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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蛊殊途-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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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朔险些气笑了,狠狠一敲她成天不知道想什么的脑门,旋身坐进靠椅中,指指桌面,声音懒洋洋:“把东西收起来。”

    元夕依言过去,乖顺地收拾砚台紫毫琉璃樽等等……背对着他,耳中听到他渐渐匀长的呼吸声,略一侧首,果然他已经阖上双眼,或许是打算闭目养神一会儿。

    她不想教他起了警觉,但那个疑惑始终哽在喉头,而她今天似乎格外缺乏忍耐力……

    于是那个问题便从她口中轻飘飘地逸出去:“白朔,你认识白渊狂客么?”

    椅中的男子缓缓睁眼,望向她,慢条斯理:“怎么突然问这个。”

    “唔,他的画很值钱,”她表情镇定,眼神明亮,“我想,如果你手上还有其它存货,而我们将它们全部卖出去……哇!”她笑得像个财迷。

    他似笑非笑地瞧着她:“我以为‘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不用我说你也明白。”

    “呃。”她摸摸鼻子,“那我们分几次卖?三五个月出一批什么的……”

    “三五个月出一批?”他失笑,“你以为是哪里的画坊粗制滥造的么?这般贱价易得。”

    他说完这句,又径自阖了眼。

    屋里光线越发暗了,日薄西山。男子的脸在这样的环境中,仍显得白皙——白得甚至透出些许虚弱。

    元夕忽然失了与他周旋的心情。

    为什么突然对她好?为什么要替她画伞?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做这些事,为什么让她忽然觉得,如果他们成为敌人,她会很难过……

    她有些埋怨望着那个眉目若画的男人,试图忽略心上却因着那柄伞而泛丝丝甜意……未果。

    明明恼他的自作主张,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的行为让人窝心。

    怎么办,不想再一句一句用话语慢慢试探……那样对他是不是太过分?看,人家刚送了你一柄新伞呢,为了这把伞,他的脸到现在还白着。自己却小心翼翼的防范,如临大敌的刺探……

    想知道答案,直接问不就得了?

    握紧了手中的伞,她凝视他宛如熟睡的脸,轻声道:“白朔,是不是你就是白渊狂客?”

    她想用玩笑似的语气来说的,但话出了口,才发现自己脸上已满是紧张。

    怎么会不懂,若白朔真是白渊狂客,这其实是件好事,意味着她可以就近监视他,随时掌握魔道的动向……

    她眼中看得清楚,脑内想得明白,心底却本能般地排斥这个可能。

    若他确是白渊狂客……心口突地一滞。

    就在这一滞里,对面的人已再度睁眼,她只来得及将异样的神色藏好一半,另一半教他一眼瞧了个清楚。

    他瞅着她,慢慢地,眉心皱起细小的波纹。

    “你究竟在担心什么?”他直起身,缓声问。

    元夕抿着唇,眼底仿佛有什么扑翅欲出。

 28第二十八章 那你便是我的仇人了

    白渊狂客与元夕有何过节么?

    ——有,和前世的元夕有,且不是一个轻巧的“过节”两字可以概括的,他们之间埋着数以百计的尸骨,滔天仇恨,血债须用血来还。

    前世里,白渊狂客注意到“元夕”这个名字,是因为她是一个嫁给蓬莱少主三年,却对蜀山毫无助益的蜀山弟子。

    但这一世,一切尚未开始。

    因此面对白朔的发问,元夕无话可答。

    让她说什么?我担心你哪天会率着魔兵魔将把蜀山灭了?

    元夕敢说,她这个担忧绝不是杞人忧天,事实上她非常怀疑这辈子他还会这么干!

    避开他的目光,她将语气扬得轻快:“你先告诉我是不是么。”

    白朔面色淡淡地瞧着她,眼神思索。

    元夕不用看他也猜得到,他一定在揣测她和白渊狂客之间是否有过什么过往……比如过节之类的。而她知道他绝无可能猜到真相。真相掩埋在她前世的回忆里,裹着数百升的鲜血与累累枯骨。

    白朔的确一无所获,而他也想象不出对面这个不满二十的丫头,会与成名于百年前的“白渊狂客”有什么关联。

    “若我是呢?”

    元夕真切地听到自己的心咯噔一声,霍然抬头,而后她看清了他的表情——漫不经心的,唇角仿佛带着几分戏谑的……

    元夕紧紧抿唇。

    他根本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他真以为她只是在问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元夕挺直了脊梁,目光直直望进他眼底。

    “那你便是我的仇人了。”她表情严肃。

    白朔望着她,慢慢收起唇角那抹谑笑。

    “你说的是真的?”

    “我现在很认真,你只要告诉我是,或不是。”如果玩笑似的问他只会得到玩笑似的回应,那么就让他们都认真一点。

    白朔缓缓坐直了身子,端坐的体态似一株挺拔的凌云松。

    元夕甚少见他如此庄重的姿态,心中顿时响起滚滚闷雷,一声一声皆似不祥。

    她紧了紧握伞的手,急切地等着他忽然懒懒一笑,说其实他根本不认识什么白渊狂客。

    但她最终却听到那个身着蓝袍的男子淡声道——

    “不错,我就是白渊狂客。”

    字字清晰。

    他行至她身旁,微微俯身,在她耳畔轻问:“如何,要找我报仇么?”

    轻柔嗓音似一根深蓝色的尾翎,看似纤细轻软,尾端却有锐利的羽柄,无声无息扎进谁的心里。

    元夕偏过头,静静地望着他。

    “你说的是真的?”

    “需要我拿出证明么?”他问,却仿佛并不需要她的回答,径自从随身的乾坤袋中取出一枚一寸见方的印章,将印章刻着字迹的章面整个朝上——

    白渊狂客。

    一点一捺,一笔一划,都与怪石图上的落款印章一般无二。

    尘埃落定。

    ……

    有那么一瞬,元夕觉得自己难过到必须立刻离开这间屋子,找个没人的地方,然后……用她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语言将杀千刀的司命星君从头到脚骂个遍!

    但她最后只是站在原地,望着白朔,眉心微蹙。

    元夕知道自己为何如此镇定——因为心中早已有了预感,所以当事实终于摆在面前,反倒不觉得如何惊骇,更多的是对命运之无常颇感无奈……

    果然是这样。果然他就是白渊狂客。

    什么?呼天抢地?放声大哭?抱歉,那不是她会做的事。

    难过,郁闷,无奈,这些都是必然的……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她就是哭出一条河来也不能改变什么,倒不如把力气花在别处,做些对局面有利的事。

    目光在那枚通体雪白的印章上转了一转,发现它的顶端大刺刺地着立一个骷髅头,她立刻寻到了灵感:“白朔,你的爱好真是数年如一日啊。”

    白朔被她跳跃的思维弄得怔了一怔,难得地迟疑了下,然后顺着她的视线瞧到了那枚骷髅头……明白了。

    “不打个招呼么?你们是近亲呢。”他淡淡道。

    因为都是“骷髅”么?元夕被他的话逗乐了,倒不觉得如何生气。她已经看开了,反正对白朔来说,惨白惨白的骷髅正是人间至美,“骷髅”在他这里绝对是褒义词。╮(╯▽╰)╭

    很好,就这样将话题从“白渊狂客”上移开吧,她需要一个更好的时机来处理这件事……

    “说说看,我与你有何仇恨?”

    很遗憾,白朔却没忘了她刚才的话。

    元夕脸上微笑一滞,若无其事道:“忘了。”

    白朔一言不发。

    生冷的沉默,比喋喋不休更令人感到压力。

    最后元夕不得不出声:“你知道,骷髅蛊……有些不同寻常的能力。”

    白朔挑了挑眉。

    当然,他们都知道这一点——而且白朔从未在她身上看到任何骷髅蛊该有的异能。

    比起任何一具埋在地里的骷髅,元夕这只骷髅蛊仿佛仅仅多了一口气,能跑能跳能吓人而已。

    所以说,以前白朔总说元夕是“残次品”,这并不全是基于一时意气的恶毒讽刺……人是有事实依据的。

    而现在,为了糊弄住白朔,元夕决定撒一个和“骷髅蛊异能”有关的弥天大谎。

    “我曾梦见一个人,梦里我知道他叫白渊狂客。”语速加快,“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就是知道。”她面色无辜地看着他。

    白朔不置可否,只是做了个“继续”的手势。

    她极快地,连珠炮似地说:“然后我看到白渊狂客对蜀山做了些不好的事!”顿了顿,补充,“在梦里。”

    一室寂静。

    廊道里渐渐响起人声,已是华灯初上,人们纷纷自客房中出来觅食。

    屋内。

    元夕摊摊手,“就是这样了。”

    “我可不记得,我有对蜀山做过什么。”白朔嘲讽地瞧着她,轻声细语,“所以你是想说,那个梦是预言?”

    “我哪知道……”她嘟哝,“但是那个梦反复做了好多次,我担心呀……”

    白朔冷冷瞧她,似在判研什么。

    半晌,他终于出声了,却是面无表情地赏了她一句——“蠢货。”

    回身,慢条斯理地坐回椅中,他端过茶杯,茶水触唇,才发现茶已冰凉。微微皱眉,抬首,斜了那个一脸委屈的家伙一眼,慢吞吞地说:“愣什么,还不去热壶茶来?”敲敲茶杯。

    元夕诺诺而去,心中却长长出了一口气。

    推开门,她才惊觉原来已到了晚饭时间。

    一炷香后,白朔房间的大方桌上,不止摆上了热茶,还有热乎乎的饭菜。这是白朔要求的,他总是喜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用膳,而不是去人声嘈杂的厅中。

    元夕忙着摆碗筷,没发现白朔的目光嫌恶地落在一碟豆包上。

    严格来说,他是在看盛着豆包的碟子……上的复杂花纹。

    这种花花绿绿杂在一起的图案,一向惹白朔反感。他对色彩相当敏感,这种混乱的色调令他觉得目眩。

    同样的情形还有那天离开蜀山时,白朔一眼扫到元夕背上的包袱,样式俗气还在其次,重点是它的花色多达八种!鲜赤深橙暗黄绿藏青蓝乌紫墨黑……

    若非当时他直觉那个包袱里装着某些事物,他一定当场就逼着元夕将它丢进山坳里。

    后来的事实证明白朔的直觉一如既往的准确。那个白朔看一次暴躁一次的包袱里装着的,正是他们处心积虑想得到的天机剑。

    “看好你那只蛊,千万别让她再惹出什么乱子。”得知天机剑就在元夕手中时,百里怀这么说,“丁秋那边事情进行得不顺利,情况有些复杂。先稳住天机剑,待万事俱备,再一举拿下天机剑。”

    白朔表示赞同。

    所以他带着元夕,优哉游哉地四处游玩。反正那边的事轮不到他操心,自有百里怀这个千年劳碌命绞尽脑汁搜索枯肠。谁让这厮野心那么大?活该比别人过得辛苦。

    白朔如今对仙界只是无甚好感,倒不是非要将仙界怎样不可。明止上仙的离去,将白朔对昆仑的最后一丝感情也带走了。既没了爱,便亦不觉得恨。

    如今他只是为了百里怀这个知己,而让自己继续走在曾经两人共同谋划好的轨迹上罢了。

    白朔是这么想的,但元夕却不知道。

    深深担忧白朔将再度对蜀山伸出魔爪的元夕,终于瞅着了个机会,旁敲侧击,询问白朔关于蜀山、关于仙界、关于魔界的想法,对未来的打算等等……

    而白朔表现出来的态度,还有他的言语,都让元夕感到森森的无力……

    她屡屡尝试扭转白朔的想法,但最后发现每次最先退败的都是自己。

    面对白朔的固执,元夕几乎从没沾过上风,最近一次胜绩是她缠着他用一个秘密换了他带自己来蜀山,可是似乎一切也仅此而已了。

    元夕很无奈,而另一边,白朔亦对她的纠缠不休感到头疼。

    在又一次暗潮汹涌的交锋后,白朔终于爆发了。

    “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白朔的声音有些冷,心中恼火,“是不是最近我太纵着你了,让你以为自己可以无所忌惮地对我指手画脚?”

    他说这话时,两人正坐在一条乌篷船上,江上的风凉飕飕的,男子的目光亦是冰凉。

    似乎每次他们一起游湖,最后都会吵架。

    而这一个月里,元夕已经不知他们之间不欢而散了多少次。起初白朔还将她的努力当笑话看,调剂身心,但越到后面,他就越不耐烦,渐渐冷淡。

    直至今日,终于彻底失了对她的耐心。

    元夕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她也会有心灰意冷的时候。

    “知道了。”

    其实她明白,妄图改变他人想法的自己,确实是令人烦躁的,不客气地说,简直有些狂妄自大。何况对方是白朔,她已经很意外他的对她的忍耐力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想做的事,她无权干涉。

    这次,是她陷入偏执了。她可以尝试劝说他,却不该一而再地“忠言逆耳”,这种做法,直似一个喋喋不休得令人厌烦的老妪。

    元夕原本是个懒性子,这次因为白朔,难得地固执一回,最后却恍悟自己原来做错了,当即受到不小的打击。

    意兴阑珊地向白朔道了歉,意兴阑珊地等着船靠岸,意兴阑珊地跟在一语不发的白朔身后,她脸上的神情始终是心不在焉的。

    她这种态度,看在白朔眼中,自然以为她是因为自己刚才的重话而选择对他视而不见,以此表示无声的反抗。

    白朔觉得心里窝的那股火“腾”的一下又烧起来了。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则不逊,远则怨!

    应该给她一张噬骨符的,教她重新想起自己的身份,教她不敢再这般漠视他……

    但白朔最终却仅是冷着脸摔上房门。

    然后,白朔发现自己房中的雕花大椅上,正坐着一位不速之客。

    “你来做甚?”白朔不悦道。

    于此同时,大街上,精神不振的元正夕刚出了客栈,在某剑魂的逼迫下,走近一家家铁铺,为闻名天下的天机剑寻一柄“不那么华丽招眼的剑鞘”——剑魂原话。

    三个时辰后,捧着某柄终于让剑魂勉强满意的剑鞘,元夕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太不容易了!她以为白朔是天下第一的挑剔,想不到这里居然有个与他不相伯仲的,这一人一剑其实是一母所生吧吧吧吧……

    一想到白朔,元夕又是轻轻一叹,偏偏耳边剑魂还在碎碎念,哎,小夕,我们走得这么慢,一年也到不了浮玉山耶!你不是还要找回肉身么?这么拖拖拉拉可不行……

    被它这么一念叨,元夕心中更烦,索性将剑挂在腰上,手一离剑柄,恼人的童音立刻消弭无踪。

    终于清静了。

    慢吞吞地往回走,刚走得几步,却听见一个特别的声音。

    说特别,是因为这声音并不大,却格外清晰——只因它是直接传音入密进她耳中的。

    但最令元夕在意的,是话的内容。

    “喂,那边的骷髅蛊,想摆脱你主子么?”

 29第二十九章 她不敢

    白朔房中的不速之客,是白朔的老相识。

    不过,白朔是绝不会承认这个人是什么“知己”或“故交”的,事实上,这两人几乎是相看两相厌。

    来人着一袭丹红锦绣斜襟曲裾,秾艳贵气,宛如宫廷贵族,而瀑布般的墨发却仅以一条朱红缎带束于脑后,任发丝稍嫌凌乱地流泻身侧。芙蓉面上更是半点妆也无,素面朝天,却更显得他面若春华,目似灿星。

    这个身着绚丽锦衣,装扮亦男亦女的家伙,正是千面魅魔澹台佾。

    自蜀山试剑盛会一别,澹台佾便再未与白朔联系过。按澹台佾的想法,两人最好老死不相往来,就是偶尔必须往来一下,也只有白朔哭着求自己赏他一个眼光的份儿,断无他亲自上门的道理。

    不过这次,为了某人,澹台佾决定屈尊降贵一回,勉强出现在这个招人厌的白朔面前。

    “本座此次来,是为了替阿怀带一句话。”澹台佾手捧清茶,语气慵懒,“他说,那个骷髅蛊恐怕靠不住,你还是尽快把天机剑弄到手里,这才万无一失。”

    白朔看着这个大刺刺占了自己房间最好的一把椅子的家伙,皱皱眉,却没说什么——大抵是他连和澹台佾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

    径自寻了一个位置坐下,白朔抿了口茶,不疾不徐开腔:“我自有主张。”直接下逐客令,“话已带到,你可以走了。”

    咣!澹台佾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磕,音调上挑:“姓白的,莫不是你心中有鬼,想趁此机会,借着骷髅蛊,自个儿独吞天机剑?”冷笑一声,“只怕没那么容易。”

    “我心中如何盘算,轮不到你来置喙。”白朔极不客气,“传音盒坏了就让百里怀找人修,修不好便不必通话了。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本蛊师就赏你一枚绝阳蛊,教你这个人妖从外到里,彻底变成女人。”

    澹台佾面色一变,手一挥,滚烫的新茶便挟着一道罡风直直扑向白朔!

    蛊师右手食指轻轻一弹,也不知他的法器藏在何处,但见一面淡蓝光幕在他身前瞬间弹开,那茶汤撞在光幕上,仿若霜雪撞上烈火,转眼便没了痕迹。

    澹台佾没再出手,只是恶狠狠地盯着对面的人,白朔亦不追击,光幕悄然隐没。

    室内气氛沉闷冷硬。

    半晌,澹台佾冷冷一笑:“你好像对你的骷髅蛊很有自信?”

    白朔对他的挑衅置若罔闻,自顾自端起瓷杯,轻抿一口。

    “可惜,那天在蜀山,我看到的可不是这样。”澹台佾恶意一笑,“就连阿怀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一字一顿:“你装聋作哑亦是枉然,白朔,你这个号称天下第一的蛊师,炼出的骷髅蛊根本不听你的。”

    第一次,澹台佾的话在白朔这里起了反应。

    身为骄傲的蛊师,白朔绝不允许别人怀疑他的能力。

    杯中香茗已凉。冷意自蓝衣男子身上逸出。

    “若我让她杀了你,她会眼都不眨的执行。”眸光森冷,男子唇角勾起一抹轻慢的笑,“如何,要试试么?”

    澹台佾嗤地一笑:“就凭她?她连本座的一根指头都碰不到。”

    “她不行,但我可以。”白朔从容一笑,声音轻柔如耳语,“不若我将你五花大绑,丢到她面前,然后让她一刀一刀削下你的皮,剜掉你的肉,剔去你的五脏六腑,最后剩下一副骷髅……”

    眸光流转,男子轻轻一笑:“你想埋在哪儿?看在百里怀的份上,我可以满足你这个遗愿。”

    澹台佾气得胸膛起伏,一句“那我们就试试看谁是最后埋在土里那个”已冲到喉端,冷不丁白朔又闲闲抛过来一句:“若你觉得自己活得还不够,现在就滚出这个屋子。”

    白朔这句,却教澹台佾又冷静下来了。

    面色恢复镇定,澹台佾掸掸衣摆,“本座不与你废话。只问你一句,你敢肯定那只骷髅蛊绝不会背叛你?”语调阴阳怪气。

    蛊师眸中迅速掠过一丝暗光,面上却声色不动:“她不敢。”

    “很好。”澹台佾慢吞吞地站起来,古怪一笑,“那么,就让本座拭目以待吧。”

    一拢红衣,一袭蓝袍,一个玉立,一个静坐。

    对视的目光在空气里燃起无形的战火。

    三个时辰后,长门街巷口转角处。

    一拢红衣的男子斜倚青墙,漫声道——

    “喂,那边的骷髅蛊,想摆脱你主子么?”

    传音入密,虽两人相距十步,其音亦如近在咫尺。

    元夕没想到有一天会在大街上,被人一语道破自己真身。

    更没想到,那个人一上来就丢出了个如此诱人的钓饵。

    让她摆脱白朔。

    倘若是在半年前,不,哪怕是一个月前,听到这句话,元夕都会两眼放光。

    但现在,她仅仅惊讶了一下,心中却并未如何喜悦,反倒因对方的话而深深警觉:“——阁下是?”她谨慎地打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男子。

    红衣男子眼中划过一丝得意,面上却矜傲一笑:“随我来。”径自转身离开。

    稍一迟疑,元夕选择跟上。

    风拂云动,陌上草青。

    这是一间雅室。

    香茗在青花瓷里散发袅袅茶香,曼妙的筝音漂浮于明亮的茶室中。

    木窗半开,从这里,看到得阳光下的波光粼粼的朝阳湖,即使隔着这么远,荡漾的碧波亦如此清晰。

    元夕靠着窗,静默,等着对面的男子说出他的来意。

    他们进入这个茶室起已达一炷香的时间,而他自始至终却只是不紧不慢地斟茶,细品,偶尔转动手中的瓷杯,表情漫不经心。

    元夕暗地戒备,面上却淡淡的,全然瞧不出情绪。

    许久,红衣男子终于悠悠开口:“有意思……你就不好奇,我为何知道你的真身?”

    “你想说?”元夕淡淡一笑,“我可以勉强听听。”

    红衣男子一噎,嘴角一抽,又极快地恢复优雅:“你既然肯随我来这儿,想必心中也是已经有些打算的了。”展眉一笑,吐气如兰,“我可以教你摆脱蛊师的方法,你拿什么报答我呢?”

    啧,这人脸上的笑,让人看了无端端的就觉得讨厌。元夕端起清茗,手势慢条斯理:“不是这么说吧?我怎么觉得,如果我离开白朔,阁下亦能获得不小的好处呢。”

    红衣男子微微一愕。

    “难道不是么?”少女眼底闪动着慧黠,语气却一本正经,“那么,我得问一句:阁下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钱财?我浑身上下只有两吊铜子儿;美色么……”故意一顿,“莫非足下与白朔一般,对惨白阴森的骷髅格外的……有兴致?”

    真不愧是那家伙造出的骷髅蛊!气人的本事都是一等一!

    红衣男子险些打翻手中清茶,额角青筋猛跳,手心发痒只想揪过某人胖揍一顿……

    在元夕略带戏谑的目光中,红衣男子用力克制着自己,将香茗轻轻搁在方几上,唇角勾起一抹魅笑:“不错,我与白朔确实有些小过节。”

    只是“小过节”么?那用得着苦心积虑跑过来怂恿人家的骷髅蛊弃主跑路?元夕心中撇撇嘴,也不揭破,且看他如何编下去。

    红衣男子却不再提起他与白朔之间的事,转而说起骷髅蛊如何摆脱蛊师的控制来。

    元夕凝神细听。

    男子缓缓叙说的低沉语音,与空灵的琴音叠在一处,意外地形成一种奇异的韵律感,仿佛有微渺天音,自九霄之外,穿过层层流云而来。

    一只黄雀停在窗棂上,轻轻啄着自己亮丽的尾羽,忽然啁啾一声,展翅飞走。

    久久,直到空渺的乐声已落下帷幕,琴者轻拨琴弦,开始弹奏一首节奏欢快的坊间小曲,室内,红衣男子的低柔的声音也终于止歇。

    元夕面色凝重。

    “你确定这样便可以解咒?”摩挲着细腻的瓷杯,她慢慢道,“我怎么觉得你像是不怀好意的样子呢……”

    红衣男子微微挑眉,“反正不是对你不怀好意就可以了,怕什么?”勾唇一笑,眼角带出几分嘲弄,“当然,若你没那个胆子动手,便当今日你我不曾见过。回去做你‘忠心不二’的骷髅蛊吧。”

    元夕淡道:“不必激我,我有没有胆量,很快你就知道了。”

    “很好。那么我便敬候佳音。”红衣男子自腰间锦囊中取出一样事物来,托在掌中,“此物的用法我方才已说过了。机会只有一次,记得准备齐全了再动手。”

    元夕淡淡道了谢,伸掌接过。

    看着对面的少女将东西收起,红衣男子眸中浮起莫测的笑意。

    神态微微一变,这一身红衣的男子的语调带上了些诱惑的气息,若一株开在暗夜的血色曼陀罗:“既然你已下决心背弃他,不如做得更彻底一点如何?斩草除根方是上策,趁他无力反击……”

    “杀了他。”

    轻飘飘道完这一句,红衣男子深深望住元夕。

    连眼睫都不动一下,元夕轻轻抿下杯中最后的液体,放下茶杯。

    她姿态从容地站起来,淡淡道:“承蒙款待。告辞。”

    行至门前,忽然又略略回头,仿佛她刚想起的似的,慢悠悠地对那个斜倚在檀木椅中的男子说:“你衣带开了,姑娘。”

    雕花木门合上。

    半晌,茶室内才响起男子意味不明的低语。

    “姑娘?哼……”

    他看起来好似……并不生气。

    果然是装女人装太久了,所以连性别意识已经淡薄了么?这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千面君,果真是非同一般的存在,甚香艳,甚奇葩。

    另一边,离开雅室的元夕,踏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进附近最大的一家酒铺。

    “老板,麻烦来两斤花雕。要年头久的,越久越好。”她微微一笑,“最好是一碗就能让人醉倒的那种。”

 30第三十章 我为你跳支舞吧

    一碗就能让一名壮汉醉倒的陈年花雕,三碗也放不倒一个白朔。

    但若是五碗呢?或者——十碗呢?

    若是,再添上玉色夜荼蘼的幽香呢?

    元夕无法肯定自己的计划是否万无一失,不过,世上原本就没有绝对万无一失的事。

    没人喜欢被束缚,即使如今元夕并不觉得跟着白朔东走西逛有甚不好的,但不可否认“主仆身份”始终是她心上的一根刺,平时扎在那儿不痛不痒,可一旦想起它来,便难免觉得不舒坦。

    何况,今日从外面回来,剑魂娃娃又对元夕说:“小夕,我只能带你一个人去浮玉山,要是多了其他人,你就是再装可怜,我也只好爱莫能助啦……”

    你还可以“暗示”得更直白点的,娃娃。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元夕还能说什么?趁早收拾那点莫名其妙的小心思,好好琢磨怎么拿下白朔才是正经。

    蛊师对骷髅蛊的禁制一日不解,骷髅蛊就一日不得自由,甚至连活动范围,都只能在蛊师周围十里内。当初在楚国元夕曾请求白朔解开禁制,白朔将她冷嘲热讽了一番,最后此事还是不了了之。

    一颗红豆大的珠子搁在素底描花的瓷盘中,滴溜溜一粒,玲珑剔透。

    元夕托着腮坐在桌边,目光一直停在盘中红珠上。

    剑魂娃娃飘在剑旁,玩着下午买到的新剑鞘,时不时瞄那边的少女一眼。

    好一会儿,见元夕还在盯着那珠子瞧,它撇撇嘴:“小夕,都二更了,明天再想吧。”

    元夕不答,慢慢拈起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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