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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凤使-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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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论!”王谷赞道。

    老大娘回来了,借来了三床薄被,开始收拾屋子,小云、李修等见状赶紧去帮忙。饭做好了,众人挤坐在桌子前,等着吃大餐。等菜端上来,却只有两盘青菜,大家的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舒服。老大娘及儿子、儿媳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们的脸色变得都很难看,与痛状已经很接近了。

    “来来来,大家不必拘谨。”陆言之招呼大家吃饭。

    “对啊,赶紧吃吧,吃完了好睡觉,大家也都累了一天了。”陆勇接腔道。

    “子曰:饭蔬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王谷又在掉书袋。

    “我不要吃青菜,我想吃肉。”儿子向梁根哀求。

    “不给我们吃就算了,连自己儿子都舍不得给吃吗?”王田没好气地说。

    “王田,管好你自己的嘴吧,主人家留我们住宿,又给我们饭吃,咱们应当感恩才对。”李修批评王田道。

    “王田,要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王谷自以为话说得很得体、很有水平。

    “给小家伙吃吧,我们不会介意的。”沙延祺真诚地说。

    “各位朋友见笑了,我梁根虽然家中寒苦,但绝不是吝啬小气之人。锅里炖的那两只鸡是明天献给鼠佛的供品,也可以说是我们家最后的一点家底。”梁根满怀愧歉。

    “我们只看到你家中破落,没想到都穷成这样了,早知道我们就不麻烦你家了。”沙延祺说。

    “别家的情况也都差不多,附近乡民们的日子都不好过,有借债度日的,有举家外迁的,还有家破人亡的。”梁根悲情地说。

    “我们现在吃的,想必也是你们家最后的一点食粮了。”陆言之说。

    “我有木工手艺,多少还能赚点小钱救救急。重灾之年,乡民们的生活原本就不好过,还得给鼠佛交香油钱,献祭供品……”

    “我对佛学也颇有研究,从未听说过有‘鼠佛’之说。”王谷很好奇。

    “几十年前,有一位高僧在村子的后山上建了一座普救寺,里面供奉佛祖神像,刚开始时信仰的人并不多。五年前,不知是谁在普救寺的正殿前立了一座鼠佛像,足有两人半那么高。有人说这是鼠佛,不信的人必定连年倒大霉。没想到事情还真是这样,不信鼠佛的人要么是家畜死了,要么是亲人病了,还有的因此绝户。从那以后,几乎所有人都信了佛,有的人信仰鼠佛,有的人信仰如来佛,还有些人两佛都信。只信鼠佛的人就不说了,信如来佛的人必定是先在前面拜过鼠佛,才敢进后面去拜如来佛。两佛都信的人更是纠结,他们不敢厚此薄彼,也不敢公平对待。按理说,信佛拜佛之事全凭诚心,香火钱也是看各人的心意和财力,但是每年的九月初三是鼠佛的诞生日,每家每户必须交香火钱两百文,上供鸡两只或猪头一个,多多益善……”梁根说。

    “鼠佛真是只老鼠?”沙延祺问道。

    “如今已是人形……”梁根欲言又止。

    “竟有这等事!”王谷怒气不平。

    “明日便是九月初三。”陆勇说道。

    “不就是一只臭老鼠吗?我看它不是‘佛’,是不想活了!”沙延祺嚷道。

    “小姐,难道你忘了有个成语叫‘城狐社鼠’吗?”小云提醒道。

    “当然没忘,我还知道有句话叫‘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呢。”沙延祺更加强势。

    “这跟白天的事不一样,咱们还是少管闲事为上。”陆言之说。

    “陆言之,我看错你了,”沙延祺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少管闲事?今天大娘要是少管闲事的话,你现在只能在外面挨冻受饿!”

    陆言之不语。

    “言之,延祺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咱们虽然有重任在身,但也不能对其它事不闻不顾啊。”陆勇劝说道。

    “好,明天咱们也去给那只臭老鼠过过生日。”沙延祺轻拍了下桌子,站起来说道。

    “咳咳咳……”老大娘几乎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对不起,大娘,我不是故意的……”沙延祺以为是自己的过错。

    “延祺姑娘,不关你的事,我母亲患有肺疾,如今已经断药两三个月了,吃饭的时候咳喘得本来就厉害。”梁根说。

    凑合了一夜,第二天梁家把仅剩的一点面粉拿出来,和了点面水,每个人喝了半碗。吃过早饭,众人随梁家人一起去普救寺。到了之后,看到不少村民已经开始祭拜了。普救寺并不大,长不足百步,宽约五十步,有正殿三间,院内左侧有耳房两间,耳房前有棵巨槐,想是未建寺前就有的。站在甬道上,映入眼帘的就是梁根所说的鼠佛像,雕的是一位俊美的少年,眉目传情,似与人语。它将人的视线完全隔断,人一进门完全看不到正殿内的半点情况。

    “有这样的长相,我都愿意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他。”小云确有几分仰慕之情。

    “你把钱都给他了,咱们可怎么办?”沙延祺笑着说。

    “无耻鼠辈,虽美何为?”王谷骂道。

    “俊形美体乃是地灵汇聚,也是值得珍视的。”陆言之说。

    “你们看:鼠佛像前的几案上祭品如山,地上放的圆缸里也满是钱银,善男信女重重环绕,比普通的佛寺不知要兴旺多少。”陆勇说。

    “可能也有灵验的时候吧。”李修说。

    “这可是纯暴利,比什么生意都赚钱。”王田说。

    “人心善变,佛心难变。”陆言之说道。

    “王谷,你在干什么?”沙延祺猛拍了一下王谷的肩膀,“你不会是在作诗吧?我说你们这些人都是干什么来了?”

    “小姐,这可不是儿戏,要遭大殃的!”小云了解沙延祺的性格,此时很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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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这么高大的石像……”沙延祺绕着石像转了一圈,凝眉神思,“有了!各位老乡,请都过来!”

    众人听到呼喊纷纷围了过来,沙延祺让众人留出来一个空场。她站在最中间,说道:“老乡们,你们不知道,鼠佛他老人家最爱看戏,他最喜欢看的戏你们知道是什么吗?不知道吧,我告诉你们——是《我是一只厚脸佛》,这出戏是根据鼠佛他老人家的个人英雄事迹改编的,特别有意思,你们想看吗?”

    村子里很少有机会看到表演,一听此言众人纷纷回答“想看”。

    “好,你们大家先随我一起高喊‘厚脸’,咱们让鼠佛他老人家高兴高兴好不好?”

    “好。”众人纷纷回道。

    “好,咱们一起喊,预备——,‘厚——脸——’。”在沙延祺的带动下,众人齐声高喊,响彻山谷。

    “赶紧表演吧。”有人催促道。

    “各位观众,请看戏剧——《我是一只厚脸皮的老鼠》,”人们刚才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喊的“厚脸”是什么意思,这会加个“皮”字才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我本是老鼠,有着厚脸皮;偷摸穿佛衣,专把世人欺;要钱还要物,吃猪还吃鸡;快来送东西,苦难谁管你?……”

    沙延祺连说带唱,十分有趣。众人此时可没心情理会有趣与否,他们担心的是鼠佛发怒,担心的是自己成为被殃及的池鱼。

    “大胆妖孽!”天空中飞来一声厉喝。众人只觉得地动山摇,魂飞魄散。

    沙延祺也是猛然一惊——这是人体的正常反应,与恐惧无关。她感觉自己像是被空气给完全捆住了一般,接着便飞了出去,眼睛所能看到的全是白茫茫的一片,耳朵里净是嗡嗡声。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暗室里,面前的油灯火光微弱。她看见鼠佛就站在她对面,跟雕像上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活的更加惹人讨厌。他们的周围堆满了钱币和金银,,空气里的味道很古怪。

    “你是何方妖孽,胆敢在我神坛前……”

    “你闭嘴!”沙延祺指着鼠佛的鼻子命令道,“你会不会跟人聊天?先礼后兵懂不懂,还佛呢?”

    “……好,你先礼,我后兵。”

    “就这附近几个村子,你就捞了这么多钱,看来你的罪过还真是不少。”沙延祺完全不怕刺激到对方。

    “你错了,这些钱不是我捞的,是佛祖他分给我的。”

    “佛祖为什么要分钱给你?”

    “你看到了,我们共同创业,分工合作,当然得分钱给我了。”

    “你是说,你们两家的香火钱最后到了同一个袋子里,事成之后按约定分钱?”

    “说对了,现在是佛祖在占我的便宜——你看到了,我收的香火钱比佛祖多得多。”

    “是佛祖手底下人干的吧?”

    “跟佛祖本人干的有什么分别吗?”

    “佛祖封你为鼠佛?”

    “你这小丫头,胆子是够大,脑袋瓜却不够灵光。”

    “就你那贼眉鼠眼的聪明!”

    “贼眉鼠眼?我可是艳艳城最俊的美男子。”

    “艳艳城?”

    “不错,就在正东方一百多里处,城里的人认为相貌决定一切,最美者为城主,最丑者为挑粪工。”

    “你变成了城主的样子?”

    “看来你也不是那么笨。”

    “你把我抓到这里干什么?”

    “刚说过你不笨……唉,女人呐,女人呐……”

    “你赶快把我给放了!”

    “怎么了,你很忙吗?”

    “你要再不放我,我可就要变成蛇了。”

    “你是蛇精?”

    “还说我笨呢,没听过‘蛇鼠一窝’吗?”

    “都到这个关头了,你还想着占口头上的便宜?说,是谁指使你来的,你们到底有何阴谋?”

    “还用我说吗,自己去想吧,聪明人。”

    “果然不出我所料,‘狐尊’这个贱人,胆敢来拆我的台,我定叫她后悔莫及!”

    “你们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快说,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

    “这还用说吗,你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想去吧。”

    “原来是为了我的家业而来……真不该带你到这里来……”

    “鼠佛,看来你只有鼠性,没有灵性,更别提佛性了。”陆言之凭空出现了,缓步走近,说道。

    “你又是谁?”

    “陆言之。”

    “人仙之祖?噬足鼠是你所杀?”

    “你脸色干吗那么难看,噬足鼠是你亲戚?姑表亲,还是舅表亲?”沙延祺不等陆言之开口,突突突地说道。

    “鼠佛,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威加佛祖,臭名远扬,若还执迷不悟,死期近迫。”陆言之说。

    “一派胡言,佛祖用得着我。”

    “那是以前,现在你是他的家贼和祸患。要是除掉你,所有人皆大欢喜。”

    “……你能救我?”

    “得为不得,不得为得。你现在要做的是放弃鼠佛之名,偷享鼠佛之实。”陆言之笑道。

    “得。”沙延祺知道事情解决了。

    “怎样才能偷享鼠佛之实?”鼠佛问。

    “我教你做一样器物,名为‘肚知’,银钱塞进去后会自动流入第一只‘肚’,等第一只装满之后才会往第二只‘肚’流。”

    “我明白了,你是要我做那第一只‘肚’。”

    “不错,如此一来,人不知,神不问,心无忧,享逸福。”

    “多谢仙祖指点!”鼠佛叩谢。

    一阵飞转,沙延祺出去之后却发现身在登山途中,陆言之凑过来解释道:“鼠有啮天之术,刚才鼠佛让我们回到了现在。你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曾在老鼠洞中待过吧?”

    沙延祺会心一笑。“老鼠洞在哪?”

    “佛祖神案底下。”

    “一会我得去找找看看。”

    “不可声张。”

    “你也会法术?”

    “不会。我是人仙,不是神仙。”

    “那你怎么进的老鼠洞?”

    “这个答案我也先帮你收着吧。”

    “带那么多答案登山会很累的。”沙延祺调侃道。

    众人到了普救寺之后,发现鼠佛神像已经被移走,佛祖像前的功德箱换成了一个傻傻的怪东西。

    “各位老乡,鼠佛功德圆满,此时已到西天任职去了,大家以后只拜佛祖就行了。”陆言之对众人高声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有人质疑。

    “他昨天给我们托梦了。”沙延祺说道。

    乡民们议论纷纷,各有想法,有的继续拜如来佛,有的直接带着供品和钱银下山了。

    “肯定有很多人不信。”陆勇说。

    “无妨。”陆言之说。

    “监狱的门已经打开了,还怕里面的人出不来吗?”王谷说。

    回到梁根家,收拾东西准备赶路。沙延祺拿出些银两以示感激,梁根一家坚辞不受。一行人走后,老大娘的孙子拿出一个小布包,说是陆勇叔叔送给他的东西,让等他们走了再打开。梁根接过来一看,里面包的是一些散碎银子,一家人不由地感动起来。说到感动,沙延祺和王谷此时是感触最深的两个:沙延祺第一次真正体验人情冷暖,梁家人善良的天性深深地感染了她;王谷第一次触摸到了生活的沉重,他明白了善良也是一种神圣。

    继续往东,依然是群山绵延。山高坡缓,路阔水平,此时正是深秋季节,大自然有如男人的胸膛,别有一番魅力。大概走了二三十里,到了一处临河幽地。

    “看,那边有一群人。”陆勇最先发现了。

    “他们好像在做饭。”李修说。

    “这么浓的香味都闻不到,还好像?”王田说。

    “走,咱们蹭点饭去,从京城出发到现在我都没有吃过一顿正经饭,现在连脚后跟都明显瘦多了。”沙延祺跳下车往前跑去,其它人也都跟了过去。

    那群人有十来个,他们有两辆拉东西的大马车,每人有一匹马,还有一顶毡帐。毡帐紧闭,不知道是什么人在里面。毡帐前面支着灶台,里面烧着木炭,有一个厨师模样的人正在做饭,其它人或忙或闲,脸上的表情却都差不多,呆板、略带冷漠。

    “店家,多炒几个菜,什么拿手来什么,钱我们可以多给。”沙延祺上前说道。

    “我们不做生意。”炒菜的人说。

    “你这什么材料都有,比饭店还全,怎么不做生意呢?”陆勇说。

    “这荒郊野岭的,难得遇上什么人。我们几个想沾沾各位的光,准备食材的钱我们一定奉上。”陆言之说。

    “我李万年虽是个做饭的,却也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

    “京城第一名厨,李万年?”陆勇惊问。

    “不敢当。”

    “临流灶台起,掌勺天地间,莫非李大厨正在禅修?”王谷问道。

    “以玩乐为生的人在此间玩乐是不是也能算禅修呢?”从毡帐内走出一人,说道。

    “哥哥?”沙延祺惊声喊道。

    “沙聚成拜见谷王。”沙聚成浅鞠了一躬。

    “谷王爷在哪,小女子也来拜见拜见!”从毡帐内走出一名女子,二十岁左右,体态丰韵多姿,既美且媚。

    “哥哥,她是谁?”沙延祺跑到哥哥身边,问道。

    “嫂子待会再来疼你!”那女子路过沙延祺旁边时亲热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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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沙延祺将哥哥拉到一边。

    “哥,你怎么会在这?”沙延祺问道。

    “还不是因为你?你一声不响地走了,爹爹很是牵挂,叫我过来一路保护你。”

    “你这像是在保护我吗?”

    “怎么不像?怕你受欺负,这不带了十来个下人吗;怕你冻着,咱带的有毡帐;怕你饿着,咱带的有京城第一名厨……”

    “怕我无聊,还给我找了个野嫂子?”

    “怎么说话呢,那你哥不也成了野哥哥吗?你们出来捉凤,我也是出来捉凤的。怎么样,比你们厉害吧,我是手到擒来。”

    “这女的哪来的?”

    “你们走了之后,我就带人去追。路过一个村子时,我看见兰儿在水边洗衣,当时就动了情……”

    “得得,我不想听你那些烂事。她应该已经嫁人了吧?”

    “那又怎么样?”

    “哥哥,你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

    “沙延祺,我还没教训你呢,你反倒教训起我来了。”

    “我懒得跟你说。”

    开饭了,京城第一名厨贡献了十二道拿手菜,山珍海味、时蔬小鲜都有,能在明山净水之间,暖阳高照之时,奔波劳顿之余,品尝到如此美味,那种惬意自不待言。

    “哥,你不能跟我们一起走。”沙延祺说。

    “都说吃人的嘴短,我看你沙延祺啥时候嘴都没有短过。”

    “聚成,我们会保护好延祺的,你就放心回去吧。”陆言之说。

    “放心?我最不放心人的就是你。”

    “此话怎讲?”

    “你别理他。他是趁机溜出来玩的,我就是个借口。”沙延祺对陆言之说。

    “大道通天,各走半边。你们走你们的,我走我的。不想跟我同行,我还怕你们占我的便宜呢。”沙聚成示意众人将各种家伙事儿都收起来,准备开路。

    “前面是个岔路口,左边山路崎岖难走,右边的路平坦宽阔,有城拦路。”兰儿说道。

    “城乃商旅交汇之所,怎么会拦路呢?”陆勇问道。

    “你们有所不知,往东七十里有一座艳艳城……”

    “艳艳城我知道,鼠佛提到过……”沙延祺自知语失。

    “她是说‘书中’提到过,还伶牙俐齿呢?”陆言之假意讥笑道。

    “就你事多,千里马还有失踢的时候呢,我偶尔失一回嘴怎么了?”沙延祺“盛气凌人”。

    “哪本书提到过?”王谷问道。

    “《无聊笔记》,我也曾读过。”陆言之说。

    “我倒从未听说,何人所著?”王谷又问。

    “‘无聊子’。”

    “‘无聊子’,一听就是笔名。”王谷说。

    “对,跟‘兰陵笑笑生’一样。”沙聚成随口说道。

    众人不语,收拾东西准备赶路。

    “兰儿姑娘,艳艳城拦路之说是怎么回事?”陆言之问。

    “那艳艳城原名‘雁远城’,城里盛行美艳之风,人人嗜美如命,本来是人人向往的好地方。四年前,新城主上任后,下令关闭了各处城门,不允许任何人通过。”兰儿说。

    “那里的人真是按容貌决定一切?”沙延祺问。

    “是的。半月一小选,三月一大选,城主之位一年一选。”

    “那他们还有时间干正事吗?”李修说。

    “也就是说,艳艳城成了一座孤城?”陆勇问。

    “那种人就喜欢自得其乐。”沙聚成鄙夷地说。

    “咱们人多车多,走小路多有不便,我建议取道艳艳城。”陆言之说。

    “好啊,我双手赞成。”沙延祺举双手蹦跳。

    “我也想探访一下这座书中之城。”王谷说。

    “兰儿,我可不是去猎艳的,是他们非要走那条路的。”沙聚成嬉皮笑脸地说。

    “你要真那个有本事的话猎多少我都不反对,我这正愁着路上没人陪我说话呢。”兰儿笑道。

    通往艳艳城的路果然很好走,他们一行二十多人浩浩荡荡地奔去了。将近日落时分,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只见城门紧闭,下有破洞;谯楼斑驳,不闻人声;城墙失修,枯草倒挂。王谷命李修前去叫门,李修高喊数声,猛拍了几回,里面有如空城,全无人应。

    “里面怎么会没人呢?”沙延祺说。

    “可能在选美吧。”兰儿说。

    “那有一个大洞,弯腰便可进入。”陆勇说。

    “我们王爷怎么能钻狗洞呢!”王田大声说道。

    “那洞比马身还高,怎么会是狗洞呢?”陆勇反驳。

    “反正不是人走的地方。”李修说。

    “城主既然不想让人通过,又怎会故意留一洞口呢?”陆言之说。

    “我先进去把门打开,这样你们就不用再钻了。”陆勇说。

    “看你们那熊样,一个个的,还想去捉凤呢?”沙聚成急了,一边嘲笑陆言之等人,一边命下人托石块砸门。

    “聚成,快叫他们停下来,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要是得罪了城里的人,恐怕不好收场。”陆勇劝道。

    “大不了赔他们一个破门就是了,谁叫他们闭门不见。”沙延祺说。

    “他们锁城称王,实属大逆不道。”王谷说。

    城门腐朽,下人们很快就将两边的门全都砸开了。众人正要进门,只见一个军官,带着好几十个甲兵冲了出来,将他们围在中间。

    “我乃当今圣上御弟,千岁谷王,快叫你们城主出城迎接。”王谷说道。

    “艳艳城人,只知道有城主,不知道有圣上。”军官说。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尔等不服德化,难道就不怕天威降临吗?”王谷怒言。

    “休要多言!你们想回便回,不想回的话可随我去见城主。”军官毫无怯意。

    “咱们这是被抓了吗?”陆勇低声问陆言之。

    “随他去就是了。”陆言之说。

    “哎,你看,长得难看就算了,脾气还不好。”沙延祺手指着那个军官,对兰儿说道。

    军官一听此言,惭愧得无地自容。

    “可不是吗,用来吓小孩都有点屈才!”兰儿很好地把握住了这次跟沙延祺拉近关系的机会。

    “我们艳艳城俊男靓女如云,只怕到时候你们舍不得出来。”军官自认为这句话能克敌制胜。

    “没关系,只要看你一眼我肯定就万念俱灰了。”众人哄笑不止,沙延祺算是彻底掐住了军官的命门。

    进了城,只见城内绝无树木,种的全是竹子和兰花。到了内城,热闹繁华起来。那里的建筑和器具用的几乎都是竹子,恍若南国。人们在穿戴打扮上跟别处确实不同,浓艳、疏淡、高贵、悠远、繁缛、约简……各种风格都有。街上店铺林立,摊贩栉比。不雅不洁之处全都用彩纱遮盖了起来,连地上都铺有白纱以绝尘。

    “家家户户门前插的那是什么,真好看!”沙延祺说。

    “那是我们城主的发明,名为‘九羽幡’,是用灵鸟的羽毛编制而成的。”军官说。

    “我看是招魂幡。”王田低声对李修说。

    “灵鸟哪种鸟?”沙延祺又问。

    “灵鸟不是哪种鸟,反正跟你也说不明白。”

    “你不想说我当然不明白了。”

    军官不敢惹沙延祺,只好闭嘴了。

    “那一个个的小亭楼是干嘛的?”陆勇问。

    “瞭望台吧?”沙聚成说。

    “不是。那叫‘别雁亭’,是登高遣兴的地方。”军官说。

    “喝酒玩乐的地方,我沙聚成居然没猜出来!哟,上面还有人弹曲呢。”沙聚成自嘲道。

    “亭子里都没人,弹给谁听?”陆勇问。

    “弹给所有人听。”军官说。

    一直往前走,到了一处院落。

    “‘城主不在’,这是什么地方?”沙延祺问。

    “这就是城主的府邸。”军官说。

    “这名字倒挺有趣。”王谷说。

    “我帮它起个别名,就叫‘滚’,大气多了对不对?”沙聚成怪笑道。

    军官不理,带着他们进去了。到了正堂,只见里面十分敞亮,布置也十分高雅。军官进去通禀,陆言之等人坐下等候。过了一会,从屏风后走来一女子,淡雅清芬,美不可言。其实,世间最有威慑力的是美,而不是刀剑。陆言之等人一语不发,不知如何是好。

    “各位是来借道的?”女子声轻怡人。

    “正是。我等路过贵地,多有打扰。”陆言之说。

    “你是城主夫人吧?”沙延祺问。

    “小女子哪有那等福气!”女子羞笑言道。

    “你们城主还没结婚吧?”沙聚成问道。

    “公子如何得知?”女子好奇地问道。

    “放着你这么个大美人儿在身边不娶,你们城主一定是傻子瞎子聋子瘸子!”沙聚成说。

    “公子说话真有趣。”女子说。

    “我看你们也不是恶人,干吗拦路为难人?”沙延祺问。

    “艳艳城原本民风淳朴,不料爱美之名被人误传,狂蜂浪蝶群至,城内一度陷入混乱。四年前,城主不得已才封闭城门,加强了防御力量。”

    “原来如此。”王谷说。

    “为何城门又留一孔洞?”陆勇问。

    “实不相瞒:不借道之名为第一重关卡,洞门实为第二重关卡。”

    “洞门如何成了第二重关卡?”陆言之问。

    “低首钻洞者一律撵回。”

    “看,是我立了大功吧?”沙聚成嚷嚷道。

    “我们现在算是过了两重,敢问后面还有几重?”陆言之问。

    “还有三重。”

    “你们还真能折腾人!”沙延祺心中并不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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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仙子不妨明示。”王谷说。

    “仙子?你酸不酸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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