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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雪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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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郦文道沉默良久,道:“那就这样罢。有托荣师弟了。” 
  荣长庚上前两步,铮地一声,金银双剑出鞘,道:“郦师兄,得罪了。” 他双手各握长剑,清啸一声,两股剑宛若一金一银两条蛟龙,向郦文道身上扑去。剑气纵横,室内众人只看得眼花缭乱,全然不知他如何出剑运锋。但听郦文道闷哼了一声,剑光顿敛,荣长庚立在当地,双剑已然还鞘。 
  郦琛见父亲身上并无一处血迹,然而面上肌肉扭曲,显然极是痛苦。荣长庚缓缓道:“郦师兄,不是我心狠手辣,实在你武功高明,上面交待非如此不可。”郦文道低声道:“我理会得。”只说了这几个字,额上冷汗便如雨般淌了下来。 
  郦琛自己不能练武,武功典籍却读了不少,兼之家中武人往来,耳濡目染,眼光见识远胜寻常江湖子弟。这时已然明白荣长庚是以剑尖刺入父亲“大椎”,“天豁”,“俞府”几处穴道。这几处都是人身重穴,以重手法点中后痛楚难当。而荣长庚剑刺之后,继以内力透入,又更甚于一般点穴。则父亲身受煎熬,可想而知。他想明此节,由不得全身发颤,郦琬更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几个文官模样的人见郦文道受制,松了口气。一人便道:“将这人枷上带回去。其余人等,暂且押在这宅内,听候发落,不得擅离一步。”众官兵齐声答应,当即便取了一面七斤半团头铁叶护身枷来给郦文道钉了,由一队防送公人监押了去。 
  郦琛眼见父亲被人枷上,再也忍耐不住,叫道:“爹爹!”郦文道转过头来,郦琛道:“爹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声音发颤,已然带了哭音。郦文道低声道:“你们且自放心,在这里等着。过几日我回来,再跟你们细说……”一语未完,已然被几个公人拉起推了出去。郦琛欲待冲出去,早被几个官兵揪住,头上身上又挨了几下。这时也不觉得疼痛,一眼见到荣长庚等人跟着也要走出,便叫道:“荣……师叔,我爹爹到底犯了甚么罪,你们要这般对付他?” 
  荣长庚停下步子看了看他,冷笑了一声,道:“琛哥儿,你来得迟了,没听到圣旨。已经查明了前年造反的逆贼王义方,你爹爹乃是附庸从谋。这一去便下在大牢里,等着御批砍头罢。”他刚说了这句话,便听一个孩子的声音大叫道:“你骗人!爹爹刚刚说了,他过几日便回来。”却是郦琨。 
  荣长庚放声大笑,道:“那好,你们便在这里,耐心等他回来罢。”说着走出了大门,扬长而去。 
  这里官兵便将郦家众人赶到一处大房里,将门窗都用木条钉了起来,只留下一道小门进出。郦琛走到窗边,透过木条缝隙向外一张,见各处都有官兵守卫,四下里围得密不透风。 
  郦珏郦琨挣脱了母亲的手,向郦琛跑了过来,拉住了他衣襟。郦珏道:“大哥,荣……他是骗人的,是不是?爹爹马上就回来了,是不是?”他同郦琛并非一母所出,平素不甚亲近,自小习武,更有些看不起这半点武功也不会的大哥,但这时候突遭变故,惊惶无措下,自然而然地便把郦琛当作了倚靠,只盼他能说几句话来让自己安心。 
  郦琛心中其实半点主意也无,然而看看十二岁的郦珏和八岁的郦琨,两人圆圆的眼睛里既透出惊恐不安,又带着热切的希冀,只得道:“他自然是骗人的。你们不是听到爹爹说的话了么?爹爹从来说甚么便是甚么,几时有说话不算数的时候?”郦珏和郦琨一想不错,略觉放心。郦琨道:“可他们说的甚么造反,甚么大逆不道……” 
  郦珏打断了他道:“爹爹怎会去做大逆不道之事?你相信他们,还是相信爹爹?”郦琨小声道:“相信爹爹。可是那个人读圣旨,是皇帝……皇帝说爹爹犯了……” 
  郦琬插口道:“皇帝难道便没有搞错的时候?爹爹从前跟你们讲汉时伏波将军的故事,伏波将军不也受奸人构陷,被皇帝削去了封号?过后皇帝知道了他的冤枉,重新封了他将军,又加封了忠成侯。”郦珏道:“不错,爹爹是被坏人诬陷的。”郦琬道:“爹爹这去了,跟皇帝分辨清楚,自然会真相大白。” 
  郦琬安抚两个孩子,郦琛心中却想:“伏波将军马援蒙冤昭雪,那是不错,可给他平反的皇帝,可不是原先定他罪的皇帝。他人也死了,便是封王封侯,又有何益?” 
   
   
   
  困棘跂望 
   
  被官兵封在大屋中的,除了郦文道的妻妾子女,尚有文夫人的胞弟文仲业一家,统共十几个人。这间屋子原是日常闲居起坐之用,甚是宽敞,这许多人挤在一处,也不显过分逼仄。然而室内家什器皿早被众官兵一概搬走,只得在房内地下胡乱坐了。这一夜要饭无饭,要水无水,要睡无衾枕,各人心中又俱是十分忧惧不安,几乎一夜不曾合眼。 
  次日直到午间,才有公人送进来几桶稀粥,众人分食。郦琛早饿了半天,虽见米饭粗粝,也吃了两碗。郦琬却是生性喜洁,见到那桶沿肮脏,粥里更漂着几根头发,心中作恶,说甚么也吃不下去。 
  到得晚间,又有人送饭进来,这次便有些萝卜豆腐之类的菜肴,俱是十分粗劣。众人平素里精茶细饭惯了,这等饮食原是难以入口,饥馁下却是别无选择。文夫人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郦珏看看母亲,又看看哥哥姐姐,也勉强把自己碗里吃尽。郦琨却忍不住道:“这不好吃。咱家的厨子哪里去了?”郦琛郦琬默不作声。文夫人正要说话,忽听得一边有人抽了抽鼻子,大放悲声,却是郦文道的如夫人霓绯。她这一哭开了头,当下便有人相应,几个女人呜呜咽咽,哭个不住。连郦琬也不禁落下泪来。 
  如此过了十几日,始终便没人再来过问。众人初时还抱了希望,盼郦文道回来,一切便能回复旧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期望便也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担忧恐惧,生怕郦文道当真下了斩监,只待处决。郦琛每日要应付两个弟弟的追问,也越来越是吃力。 
  这一日夜间,众人已然睡下。郦琛翻来覆去,只是难以入眠,忽听得远处隐隐传来马蹄声,由远及近。他翻身坐起,心中怦怦直跳,只想:“难道是爹爹回来了?”跟着郦琬也醒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情不自禁地伸手互握。 
  过得一刻,便听得门户开启声响,有人高声叫道:“郦琛,郦琬两个,快给我滚出来!” 
  这声音十分熟悉,正是荣筝。 
  郦琛一颗心登时沉了下去,握着郦琬的手紧了一紧。“吱呀”一声,房门开处,眼前烛火闪耀,四五个人闯了进来。 
  荣筝见郦琛和郦琬坐在地下不动,叫道:“你们两个兔崽子,听见我说的话了没有?”郦琛冷冷地道:“我没听见有人说话,只听见一条狗子在胡吠乱叫。” 
  荣筝大怒,刷地一声抽出长剑,道:“你说甚么?” 
  郦琛道:“要动武么?有种你就将咱们杀了,谁怕你来?”荣筝冷笑一声,道:“你道我不敢杀人么?”蓦地伸手,将地下的郦琨拉了起来,将长剑架在他身上。郦琨本来睡得正香,睁眼只见一把明晃晃的长剑搁在面前,张大了嘴,只不敢哭。 
  郦琬急道:“你……你干么为难小孩子?”荣筝道:“你们两个乖乖听我号令,我便放了他。不然的话,是小孩子又怎地?”郦琬见郦琨满面惊恐之色,道:“你先放了他再说。” 
  荣筝哼了一声,将郦琨往地下一推,文夫人忙抢上前来抱住。郦琛和郦琬站起身来,荣筝道:“出去罢。”将长剑往外指了一指。 
  郦琛心想:“他这时候要我们出去,十九不怀好意。”道:“你要做什么?我跟你去便罢,琬儿留在这里。”荣筝道:“少啰唆,是有人要问你们两个的话。”说着抓住郦琛的衣领,往外一搡。他这一抓一搡中用了内力,郦琛毫无武功,焉有抵抗之力?踉踉跄跄地跌出几步,一跤摔倒在地。 
  郦琬怒道:“你做甚么动手动脚的?”说着几步走了出去,扶起郦琛。 
  两人走到大门外,见外面停了一辆马车。荣筝道:“进去。”郦琛无法可想,硬起头皮拉开车帷,钻了进去。刚刚进入,便觉胁下一麻,已被人点了“期门穴”。跟着郦琬进来,也一样被点住了穴道。郦琬武功不弱,然而在车上这人手下竟然毫无躲闪回避的余地,一招便即受制。那人在黑暗中出手认穴,不差分毫。 
  荣筝见两人上了车,自行跳上驾车的位子,赶起车来。马车里那人也不说话,只将两人的身子并排放好。郦琛和郦琬心中只想:“这是要把咱们带到哪里去?” 
  走了约莫一柱香工夫,马车停了下来。荣筝掀起车帷,先将郦琬抱了下去。郦琬满心抗拒,只苦于口不能言,身不能动。荣筝看了她神情,笑道:“琬师妹,你不必害怕,我不会对你怎样的。”俯头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只要把原属于我的东西拿回去罢了。”他这句话说得虽轻,郦琬和郦琛却都听见了,不禁心下起了一阵惊恐之意。 
  马车里另外那人抱起了郦琛,跳下车来。其时半月在天,淡淡月光下,郦琛看见这人便是那日同荣长庚父子一起来拜寿的郑晔。他面色本来白皙,被清冷的月光一映,更是白惨惨地半分血色也无。郦琛见他嘴角挂了一丝笑意,不知怎地便觉得毛骨悚然。当即转开视线,不去看他。目光所及,见自己一行人是在一处小小院落里,前后均有房舍,只是都未点灯,似是无人居住。荣筝开了门锁,“喀喇”一声,静夜中分外刺耳。 
  当下荣筝在前,郑晔在后,各自抱了一人走进去。穿过几重间壁,到得一处屋内,昏暗中隐约见得家具什物。荣筝将郦琬放在地下,自行去点亮烛火。跟着郑晔也将郦琛放在地下,却是背靠着墙让他坐着。 
  这时候荣筝已将桌上灯烛尽皆点着,室内一时通明。郦琛见所在乃是一处居室,地下铺了条毡,桌椅四足作马蹄型,装陈甚是考究。桌上有酒有菜,却不见一个仆从伺候。 
  荣筝自行在椅上坐下,提起壶来倒了两杯酒,向郑晔笑道:“你看我这下处如何?”郑晔道:“也罢了。只是你这里的下人可靠得住?私携犯人在押的家眷出外,虽不是甚么大事,被人参上一本,也怪麻烦的。” 
  荣筝笑道:“你放心,我早教他们远远地避开去,不管听到甚么都不许过来。但凡有人向外说了一个字,管教拔了他舌头去。”将酒杯递在他手里,道:“这回的事可多谢你了。若不是你一句话,那些管事的兵丁还要啰唆不休。” 
  郑晔道:“好说。”将酒一饮而尽。又搛了一筷菜尝了尝,道:“你这里用的厨子不错。虽然冷了些,味道也还过得去。” 
  这里两人对坐饮酒,地下的郦琛和郦琬心中却越来越是恐慌。先时荣筝说是有人要问话,还道是同父亲的案子有关,现在看这光景全然不是。 
  郑晔喝了几杯,笑道:“你把下人都打发了,清静是清静,却少了个斟酒服侍的人。”荣筝道:“那还不容易。”向地下郦琬一指,道:“叫她来服侍罢。”郑晔道:“好。”取了桌上一支筷子,掰成几段,纷纷向郦琬身上弹去。郦琬“啊”的一声,身上穴道已然解开。她跳起身来,奔到郦琛旁边,伸指将他身上穴道也解了。 
  郑晔微笑道:“劳烦郦姑娘,斟杯酒来。”郦琬见过他出手,已知他武功远高于己,这时解开自己穴道,不过是效法那猫戏老鼠之举。却不愿就此屈服,心中只想:“怎生想个法子逃出去?” 
  荣筝这时候已经有了几分酒意,见她站着不动,当即站起身来,走到郦琬面前,道:“你斟是不斟?”郦琬将头一撇,不去理他。 
  荣筝忽地伸手,便向她胸前抓来。郦琬纵身欲向旁闪避,忽地膝上 “委中穴”微微一痛,被甚么东西打中了,身子一麻,这一步便跨不出去。“嗤啦”一声,荣筝将她身上罗衫撕下了一幅,道:“你不肯斟酒,我便将你衣裳撕光,看你能倔强到几时去?” 
  郦琬“啊”地尖叫了一声,双臂交叉护住胸前,退了一步。便这一瞬工夫,荣筝和郑晔都看见她颈上带着个小小的玉坠,殷红如血,在雪白的肌肤上分外显得诱人。郑晔悠然道:“我猜郦姑娘多半还是喜欢被人剥光。”荣筝哈哈一笑,伸手又向郦琬抓去。忽听得背后风声甚急,背心一凉,一柄匕首已然刺到了他身子。百忙中身子前扑,同时向右滑步,才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他又惊又怒,回头看去,见郦琛手持一柄匕首跌坐在地下,却是腿上被郑晔掷出的筷子打中了穴道。荣筝心道:“这小子身边居然藏了把匕首,也亏得他不会武功,否则这一下刺的实了,哪里还有命在?”怒气上涌,走上前去,一脚把那匕首踢得远远的,随即当胸揪住他衣裳,劈劈啪啪,打了他四下耳光,又一脚踹在他腰腹间。郦琛闷哼了一声,滚倒在地,爬不起来。 
  郑晔道:“听说郦文道武功不错,怎地这小子功夫这等蹩脚?”荣筝悻悻然道:“这小子小时候被郦文道仇家劫去,打得半死不活,一只脚进了鬼门关。好容易救了回来,便成了个半残,练不得武功。” 
  郑晔笑道:“那也罢了。美人儿动刀动枪,总是怪煞风景。——难得这一对双胞胎生得都这般俊俏。”浅浅啜了口酒,眼睛转向了郦琬,道:“是你的新娘子,你先来罢。” 
  郦琬尖叫一声,发掌便向他袭去。郑晔右手持杯,左手倏出,抓住她手腕,笑道:“慢慢来,等你夫婿跟你好过,咱们再亲近亲近。”伸指点了她“阳池穴”。郦琬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荣筝将她从身后抱住了,在她脸上亲了亲,道:“琬妹子,你莫急,马上便就叫你快活。”将郦琬放在地下,自己便在她身边跪坐下来。郦琬身子簌簌发抖,面上两道眼泪流了下来。 
  郦琛叫道:“我杀了你们!你们两个畜生,快放了她!”他不断叫骂,荣筝充耳不闻。郑晔笑嘻嘻地看着他,似觉得十分有趣。 
  荣筝道:“琛小子,你要骂尽管骂去,可睁大眼睛好好瞧着。”说着便将一只手往郦琬扯破的领口里探了进去。郦琛肝胆俱裂,道:“我求求你们,放过她罢。”嗓子嘶哑,几乎语不成声。荣筝向他看去,心下得意之极,道:“郦琛,当日你父子三个退亲折辱我的时候,定是没想到还有今日罢?” 
  郦琛道:“你……行行好,饶了琬儿吧。我给你做什么都成。”荣筝一只手握住郦琬的下颏,一只手在她身上缓缓游动,道:“嗯,做什么都成?”郦琛道:“是。”荣筝道:“那你先给我磕几个头。” 
  郦琛腿上穴道被封,身体却仍能活动,听到“磕头”两个字,不禁犹豫。眼见荣筝脱了裤子,又去解郦琬的衣服,情急之下再顾不得别的,叫道:“不要!我磕头便是。”趴在地下,对着荣筝叩下头去。荣筝道:“再使些力气。”郦琛见他停手,当即用力碰头,咚咚有声。 
  荣筝长声大笑,自觉当日一口恶气,此刻出得殆尽。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郦文道不在这里,看不见这一双儿女被自己折磨的场面。 
  郦琛又磕了几个头,方才抬起头来。荣筝看着他笑道:“郦琛,你知不知道我干么把你也弄到这里?”郦琛不明所以,喃喃道:“为甚么?”荣筝笑道:“你不是不要我做你妹夫么?我偏要你亲眼看着,我是怎么做了琬丫头的新郎。”说着两手抓住了郦琬的襦裙,嗤的一声裂帛脆响,襦裙裂成两半。 
  郦琛大惊之下,仿佛心脏一时都不跳了,怔了一怔,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双手在地下一撑,身子前跃,便向荣筝扑去。荣筝见他突然跳起,也吃了一惊,右掌一挥,打在他肩头。郦琛被他这一掌打得翻倒在地,连滚了几下才停住了,只觉胸口剧痛难当,血气翻涌。一转头,却见荣筝已然分开了郦琬的腿,身子便压了上去。 
  他脑中轰地一声,眼前无数金星乱舞,天旋地转,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寸心摧折 
   
  也不知过了多久,郦琛意识渐复。但觉口中咸腥,只知道是血,却不知是哪里来的。心中只想:“琬儿怎样了?” 
  但听一人的声音笑道:“你这可是玫瑰花儿没采着,反给刺扎了手了。”正是郑晔。 
  荣筝气哼哼地道:“谁想这丫头性子这般烈,居然运内力冲断了经脉,还打了我一掌。” 
  郑晔道:“算你走运,这一掌没打着要害,断了左手臂,也不是什么大事,回去将养些日子就好了。” 
  荣筝怒道:“我费了这半天劲,还断了条手臂,只得了个死人有甚么用?我又没有奸尸的爱好。” 
  郦琛听到这里,心中便如一把冰凉的匕首捅了进来,一阵剧痛,几乎气也透不过来,死死咬住嘴唇,方才不使自己哭出声来。他气息急促,郑晔立时便听见了,笑了一声道:“郦家那小子醒啦。你有甚么邪火,找他发去罢。” 
  荣筝道:“找他有甚用?他又不能……”说了半句话,忽地住口。 
  郑晔笑道:“怎么不能?你别告诉我,你还没走过旱路罢。” 
  荣筝干笑两声,略有些尴尬,道:“走倒是走过,可那是南馆里的小倌儿,不一样的。” 
  郑晔斜睨了他一眼,道:“原来你没做过生手。要不要我替你做了这开路先锋?”荣筝听他话音里带了轻视之意,不禁有些气恼,道:“不过是个小子罢了,我还怕了他不成?” 说着向躺在地下郦琛瞧去,见他正自呆呆地看着房顶,不知在想什么。烛火落在他脸上,投下丝丝缕缕拉得长长的暗影,却是他睫毛的影子。荣筝自幼便识得郦琛,从未以这般心思打量过他,这时候却不禁心中一动,心道:“这小子和琬丫头长得当真挺像,两个一般的俊俏。”当下便向他走了过去。 
  郦琛心中凄痛欲绝,郑晔和荣筝的这些话他虽然都听见了,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直到荣筝伸手来扯他下裳,才突然明白过来。他手臂一动,尚未抬起来,便被荣筝按了下去。郦琛挣了几下不脱,忽然抬头迸足了力气,噗地一声,一口带血的唾沫向荣筝吐了过去。论武功气力,便有几个郦琛也抵不过荣筝一人,只是荣筝对他极为轻视,并没点他上身穴道,这会儿断了左臂,一只手要按住他两条手臂,未免有些手忙脚乱,这一口唾沫躲闪不及,正中脸面,滴滴答答地淌了下来。 
  荣筝怒极,劈面便是一个耳刮子打了过去,这一下用上了真力,郦琛登时便晕了过去。荣筝见状,心道:“你可不是甚么脂粉娇娃,怜香惜玉的手段,也用不到你身上。”三下两下将他衣衫剥了,抬起他双腿,便试图进入。然而对方的身下□,说甚么也挤不进去,自己那话 儿反倒弄得隐隐作痛。 
  郑晔一直在旁边看着,这时便笑道:“如何,我说你还是不成罢?” 
  荣筝恼羞成怒,想了一想,道:“你把酒给我。”郑晔掂起桌上酒壶,递了过去。荣筝在自己手心里倒了些酒,在下面抹开了,借着湿淋淋的劲用力一顶,终于通了进去。这一下用力过猛,自己都弄得甚是疼痛。郦琛本已晕去,被他一撞之下,惨叫了一声,登时痛醒过来。 
  荣筝感到郑晔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似有嘲弄之意,咬了咬牙,便在郦琛身体里冲撞起来。初时极是涩滞,渐渐地血出得多了,便润滑起来。荣筝开始觉得快意和兴奋。他看着郦琛的脸色愈来愈是煞白,牙齿却死命地咬进嘴唇里去,直咬得下唇上殷红一片。又见他颈间也带了一个血红玲珑的玉坠,与他唇上的血色交相辉映,显得又是艳丽,又是惨酷。荣筝情不自禁地又加了几分力,感到对方的身体在自己身下颤抖不已,却是因为痛楚而痉挛。 
  荣筝从未感到过这般刺激。身下的人是一个那样美丽而健壮的少年男子,身体柔韧,肌肉紧致。那些血和颤抖仿佛便都成了他力量的佐证。这一切令他血脉贲张。 
  郦琛的眼睛死死地闭着。荣筝看着那长长的睫毛,忽然想到郦琛这时候心里一定是想杀了自己,抽筋剥皮油炸……可是想归想,他却只能躺在那里,凭自己为所欲为。——这一个念头令他浑身一阵战栗,克制不住地泄了出来,一时觉得仿佛魂魄飞上了九天。他倒在郦琛身上,喘着粗气,腹下好似被抽空了一般,微微抽搐着。 
  一双薄屐停在他面前。荣筝抬起头来,见郑晔素来冷淡无情的眼睛里一闪一闪,跳动着一点奇异的火花,听到他冷冰冰地说:“你完事了?现在轮到我了罢。” 
  ……郦琛觉得自己要死了,不然怎么会那么痛,痛得他整个头脑和身体里再容不下任何别的东西,只剩下了痛。他奇怪着自己为甚么还有意识,同时开始热切地希望自己死掉,好把那种痛楚隔离出去——不只是身体上的。 
  然而这一切还是结束了。那种席卷一切的疼痛渐渐钝了,松了,他的身体松弛下来,意识开始接受疼痛之外的东西。 
  只听郑晔懒洋洋的声音道:“我倦了,要去睡了。”荣筝迟疑道:“把这小子一个人丢在这里,不会有事吧?”郑晔道:“我点了他三处穴道,他哪里动得?” 
  脚步声渐渐远去,依稀听到荣筝在说:“我意思是,这小子本来就弱不禁风的,这下子……不会就死了吧?”郑晔嗤地笑了一声,道:“哪里就那么容易死了。照你说,那南馆里就没人活着了。”荣筝道:“那小丫头死了,可怎么办?”郑晔道:“你别忙,我自有主意,明天……”往下去得远了,再听不到。 
  桌上的烛火渐渐点到了头,一根接着一根地灭了。 
  郦琛躺在黑暗里,过了许久,渐渐地觉得身上越来越冷,好像一切的热力都随着身下的血流走了。他身上的痛楚渐减,心里的痛楚便又弥漫上来——郦琬便在这房间里,离他几步的地方。他无法转过头去看她,但能感觉到她躺在那里,静静地,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一时间郦琛恨不能自己这便也死了。然而心底里又有个声音在乱撞,嘶叫着: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开始汇聚身体里的内息。郦琛自五六岁起便修习内功,以自行修复经脉的伤损。十几年下来,对在身体里如何运作内息,已然是驾轻就熟。经年习练所积聚的这一点内力,虽然仍是不能够习武,但却能慢慢地打通因封闭穴道而窒碍的经脉。郑晔武功本高,然而见郦琛其时已然奄奄一息,点他穴道时便没下全力。饶是如此,郦琛解开了三处穴道,也是两个多时辰之后的事。 
  他穴道既解,便向郦琬慢慢爬了过去,每一下动作,便牵动身体里一阵痛楚。短短的几步路,背后都被冷汗浸湿了。 
  清冷的月光透入窗棂,依稀能见到郦琬的脸。郦琛心如刀割,把她冰凉的身体抱在怀里,全身打战,只是哭不出来,心中便只剩了一个念头:“无论如何,要给琬儿报仇。”这个念头甫一出现,便如火焰般在他胸中燃烧了起来。 
  他又抱了郦琬一会儿,才轻轻把她放回地下,想了一想,把她颈间的玉坠摘了下来,贴身藏了,才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他心里被那股火焰烧着,似乎身上也不那么疼痛了,自地上捡起了衣服穿上,虽然撕破了几处,也勉强可以蔽体。想起靴筒里本来藏了一把匕首,先前被荣筝踢到一边,便在地下摸索,半天才找到了,重新揣在靴中。做完这些,已是满头大汗,当下慢慢地一步一步,向屋外挪去。走到门口,忍不住回过头来,又望了郦琬一眼。双胞胎自出生后就从未分开,这一次却是生死永诀。 
  郦琛眼里酸涩生疼,胸口热血上涌,几乎又要吐出血来。他定了定神,狠心转过身去,轻手轻脚,沿着走廊走了出去。 
  宅子里寂静无声,想是人人都睡熟了。他走到大门边,轻轻一推,门应手而开,竟是没上得锁。那辆马车仍是停在门口,驾车的两匹马原本站在那里打盹,听见响动便醒了。郦琛见马背上并无鞍鞯,不由得皱了皱眉,拔出匕首来,将一匹马身上连接车轭的皮带割断。这马扬了扬头,忽地咴咴叫了一声。这一声虽不甚大,静夜里听来却格外刺耳。郦琛大惊,纵身跳了上去,身子一接触马背,登时便是一阵剧痛攻心,眼前发黑。他死死抓住缰绳,好容易等眼前的迷雾散去,便听到身后开启门户之声,脚步声急,有人追了出来。 
  他咬牙稳住身子,回手一匕首刺入了另一匹马的眼睛。马嘶悲鸣声中,郦琛狠狠地向自己身下的马腹踢了两脚,那马便发足向前跑去。 
  郦琛的眼睛很快被汗水糊住,身体里的疼痛引发了一阵又一阵的眩晕,几乎连道路也看不清。每一下颠簸,都像是在他身体里□了一把刀。他只知道自己决不能被那两个人追到,咬紧牙关,使足了浑身解数,要把身体牢牢钉在马背上。初时他觉得这般跑法,自己连十里地也撑不下去,然而他到底骑在马上,跑过了一个十里,又一个十里…… 
  剧痛很快变成了麻木,唇齿间的咸腥渐渐有些发苦。郦琛模模糊糊地知道自己正向从前惯常行猎的那处树林跑去。他侧耳倾听,听不见有追来的声音,心道:“最好他们在那宅子里没有别的马。这深更半夜的,未必能马上弄一匹马来。”片刻间见到那树林已在眼前,当下催马向林间跑去。 
   
   
   
  雨横风狂 
   
  树叶间透下的阳光落在郦琛脸上,将他照醒,睁开眼来也不知是上午还是下午,一时浑不知身在何处。 
  他躺在树下,昨夜的情景渐渐回到脑海中,宛如一场恶梦。郦琛心道:“我不能去想琬儿。我现在决不去回想那些事。”竭力把那些记忆的片断都推开去。 
  他又躺了一会儿,四肢一丝力气也无,动一动便痛得浑身有如针刺。简直便想永远这么躺下去,再不起来。 
  那马是不知去向了。他想,从马上跌下来的时候没有跌断脖子,当真是大幸。但是自己在这里躺了多久了?会不会下一刻便有人追来? 
  必须起来。 
  郦琛慢慢翻转身体,用手臂撑着地下,爬了起来,扶着树干向四下一望。这树林他时常便来打猎,走得极熟,知道自己在树林的西角,离那溪水不远,当下一步一步,向溪边走去。走不出几十步,身上愈发痛得难当,额头冷汗涔涔而下,一滴滴落在地下。他一时无比痛恨自己这个身体,为甚么这般不中用?心里便想:“要是我从前练过武功,就好了。要是我会武功……” 
  忽地听见前面草丛轻轻一响,抬眼便见一只小鹿蹿了出来,三蹦两跳,钻进旁边的树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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