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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陵尸经-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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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瞧处,王匠头顿看见其间有一只金灿色,比血红的血骷髅还要大之数倍的虫子臃肿爬行。再作细瞧,原来此只金虫实让八九只血骷髅推拉着前行,或许是它太过于肥肿了,以至于连路也行之不动,只得借助它虫之力,方可缓行动弹。

忽然,已至石门口处的曾老头突回过头来,却见王匠头尚还杵于数丈之外,他不无焦急道:“匠头,还楞着作什?怎还不快些过来?”

王匠头一怔惊醒,抬脚欲走。但刚行之一步,却又停了下来,目光瞧下,他的脸色瞬息顿变。原来,在停顿的方刻,居有一具无足尸人抓上了他的左脚踝,拼命地站起来,只可惜他的双脚已让血骷髅食尽皮肉,惟剩光秃秃的腿骨,怎努力方也无用。

王匠头狠力抖了抖脚,无奈手中还抱着一个人,终究无法将尸人甩脱出去。忽地,又有一具独臂尸人从另侧抓住了他的右脚,那血淋淋的指骨,直接插进了肉中。

尸火渐是熄去,石厅内的光线顿显得黯黑下不少,曾老头遥见王匠头的身子动之不动,心下顿觉奇怪,道:“匠头,瞎子,你等。。。。。。”说话之时,人也疾掠了过去,但余音尚未出口,整个人便已然惊得呆了。

火光耀处,但见王匠头张着大口,喉咙底不时惨发着‘格格’之声,只见他的双脚已是淋淋鲜血,数具尸人趴在他的脚下,嘴中正咀嚼着什物?

曾老头一阵惊嚇,前身救助,已然不及,正焦急之时,目光扫去,无不又遂燃起一丝恐怕。只见王匠头身后不远,血骷髅已过了石门,有些前头虫军已无情啃杀着那尚在动弹的尸人,不消眨眼,便可至身前。

王匠头木然杵着,好似全然不经察觉,身后的危险来之更加迅猛。只见他瞪着大眼,眼珠子一直往下撩摆不停。

曾老头一怔,似曾会意道:“匠头,你是要我带上瞎子先走?”

王匠头圆眼一睁,喉间的‘格格’之声更促更急,像是他所要表达的就是这意思。只是,不知为何?他竟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眨眼之下,已有十数只血骷髅蜂拥上来,爬到王匠头的脚上。曾老头脸瞬一变,即迅弃下火把,接过活眼神算,咬牙之余,人也即退却数步,眼含目泪地看着他。

王匠头一合双目,无尽的痛苦使得他整张脸都扭曲变了形。忽地,他又张开了眼,眼珠子还是不断地往下摆动。

曾老头疑惑在心,猜测道:“匠头,你是否还惦挂着怀里的金算盘,想我一起将它带走?”

王匠头闻此一言,突地停止了眼珠的摆动,凛凛目光闪也不闪地看着他。

曾老头心念转下,脚步疾动,可此时此景,早有成百的血骷髅爬上王匠头的身体,莫说要从他怀中取出金算盘,哪怕再行耽搁,恐连他二人也休想全身出得去‘藏尸洞’了。

虫涌聚来,欲是欲多,曾老头心下一横,牙根咬处,遂然转去了身子。但瞧那悲酸的老泪,顿然无声地滑落,洒飘于空气之中,降在那血腥血骨之上,被残忍无情的杀戮所尽悉淹没。

一连疾行,自出了石门,身后却传来‘轰然’的一声倒塌,如一座被蛀蚀的大山,听起来是那么地悲壮、沉重。。。。。。

曾老头回了回头,看着王匠头的身子被血骷髅几乎完全覆盖,惟独留着一颗人头,尚还睁起大眼,似带着某种遗憾或孤独,且裸落在外。

曾老头黯然又落下数滴浊泪,嘴中自责道:“匠头,老夫对你不起!”悲痛的泪水,哽咽的语声,当回过头时,猛然憋见一只金灿色的大虫,已然爬进了王匠头的身体。

假如说,人世间最畅快的,是能抛下所有的烦恼,和肝胆兄弟在一起淋漓大碗地喝酒,谈论天地,至醉方休。那么,反之最悲痛的,莫不是眼看着朋友在自己的面前,受尽折磨而死,而自己不仅无能为力,却连他最后的一个要求,亦都无法办到。

【第六章 斗转星移】

曙光亮色

夜雨凄迷,渐骤渐止,遥远的天际,悄然升起一丝曙色。夜——果然要过去了。

曾老头一疾狂奔,头都未回,径出了崖洞。他不知何来之勇气,在转身的那刻,竟未有半分的停顿。

山风,呼啸着而过, 眼前的世界,潮湿又阴冷,他不禁连打数个寒颤,人也顿然为之清醒了不少,想起王匠头,心下的酸楚复又涌起,老泪竟不觉又夺眶而落。

怔过片刻,他俯瞧了眼活眼神算,他似已经睡着,那张漠白的脸上,竟毫无生命的气息。他心下一阵奇怪,暗道:“瞎子怎会突然昏迷了过去?而匠头却为何在临走前连一句话也讲不出来?以他的能耐,怎连几具尸人也摆脱不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连串的疑问,在心中此起彼伏着。

正思忖间,突然,一阵‘沙沙’之声窜然入耳,他不禁脸变了变,惊诧一声道:“不好。”

话音方去,忽感觉手上的活眼神算轻微动了动身子,紧接着,一个弱微无力的声音道:“匠头,我等是否已出了‘藏尸洞’了?”

曾老头身子一颤,几滴浊泪不免又应声流落,顿过,喑咽着道:“瞎子,匠头他。。。。。。他已经。。。。。。已经。。。。。。”语声哽处,余下的话已完全说不出来。

一阵极大的山风啸过,犹如泣般,因为哪怕世上最愚最笨的人,也应已然明了,曾老头此话中所指含的是什意思。

短暂的沉寂后,活眼神算道:“曾兄,匠头真的。。。。。。真的死了?”

曾老头遥望着天际,喟然道:“死了,他已经死了。。。。。。”抬了抬头,目光落在断崖峭壁上,忽地,他整张脸不禁为之顿变。

原来,原本崖壁有一条送他们下来的绳索,此时竟却不知去向,这若在平时,以曾老头他们的身手,丝毫不会为之色变,可今日不同,崖壁经过一整夜大雨的冲洗,早已湿滑无比,更何况,此时活眼神算身体欠虚,曾老头若要背着他爬上崖顶,无异在阎王的颌下拔须一般,应该决无可能。

他杵然站着,不知所措。活眼神算似察觉到了什么?道:“曾兄,是否有何不妥?”

呼啸的风声,吹拂着曾老头那一夜苍白的头发,他悠然一声叹道:“瞎子,绳子已让他人动了手脚,只怕你我俱都要陷于此地了。”

活眼神算沉思片刻,道:“曾兄,你将瞎子放下,以你的身手,就算没了绳子,也应可以上得去此处断崖,若带着瞎子,只会把你也一起给拖累在此。”

曾老头怔了一怔,突仰天发出一嘶长啸,声音之凄厉,直插宵云,犹如于英雄之末路,生死之离别,是那么地悲凉、绝望、无助、愤恨。

如此的啸声,直叫天地都为之恻恸,山梁都为之震撼。

但闻余啸尚缭耳绕处,那魔鬼般的‘沙沙’声却已渐是熟悉,距近。活眼神算急声又道:“曾兄,你怎还不快将我放下,还要等着作什?”

曾老头瞧了瞧他,咬牙道:“老夫不会把你一人仍下这里的。”

活眼神算抬起那无力的右手,抓住了曾老头的手臂,用力地抓着,支声道:“曾兄,其实瞎子。。。。。。”

话方至此,突然那昏黯望不到顶的断崖之上,忽垂挂下来一条长绳。曾老头不禁怔上一怔,顿然一喜道:“瞎子瞎子,我等有救了,我等有救了。。。。。。”

断崖女人

活眼神算一阵诧异,微怔过,该口道:“曾兄,到底怎样回事?”

曾老头心念一动,未作回答,看了一眼活眼神算后,突双手疾转,将他好生移至后背,然后上前拉了一拉长绳,在探明结实无恙后,方又抽出腰间的衣带,把他和自身牢牢绑在一起,最后才双手抓住长绳,脚下跃动,攀绳而上。

但只上去数丈,却听背后的活眼神算叹息一声,道:“曾兄,瞎子一直都以为你很聪明,想不到——你却极傻的很。”

曾老头嘴上粗气轻喘,道:“此话怎讲?”

活眼神算又叹道:“曾兄可知晓,那崖上放绳之人是敌还是友?他若心有异心,只需在半道将绳子斩去,曾兄便要和瞎子一起摔死崖底,此般看来,还岂不算傻么?”

曾老头涩然一笑,道:“看来老夫确还不够聪明,可事已至此,也只得认了。”

活眼神算顿了顿,道:“曾兄此言差矣,其实瞎子倒有一法,尚可来补救。”

曾老头道:“那不妨说来听听。”

活眼神算道:“曾兄只要让瞎子将腰带解开,便可一下解决了眼前的困局。”

曾老头心下一怔,突笑道:“这方法确实妙极的很,但不知瞎子有无想过,崖上若是友而非敌,瞎子此举,岂非白白枉丢了性命,所以,瞎子何不与老夫一道碰碰运气,博上他一博。”

其实,两人此番硬生且叫人费解的对话,中间包含了太多的情感友谊,不是真正懂得情谊的人,是极难理会这些话中的真谛的。

活眼神算当然理解曾老头的用意,他实想多拖些时间,以便能够到得崖顶,但是,瞎子清楚,越是接近崖顶,就越多增一分危险,他怎可以去拖累他人,没有他,就算有人斩断了绳索,凭曾兄的身手,方应也无大碍,但是。。。。。。

他缓缓将手移至腰带的系结处,费尽力气,终于打开了第一个死结。。。。。。

曾老头脸顿煞变,停止住攀动,整个人像壁虎一般,紧贴在崖壁上。他颤抖着声音急吼一声,道:“瞎子,你这是要做什?”

凄冷的山风,如一把利刃,刮在脸上,冰凉至骨。凤凰落后山的断崖绝顶之上,有一个窈窕的女子,撑着青竹伞,杵于夜色,面向着谷底。那深壑的幽谷,黯得让人无法看透,或许,她正等待着什么?抑或,她曾听到了什么?

活眼神算似让曾老头的吼声完全吓了住,那惊呆的脸上,断无多余的表情,也许,瞎子本就是个不喜带任何表情的人,但此时,他的双手却木然杵着,紧握着那尚全未解去的死结。

曾老头淡淡道:“瞎子,你想死不成?”

活眼神算缓过些神色,道:“瞎子不想连累了你。”

曾老头心中气急,嘴上却冷冷道:“你若想死,老夫陪你一道,怎样?”

活眼神算脸上一阵扭曲,他心中非常清楚,曾老头既说的到,必也做的到,他轻叹一声,思忖之下,忽缓缓松开了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身体。

曾老头暗舒一口气,复又艰难朝崖顶攀爬上去。

此刻在断崖之下,‘藏尸洞’内突跌跌撞撞奔出一人来,好似喝醉酒了一般,险差就跌下去了‘埋尸谷’。

只见此人面壁而站,仰着脖子,看见崖上的长绳,不知为什么?整个人顿不停瑟瑟发抖了起来,就如突一下犯了羊癫疯一般,越抖越是厉害。

好看的鞋

忽地,突从他的裤管袖口中‘沙沙’掉出许多血红色的虫子,而他的整个身体,顿如一下被人抽干了一般,不仅身上的衣服直瘪了下去,就连他脸上的皮肤下,都似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来回游动。

少顷,曾老头终于背着活眼神算摸到了崖顶的山石,看来,垂下长绳的人并非是敌人,不仅不是敌人,还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等他双眼的视线刚出崖壁,首先看见的居是一双脚,一双女人的脚,一双穿着软缎绣鞋,鞋尖有两朵小花,但鞋身裹满着泥土,却带满香气的脚。他仰起头,却不料这双脚的主人,也在如花般地在低头看着他。

他脸上一阵惊讶,但很快便恢复平静道:“想不到会是你?”

女人妩媚一笑,道:“曾老板这样看着人家的脚,难道就不怕嫂子吃醋么?”

曾老头脸红了红,遂然攀上崖来,然后解去腰带,扶瞎子坐到一块山石上,才道:“如此夜晚,三娘怎会来到此地?”

柳三娘一笑,道:“老娘是。。。。。。”微顿下,又笑了笑道:“老娘心情好,来此散散心不成吗?”

曾老头微怔,这样的借口,只怕连鬼也不会相信,因为方圆几十里的人都知道,凤凰落可不是个干净的地方,哪怕心情就算再差,恐也不会来此地散心的。他尴尬一笑,道:“老夫不管三娘为什来此,但今晚若没有三娘,只怕我二人都要困死崖底了,故此,老夫还真得要好好谢谢你。”

柳三娘道:“这话老娘爱听。”抿嘴一笑,又接着道:“其实老娘怎会在此,告知你也无妨,只因老娘瞧见你留给张画师的东西,就好奇着跟来了。”

曾老头悠悠道:“原是如此。”

柳三娘瞧了瞧他,复又转向活眼神算,似刚才看到道:“瞎子怎了,你二人怎连头都全白了?”

曾老头叹道:“此事说来话长。”又深深叹气一声,接着道:“我等着了他人的埋伏,匠头也遭了不幸。。。。。。”语塞之下,急侧首过去,半晌才回转过来。

柳三娘脸之微惊,道:“以你等三人的身手,竟也一死一伤,莫非。。。。。。在他失踪了二十年后,江湖中又出了号厉害人物?”

曾老头道:“三娘所指的他,莫非是‘啸阴天王’么?”

柳三娘帘目微动,道:“不是他,还会有谁。”说完,不禁叹息一声,悠悠将目光望向了那断崖绝底。

调息片刻,活眼神算终于开口道:“曾兄,三娘,咱们即刻下山吧!天应快亮了。”

曾老头望了望苍茫的天色,喃喃一声,道:“确实是不早了。”他又将活眼神算背起。

活眼神算道:“曾兄,还是让瞎子自己走吧!”

曾老头道:“你身体尚虚,还是由我背着你下山快些。”说着,即展开身手,往竹林奔去。柳三娘怔了怔,嘴上嘀咕一声,道:“要走也不说一下。”施开步法,径随而去。

下了一夜滂沱大雨,使得山道泥沼非常,但三人的脚步好似丝毫未受影响,只闻得那呼呼的风声,飘动起三人的发丝,在胡乱地飞舞。柳三娘边行边问道:“曾老板,王铁匠是怎样死的?”

曾老头心下一阵迟疑,如等的伤事,他实不愿再多作提及。活眼神算却道:“是瞎子拖累了匠头,若不然,区区的几具尸人,又则可以伤他分毫,我。。。。。。”语声哽处,余下的话久久无法出口。

柳三娘眉间一紧,闻之话语,脑海中顿现上一幅残不忍睹的画像。

曾老头道:“瞎子,其实老夫一直有一事未明,匠头死前,怎连话也说将不出口?”

轻功佳绝

活眼神算思之片刻,道:“依瞎子想来,定是在血骷髅爆裂之时,我等吸入了过多的瘴气,瞎子体弱,当时就给昏迷了过去,而匠头虽一时似无大碍,但后不幸侵上了尸毒,如此两厢抵合,才使得他周身顿然麻却,至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停了停,不免又自责道:“说来道去,此事多怪瞎子,若没有瞎子的拖累,匠头也不至于。。。。。。”

曾老头打断道:“瞎子莫要责己,此间事情,怪不在你,只应那设陷之人,实心太狠手段使得过于毒辣了。”

活眼神算一阵沉默,临晨的夜,似突变得更加黑更加的黯,就连天边刚升起的那抹曙色,亦也不知何时让黎明前的黯夜,给感染的全无生生之气。

柳三娘微喟一声,道:“曾老板,三娘的车马就停在山下的关帝庙前,我可先快行一步,牵来在道口处等你。”

曾老头思量一番,道:“三娘莫急,我等的马车也在那侯着。”

柳三娘脸上现出一丝疑色,道:“曾老板莫会记错了吧?三娘后脚到来,怎未在庙前瞧见有曾老板停留的马车。”

曾老头惊讶一声,心中已然明了,马车定是给他人牵走了,而盗车之人,不仅一直跟着他们,就连断崖处的绳索,也应是他给砍去的。一念至此,不免又想:“此人应不是想要我等的性命,而更像是有意在拖延我们的时间,难道。。。。。。此会和习老板的怪病有关?”

正连续忖思,不想柳三娘已奔过前头,只见她一疾快行而去,不时便已在了遥远,只闻那柔软的声音随风飘来道:“曾老板,三娘在道口等着你。”

想来,柳三娘也已猜到了什么?曾老头心下怔处,不得不佩服道:“三娘的‘踏雪飘飞’,果然名不虚传。”心想之下,自也施出绝妙的‘燕子三抄水’轻功,朝山下急掠而去。

黎明来的第一道阳光,终于洒向在四平街,凡是风雨过后,就必会难得的平静,但今日或许有些例外,经受了整夜风雨的侵扰,古老的四平街,难得在三竿之前,会有如此这般的热闹。

或许,四平街本就不是条寻常的老街,这里来往的也不是些寻常的人,而是些精明的生意人,昨日早先闭门,那么今日就必得行早上个好兆头。故此,连那清早不带生意的飘飘院,此时也有好几个粉黛妖迷的姑娘杵于门口,半瞌起那尚未睡足的眼皮,拉拢娇喊着过往商客及行人。

忽地,喧闹的大街上,突响来一阵焦急的马蹄声,人们纷纷举目望去,只见一名花须短衫老者,骑着匹健气的黑色的域外宛驹,策奔疾来。马背一侧,则挂着一只金丝锦织包袱,在晨阳下闪闪亮着光彩。

晨阳之下,短衫老者的脸上似也挂着惺忪疲惫之态,但闻切急的马蹄声落,短衫老者突精神一振,‘噔’一声跃下马背,凛凛的目光扫之一扫,道:“花嬷嬷可否起来?”

奇怪的是,飘飘院门前的姑娘们瞧见他后,突个个一扫脸上的睡意,摆弄起各种婀娜娇人的姿势,好似这眼前的老人,实是一个倜宇不凡的英俊公子,大家都想极力地讨好于他,多吸引起他的注意些。

短衫老者怔了一怔,又问道:“花嬷嬷可有起来?”

一个黄衫女人跨前一步,挺了挺胸,娇媚地抬起纤纤玉手,撩过鬓角的发丝,莺声细语道:“嬷嬷还未起来,要不你老先移驾去我的房间再等?”

清晨来客

短衫老者瞧了瞧她,冷冷道:“不必,我就在这等着,麻烦你进去通告一声。”

黄衫女人遭受了拒绝,似有不悦,边回身边嘀咕着道:“臭老头子,真不识抬举。”

短衫老者目光一凛,如刃般冷瞧过去,黄衫女人心下一惊,脸变了变,赶紧将头垂下匆匆跑进了屋子。

少顷,屋内响起一阵急碎的脚步声,接着,一个妇人的声音即飘道:“哎哟哟,老身今日不知王管家要来,真是有失远迎的很,怠慢了你老,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呐!”声到人到,妇人出了大门,即向短衫老者微欠一礼。

短衫老者抬了抬眼皮,但瞧妇人的衣衫有乱,发间亦无一金半银之饰,便知,她必是刚起床后,就匆忙而来,他道:“花嬷嬷,我家公子今晚要来,特叫我来先告知一声。”

花老鸨一脸陪笑,小心问道:“你家公子不是吩咐说明晚才来吗?怎。。。。。。”

短衫老者脸一变,道:“难道我家公子心情好,你这还不方便么?”

花老鸨脸一惊,诺诺道:“不是不是,老身不是那意思,王管家千万别误会,江公子何时高兴,便就吩咐一声,老身定当将一切都安置的妥妥当当,恭候着公子的驾临。”她显然已是无措,一付慌乱的摸样,赶紧向短衫老者作出解释。

短衫老者冷嗤一声,面色一转,道:“有花嬷嬷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他遂眼瞧处,眉梢忽然皱起,道:“我家公子有话,明日以前,飘飘院都不要再接其余的客人了。”说着,随手抓下马侧的金丝锦织包袱,扔向过去,道:“行得匆忙,只带来这么多,但我想应够飘飘院所有的姑娘买胭脂花粉的了。”

花老鸨瞧了瞧他,蹑手解开金丝锦织包袱,但见一只琢有丰富图案的白玉盒子,顿现眼前,她小心揭开玉盖,但只瞧了一眼,脸上就急一变色,立马将盖子重新合上,匆忙抱在胸前,然后复又瞧了瞧左右,才笑嫣如花道:“江公子实在太客气了。”

短衫老者嘴角一笑,道:“如果花嬷嬷无什异议,那我就回身给公子复话了。”

花老鸨展颜一笑,道:“无异议,无异议。”她紧紧抱住玉盒,向短衫老者深然拘下一拘。

短衫老者道:“那便就好。”话落,人也即身跃上马背,在原地打了个圈,向来路策奔而去。

花老鸨望了望他出去街口的背影,楞了楞,自叹一声,才回身屋内。

黄衫女人看了一眼她,灵机动下,急走两步,上前道:“嬷嬷遇见了这等好主顾,为何还要叹气?”

花老鸨瞧了眼她,道:“那尚未谋面的江公子,也不知是何许人物,但瞧他之管家前后的出手,已足可将半座飘飘院买下,这样的主顾,能不叫人叹气么?”

黄衫女人呆了一呆,满脸疑惑道:“嬷嬷的话,女儿怎听不明白?”

少爷失踪

花老鸨停下身子,侧目看着她,道:“不明白更好。”又行之两步,似想起了什么,止足道:“你去把门外的人都叫回来,今日除了江公子,不接他人的生意。哦。。。。。。将大门也索性给关了。”

黄衫女人答应一声,看着她踏上二楼的木梯子,才悠悠朝门外走去。

早晨的天气,变得极是迅捷,一晃就已带了数分热气,四平街上熙攘喧哗的行人,看到飘飘院突然将门闭起,无不都在纷纷议论。不知何时,纷论声中突有一个声音道:“大伙可知晓,今日飘飘院可是怎了?为何刚开门,就不做生意了?”

随即有人应和着道:“青楼事乱,有什可奇怪的。要我来说,清早辛府迟迟都不见有下人开门出来,倒是极不寻常的很。”此人一语,遂勾起人们将注意力从飘飘院转向了辛家,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啥的都有,总之,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满着好奇。

正所谓,潮起潮落,日月替交,朝之辉煌,就必有衰落,而衰落之余,定会存在新生。古老的四平街,辉之当年的历府,誉名今时的辛家,自也是这个道理。

晴空晨阳,淡化了昨夜风雨的痕迹,几缕阳光自屋角斜照下来,落在院中,十来株精神抖擞的植物,反而吸足了水分,看去更显得英姿勃勃。沈珂雪冷冷站在主客厅门前,眼睛始终盯着昨日被木头砍伤的那株老榴树,那依然清晰的疤痕,就如她此时脸上的表情一样,难看的不免让人心中害怕。

数十名黑衣刀手,四下而站,个个面容如铁,守住了所有的出入门口。两排站立整齐的辛府的家丁下人,分别瑟瑟杵在院中的左右,竟都低着头,似连大气也不敢出得一声。

沈珂雪悠悠转过目光,瞧了眼院中的三具尸体,面沉似冰道:“谁能告诉我,二少爷昨晚何时出的府门,又去了哪里?”

半晌,没有人回答,甚至连动都没人动过一下,像都被生生钉在了地上一般。

沈珂雪缓目一扫,又道:“好,你们都假装不知道,这真是好极了。”她目光往右一侧,立时就上来一名腰悬弯刀的黑衣人,站于她的身右。

她接着道:“你们不想开口,我也不会逼你们,但是。。。。。。辛家可是立有家规家法的。”

辛府的下人们,一听说家法二字,无不都顿惊失色,几乎都把脑袋垂到了胸前,却还在拼命地往下压去,就生怕自己站得比他人略高一点,而受到了大夫人的注意。

沈珂雪缓缓走下阶子,身后紧跟着那名悬刀的黑衣人,她边走边凛然扫着眼前的这些早已吓得浑身发抖的人,忽然,她停身在一名家丁面前,道:“现在我开始点名,叫到谁,谁若还不肯讲来实话,那只得用家法伺候了。”顿之,瞟了眼那名家丁,叫道:“福财。”

那名家丁身子一震,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一般,求饶道:“大夫人,大夫人,求饶过小的吧!求饶过小的吧。。。。。。”

沈珂雪冷冷道:“二少爷昨晚几时出的府?出去干什么?又去了哪里?”

那名家丁一边‘冬冬冬’磕着头,直见地上都已残红一片,他惊诺着道:“大夫人,小的确实不知,求大夫人就饶过小的吧!”

沈珂雪历目一张,什也没说,直接走了过去。

快刀辣手

但闻一声凄厉的残叫,只见那名家丁一手抓住另手的腕处,整张脸都已痛苦成扭曲变了形。

沈珂雪又往前几步,目视着一名丫鬟,道:“辛家法严,你们可都是知道的,谁若想有何隐瞒,那后果就不单单只是一只手了。”

那名丫鬟娇小的身子就如筛糠一般,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沈珂雪张了张嘴,接着道:“紫。。。。。。”名字尚未完全叫出,丫鬟立时就瘫了下去,脑袋伏贴在地,未及沈珂雪再行说话,就已认饶道:“大夫人,大夫人,我知道少爷去了哪里?我说,我说。。。。。。”

沈珂雪面色一正,道:“那还不快说。”

那名丫鬟动也不敢一动,道:“二少爷昨天酉前出的府,听说是去了飘飘院,哦。。。。。。还有,少爷走时,好象还拿走了老爷房内的那支千年人参。。。。。。大夫人,奴婢就只知道这么多了,求大夫人饶过奴婢吧。。。。。。”‘冬冬冬’又是一阵响头。

沈珂雪冷冷道:“你不愧是贴身服侍二少爷的丫婢,知道的果真比他人要多。”瞅了眼浑身依然在抖的她,又道:“好了,既然你讲了实话,那就起来吧。”

那名丫鬟颤颤栗栗着站起身,哪知,她方起来,便见一道精光闪过,只见几滴鲜血从刀尖一滑而下,如盛开的梅花一般洒落地上。

沈珂雪历目一收,道:“平常我放任你和二弟一起,就是希望你能将他尽量留在府中,莫要出去惹事生非,但如今。。。。。。唉。。。。。。这也是你应得的。”

那名丫鬟张着大口,面惨如纸,她双手捂住脖子,血不断从指缝间流溢出来,一对几乎就要突出眼眶的珠子惊恐地盯着黑衣人手中的弯刀,喉间不停嘶哑着‘格格格’的怪音。

原来,他的声音已让黑衣人一刀割断,而黑衣人的刀法之精妙之快准,竟未分毫伤及到她的性命。

沈珂雪瞧也未瞧她,挥了挥手,道:“来人,把福财和紫玉带下去,好生进行疗养。”

四名黑衣刀人急匆匆上来,架起二人就走。沈珂雪又一挥手,道:“你们也都下去吧!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在老爷尚未回府之前,谁也不准把二弟的事给传扬了出去,否则,都别怪我家法无情。”

所有的下人都如蒙大赦一般,几乎同音道:“知道了,大夫人。”然后都急急退了下去。

沈珂雪看着地上的鲜血,面如沉色,突地,一直伴随左右的黑衣刀人道:“小姐,你不杀他们,为何怎还要救他们?”

沈珂雪目光一收,反问道:“有么?”

黑衣人退之一步,微作一揖,道:“苗战斗胆,跟随小姐这么多年,不得不一问。那家丁福财可是二公子的心腹下人,主子出门被杀,而他却还躲在房中醉酒,单此一点,本就该死,再那丫鬟紫玉,更是主仆不分,与二公子纠缠一道,他日辛老爷回府,他二人必将性命不保。小姐如此惩罚了事,岂不是救了他俩,而得罪了辛老爷吗?”

沈珂雪幽叹一声,道:“以二弟的脾性,迟早是要出事,但我万没想到,这事会来的这么快这么严重。”她又叹气一声,接着道:“他之既死,何需还要牵连了他人。我此时只在关心,他杀了二弟,却为何还要残忍的将心给取了走。”

苗战道:“手下看过二公子的尸体,他和两名家丁的死法一样,都是吓破胆致死,但是;三人当中;只有二公子的心给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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