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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中堂-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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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堆话,说得口干舌燥。
最后额娘妥协了,但要求一定要程师傅带着她出门。
过几天一大早,惜桐从房间走出去的时候,额娘正从她房里出来,看见她大惊失色,失声问:“阿响,谁准你进到小姐房里?你……”
她沉下声,模仿奴才阿响的声音说:“奶奶,是小姐要我送衣服进去。”
“胡说!小姐的闺房岂是你能乱闯的?忘了我曾交待你不可以踏进厅里来吗?有什么事只能叫小泉来禀告,你好大的胆子!”
额娘说着,抓起门后备来打贼的棍子就要打!
惜桐尖叫出声,恢复原来的声音:“额娘!是我啦!我是沁儿!”
额娘愣住了,两眼发直地瞧了好半天:“怎……怎么回事?”
“我脸上戴了面具,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从他那儿偷来的,我假扮成他了,像不像?”她开心地转个圈。
“真的是沁儿?”额娘过来拉过她的手看;她的手可是又白又细。
才在看着,小泉莽撞地跑进来厅里:“奶奶……阿响说……”
小泉抬头瞧见站在旁边的惜桐:“咦?你不是在外面吗?怎一下就跑进来了?谁叫你进来的?”
“我跟着你进来的啊!”她再变回阿响的声音。
小泉一副惊讶万分的表情:“这不可能啊!我才在外面和你说话,你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跳进厅里来?”
17 戏园
她学阿响走路的样子走过去,摸了小泉的脸:“小泉妹妹,我功夫很好啊!”
小泉一巴掌打掉她的手,跺脚说:“狗奴才!你怎么敢碰我?谁是你妹妹?奶奶!你看啦!阿响好不要脸!”
额娘噗哧一声笑出来:“沁儿太厉害了,简直就像阿响!”
小泉睁大双眼:“是小……小姐?”
“是啊!你看我装得像不像?”她学阿响挤眉弄眼的样子说着,嬷嬷进来了,听见她们的对话,满脸惊讶。
“像!实在太像了,简直就是同一个人!你看阿响的小眼睛和那对浓眉!小姐实在太厉害了,您瞧瞧,这面具连剃去鬓角的青茬都有。”嬷嬷说。
惜桐很得意:“这下你们不会再反对我出门了吧?”
“啊,原来阿响的衣服是被小姐偷来穿了,难怪他找不着自己的衣服。”小泉说。
额娘接口道:“再做一套还他吧,这衣服就让小姐收下。沁儿,你要出去多久?程师傅都安排好了吗?”
“都安排好了,我大概去一下南城的中心,问戏园里的人一些事就回来,不会用去太长的时间,但这一来一往所费的时间大概也要大半天以上,对了……小泉,你要提醒阿响今天都不要出了他的房门,先躲上一阵子等我回来。”
“你去戏园要问戏子什么事啊?”嬷嬷问。
惜桐指着自己发际的面具边缘说:“我想请问他们如何把这面具牢牢贴住,不让人看出破绽来。”
“那你现在是用什么黏住?”额娘问。
“我现在只是用糨糊黏起来,但等一下若完全干了,边缘就会起皱,很容易让人看出破绽来。”
“好吧,你快去快回。别惹事,什么事都看看就好,别动手,知道吗?”额娘不放心地捏着她的小手说。
惜桐保证她一定快去快回,正要出门又被额娘叫住,给了二两银子;惜桐这才想起自己多年未曾出门买东西,都忘了银子这档事,不禁觉得好笑;还是额娘细心。
程师傅已经在仆役进出的门外,拉着驴车等她;她上了驴车,就一路快往外城去了。这外城中的中城,在正阳门以南,天桥以北;但此时的天桥一带仍是一派天然风光、自然景象,是士子大夫们闲暇无事时,踏青郊游时的好地方。
惜桐特意问了程师傅才知道──那时还没有热闹的天桥存在。大概是到了嘉庆、道光之后才渐渐兴起,变成小商小贩买卖的地方吧?
中城里商贾集中,戏园、酒楼、妓院鳞次栉比,到处摩肩擦踵,挥汗成雨;走在路上连驴车都嫌拥挤,他们只得慢步前行。
惜桐目不暇给,长时间来未曾看过这么多的人,一时无法适应,觉得呼吸有点困难。这北京城不愧是首善之区,连前世活在南方的城市里,都没见过这么多人。只是这里的人衣着陈旧,一点都不光鲜亮丽,加上男人大多光着半头,留着长长的辫子,看起来还真的有点碍眼。但就算如此,她还是看得眼花瞭乱,让程师傅给笑话是乡下人进城,不知所措了。
“小……兄弟,这里大多是外乡人、卖苦力的下九流人,所以他们的生活不像内城那么好,街道也脏乱,但这儿却是连那些达官贵人都爱来的地方,平时他们装得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等到实在装不下去了,就会跑到这里来散心解闷,喘一喘气,要不然生活怎过得下去,你说是不是?”程师傅说。
“可我看没几个人穿得象样的……”
“来这儿可不能太‘叫菜’,也就是显摆的意思,这儿偷儿、抢犯多,谁跟自己过不去,穿得恁好只会给自己招来祸事,低调一点总没错的。”
“那我阿玛他来不来这里?”她问。
程师傅脸上一阵窘迫:“嗯……老爷以前来过几次,我陪他到过北城几位汉官的住所,但现在我年纪大了,都是由年轻小伙子陪的,我倒真不知老爷现来不来?”
惜桐点头,再看这中城里林立的各式各样商店,非常讲究装潢,几乎是家家雕红刻翠、锦窗绣户;有的店家的招牌甚至与楼房齐高,还真的有点夸张。有几家茶叶店里装茶的罐子非常巨大,罐上还刻有人物、花草等装饰图案;有几种较高价的名茶罐上,竟以金箔字显示;显现出一种豪华的商家气息。
没想到乾隆末年的京城,已经就如此蓬勃发展,一点也不输二十一世纪时的兴盛。
正阳门的城门两边,商家众多,商品五光十色令人迷目;再往南走,就是北京著名的绸布店,各种绫罗绸缎琳琅满目;接下去的就是珠宝店、钱庄、古董店,然后就是饭馆、戏园子。
大栏栅就是著名的戏园所在地,里头有名为庆乐、庆和、广德、三庆、同乐轩;街东则有广和楼、天乐、裕兴园等等。惜桐在程师傅的建议下,来到比较不是那么有名的一家中型戏院。
“为何不找最有名的一家来听戏呢?”程师傅问。
“有名的戏园子不见得肯回答我的问题,所以找一家中型的最好。”
“那这家广乐戏园应该可以了。”程师傅停车,交给小厮看管,便带着她往戏园里走。
“这家戏园以什么角色著名?”惜桐问;她一路上已经问过师傅戏园里的情形,知道每家戏园各有特色,如有的戏园是以生、旦、净、末、丑中的老生戏博得好名;有的是以青衣、小旦著名;有的则是以武生最受称赞。
“我们去的这家是以小生著名,所以戏园里大多是女人。”
噗!敢情这程师傅是怕男人太多,会吓到她,所以带她来这家女生粉丝比较多的戏园?
进了园子后,惜桐才发现自己的认知错误。原以为是‘园子’嘛,那就有点像露天的戏台一样,大伙儿坐在长板櫈上,在光天化日下欣赏台上的表演。没想到进去之后才发现,原来戏台就建在一个大厅的最前端,就像从前学校大礼堂的讲台一样。戏台本身相当富丽堂皇,不但高度挑高近两层楼,而且以雕梁红柱来加以装饰;戏台底下则是类似汉白玉的墎座。
18 重逢
戏台前摆满了一组组的桌椅,桌上早就放上了茶杯、茶壶,任人取用。而两旁则建成像今日歌剧院里的包厢一样,上下各一层,也是摆满了桌椅。程师傅说那两旁的楼座,通常都是妇女的座位;陌生男女不混坐,是礼教下的要求。
他们在戏开演前的一个时辰进到戏园,正是戏子们忙着上妆打扮的时候。惜桐一路行到后台,无人阻止,看来这时戏园里的人,真的忙到分不开身了。看到那些人忙碌的样子,惜桐不由得感到十分的亲切和怀念。十年前的自己,也像他们一样,躲在后台里化妆、试戏服,没想到十年没见,还能激起自己满腔表演的欲望。
“走!好狗不挡路!”突然有人出声喝,吓了惜桐一跳,连忙往旁一站。
“小……兄弟,我们到前台去等戏开。”程师傅说。
“不,师傅,我就是要到这种地方找人问事,你要不要先到前头等?”
程师傅摇头:“不可,这种地方鱼龙杂混,奴……我一定要跟在你身边。”
惜桐只得点头,往里头进;来往的闲杂人等看他们衣着算得上不错,便没阻挡让他们走进后台。来到一间看起来相当整洁的房间,他们看见一个人正背对着他们坐在桌前忙碌。
“这位兄台,小弟有事想请教……”惜桐走进去,打揖作礼。
“什么事?没瞧见我正忙吗?再说,这里不是谁都可以进来的,你怎如此大胆,敢进到这里来?怎没人拦你?”那男人头也不回的说着。
“实在抱歉,小可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请见谅。”她再往前走进到房里。
那人不说话也仍然没回头,继续他手上的事。
“小可想请问这位兄台,不知你们是用什么东西来黏貼片子?”
那人一听,放下手上的东西,转过头来……
宛如晴天霹雳,活生生打中她!
那个男人……竟然是……
竟然是她的弟弟──怀枫!
不是完完全全相同的一张脸,但五官同样俊俏且非常酷似;而且他还拥有相同的眼神、阳光般的笑容。是他吗?是她的弟弟怀枫吗?这一世的人会和下一世的人长得像吗?不可能啊,因为受孕的基因不同,就不该会有那么相似的面孔,那他究竟是不是她前世的弟弟?
若不是,那为何会长得这么相像?她宁愿相信他是!
在那梦里,老先生说要她改正前世的错误,是不是就是要在这一世,改正自己曾和他发生过的错误?但那会是什么样的错误?
难怪怀枫从小就想要从事演艺业,原来在这世就已经是个演员了。
看着这张已经清洁好、准备化妆,大概有十七八岁的脸,惜桐不知不觉中流下泪来;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在意失去他们,没想到自己竟好想念他和妹妹啊!整整十年了!老天保佑,她居然还有机会见到他……
“没想到有人看到我,竟然会激动到流泪,我真该为自己的魅力感到骄傲。”前世的弟弟放荡不羁地灿笑着。
程师傅大约对其行为不敢苟同,便皱起眉头,但因不明白她为何会流泪,故默不作声地瞪了他一眼。
“不知兄台如何称呼?小可贱姓车,因兄台长相酷似家弟,才会失态,尚请见谅。”她用阿响的声音说。
怀枫两眼微眯,似是不信任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她所言,因而不回答问题,只偏过头看她,问:“你为何想知道我们行里的秘密?”
她突然想起怀枫从小到大,只喜欢混在女生堆里和女生调笑,对男生就随便敷衍、不说真话;大概他这世也是这样的德行吧?
她笑着变回自己的声音说:“兄台有所不知……”
“公子!”程师傅立刻喝住,不让她暴露自己的身分。
怀枫立刻张大双眼,将她从头到脚细看一遍,咂嘴道:“原来是个裙钗辈。”
程师傅突然往前跨进,遮住惜桐的身影:“这位兄台可否回答我家主子的问题?若不能,我等马上告辞。”
怀枫缓缓站起,无害似地笑着绕过程师傅,走到惜桐面前:“可以是可以,但我想先知道一件事情……”
“何事?”程师傅问。
怀枫猛地出手,从她发际撕下脸上罩着的面具,吓得她往后一退。
程师傅立即出手,一手击向他的门面,一手夺回面具,大喝道:“放肆!”
怀枫伸手挡住程师傅那一击,却没再反抗,只是满脸讶色地看着她说:“原来这就是你想知道的原因……姑娘的容貌……真是可惜了。”
她松一口气;自从被哥哥无意中得知她的容貌,她出门必定画上胎记,免得重蹈覆辙,不意这层顾虑是正确的,今日又派上用场;他想必吓了一大跳。
“在下孟浪了,还请小姐恕罪。”
怀枫抱拳不太好意思地道,接着指向他的桌面说:“贴片子需要用的东西就是这两样:一样叫做肥得籽;一样叫做刨花片,这刨花片是从榆树刨下来的木片。这两样东西用热水一泡,就会产生黏液,用之涂抹在你的面具上,可以牢牢贴住,而且不会干缩发皱,让人看出破绽来。”
她立刻往前观看两个碗中各自泡的东西:“这两样东西哪里可以买得到?”
他似乎有点讶异,指着片片的刨花说:“这样东西是闺阁用品,一般卖胭脂水粉的小店、小摊就有得买。妇女买来泡开之后,用来梳发、湿润辫子,以便保持发丝不会松散,让辫子看起来油润光泽,我们戏子是非用不可。”
嗯,额娘从未用过,所以她不知道有这种东西。
“虽然刨花片水也可以用来贴片子,也就是贴旦角头上的假发片,但它的效果没有肥得籽好用;肥得籽又称无患子,它可用来洗头、沐浴,但也可用来贴片子,我想你的面具用这种东西,就可以不怕掉下来,它也是随处可以买得到,不知姑娘为何不知?”
因为她一直住在井底啊……
而且从小到大,用的都是从外国进口的香皂,这是大奶奶唯一肯给她们的珍贵资源;第一次瞧見香皂時,她還感動得快掉淚了。
“感谢兄台告知。”她换回阿响的声音说,作揖。
19 试探
“不必客气,小姐可是要将面具再戴回去?请让在下示范给你看……”说完他从师傅手中拿回面具,然后从肥得籽儿那碗中用手指沾出黏液,轻轻涂抹在面具边缘。
“兄台,可否借水一用?小可要先洗掉之前的糨糊……”她没变声。
程师傅看她一眼,眼中有不赞同的神色;大概是怪她轻易泄露自己的性别。
怀枫往他的盆架一指,她便往前用手沾水清洗。才洗好竟有人递过来方巾,抬头看,果然是怀枫。
“我是此戏园里主要的男角,名为玉枫,多有得罪。”他端正俊容,正经地作揖,再为刚才的冒失赔礼。这一抱拳,更显得英气十足,气宇非凡。
哎!连名字都有一字相同,她不禁微笑,回说:“不必客气,公子若不嫌弃,惜桐以后定将常来捧场。”
“多谢小姐,来,请让小生为你戴回面具,再告诉你如何掩饰这边缘的痕迹。”他说着,双眼一瞬不瞬地直视她,像是要把她的模样看清,手上却轻轻地把面具覆上。在戴的同时,惜桐感到他居然用小指在她的胎记上一捺;她立刻抬眼看他,他却若无其事,继续手上的动作。
戴好面具后,他退后一步,眼神落在自己的小指上;这个动作落入她的眼里。
原来他在怀疑自己脸上的胎记是画上去的,才会有这样的试探。可能同是从事演艺事业的人,经常接触这些化妆品,知道化妆品可以造成什么样的效果,才会怀疑她脸上的胎记是画上去的。还好她的技术精良,不但底打得好,不容易掉色,上头的定妆粉,还是自己用最具黏性的糯米粉制成。
“小姐的面具做得十分精巧,不知是由哪位大师制作?可否告知,小生也很有兴趣。”他满脸笑容地问。
不知是不是因为觉得他是自己的弟弟,所以她并不想瞒他,想也不想开口便说:“这面具是由我制作……”
话还没说完,师傅便又一声:“公子!”喝断她的话。
嗯,师傅担心自己不谙人事,让人有机可乘,她还是少说为妙。
不过玉枫并不在意,赞了声好,便开始告诉她用哪种粉和水,可以用来掩饰面具的薄薄边缘,做到严丝合缝的地步。
“多谢玉枫公子坦然相告!”她再次作揖,原本还想多攀些交情,但看师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只得告辞。虽然很舍不得和弟弟分开,但在这样的时空,她不可能留下地址让弟弟来寻,也不可能常出门来看他。只能记下这个地方,再找机会来看他,和他保持连络。
况且此时的弟弟根本不知道,她会是他未来世的姊姊。她若贸然要和他保持亲密接触,只会让所有人误会,以为她另有所图;这会对她的闺誉造成影响。
固然她曾经是个现代人,但目前投胎到清朝来,也只能遵照此时的行为规范,不能违反此时的规矩,做出惊世骇俗的出格事来。
他们走出后台。行走当中,程师傅的老眼不住地偷瞄她,满脸有话想说的样子。她走到大厅,看着刚才没多少人的戏园里,竟已坐得半满了;这家戏院虽不大,倒也受欢迎。她拉着师傅找了张桌子坐下,帮他倒了杯茶,双手奉上。
“不敢有劳小姐……”师傅作揖,但脸上还是一副‘我有话要说’的表情。
她暗叹;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又不得不让他说,免得自己一路回去都要看他这张脸;于是开口:“师傅有话请说。”
师傅抿了口茶,低声说:“小姐,俗话说‘戏子无义’,因为他们做的就是取悦大众的事,所以不把来看戏的客人当成朋友,只当成是买卖的顾客,因此演完戏所有的情分就一笔勾消,所以戏可以看但戏子不可迷,您金枝玉叶可千万别自降格调,和戏子一般见识,这‘常来捧场’的事可不能做!”
原本刚听到那句前世常被人挂在嘴上的话──‘戏子无义’时,她有点生起气来。怎样?戏子就不是人?怎么可能无情无义?但再听程师傅的观点,她有点明白这句话背后的真意了──程师傅说的论点是站在‘买卖’这一点来说。
他没说错,拍戏只是一种工作,拍完了戏,演员下了妆,就脱离那个角色,但观看这场戏的观众,并不觉得你下了戏就该脱离这个角色,所以他们会以演员在戏中的角色来看待你,见了你,还是把你当成心目中的那个人,所以你的行为应该和戏里一模一样,但是当你出现不一样的行为,比如说在熒屏上饰演豪迈的人,私底下却很保守小心,如此观众反而不能接受真正的你了。
就因为不能接受演员真正的本色,便会觉得戏子无义;这一点她上辈子时就深有体会,但没想到反而是在这清朝时,才真正弄懂这句话的意思──演戏只是一种买卖,不能因而要求演的人,要符合自己心目中的形象。‘戏子无义’这句话,反而是用来教育观众的,不是一句骂戏子的话。
戏子没有义务要符合你的期望;他们也有他们自己的人生。
她霍然开朗,不必再为这句话伤神,便微笑起来:“师傅说得好,沁儿谨记在心,不会为刚才那人入迷的,我只是觉得他很像一个故人。”
程师傅脸色奇怪:“奴才自教小姐武艺以来,了解到小姐从小不曾外出,为何奴才觉得小姐像是见过世面、久经风浪的人?再说故人?小姐不曾和任何人来往,怎可能会见过什么故人?”
她微微一笑,心想早知师傅迟早会问,所以从容回答:“我阿玛书房里有许多京城里的画报书刊,沁儿时常拿来观阅,便将人情世故熟记于胸,会说故人的原因,也是曾在画报中见过那位小生的画像,故一见之下有些激动,倒叫师傅见笑了。”
师傅点头,像是接受她的解释。
在她的坚持下,他们留在戏园里看玉枫的表演,戏目为‘西厢记’。节目尚未开始,园子里已经坐满了,倒茶的茶博士四处给客人加茶水,贩卖各式小吃小食的贩子,也来往穿梭、忙得不亦乐乎。
亲亲,再推一下嘛……谢谢啦!
20 送礼
惜桐举头四望,发现园子里的观众竟然九成以上都是女性观众!难道都是来捧玉枫的场吗?
戏一开锣,铿锵声不绝于耳,丝竹管弦声起,几名和尚带出在普救寺借住的书生张君瑞;那饰演男主角的人物一出场,立刻赢得在场所有人的掌声。惜桐凝神一看,果然是由玉枫扮演。
只见隔桌几位风韵犹存、师奶级的熟女们,立刻眼冒红心,作粉丝崇拜状,嘴里还无意识地发出赞叹声;碍于不能像现代的勇敢女粉丝一样,大喊大叫,许多女人只能用丝帕紧紧地摀住自己的嘴,压抑自己不可以发出内心的呼喊。
惜桐差点笑出来;古时候女人日子过得还真是压抑,连看戏都不能尽情表露自己的情绪,只能偷偷地在心中幻想、吶喊。
台上扮相文质彬彬、容貌秀美的玉枫启朱唇、发皓齿,唱出第一句,便得在场所有人的欢呼;其一举手、一投足都能引起四周熟女们的讶声;看来这玉枫可真受女人的欢迎啊!
等到他朝台下的女性观众们微微一笑,双目流露出异常艳丽的神情,往台下一勾……坐在惜桐邻桌的一名大婶,竟然就这样头一仰昏过去了。
惜桐差点大笑出声;这……这实在太好笑了!这时候的女人大概是没有电视可看,不知道天下俊俏的男人有多少,这台上玉枫扮相是还不错,但没到一勾眼就昏倒的地步吧?还是说,她前世俊男美女看太多,对这种程度的俊男早已免疫?不!应该是她前世一路看弟弟长大,所以没了惊艳的感觉,才会觉得大婶好可爱?
程师傅看她摀着嘴直笑,脸上的表情也跟着轻松起来,不再像刚才那样严肃。大概是庆幸她没被台上这名男子给勾了魂吧?
惜桐起先觉得程师傅有点大惊小怪: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怎可能会对一个大自己那么多的男人动心?不是还很小吗?可又一想,这古人早婚,额娘早在十岁时就开始灌输她一些持家的观念,教她如何掌家,如何管理下人;那种认真的态度,让她想笑又不敢笑,只能硬生生憋下;这在现代的话,十岁的小女生还只是小学四、五年级生呢!
但因为很早就成亲,所以说他们并不觉得此时年幼的自己,对台上那个人倾心会是一件奇怪的事。想着,她悟出了个道理──就是因为早婚,身体还未发育完整就开始制造下一代,所以清朝人的寿命相对来说比较短命,这是先天不足、后天失调造成的后果。清宫里的皇帝也是如此,才会生出身体越来越弱的皇帝。
他们不但年纪很轻就娶妻,如康熙皇帝虚岁十四就当爸爸,他的小孩是他十二岁时的精所生,怎可能活过二岁?再加上清朝末年的皇帝越来越荒淫,纵欲过度所致,所以越到后面的皇帝生育能力越差,到最后都生不出来了。
不管了,她专心地看着玉枫表演。只见他神采潇洒、逸态飘动,把一个风流才子的神态把握得十分精准,几乎使得和他搭档演出崔莺莺的青衣旦相形失色。还好饰演红娘的花旦十分精灵,弥补了不足之处。
她聚精会神地观看表演,直到中场休息时,才松下一口气,拿起杯子喝茶。没想到休息时间到了,却没人休息,所有的女人竟开始情绪沸腾,齐齐地往台上看去,不断窃窃私语。
“请问这位娘子,你们在看什么?”她忍不住好奇,探身问邻桌的妇人。
“小哥你不会感兴趣的啦,这休息时间,那……那玉枫会出来送礼,大家都在盼望着礼物落到自己的手里,才会这么紧张。”大娘边说边看着台上的动静。
“送什么礼物?吃的吗?”
“哪是,是送给女人的小东西,有时是胭脂、香粉,有时是小首饰,不一而论,要看运气了。”妇人说。
果真玉枫出来了,底下所有的妇人这时都叫出声,鼓噪起来。
他笑着拱手向大家作揖,说了几句感谢大家捧场的场面话,然后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捧着一个盒子上台来,站在玉枫的旁边;只见玉枫伸手进去盒子里搅,不多时拿出一张纸片来,旁边的小厮亮出纸面,叫出号码:“十四号桌!”
一时之间,大家全转头望向她!
吓得惜桐以为发生什么大事,正目瞪口呆的时候,旁边有人走过来向她递过来一个长纸盒,说:“恭喜这位小哥了,今天的礼物由你们独得!”
说着把长纸盒塞进她手里。
四周的妇女纷纷叫起来:“不算啦!不算啦!他不是女人,不可以得到玉枫的礼物!”
敢情这是抽奖?而且是由她抽到?怎会这么凑巧?
这一定是他们作弊,才会让她得到礼物!
台上的玉枫笑着说:“大家都是在下的戏迷,当然都可以得到礼物,在下一视同仁,恭喜这位小哥了,希望以后多多捧场。”
哇!她没想到在这二三百年前,戏院就会做出这种噱头招引戏迷,太厉害了!真不能低估古人的智慧!
玉枫在台上又作个揖,下去休息了。可惜桐这边惨了……
许多妇人挤到她身边,央求着:“小哥,这礼物你让不让?我出十两银子。”
“不!我出二十两……”另一名妇人说。
眼看身旁的女人越来越多,惜桐赶紧向程师傅打眼色,两人站起来就推着重重人墙往外走;叫着小哥的声音不绝于耳,人群越来越激动,最后惜桐几乎是落荒而逃。唉!千万别低估粉丝的力量!
两人灰头土脸的逃出戏园。在等马厩小厮牵来驴车的时候,程师傅沉声开口:“小姐,那厮使的技俩是在招来顾客,不是对你有情,你可别往心里去。”
惜桐微笑点头:“省得,谢谢师傅提醒。”
一直到她上了车,才悄悄从怀里拿出那个长纸盒,打开一看……
里头躺着一支珍珠发钗;就只是一根光滑的银钗,银柱的头部略为弯曲,包镶着一颗色泽圆润的珍珠;式样非常简单,却有动人心弦的美。
这样一根发钗决对不会便宜,这玉枫先生出手也恁地大方。但他为何要送这东西给她呢?就因为他掀了她的面具?这理由太牵强,但一见钟情也太不可思议,所以还真搞不懂他的心思。难道真是赶巧抽中她?但她才不相信他会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他的戏迷。不管了,就当它是弟弟送给她的礼物,可以让她赌物思情,想起弟弟;这样一想,她愉快地收好发钗。***感谢务锁重寒大大的提醒!谢谢!
21 评书
驴车快走好一会儿,她抬起车帘往外看,发现他们已经回到内城来了。
这内城真的就没有外城那么热闹好玩,街道比较整洁,红墙绿瓦的深宅大户比比皆是。不过往来穿梭的小贩倒是不少,各种担着、拿着、背着卖食品、提供服务的小贩到处游走,嘴里叫着高高低低吆喝带唱、婉转动听的词语吸引买主。
还有些人手里拿着道具发声,告诉大家他卖的是什么东西,比如摇铃铛的是卖线的小贩;打大鼓的是卖碎布头的;摇拨浪鼓的是卖梳子、发夹的。
看着、听着这些人非常讲究的吆喝声、道具声,惜桐感到一阵心酸:她真的离过去的日子好远啊,这里的时空都很陌生,让她觉得自己像遗世独立的孤儿,她还能回去自己的时空吗?她来这里的目的是改正过去的错误,那要改什么?怎么改?
她叹口气,正想放下车帘,突然看见前头空地上,排列着几十条大板櫈,前方另设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小块木头、一条毛巾,桌后有一人手里拿把折扇,正在比手划脚说着话,不知在说什么。坐在板櫈上的人都仰着头聚精会神地听他说话,这是在做什么?演讲吗?讲些什么?
她连忙拉开和车夫相隔的布缦,指着那些人问:“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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