方良多所干预。
刚来台湾,大家普遍生活都很清苦,但是,精神生活反而很充实。由于官太太当时都很年轻,蒋方良刚届近不惑之年,大家适值活力健旺的年代,聚会活动的机会也很多。加之蒋经国那时的职位比较低,不用讲究太多的官场忌讳,和亲朋故旧之间来往,也比较没有强烈的阶级观念。他不但不限制蒋方良和官太太们经常往来,也经常吆喝男士们一块儿加入太太的行列,时常在一起宴饮欢乐。
最常到长安东路18号和蒋方良聚会的,包括了张师太太、王叔铭太太、赵聚钰太太、衣复恩太太、毛瀛初太太、明星花露水老板的太太等人。还有少数几位住在台北的白俄妇女,他乡遇故知,和蒋方良偶有往还。基本上蒋方良的朋友圈子,仍以蒋经国亲朋旧部的太太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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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经国夜夜笙歌 蒋方良苦守空闺(2)
长安东路房子比较窄狭,不适合打牌,不过偶尔有官太太起哄,凑够了牌搭子,还是可以在房里作方城之戏。
锱铢必较 为打牌伤和气
大概因为不是出身富裕之家(按:蒋方良出身女工),先生收入又不高,生活拮据,蒋方良锱铢必较。输钱的时候,脾气很大,心情全写在脸上,时常气得把麻将牌往桌上甩,让另外三家不知如何是好。慢慢一些官太太们知道她牌品不是太好,也就自动把输赢弄小一点,而且偶尔放放炮,故意让方良赢点小钱,大家都高兴高兴,彼此玩得比较自在一些。
蒋经国偶尔手痒也爱方城之战,只是他牌技不佳,每打必输,影响他打牌兴致,所以他很少上场打。
除了打牌,蒋方良也爱看电影,有她喜欢的电影,即交代驾驶开Ausin小汽车,送她到西门町电影院附近。她也喜欢和三两官太太一块到衡阳路逛逛,上“华竹绸布庄”看看店里有没有进什么新的布料,买点适合替自己和家人做衣服的布料,挑好了布料再找裁缝师做衣服。
有段时期,蒋经国和蒋方良同时迷上学京戏,两个人经常在寓所吊嗓子。两夫妻一度也很爱跳舞,只要美军顾问团有娱兴节目,或是中外友人聚会场合,两夫妇经常是舞池中最受瞩目的一对。蒋经国和蒋方良跳舞,都是从苏联回到中国之后,在抗战时期才开始学会的。舞步不外乎探戈、吉路巴、华尔兹之类的。蒋经国舞技不算太好,但是,早期他真的乐此不疲,很爱找场合跳。蒋方良看丈夫跳,也爱凑热闹,和先生翩翩起舞,玩得十分开心。
台湾与美国共同防御条约签订之后,美军顾问团人员在台北冠盖云集,蒋经国因为工作的关系,和美军顾问团、中央情报局、大使馆等美方人员接触日渐频繁,日益发觉英文的重要性。有段期间,蒋经国特地透过友人引介,延请美国驻华大使馆某参事的太太,到长安东路寓所教两夫妻学英文。蒋经国学习英文能力很强,后来能很自如地和美国友人交谈沟通,几乎完全没有障碍:蒋方良后来也能阅读英文书报,和美国官太太时相往还,学习进步神速。
蒋经国不像蒋介石那么注重饮食健康,更不爱看重形式的大排场宴饮,口味上独沾一味,偏好品尝家常美食。蒋方良的家常餐饮,因为到中国多年,早已习惯中式菜肴,特别是清淡的浙江菜。住长安东路寓所时,偶犯思乡病,就交代厨房大师务做“俄国饺子”,让她和蒋经国解解馋。所谓的“俄国饺子”,饺子里头的馅,基本上和中国饺子包的馅差不多,也是放肉和葱蒜之类的食材,所不同者不过是饺子包法不太一样,外观有点不同,味道并无明显差异。“俄国饺子”的做法,是蒋方良教大师务做的,蒋方良自己很少下厨,她自己也不那么重吃,反正蒋经国吃什么,她就吃什么,蒋经国有什么,她也吃一模一样的食物。
1967年间,适逢长安东路进行拓宽工程。某日,老先生下班途中,临时交代侍卫长,转往长安东路18号看看儿子。于是,“总统”车队即从中山北路往“四条通”方向,直趋蒋经国寓所。穿过一条狭窄的街道,到了寓所门口,但见附近的马路正在施工,掘土挖坑,填沙石铺柏油,搞得尘土蔽空,脏乱不堪,总统车队出入寓所,竟连回车的空间都没有。老先生眼见长安东路一带,已经起了好几栋高楼,这些大楼居于置高点位置,居高临下可以尽览蒋经国寓所全貌,居所环境日趋复杂,老先生不免担忧爱儿一家住居安全,当即交代“总统府”,另外再替儿子找一个比较适合的寓所。未几,遂觅得大直七海寓所,蒋经国全家即奉父命举家搬至大直定居。
蒋经国大夫无私交 蒋方良被禁锢高墙之内
七海寓所远离市区尘嚣,孤悬郊区大直,四面青山绿野,郁郁葱葱,隔老远难得看见一户人家。不像长安东路,出门就是繁华市街,不论是到衡阳路买布,西门町逛街,或者上某官太太家串门子,皆可信步而至。搬到七海寓所,上一趟台北,即使出门有司机开车迎送,也要二十几分钟才到得了市区。家居偏远,高墙环伺,久而久之,使得蒋方良处于半孤立状态。幸运的,此时的蒋经国,托庇于蒋介石传子不传贤的私心,步步高升。蒋经国尽管风华正茂,既不复有空暇时间去背叛蒋方良,亦不复有体力再去蝇营狗苟了。
刚去七海寓所不久,蒋方良身体尚称康健活跃,没有任何痼疾缠身。深居七海寓所,庭院深深,寂寥无奈,不免时时静极思动。此一阶段的蒋经国,官位愈做愈高,朋友却愈见稀少,门前车马稀,此与蒋经国为凸显清廉,凸显“大夫无私交”(按:意即当官的人没有私人交情),及他利用朋友用之即丢的个性都有关。昔年不论是留俄帮的朋友或是“国府”官场上的门生故旧,哪怕是所谓“###”的核心骨干,除了避嫌、亦逐渐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故而自动退避三舍,减少往还。如此一来,夫唱妇随的太太们自然也减少上蒋家串门子的机会。
姐妹淘和官夫人车马渐稀,百无聊赖,蒋方良只好去圆山保龄球馆打保龄球,追逐挑战自我的乐趣。圆山保龄球馆是日本爱国侨领刘天禄的产业。刘天禄台湾人,当过国民党中央评议委员,是国民党忠贞党员,他的儿子刘介宙,也当过“国大”代表。搬到七海寓所之后,蒋方良偶尔在长媳徐乃锦陪同下,到圆山保龄球馆玩玩。沉迷保龄球几个月之后,她又爱上高尔夫球。但隔不了几个月,即因为蒋经国借故施压,蒋方良一气之下,既不玩保龄球也不打高尔夫了。
中国人可以懂什么是“大夫无私交”的道理,可蒋经国不知该如何跟蒋方良讲清楚“大夫无私交”的真义,只好从一些生活琐事之中,教蒋方良如何跟他配合,不与他的原则背道而驰。
蒋经国一路从“国防部长”、“行政院”副院长晋升至“行政院长”。以往和蒋家形同通家之好的若干故旧,诸如严灵峰、王新衡、赵聚钰、王叔铭,衣复恩、王永澍等辈,都因为“大夫无私交”的缘故,被蒋经国刻意排除于交往圈子之外。这些昔日老们,他们自己也明白“知所进退”,刻意不再和蒋家亲近往来,以免遭引不必要之麻烦。过去时相往还的官太太亦不复当年热络,惟一还往来的,只局限王永澍太太、赵聚钰太太等少数一两位官夫人。所谓大夫无私交,蒋经国彻底落实这一古训,他不但自己办到,也强制蒋方良办到。蒋方良的个性向来外向开朗,身处高墙之内,生活圈子愈来愈狭窄,形同半禁锢状态,待遇甚至还不如被蒋介石、蒋经国父子圈禁的张学良、孙立人等高级“###”来得自由自在些。
此阶段后之蒋经国,深居简出,完全与过去杯觥交错、红男绿女时代告别,他的男性自我中心,似乎隐隐然让他有一种潜意识,既然自己不玩了,老婆也不该整天往外跑;自己不再背叛,亦无力背叛蒋方良,当然蒋方良也不能像长安东路时期,那么热情奔放,那么外向好动,也应该“三从四德”,收敛行藏。之所以对蒋方良作各种压制,另外一个潜藏于蒋经国内心的因素,是由于蒋“太子”深深厌恶他“姆妈”宋美龄,无所不在地“干预”老先生的施政作为。蒋经国不会允许蒋方良成为另一个“蒋夫人”,更不会让蒋方良搞夫人政治。
蒋经国再三交代她不得“招摇”,有一阵子蒋方良真是动辄得疚,做什么都犯忌讳。蒋经国加诸于蒋方良的强大压力,再三压抑着她,迫使她逐步限缩自己的交际圈子,蒋方良遂渐渐将自己封闭在七海寓所的高墙之内,过着与世隔绝,半禁锢的日子。
座车风暴 高尔夫风波(1)
我们可以举一最明显事例,说明此论不虚。
某日,蒋经国据报蒋方良去打高尔夫球,除了座车之外,还有一部车的随扈人员跟班(按:连同蒋方良的座车,事实上一共只有两部车)。蒋经国听了之后很不高兴,下班回家之后,就告诉蒋方良,以后打球不要这么招摇,还带随扈人员出去,阵仗摆得太大,太招摇了。
蒋方良当下心里就有些不高兴,她不过是带着徐乃锦、王永澍太太三个人去打高尔夫,随扈人员不就那一两个人,加上两部车的司机,随员一共才三四个人,怎么称得上招摇?只是蒋经国气头上,蒋方良向来不敢缨其锋,一股怨气只好暂且隐忍未发。
隔一阵子,“总统府”恰巧依据年度预算计划,要为新上任的蒋经国和蒋方良夫妇更新座车。按规定,派给蒋经国的座车,是一部凯迪拉克七人座大轿车。蒋经国看了之后,认为这部大车太浪费太招摇了,当即指示侍从人员把它退回去,执意仍乘坐原来那部行政院长时期坐的别克五人座小轿车。“总统府”不敢违拗,只好照办。
但是“总统府”也给蒋方良配了部凯迪拉克七人座大轿车,蒋经国当时未留意,是故并不知情。“总统府”人员只是依规定,配送一部凯迪拉克七人座大轿车到七海寓所车库,供蒋方良乘坐,蒋方良也不清楚丈夫有退新车的事。
某日,不明就里的她坐着凯迪拉克七人座从高尔夫球场回来,碰巧蒋经国瞅见老婆居然坐着七人座新座车从球场回寓所,不禁勃然大怒,对蒋方良当面发火,骂她如此不懂事,交代不准招摇就是不听,你居然胆敢坐新车去打球!蒋方良被骂得满头雾水,不知所措,蒋经国当场拿起电话又把“总统府”的人教训了一顿,马上要“总统府”把这部新车开回去。并命“总统府”第三局局长陈履元中将,安排一部国产五人座小轿车给蒋方良。
一部福特“千里马”新车,第二天就被开到七海寓所车库,蒋经国趁一个礼拜六上午,特地交代驾驶开着这部“千里马”,载他去桃园慈湖来回一趟,算是试车。试车回寓所之后,蒋经国告诉蒋方良:“方啊,这部国产车坐起来很舒服,很好!你坐坐看。”蒋方良心里一肚子恼火,勉强坐过一次“千里马”,小车的舒适度和宽敞度,简直和原来的大车不成比例。蒋方良决心即使不争回里子,也要争回面子。
于是,蒋方良坚持要“总统府”为她准备一部和蒋经国一模一样的别克五人座。蒋经国想一想,自己也是坐的别克车,怎好勉强老婆一定要坐国产车,只好同意让蒋方良和他一样,配置别克五人座座车一部。大家各自退让一步,也不好再发火,不再深究。如此,算是平息了蒋经国夫妇的“座车事件”。
然而,经过此次事件的刺激,蒋方良干脆不打高尔夫了,省得一再被蒋经国挑三拣四。如此一来刚好称了蒋经国“不要招摇”的心,也少招惹丈夫的责备。为了“不招摇”,她更落寞,更自我禁锢了。
不消多久,即传出蒋方良得了精神躁郁症。蒋方良之所以会犯精神躁郁症,应与蒋经国对她多方压抑限制有关。
蒋方良原本是一个很外向的妇女,长安东路时期,她的情绪有很多出口,她可以和官太太摆龙门阵,可以打打小牌,甚可以跳跳舞,参加各种交际聚会,即使没有游伴相随,也可以一个人去西门町看场电影。一言以蔽之,长安东路时期的蒋方良,有希望,有尊严。
搬到七海寓所的初期,尽管寓所四周有高墙围拱,她可以不受限制地穿越那堵高墙,去郊区球场打高尔夫球、保龄球。零星也还有几位官太太往返七海,时相陪伴,以解聊寂。可是,一旦蒋经国荣登“总统”大位,一切都改变了。过去的生活希望,过去的生活动力,还有她应该拥有的作为人的尊严,像是春天的冰雪,正在急速消融。
蒋经国曾经半公开地宣示,七海不同于士林官邸,只能叫寓所,不可以称“官邸”。任何党政机关或是外人写到七海的信件,地址一律写“台北市大直北安路某号,蒋某某收”,不可使用“官邸”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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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车风暴 高尔夫风波(2)
蒋经国更公开宣布,以后任何人不得称蒋方良为“蒋夫人”,“蒋夫人”一词是老夫人宋美龄女士的专用尊称名词,称呼蒋方良用“蒋总统经国夫人”即可。
蒋方良固然不懂中国民情,话也不见得全懂,可是,这么明显的动作,蒋方良岂会视若无睹?但是,她隐忍,她默认,她无所求,更无所谓!或许她会暗想,早在四十年前,她不过是苏联一个籍籍无名的女工啊!七海寓所的高墙,和四十年前俄国工厂四周的高墙,不都同样是高墙吗?然而她也会前后对比,同样是高墙,在苏联,只要放了工她就得到该有的自由,她可以和青年蒋经国到河边戏水,她也可以在北国的冬阳下,和青年蒋经国互抛雪球打闹追逐,她可以去任何她去得了的地,做一切她想做的事。但是,七海的这堵高墙,竟然比俄国工厂的高墙更高更冷,它阻绝了她的行动,也阻绝了她的生命。
从1950—1987年间,这三十七年中,她是台北官夫人圈子里边,头衔最少的一个,从头到尾,除了蒋经国太太这个众所皆知的身份,她只有一个早已被外界遗忘的名衔——“三军托儿所”创办人。除此之外,蒋方良完全没有任何名义去和外界互动。同样是蒋太太,宋美龄何其光彩夺目,何其雍容华贵,何其权倾八方,何其为所欲为;而蒋方良,却只能面对七海寓所那面冷冷的高墙,处处受限,事事难为。这是命运,还是人为?一言蔽之,蒋方良吃亏的是她是外国人,就因为她不是中国人,所以她一生都被吃定了!(按:“三军托儿所”现全名为“国光慈善事业基金会附设台北市私立三军托儿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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