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苍山暮色-第3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日午后,她终于将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
  丛颢崐听问释兰,并未太过诧异,只说道:“我也曾听母亲提起过丛家有释兰,是好几代以前,皇上赐的。但是从未有人提起过释兰在哪里。丛家,我那几个舅舅都是少年早夭。母亲未曾提到释兰在何处,自是也不清楚的。至于那些旁枝,散得有些开了,有的都到了西夷。暮儿是想要么?待我好了,便去帮你打听吧。”
  祁暮觉得峰哥服了云宝定能挨过几年,找释兰倒也不急于一时,便说道:“也不是很急的。等你好些了,我便要离开了。你若真能找到,交给贺兰颢嵩也罢。”
  丛颢崐心内苦涩,面上却依旧微笑:“我让莫奇驾车送你回北狄吧。”
  祁暮却道:“我暂时不回上京,我想回雪峰山看看。”
  丛颢崐似是觉察了什么,皱起了眉头,欲待要问,却见祁暮蹙了眉朝自己略摇了下头。他便咽下话去。她不愿说,便不要逼她了吧。
  忽忽十日过去,丛颢崐已好了许多,姜太夫自是不用再住在相府了。他一走,祁暮便也离开了。
  这次,她离开得很决绝,回了辛府,收拾了东西,次日便向西而去。
  只是,她出了西城口,却没注意到空中有一个小黑点在盘旋。
  一个人的旅途,她且行且停,并不着急,只是她无法在一地久呆,因为这一路有峰哥陪她的足迹。
  那一日行到垠州,她想着不如再到逐晖山看看吧。才走到山脚,就听得空中有鸟唳叫,接着一团黑影朝她当头罩下,她本能地带着绿骊往边上闪去,却依然被那东西扫中了肩,有些微疼,倒是绿骊,并不慌张。那东西一击未中又兜了回来,祁暮这才看清是只雕,再一看,分明是小闪,原来它适才只是想停在自己肩上而已,未停着,此时正拢了翅膀站在地上,愤愤不平地看着她。
  她不由地微笑:“小闪,怎么是你?你长大了这许多,我没认出来呢。”
  可是小闪如果没有命令,或是没有信函是不会落地的,她往它的脚上看去,光光的什么也没有。那只有一个可能,主人在附近了。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既盼又怯,她只怕峰哥不会再想见她。终于,怯意占了上风,她拨转了马头。只奔出去一段路,又听到小闪在头上唳叫,身后又传来急促的蹄音。她咬了唇,抽了绿骊一鞭,自她得了绿骊以来还从没抽过它呢。绿骊往前一纵,正待奋蹄,后面却传来一声长啸,那声长啸,竟让绿骊收了蹄,祁暮不得不勒紧了缰绳。她闭了一下眼,翻身下了马,听到后面的马停在她身后,有人翻身下马,她固执地背对着来人,僵硬得仿似雕像。
  有熟悉的气息飘来,她的肩蓦地被人抓住,迅速地被搂进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那人搂紧她,喃喃道:“暮儿,你好狠的心,让我找了这么久,追了这么远。”她鼻子一酸,呜咽出声。她被转了个身,还没等她细看眼前之人,一个潮湿温暖的吻便落在她的唇上,便缠绵不去,渐渐狂野,她被带着与他唇舌交战,又被迅速地攻城掠地。长久的思念终于喷薄而出,她一边哭着,一边急切地回应着,直到两人都接近窒息,才松开。她这才能好好看他,他的脸上竟又长出了浓密的胡须,眼睛已有些凹下去了。此时,他粗糙的手指正为她拭泪,却是越擦越多。眼见得止不住,他忽觉心痛异常,搂紧她,频吻着,连连说着:“暮儿,对不起!暮儿,对不起!”祁暮的泪彻底决堤。

  第八十五章 再回首

  祁暮在他怀中哭了很久,初时是因为重逢的喜悦和峰哥的那句“对不起”,后来却是因为心中的后悔。她原本抱着弃妇的心态,只想着以身还债后远走,再不见他们中的任何人。可如今,祁峰赶来带她回去,她还能回头吗?
  感觉到怀中的人渐渐平静,祁峰轻啄着她的唇,道:“暮儿,跟我回去吧。”听了这一句,怀中人竟是一僵,接着,缓缓地摇了摇头:“峰哥,我,回不去了。”祁峰揽在她腰上的手一抖:“暮儿,你生气了?”面对怀中人的静默,祁峰急了:“你在怨我去汲水时没有跟你说么?你以为我不要你了么?对不起,我知道我做错了。我当时只是有些混乱,一时想不清。后来我就知道不该怪你,你并没有错。你遇到这么大的事我都没在你身边,你生我气也应该,可是,求你,跟我回去吧。”
  祁暮一味摇头却说不出话来,现在混乱的是她啊。这五天,她自以为是还债的五天……是抹不去的。虽然她会臆想在她身上驰骋的是峰哥,但丛颢崐令人脸红心跳的情话及身上淡淡的兰花气息刺激着她的神经,他的曲意奉承和极尽温柔也让她原本就脆弱的心有抓稻草的欲望,那日小荷的话又让她有愧,似乎总是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不肯回头。
  祁峰见她摇头,眼圈都红了:“暮儿,你不肯原谅我了?我没有马上回来,是因为汲水一事未处理完。我知道我现在做的,已背离了当初跟你许下做闲散散王爷的诺言,我不是贪恋权利,而是不能不帮轩儿。现在好了,再过一阵子,我就能实现我的诺言了,可你,再不肯回头了么?”
  祁暮听罢,泪意上涌,喃喃道:“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生过你的气。”却再没有勇气袒露那五天的经历,现在她只恨不得敲了自己的脑袋,当初一往无前的勇气现在看来却是傻气,太傻了啊!
  祁峰见她除了这一句再不肯说别的,心里知道这段时间她也许又经历了什么。最大的可能自是又与丛颢崐纠缠不休了,可是她却没有留在相府,便知道她的心并未沉沦。他一时也不知再如何说好,拉着她道:“这儿,逐晖山,你跟我说过,值得纪念。我们先在这儿住几天吧,有什么全都说出来。”祁暮点了点头。
  那家客栈只剩下一间上房了,祁暮没理由要求分开单住,只能暗道“天意,峰哥要怎样便怎样吧。”不过,这一晚却是谁也未能入睡。并不是彻夜长谈,却是彻夜的沉默。
  天将亮时,祁峰长叹一声,走向枯坐窗前的祁暮,揽过她,低声道:“你,还是去睡吧,我可以睡地上。”祁暮心中实有千言万语,却是一字也说不出来。她并未动,只说:“还是你睡床上吧,你身子也不好。”祁峰却抱起她直接放上床:“女人是受不得凉的,你之前又小产过。我现在服了云宝,应是不碍了。”祁暮泪意又起,心中直恨自己的软弱。祁峰的手还未抽离,就被她拉住了袖子:“峰哥,一起吧。”祁峰点头:“也好,我只想抱你一会儿。”
  到底还是辗转难眠的,祁暮就睁着眼,看着窗外的天色一点点的明亮起来,朝霞映入窗棂,房内霎时灿烂起来,隔壁传来走动的声音和家具轻微的碰撞,别的人都起床了呢。背后的祁峰拥着自己,气息是绵长的,但祁暮知道他跟自己一样不能入眠。
  她狠了狠心咬唇忽地翻身转向了他,果不所料,他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她。两人忽的同时开口道:“我想……”又同时住了嘴。祁峰道:“暮儿,你先说吧。”
  她垂下眼,只怕看他一眼便会失去说这番话的勇气。她开了口,语气又急又快:“我想我不能跟你回上京了。对不起,我犯了不可饶恕之错,我也没脸再请求你的原谅。你不用问我发生了什么,我不想说。你服了云宝,应是没关系了。我已叫人打听释兰所在了,找着了,贺兰大哥会送来。往后,往后,王府里总不缺照顾你的人,我也不担心你了。谢谢你来找我,此生总是我负你,若有来生,我再报答吧。今日,今日……便算作是最后的告别吧。”最后一句,语已哽咽。
  祁峰的心一路沉了下去,他一把攫住她的双肩,直掐得她骨头痛,她竟然还有心苦笑:她自诩天生神力,却依然是敌不过一个男人的力气。他的气息灼痛了她,即便是垂了眼,她也能感觉他的眼逼视着她,对她有着无形的压力。一夜未眠,他的声音也有些哑了,却沉沉地说:“你想要离开我?暮儿,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吗?”她还真的不敢。
  看着她的表情,他忽然觉得放松了下来。便又道:“你说完了,该我了。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话,你还爱我吗?”
  怎么会不爱,她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那你还是怪我不够爱你,所以要折磨我吗?”她只剩摇头。
  他的脸上忽然便显出那个曾令她心醉的酒窝来:“那么,我告诉你我想了一晚上的事。我也不想再问你发生了什么,你现在既是好好的,没有被谁拐跑,我便觉得什么也没有发生,你没有对不起我。我现在问你,你肯再陪我回上京呆一阵子吗?最多半年,我便带你回端州,或者,咱们先去南郡看你爹娘?”
  她真的有些不可置信了,讷讷地张嘴道:“可是,可是……”可是你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伸手堵住了她的唇:“没有可是了,除非你另有所爱,一定想要离开我,那我……如果那样你能得到幸福的话,我成全你。”
  她已呜咽不能成言,只是拼命摇头。
  他看看她已肿得象核桃的眼,轻轻地覆唇上去,安慰地说道:“睡吧睡吧,醒了便都过去了。”
  祁暮果然在他怀里睡去,在他身边,总让她心安。
  祁峰却没睡。不用费力,他也猜得出祁暮发生了什么,那个人必然是丛颢崐。第二次的刺激竟没有他想象中的强烈。倒教他忽然想起去年与丛颢崐谈判后喝的那场酒来,那时是丛颢崐请他喝的玲珑九酿,到最后,他自己却有些不胜酒力,指着祁峰道:“祁峰,你把她藏哪儿了?别以为我找不到她,等我找到了她,便再不放手。可惜,竟是你!偏生又是夺妻之恨,夺妻之恨!”他理解丛颢崐所说的每一个字,捏了酒杯道:“我们俩若是互换,我也与你现在一样。”如今,他动了暮儿,算是取回他应有的么?他咬牙暗道:“丛颢崐,若有下次必不放过你!”
  跟暮儿说出了心里话,他倒真的觉得释怀了。心一松,搂着熟睡的暮儿睡去。
  半个月后,祁峰带着祁暮回到了怀义王府,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祁暮回府后没有看到那两个歌伎,有些奇怪。祁峰轻描淡写道:“北狄与丘绒交好,需要送一批美人至丘绒王庭,我们没有新征集,就从王公大臣家中抽调了。我,自是要带头的。”
  又过了二个月,一日,干龙来报,说云阳有客要见王妃。上次在边境做贸易的辛梃曾托口信来说要来上京看看,祁暮以为是家中来人,欣喜地迎了出去。却看到厅里站着一个灰衣人,再仔细一瞧,竟是莫奇。是丛颢崐有事么?她张口叫了一声“莫大哥。”莫奇转过身来,脸上却无甚表情,躬身道:“王妃,相爷有信给你。”祁暮略有些诧异,他们都很固执地叫自己“夫人”的,任她怎么纠正都不行,如今倒是改了口么?莫奇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包和一封信道:“这是相爷让在下务必亲手交到王妃手中的。”说到王妃两字竟有些咬牙切齿。祁暮伸手接过,抽出信纸,有两张,上头一张是说他询问过云阳境内的丛姓族兄,无一人知道释兰在何处,甚至有人怀疑根本没有这药,但是他没放弃,有机会的话,他还是想派人去西夷,再作打探,让她不要失望,再耐心等等。
  另一张,却是一份休书,是给辛暮的休书,其理由是无所出,鲜红地盖着他的大印。只是空白处隐隐还有一些字迹,祁暮翻过去一看,背后还有一封信,写道,他决定放手了,但要祁暮一定收下他的信物,此生此物只与一人,再不作他想。
  祁暮翻开那锦包,包里是一个熟悉的锦盒,打开来,正是装了那串玛瑙串子。
  她的人有些怔忡了,莫奇叫了她好几声才反应过来。莫奇又朝她躬身道:“信既带到,莫奇的任务已完成,便告辞了。王妃,再不会有人来烦你,你可以安心地做你的王妃了。”说罢,也不看祁暮一眼,大踏步而出。
  他的眼前,总闪现着临出发前爷哀伤的神情,他跟了爷二十年,再苦再无助的时候,爷都不曾有这种神情。他也曾问过爷:“何不强留,以他受伤后夫人的表现来看,她心软,示弱便能一直留她下来。”爷摇头道:“谈子音说得对,她的心不在我这里,就算她心软,留下来也是种煎熬,我已受不了看她受煎熬了。我先前以为祁峰与她之间有了裂隙,曾起心留住她,但现在看祁峰千里追踪,再有不是,暮儿也会原谅他的。如此,于我,只有放手最好。只是我不情愿祝福他们罢了。”
  祁暮在中堂坐了很久,直到祁峰从宫中回来。她将信和东西都拿给祁峰看了,祁峰沉默半晌,道:“既给你,就留好罢,也算是一段过往。”又看到信中提到释兰,轻摇头道:“暮儿,我现在感觉挺好,不用再费力去寻这些飘渺的东西了。”
  当夜,祁峰忽对她说:“暮儿,咱们要个孩子吧。”祁暮看向他,却看到烛火下他的眼明亮无比。他道:“送子佛的药我也吃了十个月了,以前下腹隐约有些冰凉,现有也没有这种感觉了,我想我可以了。”看着他的灼灼目光,祁暮的脸忽而便红了。
  那是一个疯狂的夏夜,她全身心地放开,承受着他带给她的雨露。第一次,她放肆地喊叫出声,仿佛倾泻积郁的感情。这一夜,她的峰哥也是狂野和激烈的,手和唇都激越地在她身上弹奏心曲,让她欲罢不能。她的娇吟,他的喘息和低吼与夏夜的鸣虫相和,融入了一地月色中。昏睡过去之前,她忽而嘴角带笑道:“峰哥,我终于懂得什么是鸾凤和鸣。”他伏在她身上留恋地不肯起身,边吻边道:“那从此后,咱们夜夜鸾凤和鸣,可好?”她没听清楚最后一个音节便沉睡过去。只剩他还在轻抚她的玉体,对她轻言,我只愿今后,夜夜有今宵。

  第八十六章 传喜讯

  光阴易过,转眼入秋。祁峰现在甚少出远门,即便出门,他也要带上祁暮。
  秋日夜长,于他却似春宵。
  可欢好罢,次日晨起,看着亵裤上那一抹红痕,依然是这月准时报到的癸水,祁暮有些焦燥了起来。倒是祁峰刮了一下她的鼻梁道:“我都不急了,暮儿急什么?咱们会有祁龙的。”想着他那日所说要生一堆继承师门的话,她也不由开颜一笑。
  待她出房门去安排府中杂事,他脸上的微笑却是抹了下来,还没有吗?只恐怕自己时日无多了呢。
  昨日他已悄悄去看过郑大夫,郑大夫诊过后,神色有些凝重。
  先前他已抱歉地告诉祁峰,那解药总是差了一两味无法定夺,他也不敢轻易配。祁峰告诉他已服了云宝,他欣喜点头:“这便好了,若有释兰,更让人放心一些。”
  此番来诊,那毒竟是又张扬开来,不由令他疑惑:“王爷,你果然服了云宝么?”
  祁峰道:“应是云宝无误,只是先取得了半颗,后又取了半颗。”
  郑大夫挑眉:“分两次?那间隔若何?”
  “隔了四个月左右吧。”
  郑大夫长叹一声:“后半颗服得太晚了,我曾听说云宝虽是圣药,其中有几味却也是有毒的,如若是整颗的,一气服下自是解得彻底,只是排解得缓些。若分两次,其间隔不得超过二个月。不然便是旧毒未去尽,又点新毒。如有释兰或许还能有救,否则,只能等死。你如今之症状,却还算不是发作,只是有些影子罢了。若发作,必逐渐虚弱,吐血而亡。我实在是有愧,也只能开些解毒药先替你压着。但若说到现有的解毒药,你上次拿的那种倒是上品,宫中也未曾见。”
  祁峰低头不语,忽又道:“你可看男科?我这毒,便不会有子嗣了么?”
  郑大夫复又诊过道:“此时倒不是阴毒了,你用过补阳的热药了吧?此时应该是没有影响了。”
  祁峰出医馆后朝天叹了口气,他已是偷活许多年了,该做之事早就做完了,轩儿日渐成熟,放手只在时日。父母坟已迁罢,各得安歇;娶了暮儿,心愿也了。就算去了也无遗憾,只是苦了暮儿了,今后谁来照料她?只愿能得麟儿,她此后也能有个依靠。
  回到府里,他自是什么也不提。
  祁暮觉得此次的癸水忒古怪,来了三日便歇了,量也只有一点,全不似以往般泛滥。但于这种事上她一贯粗枝大叶,奇怪了一会儿便丢开了。今年铺子里生意好,她要开始慢慢盘点了,及至冬日也好早些放那些掌柜的假。
  如此过了十日,便觉身上不爽,头渐沉重,腹中泛恶心,初时还乍喜,以为身上有了,但一想到癸水去也不过十日,便又沮丧。但她有病一贯是先扛了再说了,故也没说出来。直到那日晚饭,下面有人送了江鲜上来,明明是她以前爱吃的清蒸鱼,她却觉腥味扑鼻,欲呕又强忍着。祁峰见她不动鱼,便夹了一大块,去了刺放到她碗中:“暮儿,你这两日太累了么,精神不好?我特地叫人做了来的。”见他殷切的样子,祁暮勉强夹了鱼入口,还未嚼,便觉腹内翻江倒海,忙转过头去,有机灵的小婢捧了盂过来,她直吐得胆汁都吐出了。
  祁峰大惊,慌忙叫人传太医,自己饭也不吃,抱了她便进房去了。
  祁暮躺在床上轻责道:“我没病过,你便这般慌张么?只是这两日胃不好罢了,用得着太医?”
  祁峰握了她的手道:“就是因为你一向强健,才怕有大病。你不曾听说,小病缠身的往往不生大病么?反之,平常不病的一病便可能会有大病,我怎能不担心?”
  太医很快便来了,仔细诊过后,忽站起身上朝祁峰拱手道:“贺喜王爷,王妃有喜了。二月有余,快三个月了。”
  祁峰一下子站了起来,却觉眼前一花,晃了一下才站住。再去看祁暮,她的脸上也不由自主地绽开了笑容,看在祁峰眼里,真正是美丽无比。祁峰又急向太医道:“那可曾要注意什么,此后饮食当如何?入秋了,衣物呢?要保暖么?”
  太医笑道:“王爷莫急,我自会一条条地交待清楚的。只是目前看,胎象不是太安稳,倒是要注意呢。”
  祁峰和祁暮一下子便想起十几天前那点血迹,脸上有些变色。祁峰道:“严重吗?那要如何?暮儿以前也曾小产过。”
  太医道:“也不是太严重,王妃底子还是好的。我开点药,这十天且卧床休息。以后若是吐得厉害了,再叫我,我再开药不迟。”
  太医走后,祁暮看着祁峰忽道:“峰哥,你刚才头晕了吗?”祁峰暗生警觉:“你说我刚才晃了一下啊?是太高兴了,绊了小几。”祁暮莞尔一笑。祁峰又道:“你还是担心你的肚子好,我呢,一颗云宝都下肚了,没事了,要不它就不是圣药了,哦?”
  怀义王府的气氛象是过节,祁峰一下子赏了下人许多东西。下人们自去开心地煎药,刘婶乐得合不拢嘴,道:“这下好了,这往后的饭食衣物啊,都归我老婆子管了。”王府里的气氛此后又被她管得小心异异,直把祁暮弄得哭笑不得,直说:“刘婶,我没这么娇弱。”刘婶严肃道:“我的小郡主,第一胎啊,好不容易才得的,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九月底的时候,辛梃终于来上京看祁暮,得知祁暮有孕,自是欣喜非常,道:“你们成亲都二年多了,我家小子都一岁多了,才得了这一个,爹娘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这两年,你虽说是有家书回去,到底言少,娘真是惦记你了。”祁暮忙问爹娘如何了,辛梃道:“娘去年回南郡时因太劳累,病了一场,怕你担心,给你的信中便没提。不过很快便好了,南郡这气候也适宜,娘现在精神很好,只是还不能出远门。爹么还是那样,小栋今年初时也成亲了。你二嫂也是江湖人,是个美人。”他走时留下了许多珠宝,说自己这个做舅舅的,明年可能会去海外一游,未必能等到外甥出世,礼物便先放下了。
  祁暮的肚腹渐渐鼓起,太医每半个月便来一次,四个多月时对她点头道:“不错,胎象很稳了,脉博也有力,听着象是个小公子。”此后,祁峰便夜夜伏在祁暮肚腹上叫着“祁龙”,只把祁暮逗得大笑。
  祁峰只觉得祁暮越来越美,脸上的皮肤吹弹可破,闪耀着珍珠般的光泽,胸前曲线起伏,惹人遐思,肚腹虽已隆起,却丝毫不影响她灵活的行动。他常不由自主地凝望着她道:“暮儿,你真美。”祁暮以为他几个月未碰自己,饥渴所至,不由含羞道:“峰哥,你别这样了,我知道自己的。你是不是熬不得,那你自己……”祁峰回过神来,哭笑不得道:“你这脑袋里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若想要,也只要你。”她更觉愧疚了:“那你去问太医,可不可以那个。”
  她不说还好,一说倒令他感慨,夜夜拥她感受她的软香,多少次是自己去冷静下来才又来陪她,想想自己不知还有几日,又舍不得分房。这一提勾起了祁峰腹内之火,然他不敢造次,果真老实地去问了太医。
  晚上,他依照太医交待的,小心地与祁暮温存着,见她脸上泛出绯红,宛若桃花,心内非常满足。他附在她耳边道:“暮儿,不如,我们南下,去南郡吧,你也想你娘了,对吧?”祁暮又惊又喜:“可以吗?这么远。”他点头:“我问过太医了,他说你已快五个月,可以做旅行,只要不太颠簸,咱们坐马车,走官道,慢一些,到南郡过年,你说可好?”
  那当然好,可是他真走得脱吗?祁峰道:“眼下安定了,彭师傅和张先生,足够辅佐轩儿了。我么,主要的任务就是陪你,等咱们的乖儿降世了。要我说,我就算是陪你到南郡待产好了,有你娘在你身边,你会安心一些。”祁暮大为感动,嘟着红唇在他脸上乱吻了一气。祁峰小心地搂着她,回吻着,低声道:“暮儿,不要勾引我,我会受不了的。”
  这次出行,全由祁峰一手准备,两驾马车,一驾主座,一驾仆妇,另有八个侍卫,干虎也跟着。马车上的东西该用得着的,一样也没落下,又预备下许多枕褥,就怕颠簸。这架式,倒让祁暮想起以前丛颢崐的出行,原来峰哥,为了她,也会这样。
  只是祁暮的肚子,五个月后便如吹了气般地膨胀起来,她不由地老是问祁峰:“怎么会这么大?别人是不是和我一样的?”祁峰挠头道:“我没见到别人的。要不你去问刘婶。”刘婶不放心,一定要跟来,宁肯跟干叔分开,眼下是在后一驾车上。休息时,刘婶道:“我倒确实没见过六个月时有这般大的,莫不是你羊水多?或是小公子块头大?”好在马车够宽大,祁暮上下自如,动作灵活,倒常将旁人看得冷汗迭出。
  到达南郡时,已是十二月中旬,南郡的气候依然温暖如春。辛靖带着辛梃和辛栋赶到南郡前面的一个小城来接他们。二年多未见父亲,祁暮一见之下只觉父亲苍老了,不由地鼻子发酸,辛靖笑道:“都要当娘了,可不作兴哭。”她便含着泪微笑了。
  苏夫人精神倒比以前健旺许多,此时正忙着在家指挥仆从布置居所,洒扫庭院。一仆飞奔进来道:“老爷少爷小姐姑爷已在前门大街了。”苏夫人心中激动,唤道:“梅柳,快些,咱们到门前候着去。”梅柳道:“还有三条街呢,您在门前恐怕站不住。”苏夫人却是不听:“我可以的,大不了你扶着我。”梅柳无奈地一笑,跟着她出去了。
  祁暮过了一个有生以来最热闹的年,家人团聚,爱侣在侧,又怀着骨肉,她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幸福过。年后,虽然有些行动不便,出门铁定跟着一大队人马,她还是兴致勃勃跟着辛梃辛栋游览了南郡的名胜,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了大海。辛梃道,大海之外另有方化之地,海上诸岛,往往有隐世之高人。祁暮点头道:“是很广阔,可住在海上之岛会觉得无依,要我隐,我必居高山。”
  她却不知道,无心的话又成谶。一月后,她的世界天翻地覆。

  第八十七章 沧海流

  说起来,征兆,是被一点点发现的。
  元宵节后,李季来了南郡,他是来汇报去年这一年的买卖的。不过他却没找祁峰,倒是一径来找祁暮,祁暮道:“你看我现如今这模样,还怎么管得动啊?不如你去跟峰哥说。”李季含混了一句,她没听清,就听他又说:“反正以后总是你管,你就先听着呗。不耐烦了就跟我说声。我总不会赖了你。”他的神色有些抑郁,祁暮问他,他又说他刚甩了一个只爱他财的女人。祁暮见他心情不好,便不再问了。
  祁峰的情绪也有些怪,一门心思只在她有肚腹上,比她这个娘还爱跟腹中的孩儿讲话,声音又低,饶是她这么好的耳力,也没听清几个字。唯有一次,她听清他说:“好好照顾你娘。”她笑道:“反了吧,该咱们照顾他呢。”祁峰道:“我是说将来,他长大嘛。”孕妇的心本来就敏感,她不由问道:“不是该你照顾我吗?”祁峰上前揽住她:“我前两天听你大哥说古,据说,女人都比男人长寿呢,我只怕照顾不到你最后嘛,龙儿他替我照顾你不也好?”祁暮气道:“不许胡说。”他涎着脸上来吻她道:“好,不说不说。”
  祁峰现在也不太外出,常在房中坐着。有时她跟着刘婶和梅姨做孩子的小衣服小鞋子,他便坐在一边呆呆地看着。她赶他道:“你不如去跟二哥切磋一下,二哥上次不是说要跟你切磋的吗?”他又道:“看你做这些挺好玩的。二哥啊,又不提这件事了。”
  二哥当然不会再提这件事,这个家,除了祁暮,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祁峰的毒复发了。他在祁暮面前是强壮的丈夫,在别的地方却日渐虚弱。但是祁峰知道她一时不会察觉。先前她吐得昏天黑地的,等不吐了,又嗜睡,一天倒是睡的时间多,祁峰自是好隐瞒。后来他的身子有些虚,也需早休息,他便找了个要陪她上床的理由,早早安歇了。
  等他有毒发征兆出现时,她的肚子很大了,注意力难免要转移到肚子里的小家伙身上去一些。但她还是会问:“峰哥,是不是我昨儿睡相不好,扰到你了,你看你都没精神。”他便答:“没事的,你这肚子大了,也睡不安稳吧,今晚要不垫个低枕试试?”他竭力支撑着,春天已经要来了,到了四月,他们的孩子便会呱呱落地,他多想看他一眼啊。
  那天她说要给小龙做个肚兜,翻碎料时却看到箱里搁了个黄色的锦包,那不是丛颢崐给她的那串玛瑙么?怎么会在这里,她没记得从府里带出来了呀?问祁峰,他道:“你现在记性不太好了,说不定是你顺手塞的你都忘了。”她现在的记性是比以前差了许多,因此狐疑了一下便也不提了。
  有次晚上起夜,她听到祁峰咳嗽,却忽然又被憋了回去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2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