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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陵尸经-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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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胆奇忖道:“不想着区区两个图刻,当中竟包藏有这许多的内意。”不免又观看了一下。忽地,似想起什么?喃喃道:“明为火,依得五行推算,满、清皆属水,水乃火之克星,火又焉能驱赶的了水。”

喃语虽轻,活眼神算却听得一清二楚,当即不悦道:“张兄弟休要长他人本事,难道你不曾听过杯水车薪么?倘若这场火烧的够大够猛,岂又怕他杯中之水。”

张大胆挠挠头,傻傻笑道:“神算莫怪,我只是随口讲讲罢了。”

活眼神算道:“瞎子不怪。曾兄,可以进去了。”

曾老头摸着厚重的石门,在那个囚八的图刻上用力一按,里头的八字顿陷入进去,闻得一阵骨碌碌声音,石门由里半转向打开。

这座石门开启的竟这般简单,想必入口设的精巧,里面便是不设任何门道,该也安全的很。

众人随之都走了进去。

石门里面是一间很大的石室,各个角落及显要位置都打着灯火,当中有两排雕做精细的梨木椅子,椅背尽竖立着一面旌旗,旗面俱都只有一个字,张大胆看了下,由下往前,左侧依是:刀、面、白、花、青、行、五,右边则是:魂、剑、三、血、冷、鬼、病,再前是一个八级石阶,阶面俱用软玉铺就,有数种颜色,阶顶又是四张更显精致的大梨木椅子,面向正道,每张椅后也有着一面旌旗,从左至右依序:紫、木、金、铁。

四张椅后约过丈许,是一排长长的苏绣屏风,挡住了往后的事物。

众人从中央正道往前走去,各自挑了座位坐下,最后只剩得张大胆和管家福伯,亦还抬着老朱的尸体,站立在中央,不知怎办是好。

张大胆看着他们,见曾兄坐在左侧下来第二张,椅背写着行字旗的位上,门衍坐在他前面第一张,粉蝶花下来第四,咬舌媒婆坐第六。欧阳逍遥则是在右侧首位,活眼神算居第五,房掌柜居坐最尾,司马天南却独自上了软阶,坐到金字旌旗下。

龙案玉椅

而柳三娘爬上四级阶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众人皆奇,曾老头问道:“三娘何故踞坐地上?”

柳三娘道:“十八张椅子,我瞧着无一有我名号,你叫我坐向哪里?”

曾老头道:“三娘既是为兄而来,那长兄的椅位,不就是三娘可坐的么?”

柳三娘道:“表哥的位子,我确该坐得,也实不该坐得,三娘不知怎办才好,只得边上阶时边想,就索性坐在了这里。”

曾老头道:“三娘是否有什顾虑,可其讲来听听。”

柳三娘叹了一叹,道:“我与表哥青梅竹马,表哥的东西,也就是三娘的,三娘的东西,也是表哥的,两居五分别,倘依三娘的心,确该坐得,可三娘自知不及表哥,若坐上此位,怕辱了那面木字旌旗。曾老板,你说我是该坐还是坐不得?”

一席话下,曾老头竟也开始犯了难,要知紫木金铁,五行青花白面刀,病鬼冷血三剑魂,这十八个字,江湖中谁也替代不了,柳三娘虽是佘楠子的妹亲,纵也不可,但如叫她一直居在地上,也显是不好。

忽听张大胆道:“曾兄,朱老板的尸体可是怎办?”

曾老头脑中一激灵,立想出了办法,道:“有了,三娘就跟着张兄弟好了,这样即能了下佘道兄的遗愿,还不失三娘无有身处。”

柳三娘瞥一眼张大胆,道:“要我和这傻小子一起?”

曾老头似没听见她语声中的不愿,自赞道:“此真甚好,福伯,你先放下架子,与三娘一道把那屏风给撤去。”

管家福伯答应一声,一疾快步冲上石阶,柳三娘也跟着懒懒起身。二人由右向左,将屏风一一收掉,但见屏风后头,原是一座龙案玉椅,玉呈碧青色,似像新疆的和田青玉,不过新疆远隔云南万里,许是来自邻邦缅甸的缅玉,缅玉是硬玉,和田玉乃是软玉,不过不是行家,是很难分辨清楚的,玉座的扶手靠背之上,还镶嵌了许多红眼翡翠,经得灯火照耀,直眩人目。

玉椅座上,整齐摆放着一大一小两只钿盒。再往后面,便就是光滑的石室壁,室壁上显眼画着八个龙纹大字:光我河山,归一汉室。

曾老头道:“福伯,快扶张兄弟上玉椅上落座。”

张大胆惊愕道:“要我坐上玉椅,这。。。。。。怎么可以,我不要坐。”

管家福伯蹭蹭蹭跑下来,拉住了他,道:“张少爷,去吧!”

张大胆推就道:“我不上去,那椅子看着太过舒适,我不习惯,还是你老人家坐好了,我年轻坐地上一样。”便真要往地上坐下,哪知手腕处一紧,被福伯拽着往阶顶拖去,张大胆有心推辞,使上了很大的力气牵就,怎料福伯一个驼背老人,力气却大的很,他一个年轻小伙,平常拿捏一头活猪亦不在话下,此时竟是丝毫反抗不得。

阿斗难扶

福伯拽着张大胆一直上了阶顶,来到玉座前,方才松手,捧起座面那只稍大的钿盒,柳三娘则拿上小的那只。福伯道:“张少爷,快快坐下吧!”

张大胆迟疑着扫看了下众人,便就是再笨再傻,当也明白此中的内意了,日前便就听曾老头和活眼神算讲了他的身世,今又遭见这样的场面,看着玉椅子后面石室壁上的那八个龙纹大字,想来一切兴如他们所讲,是真假无疑了,只是自己倘真是朱家子孙,光复祖宗基业,理应是该要承担的责任,但他实不愿曾兄、神算等一干人因他去丧命,故此他一先就不要也不想坐上这玉座。

只听柳三娘催道:“傻小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坐下。”

张大胆道:“我不坐,你们谁愿意谁坐,反正我是不会坐的。”

皆人众愕,活眼神算当先叱道:“自为朱家子孙,却这般的胆怯怕事,活着还有甚脸面,实不如死了的干脆。”看张大胆不愿坐下,还以为他是因为害怕导致。

曾老头喝道:“瞎子,你怎能这样讲话。”

活眼神算鼻哼一声,道:“哼,阿斗难扶。”

张大胆脸一红,经得近日所历所闻,他实已胆大了许多,不在是以前那个胆小怕事的人了,他大喝一声,道:“我不是阿斗,我是张大胆,父亲张依风,母亲——”想起母亲,不禁心里一酸,父亲从来都不曾见过,可母亲却一直陪到他十岁,忍住悲痛,接着道:“我不是你们所说的什么朱家子孙,我要走了,回去还有好多生意等着我做。”跨开大步,向阶下走去。

活眼神算道:“慢着,今日倘若敢踏出石室半步,我便要替朱家先祖教训教训你。”

曾老头一惊,道:“瞎子,不可肆言。”

张大胆呆了一呆,似真给吓住了,曾老头看着他,起身道:“张兄弟,你莫要怪瞎子言重,当年瞎子从昆明背出你父亲,一路不眠不休急赶半月,回来时连双眼都累瞎了,为的是想让你母亲见得你父最后一面,这番恩情,你要永记心里才是。”

张大胆暗想:“神算的双眼竟然是这样瞎的。”顿目向道:“神算,我。。。。。。我父亲。。。。。。母亲。。。。。。”一时不知怎样讲好。

曾老头道:“你父亲永历皇帝朱由榔在昆明给吴三桂残害后,我等知悉耗言,连夜奔疾下山,终在门首小庙内偷出尸体,带回到了山上。当年的昆明知县因丢了尸首,生怕朝廷怪罪,就随便找了一具替尸,匆匆下北门给烧了,并昭告百姓,称已烧了永历逆贼尸首,实其真尸已被我们劫上了山,据说当年还有些汉人百姓,偷偷捡了几断烧骨,下葬于太华山上。但事过多年,究还是有知悉人道口,尸首实已给人盗走真相,只是都不知是谁罢了。”

明王后主

张大胆道:“那我母亲她——”他现在已然认定自己是永历和楚嫔妃的儿子了。

曾老头惋叹道:“你母亲终究没能挺过,未等神算接你父亲上山,便含恨先去了,临时,她说:‘为人臣子,我不如秦良玉,为人妻子,我难及吴皇后(南宋高宗赵构之妻)。希望你等好好抚养我儿,光复祖业。’你母亲说完这句话,就走了。而你的真名实叫朱慈烨,你如今的名号张大胆,是我等为了掩盖你的身份,后面改称的,但其意却是你母亲的提点,她说:‘大字多一笔,便就是天,胆字少一笔,便成日和月,日月天,乃正是天子的意思’。”

张大胆愣愣道:“一直以为,我的姓名是母亲见我胆小,方才取其的,怎也料想不到,当中会是这样的意思。曾兄,我母亲去后,冢立于何处?”

曾老头道:“你母虽是汉人,但长久混居在彝、哈尼等少数民族当中,受了不少的影响,那些少数民族大多崇拜自然和祖先,但凡族人死后,皆以火葬了躯,你母去后,依她遗言,便在凤凰落断崖顶进行了火焚,灰骨由天王收殓,埋葬在了埋尸谷,不过,这也是我们近前才知现的。”

张大胆道:“抽得时日,曾兄带我去祭奠一下她。”自从知悉了身世,口中多提及母亲,少谈论起父亲朱由榔,这想必与他小时的生长环境有关,便似他尊奉曾老夫人干娘,却从未称呼曾老头是干爹一样。

曾老头道:“兄弟心既认下楚嫔妃做母亲,那就承认了是朱家子孙,兄长不愿迫你,龙庭玉座,兄弟自行掂量着坐还是不坐吧!”

当得这时,张大胆欲要辞推,实已不甚借口,否则真如神算所讲,别人都会误认他真是那胆怯怕死之徒了,暗叹一声,心道:“曾兄太过了解我了。”只得道:“我这坐就是。”无奈回身,果真坐下。

曾老头一见大喜道:“福伯,把钿盒给张。。。。。。唉,该改口叫朱明王了,把钿盒交给后主明王。”

张大胆不适应道:“朱明王,怎么听来怪怪的,还是重新叫我张兄弟好了。”

曾老头道:“这怎么可以,断只要坐上了这玉座,你就再也不是什么张大胆,因该正名号朱。。。。。。”忽然想起,皇室子孙岂能直唤名讳,顿了下道:“当今天下,朱家直系子孙已经寥寥无几,但凡有真龙登声一呼,天下烽烟必将四处燃气,明王后主,朱室复兴,该此称呼应贴切的很了,兄弟以后,当也要改其自称,便作明王才是。”

祭牌大典

张大胆道:“明王称谓,兄弟更加的不习惯,我看这样好了,人前还叫我张兄弟,人后你们爱怎般称唤便就怎般称唤,至于我自身,之后就称其慈烨,慈烨一名,想必除去你们,也就无人知晓我是朱家子孙的了,自也无不妥之理。”但坐上了这玉椅子,知道不做些表示,定也是不可的。

曾老头道:“也好吧!事刚开头,不习惯也是情理中的,以后慢慢适习,逐正过来就是。”

便在这时,管家福伯已将那钿盒打开,递过道:“张。。。。。。朱明王,祭牌可以开始了。”

朱慈烨道:“祭牌,怎样个祭法?”接过钿盒,见里头整齐码排着十三面飞鹰银牌,鹰翅振展,喙头向左,目眼熠熠生辉,甚是雄伟。

福伯道:“明王只需把牌子分发众人,祭牌便就开始了。”

朱慈烨想:“原来祭牌是这样的简单,”当下取出第一面银牌,见上面有‘五门善人’四字,不禁读出来:“五门善人。”

“在。”门衍赶紧起身出来,必恭必敬地跪在了地下,双掌平托。

朱慈烨一愣,道:“门老板,你为何要行这般大礼?”

门衍一声不吭,福伯道:“明王,请把牌子交给老奴,让老奴给门老板送下去。”

朱慈烨只好将牌给了他,门衍接过飞鹰银牌,叩拜了一个头,道:“门衍领受,赴汤蹈火,誓振江山。”默默起来退回座位。

朱慈烨接着拿来一面银牌,牌上镌着‘竹青娘子’四字,便就念将出口。谁知石室内半晌都无声动,静悄悄的,不见有人出来。

福伯低声道:“‘竹青娘子’孙小妹没来。”

朱慈烨只好轻放回银牌,换了一面,读道:“粉蝶花。”翻转了下牌面,见背上还有几个字:“叶莹莹。”

蒙面女粉蝶花叶莹莹见叫到自己,也出来领牌回身。

片刻功夫,十三面飞鹰银牌就分发完毕,咬舌媒婆本名雷鹤娘,号‘煞面婆婆’,欧阳逍遥长年卧病,却意外叫得‘病大夫’欧阳游,‘三界阎罗’活眼神算,‘引魂钩’房雄俱都领了牌子。

阶下众人当中,却不见有曾老头的号牌。

朱慈烨异道:“曾兄,这里怎么没有为兄的牌子?”

曾老头从怀里取出一面与众人同样的银牌,道:“我的在这儿,当年经得天王同意,也为方便保护你,此牌就一直未离过身上。”

朱慈烨一阵心暖,恍然道:“哦,我想起来了,早晨你给刀疤鬼见愁瞧的定是此牌吧?”

曾老头道:“正是此牌。”

朱慈烨道:“想不到曾兄亮一下名号,就把那京城第一捕快给吓跑了。”忽起好奇道:“不知曾兄的响名可是什么?”

改头换面

曾老头道:“我本名曾天寿,年轻在江湖闯荡时,道上朋友瞧的起,送了个‘行衣寿人’的名号,后来为了隐匿身份,和众兄弟一样,姓名差不多都给忘却了。”

朱慈烨察看了钿盒内余剩的银牌,忽然发见当中有一个姓名很是熟悉,拿起看时,正是他的‘父亲’张依风,正面镌着‘迎风剑客’,轻轻抚摸了下,这面牌子以前他‘父亲’该一直带在身上的,如今牌子还这般光鲜,‘父亲’却早已不在了,鼻酸之下,恭敬放了回去。

又察看了另外几面牌子,看见早前闻曾兄他们谈论起的严刚、梁四等人亦在其列,当下便就猜测到了三四分。‘飞艳刀’严刚应当是严胖子,‘索命鬼’梁四有可能是酒老鬼,而那‘白笔妙手’张一书及是张画师,‘冷湘笛’辛锋该就是辛家老爷辛铁风无疑了。至于老朱,管家福伯提点正是他一直猜测不透的‘血衫人’楚文臣。

这时,柳三娘开启开了那只稍小的钿盒,朱慈烨瞥上一眼,看到那里装着四面金光灿灿的飞鹰金牌,料猜定是纯金打造。她奉递道:“朱。。。。。。呸,怎么这么别扭,傻小子,快点拿去。”一把推进他手里。

活眼神算大喝道:“柳三娘,你太放肆了。”

曾老头提醒道:“三娘,你怎还叫他傻小子,以前格于情势,也便罢了,往后要注意着,可不能再那样叫了。”

柳三娘道:“我从小看着他长大,傻小子都叫着习惯了,突然要我改口叫什么朱明王,你们叫的顺溜,老娘可叫着不习惯,我倒是觉得傻小子没哪里不好的。”

朱慈烨嘻嘻一笑,道:“我也觉得挺好的。”

活眼神算面色一僵,侧首不再开口。

曾老头道:“明王,万万不可,倘还似以前,那该如何召号的动天下豪杰为其效力,又该何时才能光复祖业。”

朱慈烨只得无奈道:“我知道了,曾兄。”在他心中,从一个平头小子摇身一变,一夜成了前朝皇室子孙,是及其的不适习,但现实就是这样,纵有千万个不开心,也只得去忍受,否则,会辜负了很多人。

曾老头道:“明王以后别再称作我曾兄了,改直呼姓名的好。”

朱慈烨低落道:“恩,曾。。。。。。天寿。”立即侧边眼去。

管家福伯提点道:“明王,司马庄主还等着呢!”

朱慈烨一抿嘴,迅即拿起一面飞鹰金牌,大声道:“啸阴天王。”

【第十章 生死虫影】

旧血新血

四面飞鹰金牌,唯有‘金一神捕’司马天南一人领受,皆余三面金牌,听福伯道言:‘紫衣人’啸阴天王二十年前一夜便就下落无踪,如今亦都不知是生是死,‘黑木道人’佘楠子却在那晚真死了,‘铁手算盘’王涟;便是王铁匠,上月则丧在了藏尸洞。四面飞鹰金牌,凋零廖几。

朱慈烨暗叹一声,这些人自不全是尽因他而难,但却很难讲,与他丝毫没有联系,逝者虽逝,而活着的人,就该要好好活着,此时,不禁有些后悔,这玉椅子实是不该坐的。

忽听‘啊’的一声惊叫,只见柳三娘一张脸惊讶已极,双目怔怔瞪着阶下。

朱慈烨齐看过去,顿也惊愕不禁。门衍、曾老头等人正将银牌鹰翅割向左手经腕,鹰翅扁平,虽比不得刀锋刃利,但割在手上,也是极其厉害的,鲜血立时迸出,滴在地下。不消片刻,众人身前地面俱都染红了大片,血还仍不断从体内流出,他们仍就无事一般,好似流出的并不是血,抑或就是血,那也不是他们的,都靠在梨木椅上,不加止歇。再一瞧司马天南,脚下也是鲜血淋淋。

柳三娘喃道:“这些人是不是疯了。”

她一开口,朱慈烨忙想起阻止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为什要割破手,任血费流。”

曾老头向目道:“明王有所不知,这才是我们真正的祭牌大典,放掉身体里的旧血,生出新鲜的血,以次昭示我们对你的衷心。”

朱慈烨忙摆手道:“不要了不要了,我知道你们都对我很好,你们还是赶紧把血止住了,流了那么多血,不害身子才怪。”

曾老头道:“流的越多,就显出我们越是忠诚,这是我们凤凰落历来的规矩。”

朱慈烨道:“那也不好呀!你们怎会有这样害己的规矩。”

司马天南忽道:“明王这样劝戒,不是不相信我们吧?”

朱慈烨道:“不。。。。。。没有,我只是担心你们的身子,断无他的意思。”

司马天南道:“不用担心,我等还要扶佐明王建功立业,自当有数。”

朱慈烨道:“哦。”生怕他们真的误会,也就不好再劝。

摸约又过了片刻,曾老头等人手腕处的血终不再流出,显是伤口时间一长,血痂凝合的缘故,他们各拿出一块相同颜色的红长巾,随便往上一裹,打了一个结,算是包扎过了。

忽闻得一阵疾脚步声来,众人一惊,遂目转向石室石门的那边,这般隐秘之地,会是谁私闯了进来。

脚步声来到石门后,突然停了下来,曾老头喝问道:“谁,这般鬼鬼祟祟的,来了就给我出来。”

喝声方歇,一个素衣老太太身影一现,竟是曾老夫人。

亲情却假

曾老头一愕,道:“夫人,你来做什么?”

曾老夫人走将上来几步,待要开口,背后又闪出来一人,曾老头又是一愕,道:“习老板,你怎也来了?”

习娇娇镇定慌色,道:“我来看看老朱。”

曾老夫人回首轻声道:“要你回头,你还出来做什么?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习娇娇声音也很轻道:“我始究放心不下,还是陪着你的好。”

曾老夫人道:“那你跟着我,不要乱讲话。”回来看向曾老头道:“你们都准备好了?下一步要做什么?”

曾老头道:“夫人来了也好,张兄弟现已是明王,不日之下,这里可能就要废弃了,不过夫人不用担心,我已叫人在江南给你和习老板寻得一处好地方,你们。。。。。。明天就走吧!”

曾老夫人道:“这么急。”转望向朱慈烨,道:“胆儿,你真要和朝廷造反?”

活眼神算立叱断道:“什么造反,江山本来就是我们朱家的。”

曾老夫人道:“我们?”虽觉惊诧,也未及多想,又道:“可现在江山已是康熙满鞑子的了,如今天下安定,四方太平,满廷的根已扎深扎稳,此时要想撼他,无疑是要把我的胆儿往绝路上推,断送朱家仅剩的一条血脉,这我老太婆是决计不会同意的。”

此言出来,全场皆愕,曾老头不解道:“夫人,你不是一直都不曾反对,如今怎却要相阻?”

曾老夫人道:“情非往昔,以前我赞成,是因我也想成全小姐的临志,要胆儿给他父母报仇。而今我只要胆儿平平安安,和普通人一样,快快乐乐的生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才好。”

活眼神算冷哼一声,道:“你以为你是谁?不要别人尊你一声干娘,就真把自己当成他妈了。”

曾老夫人道:“不错,我确只是母乳他母亲成长,楚家一名低贱的下人,但在楚家时,我从没感觉自己就是一个下人,楚家待我胜过亲人,为了报答他们,我就应当要出来阻止。”

曾老头脸色极其难看道:“夫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曾老夫人凛凛道:“我不是你夫人,二十年来,我知道你这人挺好,待我也不错,但我们终究不是夫妻,话既说开了,也无需再行遮隐。”

曾老头黯然沉缄,虽说他们确不是夫妻,可二十年来,他已习惯了叫她夫人,这便挑破了,反觉甚有失落。

习娇娇侧过脑袋,喊道:“张兄弟,你还坐那做什么?还不赶快下来。”

朱慈烨忽听说干娘和曾兄实不是夫妻,顿然错惊,心中反复万千,对于习娇娇喊话,一时没听清楚,只好像她似在叫自己,便回神问道:“习老板叫我什么?”

木匣影踪

习娇娇正将开口,不觉曾老夫人暗扯了下她一角襟衣,当即心下会意,封口不言。

朱慈烨追问:“习老板刚才说的什么?”

曾老夫人接上道:“她是说——胆儿你已经大了,很多事情可以自己做主了,干娘极力不赞成你们这样做,是不愿亲眼看见你有事,可能你还不清楚,朱家最大的一支力量,台湾郑家自郑克塽剃发降清后,遍布各地的天地会,及福建、台湾等东南沿海一带不愿投降的郑家军余烈,均已给朝廷屠杀的廖剩无几了。此时清廷余威尚盛,这时反旗,不等于引火自焚么?”

朱慈烨小时就常听说,郑王爷一族当年在台湾是何其威武,又距隔有海峡天险,但最终还不是给康熙败下了。当然,也是因为国姓爷的子孙不争气,为争权夺位,不惜手足相互,才给了清廷以可乘之机,故干娘的担忧也不是全无道理,若凭着他们这几人,确无疑是以卵击石。

正不知所答时,只听活眼神算道:“你们两个来就是要蛊惑人心,乱明王生怯的么?倘真那样,就别怪得瞎子不念往日情分。”

曾老夫人不惧道:“要说神算也算得一世英雄,怎就这般的不经道理,你这样的人,我不和你说,曾天寿,你想着怎样?”

曾老头当也知道,先头瞎子自提起这事时,他便心有异思,想当年吴三桂精兵数万,俱不可敌康熙,便这区区几人,就算打开了紫檀木匣,联络起了所有人,怕也难敌朝廷之一二锋芒,可是当初他们曾有先言,祭牌之日,反清之始,虽此次祭牌多半是迫于无奈,则反清之志焉能却去,但——

忽然,他似想起了什么来,当心一宽,道:“明王,祭牌之后,该是把月前交于你的紫檀木匣拿出来了,里面有一封信,当众与大家宣读了。”

朱慈烨暗呼一声不好,这几日搞来搞去,竟把这事都给抛忘了,歉色道:“曾。。。。。。天寿,那日你交我的木匣子,我。。。。。。不小心给弄掉了。”

“什么?”曾老头惊讶道:“这么重要东西,明王怎就这般的不小心。”

朱慈烨道:“我。。。。。。”

司马天南道:“如今紫檀木匣都不见了,就是我等祭了鹰牌,又做何用?”

习娇娇偷扫一眼大家,暗自庆幸那日多亏了她把匣子从张大胆身上巧手盗走,看来今日一趟,她和曾老夫人原可以不必来的,因为没了紫檀木匣,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忽听活眼神算厉叱一声,道:“习老板,你还不快把木匣交出来,难道还要瞎子向你讨要么?”

习娇娇一惊,心道:“他怎么知道木匣在我这里,莫非想唬我不成?”想处,凛然道:“什么木匣,我见都没见过,叫我怎么给你。”

活眼神算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当日你在凤凰落遭袭,我就已经猜到,好好的你上那做什么?”

习娇娇道:“那天我。。。。。。我想小姐了,去看看她不行么?”

老朱活来

活眼神算喝道:“休要狡辩,别以为我们都是傻子,我问你,你把匣子藏于何处了?”

习娇娇不甘弱道:“你怎知道我上凤凰落是去匿藏匣子,莫不是你一直跟着我看见了不成,哦,你是瞎子,该是看不见的噢!难不成是你叫人跟着我看到了。”

活眼神算一怔,道:“我叫人跟你干什?我当然是猜的。”

习娇娇淡淡一笑,道:“神算既是猜测,那还敢这般断言。”

活眼神算暗中气极,心道:“这女人。。。。。。”忽听得‘五门善人’门衍惊疑一声,诧道:“朱老板动了。”

他这一声言,犹如千钧之力,洪如巨雷,引得众眼都刷刷落向老朱身上。

曾老头道:“门兄,你刚才说什么?”

门衍直勾勾着双目,瞬也不瞬道:“我方看见朱老板的手指动了。”

曾老头疑惑般看过去,见老朱半只左掌裸在布外,想是福伯和朱慈烨抬时不小心晃移出来所致。他看了一会儿,哪见手指有动,便道:“门兄,你定是瞧花眼了,人都死了,哪还会再动的道理。”

门衍却一番肯定道:“央不会眼花,我的眼力,你们还不相信么?”

曾老头正色道:“那我前上瞧瞧。”起身走去,蹲下尸人头顶小心掀开布头。

老朱仍合双目,皮面僵硬泛黑,不见半点有活过的迹象,与沈珂雪早晨送来时一般无甚变样,回望向门衍,道:“门兄眼力是佳,但这次极定是漏眼了,呵呵。。。。。。”

门衍坐着也瞧了不停,确无活转的可能,不觉暗道:“果是我眼花了?”

曾老头回首垂目,再看了看老朱,喃叹道:“朱兄,本来你不该去的,死的人应当是我,而你却要代我一走,这让兄弟心中至生都留下了歉憾。朱兄,你放心,你那未了的志愿,就让兄弟来替你完了。”又是一叹,才缓轻重新将布遮上。

待要起身,却听活眼神算道:“等等。”

曾老头道:“瞎子有甚事情。”

活眼神算侧过耳道:“大家都别动,也别出声。”片刻之后,问道:“曾兄有没听到什么?”

曾老头秉耳听了下,道:“未有闻见。”

活眼神算道:“不对。”忽脸一变,大声道:“不好,曾兄快走。”未落音话,听得‘噗’的一声,老朱直挺挺竖了起来,如竹竿一样,遮盖身上的白布亦滑落到脚下。

众皆脸变,朱慈烨惊声道:“呀,又尸变了。”

老朱立身起来,双目已是开着,赤红赤红的,眼珠骨碌转了一转,不晓是看得见看不见,回身一跳,逮上近前的曾老头,俯腰伸指戳向过去。

曾老头本已惊愕,等老朱戳来,一时反应不及,情急下只得脖子一缩,斜地一滚,如瓜一样撞在梨木椅脚上,也不见疼痛,立弹身跳起,虽模样不甚雅观,幸是避开了。

老朱却不追赶,身子向后一仰,蹦跳着往石阶上去。

朱慈烨一惊,道:“朱老板,你可不要上来,我可常来你那喝茶的。”

老朱一蹦丈高丈远,一跳上三台阶,着实厉害,三下就到了阶顶。

朱慈烨哪还坐的住,近来老遇上这等事,慌忙起身要躲避。

身旁柳三娘抽开双刀,道:“傻小子怕什么?有我呢!”趟地一滚,双刀直砍老朱小腿。

刀枪不入

刀锋寒利,三娘身手迅敏,蓦然一击,竟实实中的,哪知心喜未盛,却已发现双刀于老朱竟拿捏不下。柳三娘不禁呆了一呆,要知手上双刀虽不至削铁如泥,则砍瓜剁骨尚还是小菜一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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