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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山暮色-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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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子?那右边的会不会是我大嫂的?”
    小虎又摇头:“也不象啊,这脚印,不象女子的,比女子的要大,又比男子要小。小王妃,我见过几次,比你高不了多少,脚不会大的。”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几年我一直跟着爹爹在这附近的山上打猎。我们普鲁族人都是天生的猎人。一个猎人就该会追踪,看脚印那是最基本的了。”
    两人又小心地寻找脚印的来处,发现竟是来自于花园东墙处的一个破洞,那里被杂草掩盖着,如果不是冬季,又下雪,可能真的不太容易发现这个洞的。从洞里进出的十有八九是毛贼或是毛孩子了。
    下了几天的雪了,思贤园废楼里也积了不少的雪。密室入口的地上,果然有杂沓的脚印,有雪水泥痕十分明显。小虎看了一下说,他们没有走。那密室里,干龙上次也曾放了一小袋米,祁暮也不急着找机关打开密室,反正不管是谁,他总要出来的。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那块石板轧轧开启,一个稚嫩的声音道:“就这么些米了,不知道够不够?”
    又有一个声音道:“也够几日了,不够的话,只好到永福寺前去讨一些了。”
    先前那声音又道:“快过年了,永福寺前都没什么人了,要年后才热闹。要去吉祥巷那边去讨才行。”
    另有一个暗哑的声音道:“吉祥巷是张扁头的地盘,要去的话就我去。”
    第二人担心地说:“轩哥哥,你上次的伤还没完全好呢,要是碰到他,就赶紧逃回来,不要东西了。”
    那轩哥哥满不在乎地说道:“皮肉伤而已,东西不还是带回来了?我们总要多准备一些,到底快过年了呢。过了年,永福寺前人多了,我们就会好一些的。”
    祁暮一惊:竟是三个乞儿?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个密室这个开关的?
    祁暮和小虎隐在了一根斜落的横梁和碳黑的床柱前,耐心地等那三人走上来。
    先出来的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背着一小袋米,而后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背了一个五六岁的瘦弱小男孩走上来。三人都是粗麻布的衣服,摞着无数的补丁,但看上去却还干净。鞋也十分破旧,两个大一点的孩子脚上的鞋都有洞,露出里面冻得通红的脚趾头来。三人上了地面,找到机关,集三人之力用力踩下机关,那石板缓缓合拢。
    当先的少年又机警地往四周环视了一圈,蓦地,就撞上了床栏后祁暮探究的眼。一愣之下,他脸上变了颜色,背了米,定定地站住不动了。小些的两个孩子初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推了他一下,继而顺着他的眼光看到了祁暮和小虎,两张小脸都泛上了惊恐之色。
    那少年看了两个小的一眼,似乎在思考什么,又看了下小虎,便挣扎着放弃了。看着他时而咬牙,时而沮丧,最后低头不语,祁暮知道他想找机会走,却又被自己和小虎拦住了唯一的出口。他们既走不掉,祁暮便开口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来这里?”
    那少年眼见着走不掉,忽而换了一种无赖的口气道:“你没见着吗?我们就是要饭的。来这里找点吃的东西而已。”
    “那你们怎么知道这里的密室,而且密室里有吃的东西呢?”
    “秋天的时候我们爬进来玩,无意中发现的呗。到了下面才知道有吃的嘛。”
    祁暮朝他走了两步,又看了三人一遍,发现这三个孩子,除了中间这个略黑一些外,大的小的虽然脸不干净,肤色却白晳,尤其是小的那个,苍白得有些透明。“你们来了很多次了?怎么知道这里面还会有食物呢?”
    那少年抬起头来:“没有没有,我们这就是第二次,就是来碰运气的。”
    “那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个密室,拿了东西的呢?”
    少年咽了一下口水:“今,今年秋天。”
    祁暮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话,因事情出乎意料,心里也有一些不甘,如果真的一直是乞儿来取的,那大嫂到底有没有得到帮助,难道说她生活得很好,不需要帮助吗?
    小虎却有些生气了:“这些东西是我们放在这里,送给别人的,你们怎么可以随便拿?”
    最小的那个孩子眼里已有了泪光,瘪了一下嘴小声说:“这里本来就是我们家……”最后一个字才刚出口,那大孩子已迅速地捂住了他的嘴,马上又意识到什么,放开了,三个人的脸色瞬间都苍白了。只希望那声音小,祁暮和小虎啥也没听到。
    可是,偏偏祁暮和小虎的耳朵灵得很。
    “你们家?为什么?”祁暮的眼亮了。
    那少年急忙解释:“他的意思是说,我们秋天没地方呆的时候就是呆在这个园子里的。谁都知道这是以前的怀义王府嘛,哈哈。”他笑得尴尬。
    祁暮的疑心更重了,故意道:“这么说来,一个废园谁来过就可以当作自己家,我还可以说是我家呢。”她一边看着少年和那小男孩,一边故意咬重了“我家”两个字。两人却没有反应。
    倒是中间那小男孩,此时眼睛一转,忽然上来拉住祁暮的手道:“姐姐,哥哥,你们就可怜可怜我们,让我们拿走这袋米吧。我们家里还有一个妹妹,我们昨天就没有东西吃了。你们自己手里不是还有吃的吗?”
    小虎的脸有些抽搐,这话说的倒象是他们要与这三个孩子抢吃的似的。祁暮一听,脑子里却是灵光一现。她索性蹲在那个最小的孩子身前,轻缓地说道:“你要是跟我说实话,你们住在哪里,是怎么知道这个密室的,这袋米和我们带来的米和肉干就都给你们。”
    男孩看看了小虎手里的袋子,艰难道:“我们,我们住城南的大王村……”那少年一声厉喝:“小辕,你在说什么!”男孩吓得一抖,眼泪汹涌而出,抽噎得不可自制,最后竟两眼翻白晕了过去,幸好被祁暮一手托住。吓得那少年和略大的男孩围着他大叫“小辕!小辕!”祁暮伸手掐他人中,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气来,却喘得厉害。少年见状,一把将他从祁暮手中抢过去,一边拍他的背。
    就在男孩离开祁暮手的那一瞬,她的另一只手触到了男孩胸前有一块坚硬的东西。少年忙着为男孩拍背时,她忽然伸出手去,从男孩胸口抽出了一个玉佩,她的动作太快,那三人都没有反映过来,愣在了当场。那玉佩触手温凉,晶莹剔透,一面雕的是盘龙,另一边雕的却是一只奔跑的狼。
    这熟悉的图案让祁暮愣住了,正要问,小虎此时却扑了上来,看着那男孩道:“你怎么会有这块玉?你哪里拿的?”那男孩见他这样,作势又要哭,却又倔强地忍住了。
    那个略大的男孩道:“这么凶做什么?小辕为什么不可以有这块玉。我们没偷没抢,这是他娘给他的,他生下来就带着的。”
    小虎问道:“你娘,你娘是不是生得挺美的?”
    略大的男孩又道:“不是,正相反。”
    小虎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我说错了,你娘半边脸上是不是都是疤?”
    三个男孩都愣住了,却也说不说话。祁暮拿着玉佩,拉起那小男孩的手,缓缓道:“这玉佩,北狄只有一块。你姓祁,对不对?我,也姓祁。”
    三个男孩的眼睛都睁大了。小辕忽然重重地点头道:“我姓祁,我叫祁辕。但我娘说了,以后我只能叫商辕。”
    “你娘是商雪莹,对不对?你是七月的生辰对不对?那你今年是不是应该八岁了?”祁暮心中激动,一口气问了出来。再看这孩子,很秀美,但那刚毅的下巴和圆润的唇角就是大哥的模样。
    祁辕不住地点头:“是的是的,可是你又怎么知道?”
    祁暮忍住鼻腔里不断上涌的酸意,说道:“因为,我是祁暮。”
    祁辕忽然放声大哭,一头扑进祁暮怀里:“小姑姑。”祁暮也忍不住,眼泪潸潸而下。
    那少年此时也惊愕地看向祁暮,看祁辕哭得气接不上来,又赶紧给他拍背。又望着祁暮道:“你真的是暮姑姑,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轩儿,是祁轩。”
    祁轩,淳义郡王的长子,祁暮印象里还是一个四岁的会撒泼耍赖的小不点,现在却已是个半大小子了。祁暮又惊又喜,揽过他道:“轩儿,你也没事,太好了。我还以为,淳义郡王府也全没了。”
    “抄府前几日,我要找三叔叔玩,陶管家就带我去了东郊。后来发生了那事我们也没再回府,就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
    “那你们现在住在哪里?”
    祁轩看看祁辕:“就是小辕说的,大王村。”又指着中间的那个男孩道:“就是他家里。”
    旁边的小虎抹了一把泪,忽然问道:“那小少爷,小王妃呢,怎么是你们三个来取东西?”
    刚平静了一下的祁辕又放声大哭,祁轩红着眼睛道:“雪姨,三年多前便故去了。”
    小虎和祁暮愣了:“那现在谁照顾你们?”
    祁轩摇头:“没人,我在照顾他们。”
    祁暮望向王姓的小男孩:“你们也没有爹娘吗?”
    祁轩道:“我是四年前才遇到雪姨的,那时王喜王芳的爹娘还活着。可是后来他爹上山采药,摔了下去,抬回来诊了两个月,还是没用。他们的娘太悲痛了,不久之后竟然也去了。后来就是雪姨照顾我们四个。可是雪姨体弱,也只支撑了半年多,再后来就只有我们四个人了。”
    祁暮疑惑道:“你是四年前才遇到他们的,那还有四年多,你是怎么过的,还有,陶叔呢?”
    祁轩哽噎着说了这几年的经历。原来,他和陶叔去东郊看望小叔叔祁峰,是躲过了淳义郡王府的查抄,但风声传来,东郊祁峰师傅的住处也是不能呆了,陶叔和几个护卫便带了祁轩、祁峰和侍童躲避到郁师傅推荐的一个知交的山庄里。但过了一年,郁家有人去官府检举。他们便只好又走,混乱中,陶叔带着他与祁峰失散了。当时听说祁峰是被人抓住了,却不是官府。祁峰的侍童干虎前去打探消息,竟也一去不回。
    陶叔于是带了祁轩回了自己的家乡,在乡间过了二年多,想想风头过去了,又带他出来看看能不能找到祁峰。陶叔带他回了上京后是发现平静了一些,没有太多的人关注原淳义郡王与怀义王的事了。但不幸的是,陶叔遇上了仇家,几夜未回。他没有了银两,只好从客栈离开去寻人,结果却在南郊发现了陶叔的遗体。正在他不知道怎么办好,大放悲声时,遇到了偷偷去祭奠怀义王的雪姨,雪姨既是他的堂婶,也是他的亲姨妈,他便跟着雪姨回到了大王庄。他们用陶叔身上剩的一些银两安葬了他,从此便在大王庄安定了下来。
    可是此后苦难并没有结束,先是王叔摔伤,他们想尽办法凑银子给他治病,却没留住他,接着便是王婶去世。雪姨那时也是有病在身,却强撑着照顾四个孩子。也是那时,她告诉他们旧怀义王府那个小楼里的秘密,因为她已经没有力气可以到那里去了。他们一直不知道是谁在那密室里放了粮食和用品,因为雪姨不肯告诉他们,说他们现在的身份,还是与人断得越干净越好,不要拖累了别人。有就拿一点,没有就自己想办法去找。后来,因为再没有银两,她的病也得不到医治,终于没拖过半年,临终前,她告诉了小辕他的身世,以及还有一个姑姑在世。告诉他,无论多难,这玉佩不能卖,这是他血缘的唯一证明了。
    小虎听了直顿脚:小王妃既要去南边大王村投了王家,为什么就不肯留在西山上呢?
    祁暮道:“她不想拖累你们一家。可是她为什么要到王家呢?”
    一直不声不响的王喜忽然说:“俺娘说,雪姨以前对我们家有恩。还有,雪姨年年要去看怀义王和她的相公,我们那里近。”
    祁暮看向小虎,小虎点头:“怀义王爷王妃、小王爷、二少爷全葬在南郊。离大王村不过三里。”
    
    正文 第十九章 当家人
    
    大王村东头的农舍大约是村里最破败的了,它孤零零地离了村子一里之遥,傍了一片柿子林,倒象是看林人的临时小屋。白雪为黑色的小屋镶上厚厚的白边,但可怜的屋顶却是承受不了这份福气,三间小屋倾倒了一间半。房前是块泥坪地,此时覆了雪看上去洁净无比。零星的几根木棍显示着此处曾有过柴篱,柴篱之内的,应是个院子吧。
    祁轩和王喜在前面带着路,小虎背着米粮,祁暮背了祁辕,向这所孤宅走来,绕村而走的小路上没有别的足迹,唯有他们出来时的脚印。他们的脚步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离小屋越来越近。小屋的门口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初时只倚着门框伸长脖子盼着,看见了小路上的人影,便飞奔了出来:“哥哥,轩哥,小辕,你们回来了。”看到男孩们身后高大的身影,又刹住了步子,警惕地打量着来人。
    祁轩叫道:“芳儿,我们找到姑姑了,后面是我们的小姑姑。”这是一个穿着红花棉袄的小姑娘,那棉袄套在她身上还有些空空荡荡的,风将它吹得一鼓一鼓的。祁暮仿佛看得见风在棉袄和她的身体间自由地进出。她的脸被风吹得红朴朴的,一张小脸上长了几颗冻疮,还有几处皴裂,看得祁暮有些心酸。
    众人进了房,发现房里比外面也暖和不了多少。原来这房子本是圆木筑就的,主屋倒还结实,但因年久失修,墙有了裂隙,现在的缝隙中都填了柴草,但仍有风灌进屋里来。屋子里有一盘土炕,上面铺了一些稻草和棉絮,三张薄被摊在草垫上。屋中还有一个小小的火塘。想来天气寒冷,这里就当作烧饭的地方了。除此之外,就只有装水的大缸和一张破旧的小桌,桌上有几付碗筷。只比外面的乞丐多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祁轩让祁暮和小虎坐在炕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今年格外冷些,因为柴草不太好打,家里一些木头的家什都用来烧柴了,也就没有凳子了可坐了。祁暮想那屋外那篱墙的影子,想来那些篱墙也被他们拔了烧掉了吧。
    炕上倒还有些微微的热气,王芳睁着清亮的眼睛道:“我一直小心地留着火的,不敢烧太旺也不敢弄太小了。”
    祁暮忍着泪用火塘上吊着的瓦罐为他们烧了粥,又将肉干煮了一些,叫了四个孩子来吃。他们吃得格外香甜,只一会儿,每人两碗落了肚。那瓦罐内再刮不出一瓢粥,王喜拍拍自己的肚子说:“好久没有吃得这么饱了。”
    但是祁辕,坐在炕上却显得有些病恹恹的,咳得有些喘。祁轩放下碗为他拍背一边对祁暮说:“小辕他身子很弱,有些喘症,天冷或情绪激动时都会发作,是娘胎里带来的病。”想来商雪莹当年受了那么重的伤,虽活了下来,到底还是受了损,母体不好,胎儿自然要弱,小辕能活下来便是奇迹了,也难怪八岁的孩子只象五六岁,王芳只比他大几个月,却比他高出大半个头。
    小虎看了看房子,道:“这里住人也不合适,要不让他们都住到我们家去吧。”
    祁暮想想,干龙西山的家也不大,多住了一个祁暮便已经有些挤了,这四个无论如何也住不下的。再者,祁暮觉得自己已找回了亲人,在没有找到祁峰前,自己就是家长,不能把一家子都挂到别人身上,给人添负担。于是说道:“小虎,你们家住不下这许多人。其实这房子如果修缮好了,并不小,应该也可以渡日。我想趁这几日天还晴,不如请干叔帮忙修修这屋子,我带着他们住在这里好了。”
    小虎道:“你带他们住这里,爹娘不会同意的。”
    祁暮微笑:“他们是我的亲人,自然得由我带着,我不会离开他们的。”
    当日,与干龙碰面后,祁暮便要求回西山取了行李搬到大王村去,干龙苦劝不下,只好依她。但要求除夕那夜祁暮带了四个孩子到西山过。祁暮答应了。他立即赶回西山,用祁暮的白马套了车,装了一车柴草送到王家,又拉了一些前些年攒的木头,准备次日天好便为他们修缮房屋。
    只几日,这房子便变了模样。被雪压塌的房顶被修好了,漏风的墙也被用粘土糊好了。外表修理好后,清出了两间房。其中一间内还有一盘小炕,烟道什么的还都是好好的。想来最初的时候,王家也算是殷实人家,屋子做得中规中矩的。
    祁暮便带着芳儿收拾了隔壁的那间房,住了进去,让三个男孩住了一间。又化了一些银子添了锅碗被褥,这个家总算是象样一些了。
    另一间原本就是间厨房,但因为倒的时间太长,里面已一塌糊涂。干龙和小虎化了一些时间重新为他们盘了灶,做了烟道。
    干龙当年没送到的那包衣物如今倒也派了用场,祁暮找出爹娘为她做的八九岁时穿的衣服给了王芳,又翻出自己现在在穿的男式棉袍给了祁轩。她用最后的银两为王喜和祁辕买了过冬的棉衣,又储备了五人开春前的粮食,让干龙不要送粮食了,毕竟他们也只是温饱。
    赶在年前做完这些,祁暮长出了一口气,看着晴日下正在融化的雪,觉得从此以后有另一种生活在等着她了。
    五人和干龙一家过了一个团圆的年,刘婶见到祁辕带的那块玉佩,眼泪就流下来了,又搂了祁辕疼惜了半天,感叹道:“这块玉啊,是怀义王当年给我家小姐的信物,小王爷长大定亲后,又传给了他,想来小王爷将它送给了小王妃,如今终于是在第三代的手中了。”
    期间他们自然是问到了四个孩子这三年多的生活,其间的艰辛与凄楚,令闻者动容。祁暮决定安顿好四个孩子,等他们温饱了,或者找到祁峰了,再出去完成师傅交待的事,反正师傅并没有规定期限。
    言谈中还得知,王家原来还是有几亩薄田的,王父种田为生,农闲时上山采药补贴生计。他们去后,商雪莹无力耕种,便租给了别人,只让人交些够一家五口食用的粮食,但她逝后,那几个租田的村人欺他们年幼,初时还只是克扣些粮食,后来便是只给一点残粮,这两年连这些也没有了,更不用提给租金的事,田地已被人霸了去了。
    祁暮心头火起,问祁轩道:“轩儿可记得是哪几家?”
    祁轩点头:“都在村西头,因为我们家离村子远了些,平时出入都不过村,他们根本不过来这边。我去要,他们就说我不是本村的,没有资格来要。若是王喜去要,他们要么避走不见,要么就哄骗说收成不好,颗粒无收。其实这两年年景还好,除了今年冬天冷一些,根本没什么灾害。”
    小虎道:“年后;我帮你们去要回来。”
    祁暮道:“我去!”
    ++++++++++++++++++++++++++++++++++++++++++++++++++++++++++++++++++++++腊月快过了一半了,贺兰颢崐还呆在相城没有离开。莫奇候在别院的书房外通报:“爷,府上又催归了。这几日不走除夕可就赶不到京城了。”
    贺兰颢崐停了手中正在写的条幅道:“也罢,就后日吧。我只是想着这逍遥的日子实在是不多了,若回了京,这事恐怕就一件一件地缠上来,也有些烦呢。再说,年后恐怕再没有这么自在了。”
    书房里侍立的莫非笑道:“等爷回去,朝庭为相,与在江湖时自不一样。但爷的抱负能得一展,比人在江湖自是有意义得多。”
    贺兰颢崐架了笔,取了印来盖在纸上。拎起来吹了吹墨,自己又打量一番,转头对莫非道:“白马庄庄主要的字,你明天派人给他送去吧。江湖第一公子的字?哼,他怕已是得了什么消息,才巴巴儿地来求晴玉公子的字。这江湖和朝堂,从来都是一样的,有的总是盘根错节的关系。”没关系乱闯的,即便闯出来也会付出头破血流的代价。他眼前忽然闪过一张清秀的脸,那眼睛干净透彻,眼神时而好奇,时而迷茫,时而又倔强……
    他有些漫不经心地问莫奇:“前些日子让派人去北狄查祁暮的身世,可曾有回报?”
    莫奇回道:“早上刚得的,还未来得及说,府中的催报便来了。北狄皇室中,只有前怀义王有女,名祁暮。但怀义王夫妇八年前因协同太子谋逆一事已被斩,其府中除了三子祁峰不知所踪外,都已被处决,府中女眷也在一场意外火灾中死了。至于祁暮,当年的皇榜上并没有她的名字。据说,她是怀义王十四年前在云阳捡的孩子,收了义女的。九年前亲生父母来寻亲,怀义王已将她还了回去。”
    他红润的嘴角略微上扬:“罪王义女?还回去了?我看未必。只是这罪臣之女……”
    莫非道:“爷是觉得其身份不可用么?”
    他笑笑:“未必,更何况她有一身好功夫呢!”又转头道:“晚上,我还有一个私宴,莫奇莫非你们俩都跟着。”
    莫奇又问:“晚上的宴会要通知池小姐吗?”
    他轻摇头:“我是约了人的,也不是什么应酬的事,让她歇着吧。”
    两人点头退下。
    贺兰颢崐宴罢归府,才过戌时。看到书房有灯光,不禁略皱了一下眉,留守别院的莫劲迎了上来,看到贺兰颢崐的表情,急忙解释道:“爷,是池小姐在书房,她以为爷在书房,我们说爷去赴宴了,她也不信,说爷赴宴一定会带上她。我和莫松拦过了,拦不住。”
    贺兰颢崐心中冷笑:拦不住?是自己的态度让他们都误会了么。女人,总是逃不了一个“恃宠而骄”,而莫劲莫松恐怕也吃了排场,又碍于他的态度不敢发作吧。他淡淡地说:“池小姐,我会处理。但你们自己,你觉得该如何?”
    莫劲的脸色在灯光下变了变,低头道:“属下领罚。”贺兰颢崐又说道:“池月婉的性子,我也知道,也不能全怪你们,明天你们自去领二十板吧。以后知道怎么做了?”
    莫劲微微吁了口气:“是!”又急报道:“酉时三刻相城城守曾来拜会,带了东西,池小姐接待的。”
    贺兰颢崐英挺的眉此刻纠结如蚓:“池小姐接待的?她何时倒成了女主人?”莫奇莫非莫劲三人俱不敢出声。
    他匆匆向书房走去,才到门口,一具香软温暖的身子便投入怀中:“爷,你到哪里去了?婉儿等了你快两个时辰了。”他依旧温和地说道:“我约了一个伙伴吃个饭谈点事。你在你房中等便可,我自会来寻你的。晚餐可用了么?”
    池月婉嘟了一张粉唇道:“你真的赴宴,不带婉儿呀?我晚餐自是用了,在书房用的,一个人好没意思的。”
    他好声气道:“婉儿,你与莫劲莫松吵了?”婉儿撒娇道:“我只想在书房等你嘛,这两个奴才还死活不让。”“我的书房一般不让人进的。”
    听了这句话,池月婉有略微的愣神,只一瞬,又幽怨道:“婉儿也是一般人吗?”
    他唇角掀起一个笑容:“唔,婉儿嘛,你自己说呢?”他什么也没有说,但池月婉的心忽地就凉了一下。
    他又看了看他的桌子,桌上多了两个盒子。走过去掀起一看,是两件狐裘,一红一白,毛长而丰厚,竟是一根杂色也没有。虽不是顶贵重,却也是个稀罕物事。池月婉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便娇声说:“爷,这是适才相城城守送来的,婉儿替爷谢过他了。”
    他依旧淡淡地说:“哦,婉儿很喜欢么?我瞧着也喜欢。可是,却不能拿呢。”池月婉娇柔的微笑便如石上的浮雕,凝住了。
    他转头朝她笑了笑:“婉儿挺喜欢作主。在我这儿少不得会逆了婉儿的意,倒有些对不起婉儿。今儿晚了,婉儿先回去歇着吧,明儿我给你寻个去处,可以让婉儿做得了主。”说罢,唤莫奇道:“送池小姐回房。”
    他是一贯的温和,一句重话也没有,但池月婉却觉自己只着纱衣站在风中,霎时便没了知觉,只僵硬地随莫奇出去了。
    莫奇暗自在心中算了一下,这位池小姐,算是长的,四个月,也是待遇最好的,可结局可能比那些一二个月的还要不如,那些只是成了爷后园寂寞的花,而这位这个样子,估计后园也进不去了。那些小姐总会被爷表面的温和所吸引,便看不见温和背后的冷酷。爷的底线,从来都是不能碰的。
    
    正文 第二十章 正月祭
    
    祁暮从来没试过正月里要帐。不对,她根本连要帐也没要过。
    所以她仔细地考虑了一下讨租讨田地的步骤。要不就要租金,要不就将田地收回,虽然自己不会种,但可以再租给他人。她又回想起以前沈千笑跟她讲过的一些江湖轶闻,想想那些江湖人士是如何讨债的,决定采用最直接的方法,直接要。不行,就以武力说话。
    饶是打定了这样的主意,出门前她还是调了调气息,给自己鼓鼓气。
    她带了王喜出门,走到路上,她问王喜,那几户中谁最难缠?王喜道:“是西头第三家的王德全。自雪姨走后他便一点粮也没拿来过。其他几家给的少,或不给,但我每次上门,他们还周济一些衣服吃食,他们家,去了两次,倒被骂了两回,说雪姨是将田抵给他们的。”祁暮暗道:欺侮孤儿,还德全,今天便从这个德全开始吧。教训了这样的人,心里也不会觉得歉疚。
    走到西头第三家,是个齐整的人家,黑漆的板门上贴着鲜艳的桃符,倒是一派喜气。祁暮上前叩门,王喜闪到了她身后。许久,一个壮年男子开了门,探出头来问祁暮:“你找谁?”
    祁暮问道:“你是王德全?”
    那人点头应道:“我是王德全,你又是谁?”
    祁暮便不客气地道:“要债的。”
    那人以为她开玩笑:“姑娘说笑了吧,我又不认识你,怎么可能欠你债。”
    祁暮从身后拉出了王喜,“那你总认识他吧?”
    那王德全看到王喜,愣了一下,接着不耐烦地挥手道:“怎么又是你这小子!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那姨已经将那块田抵给我了,根本就没什么租子,你又来纠缠作甚?”
    祁暮道:“抵给你了,那你可有田契?”
    王德全没料到她这么问,愣了一下反诘道:“你究竟是谁,我们王家的事不用外人来管。”
    祁暮道:“我是他小姨,你们这般欺侮我外甥就是不行。今天,你要么给租子,要么还田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王德全自然不会将这样一个清瘦的小姑娘放在眼里:“我没地契,难道你就有?”
    祁暮当然也没有,但是,她说:“我有你四年前签的租地文书。上面有你签字画押的。再说这村里谁不知道这田是我们家的?”
    那王德全果真不是省油的灯:“你拿出来我瞧瞧。”
    祁暮从怀中取了一张陈旧的麻纸出来。这是她在一只装粮食的陶罐里发现的,幸好当初商雪莹没有将它收到柜子里,要不然早就当柴烧了。
    那果然是封文书。祁暮还拿在手中,那王德全却忽然劈手来夺,祁暮哪能让他拿到,轻巧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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