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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山暮色-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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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瓜果,便跑开了。刘婶笑着拍着祁辕道:“这性子也急,倒象你爹,他们三兄弟中二个都象了王爷,就数三少爷沉得住气。”
    祁暮印象中却不然,她有记忆的时候,大哥二哥已不会跟她抢巧果了,倒是三哥,每当她抖抖索索地穿完针,正想下手拿喜欢的果子,三哥总是及时地抢走那几块,眼看她要哭,又塞还她一些。祁暮有些怔忡道:“我倒记得三哥抢我果子呢。”可是现在,她倒想他来抢了。提起祁峰,刘婶、祁轩也都沉默了。
    刘婶忽道:“旧王府换了人了,小暮可曾去看过?”
    “去看过一回,听说是南方的商人买的,我翻进去时才刚开始清理园子,没看到什么。”
    “现在,好象是有人住了。”
    这个祁暮倒没注意到,她从龙城回来后也没有再而去探那园子。忽然想起那夜的背影,也许隔几日找个机会,自己是该翻进去看一下。
    次日,祁暮是中班,傍晚时分巡园时碰到芳菲姑娘,被她叫住了。“你以前打听过的那个衣姓的大胡子客人昨日又来过了。他来京城除了做生意,还是来找妹妹的,他妹妹小名叫‘暮儿’呢。”
    祁暮心中猛地一跳:“那你可知他住哪里?”
    “这个不知,但听他说起,今日应是离京了,回端州了吧。怎么了,商姑娘,你难道也在找哥哥么。只是这个客商少说也有三十多了,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哥哥?”
    “我也是和哥哥失散的,不过我是没有这么大年纪的哥哥。”可是,想到那双年轻的眼睛,他真有那么大年纪吗?
    那个晚上,祁暮站在大厅里当值,心思却完全不在那里。好不容易捱到大厅的表演结束,轮到她巡园,她人在园中游荡着,心里却一再想着:要不要翻到旧怀义王府去。换班之后,她终于按捺不住,利落地从后巷翻进了如今的彭府。
    彭府,自然是一片漆黑了,但好在,有月光。府里一切都很新,还隐约地散发着桐油的味道。祁暮却是却走却心惊,这院子的格局基本未变,增的只有荷塘和假山等一些南方特色的园景。可是,父母的居所、大哥、二哥、三哥的居所跟原先却差不了太多,虽说建筑的样子不是很一样,但基本就是在原址建的。待走到自己原先居住的明棠居,她几乎要站不住脚了,那完全是一模一样的。小小的院落中甚至还有小的时候,父亲为自己搭的秋千架,虽然是新的,样式却是原来的样子。
    寂静的夜里,她只听得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这个小院没有一丝人气,院中的玉簪花在透着淡淡的香气,那几株海棠应该是老树了,想来没被火彻底摧毁,此时正挂着果。仿佛十年的时光被凝住了,小院在月光下等着主人的归来。
    祁暮以拳堵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的心里渐渐地明白了:一定是三哥。
    平定了一下,她又重新回到主居,查看过丁香园、思贤园、思泽园,细听过,确定没有人的呼吸。她索性来到府门口的门房,侧耳一听,果然是有人的。她轻挑开门栓摸了进去,才到得床前,床上人倒是醒了,见到床前的黑影他本能地欲跳起大叫,祁暮眼疾手快地点了他几个穴道,他便不出声地僵卧在床上了。看那人的呼吸稍稍平静了一些,祁暮低声道:“你莫嚷嚷,我便不伤你。我只想问你点事。同意便眨眼。”
    那人拼命眨眼,祁暮伸手拍开他的哑穴,问道:“你这府中的主人究竟是谁?”
    “彭先生。”
    “主人可在?”
    “不在,主人只来过一回。”
    “主人什么样?”
    “白而瘦的中年文士。”
    “那可有别的人来过?”
    “主人的朋友一直兼管府邸修建。来过几回。”
    “是什么样的人?”
    “三十来岁的大胡子汉子,每次来都是带二个随从来的。”
    祁暮感觉自己的手一丝抖:“那他现在住哪里?”
    “他今儿早晨走了,说是府邸已完工,他的事做好了。”
    “你知道他回哪里去?”
    “端州,主人也是那边的人。”
    “府里还有谁在?”
    “只几个婆子小厮。”
    祁暮抬手点了他睡穴,自己又回了锦心楼。只是这一夜却是不得睡,满心满眼里都在想:我要去端州。
    次日,彭府里飞出了一只信鸽。
    隔日,端州玉苍山下,一座不起眼的宅院里,一个小黑点在空中略作盘旋便降了下来。一个白而瘦的中年文士在竹凉亭中伸出手去,一只信鸽便乖巧地落在他手上。他取下鸽子脚上的竹管,抽出纸条:七月初八夜,有黑衣女探府,逼问主家何人,已告其端州。女十六七许,身形苗条瘦小,大眼。
    文士叫进下人道:“少爷还有几日到?”
    “少爷脚程快,应该不会超过三日。”
    “好吧,等他回来,有好消息告诉他。”
    祁峰带着干虎等几人快马加鞭往前赶,已进入端州地界。这个三不管的地区,进了这里便是安全了。七日前,他们已在京城郊外无相寺伏击了前来上香的刑部侍郎李庭,又返回京城呆了几日才往南出了京城,任官兵再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贼人在上京北郊杀人,却又躲回京城,再往南而走。不过李庭并未死,只是重伤而已,这一点,祁峰有些不满。不过他们只有这一次机会,一击之下,中与不中都得走了。
    玉苍山遥遥在望,每个人的心情都轻松起来。不知怎么的,就有人聊起京城的花街柳巷,干虎忽道:“老大,那日在锦心楼,那芳菲姑娘的丫环说她们那儿的商护卫名字里也有一个‘暮’字,你说……”
    他的话还未说完,祁峰忽地勒停了马,双眼逼视干虎:“你说什么,商护卫叫暮,你为何早不说?”
    干虎看他的表情有些懵了:“可是小郡主是女的,那护卫不是男的么?”
    祁峰的神情已有些焦灼:“那商护卫是女的,锦心楼唯一的女护卫。她的年纪,她的眼睛……我怎么会没想到!”
    说罢拔转马头便要奔回去,另一边的男子急忙拦住:“老大,已经到家门口了。你再回京城,说不定正好在风口浪尖上,太危险了。”
    祁峰急道:“如果真是她,那我已错过她好几次了。”
    干虎道:“老大,属下错了。但是否等问过彭军师再作决定。如果真是小郡主,我一定去上京将她找回来。”
    祁峰在马上调了一下气息,道:“也罢,先回山。”
    一行六人又匆匆前行,小院已在眼前了,一道修长的身影正立在门口,看到祁峰等人已经到了,松了口气,迎上去道:“少爷回来了?京城彭府有好消息来了。”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新差事
    
    祁暮找到总管事,想要辞工,管事说,这个他不能答应,因为祁暮是老板找的人。“你要走,得等老板来。”
    只是隔三岔五便要露个面的谈美人,居然很久都没来锦心楼。祁暮忽然省起,自她从龙城回来,就没见过谈美人。原来被沈千言提及的关于晶玉公子的话题也因为谈美人不来而被祁暮慢慢地淡忘了。如今她一心想着去端州找祁峰,左盼右盼地就是盼不来谈美人,心中关于她的猜测又多一分,直把自己弄得心痒痒的。
    祁暮把祁峰有可能在端州的消息说给干龙听,干龙听了也颇兴奋,点头道:“这倒是很有可能的,王爷少年时的封地就是在端州,不过只因先皇的厚爱,他只在那里呆了几年便回了京城。我却是从未到过端州,不知那里可还有王爷的人。”见祁暮一心想去,而又不得去的样子,他想了想说:“不如让小虎走一趟,打听一下,也可以顺便找找大虎。”
    祁暮虽说想去,但也有点拿不定主意,一方面是因为谈美人不来她辞不了工,而她也不想不辞而别,做不明不白的事,一方面心里到底还是放不下四个孩子的。此去端州不比龙城,接了人便可以回来,去端州找人,谁知道要找多久呢?现在听干龙这么一说,觉得这算是最好的办法了。
    小虎出发的第二日,谈美人现身锦心楼了。
    祁暮一刻也不耽误地求见谈美人,祁暮从来没有这么主动过,谈美人明显有些讶异。听祁暮说完来意,美人轻蹙黛眉:“你的合约可是签到九月的,还有两个月呢。”
    祁暮低头:“我知道。可是我刚得知我哥哥的下落,想去端州寻他,只怕又错过了。”
    谈美人道:“寻人啊?你可知你那哥哥是做什么营生的,是四处奔波的人么?如果不是,那你晚些去寻也不碍事,如果是,你又怎么确定你现在去了他又一定在端州呢?再说,合约上可是写着,如违约,是要赔我银子的。”
    祁暮咬唇不语,关于银子,不知道老板会要她赔多少。她的工钱虽说只有五钱六钱,但平日里没少跟姑娘出去,那些姑娘多少都封些赏钱,有时主家也会给姑娘的随从一些打赏,这些银子倒比工钱多出许多,足够她养一家五口,及去端州的路费了。
    美人又道:“你想想,你要养家呢,这份工总还算轻松稳定吧?楼里的管事和姑娘,都与你处得不错吧?你哪里去找这么开心又有银子拿的事呢?做什么要急着辞工呢?还有,今日我来,本是有件事要派给你的。你若是事情办好了,我准你一月的假去端州寻亲。”
    祁暮惊喜地抬头:“什么事?”
    美人拿起茶水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道:“我在云阳的旧交,近日要寻一个功夫好些的女护卫送一名女证人及其侍女至云城,我便推荐了你。你要做好了,不但那位大爷会有丰厚的赏金,我这儿也有重赏。工钱可以涨至八钱,再许你一个月的假,你看如何?”
    还如何,简直就是天上下金钱雨么,祁暮忙不迭地答应了。照例给了一天时间先安置好家人,准备后日再出发。美人又嘱咐道:“要护送的女子是朝庭一桩平反案的重要证人,因为需要贴身保护才要一个女护卫,他们另外也会派别的侍卫在外护送的。你只要将她平安地送入云城,保证她不死,能说话便是完成任务了。”
    转身出门时,祁暮忽然站下了,她打量着谈美人半晌不说话。谈美人被她看得有些发毛,道:“这么轻松的活你还要反悔啊?又出什么夭蛾子?”
    祁暮挠了挠头,有些忐忑地问:“那个,呃,老板,我就是想问……你是不是叫谈子音?”她想拔心里的这根草很久了。
    美人忽风情万种地笑道:“女孩子要搔首弄姿的话也不是你这样挠头的,我下次应该让你也跟着月娘学学,别毁了我锦心楼的门面。”
    祁暮道:“我又不是楼里的姑娘,做什么要学那姿态?”
    “你不是姑娘么?你不是锦心楼的人么?”
    祁暮憋气:“那厨房烧火的三喜还是锦心楼的姑娘呢,你怎么不让她也学着点?”三喜一付大嗓门能震塌小楼。
    美人点头:“你说得也对,赶明儿我跟管事说说,让那丫头也学点。”
    祁暮耐不住:“老板,你究竟是不是谈子音?”
    美人左右手交迭坐端正道:“有你这么挖老板底的属下的么?还有,小暮啊,江湖礼仪不会么?你至少应该问‘请问阁下是否是晶玉公子谈子音’?”然后做出一副你这样问了我才能答的样子,拿着架子坐在椅子上等着。
    祁暮无奈,只好问:“请问阁下是否就是晶玉公子谈子音?”
    美人这才笑嘻嘻地答道:“在下正是谈子音,晶玉公子是江湖上的人抬爱了。”祁暮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墨玉公子怎么会说此人“高洁”?
    祁暮又不知死活地问道:“那么你究竟是男是女?”
    谈美人依旧嘻笑:“商商,你说呢?”
    祁暮老实道:“我觉得你是女子来着。”
    椅子上的谈美人倏地站了起来:“你仔细看看。你自己常打扮得不男不女便连是男是女也分不出了么?”
    祁暮果然仔细看了看,只觉得还是那么美:“难道你是男的?你明明着裙。”
    “你穿了男装便是男的了么?你见我象女的那般满头插那么劳什子东西的么?你见我戴耳环了么?哦,你也没戴。那你见我的身材象女子般了么?”
    祁暮只得又将“她”打量了一番,这才发现,美人虽盘了一个漂亮的发式,却只插了一根玉簪,没有耳环没有手镯,而且美人身量虽高,却真的是平的。自己以前大约都被他的容貌炫到,再没注意到别的,心底里一向觉得是女的了。再想想,他虽然喜欢穿红着绿,却从未穿过粉色。但她还是辩道:“那你好好一个男人,做什么老要做女子装束,又没有人逼你。”
    谈子音自得一笑:“谁能逼我?但是我觉得女装漂亮啊。追求漂亮有什么错。再说,我穿女装是不是很美?”
    祁暮点头,就算你不穿女装也比绝大部分女子美。又想起他刚才讽刺自己,不由暗暗道,原来你也不男不女。但她已经很满足了,就象解了一个千古之谜。
    谈子音忽然笑道:“也就你,小暮。江湖上见过我的人从来不敢直接问我是男是女。”
    被他这么一说,祁暮有些不好意思:“我是有点没脑子,你是很忌讳这个么?”
    谈子音大笑:“我忌讳什么?只是他们自己不敢问罢了。我后来便觉得穿女装骗骗他们也很有趣。”
    祁暮安排好了家里,准备出发时,收到了沈千笑的来信。
    信中说他大致有了祁暮亲生父母的线索。十五年前的上巳节,南郡人辛靖在云城云湖附近的崇德街丢了二岁不到的女儿,曾在江湖上广发贴子寻女,辛家虽非江湖人,却与江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故而江湖人帮着找的也挺多,百言堂也曾接到过贴子并寻找过,但在云阳境内并未找着。有人说,那日北狄送贡品的大使及随人曾在云湖出现过,不知是否是他们收留了孩子。此后,辛家在江湖上的搜索渐渐停息,听说辛家也派人去了北狄,却一直没有消息。自那以后,辛靖一直未回南郡,且入了仕,目前是云阳兵部侍郎。他目前大致可以肯定祁暮应该就是辛家当年丢的女儿,但还没有给辛靖看过那锁片的图形,没有确认。
    干龙说过,怀义王是在游完云湖后捡到的祁暮,这与辛家丢孩子的范围也差不多。祁暮以前对寻亲生父母不抱什么希望,现在被沈千笑一提,心里也激动了起来。好在,这趟差事的终点就是云阳京城云城,自己也可以乘此机会认祖归宗。
    
    祁暮按谈美人的吩咐去马市买了一匹马,因为她要先赶至北辰郡,那女证人是那边的人,别的护卫也会在那边等。
    为了省事,出发的时候,祁暮换了男装,眼见着这大半年自己长高了不少,身体也圆润起来,她找了白布来又将胸裹了一下。楼里的芸香见她这样子,觉得挺新奇的,道:“商姑娘男装很帅气啊,只是眉淡了一些,略显阴柔一些,我帮你画一下吧。”她画好,祁暮照了照镜子,只是变了一下眉型,真的就觉得形象阳刚了一些。索性跟她讨教了方法,路上也好如法炮制。
    从上京到云阳的北辰,路程还是有些远的。赶了六、七日,到了边境,一路倒也顺利,总算离北辰只有五天的路程了。
    那日,祁暮翻越两国之间的紫阳山,夏日的天孩儿的脸,变起来也真快。上山时尚且艳阳高照,登了一半便乌云密布,狂风卷地,天黑得仿如三更。祁暮看看这附近竟有没有任何避雨的地方,明知雨要下来了,也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赶,幸亏,她先前为了挡日头戴了斗笠,此时取了蓑衣披上,想着好歹也能挡一阵子。骤然一声炸雷,闪电如狂舞的金蛇劈开了天空,大雨瞬间浇了下来。不知是因为雷还是因为闪电,祁暮那匹桃花马忽然惊了,惊叫着直立起来,又发狂地奔了出去。
    祁暮的骑术着实一般,此时便有些拢不住马,只有先顺着它奔出一段距离,就在马儿稍稍平静一些,祁暮拢住疆绳时,又有一个霹雳响起,那马顿时又惊了。大雨如注,祁暮已有些看不清路,等她发现时,马儿已奔近一处断崖,她惊出一身冷汗,急忙从马上跃了下来。马儿却是不受控制地向前蹦去,祁暮只听得一声嘶叫,马儿已坠下崖去。
    祁暮定了定神,看到右侧有一处有些突出的崖面,急忙窜进去躲雨。只一会儿,云收雨散,太阳又露出了笑颜,祁暮却再露不出笑颜来了。她从避雨处出来看了看,好在,还没有偏离大路。忽然,她又听到马儿的嘶鸣,心里一阵惊喜,奔到断崖边一看,原来崖也不高,马儿还在下面,此时正跪着,它摔下去的地方是一片平地,可以看出是两条路交汇的地方。祁暮索性掠下崖去,马儿摔断了一条腿,但还活着。祁暮想将它拉起来,它却是怎么也站不起来了,试了几次之后,祁暮有些不知所措了。
    另一条路上传来清脆的鸾铃声,二个灰衣人赶着五匹马出现在路口,看到眼前的景象,两人停了下来。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男子来到祁暮身边,问道:“小兄弟,碰到麻烦了吗?”
    祁暮道:“方才打雷,惊了马,它就掉下崖了。”
    另一个男子也下马走了过来,看了看那匹桃花马道:“原来是匹二岁的儿马,原本便没驯好。这马断了腿,没用了。”
    祁暮不信:“它只是断了腿,可还活着的。”
    后来的男子道:“在这个地方,断了腿,走不了路就是等死。它走不出这山,再晚一些,狼出来了,它又怎么逃得掉?”
    祁暮吃惊道:“这山有狼?”
    那男子看着祁暮道:“小兄弟你不常走这条路吧?这紫阳山上可是什么野物儿都有啊,怎么少了得狼?”
    祁暮这才看到这也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方脸,有着长而浓重的眉,一双形状好看的杏眼,挺如山岳的鼻梁,唇角和下巴都带了些棱角,看上去是个性格坚毅的人。祁暮不知怎么地就想到,这双眼要是长在女子脸上应该也是挺好看的,不过长在这男子脸上,倒也不显得阴柔,大约是因为他的眼神有那么一些锐利吧。祁暮隐隐约约地觉得他有一些熟悉感,但到底哪里见过他,却是想不起来了,也许他是象什么人吧。
    那男子看她不语,以为她还不信,便又说:“我们往南贩马,常走这条路,不会骗你的。”
    祁暮并非不信,她只是在考虑天黑前能不能走出这座山,此时,雨后的太阳已经斜了许多,早过了树顶了。
    那男子道:“小兄弟你若没有了这马,天黑前不能出山,也会遇到狼。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呢?不如我们搭伴走,我们可以借你马。”
    祁暮道:“去北辰郡。那你的马怎么卖,我买你的好了。”
    那男子摇头道:“这马不卖,这是人家定好了,让我们送过去的。不过还真巧了,我们也去北辰方向。这样吧,你可以选一匹马把你那马鞍卸下来安上,我们一起走。”
    祁暮大喜,谢过他,又去将马鞍解下来扣在一匹青鬃马上,仔细看看,他们的马匹匹膘肥体壮,比自己的桃花马好上太多了。换了鞍,祁暮又有些踌躇:“那这匹马怎么办?”
    那男子朝先前的那浓眉大眼的男子看了一眼,他马上从腰间抽出匕首,一下子便割了那马的喉咙,祁暮反应不及,目瞪口呆。看那马抽搐着倒下,不由有些生气:“怎么就杀了它?”浓眉大眼的男子道:“小兄弟,与其让它等下被狼一点点咬死,不如现在给它一个痛快。”祁暮知道他说得对,但总有些难以接受。
    三人翻身上马,朝另一条路而去。出山的时候,天已渐渐暗了下来,祁暮分明听到远处有狼嚎声传来,她心里有点替那匹马难过,它也许过不了多久便会成为一堆白骨了吧。
    三人投宿于山下小镇,祁暮得知那个浓眉大眼的男子叫李季,而那个杏眼的男子,微笑着对祁暮说:“你就叫我大齐吧。”祁暮也说:“你们可以叫我小商。”祁暮注意到大齐笑时,右颊有一个小小的酒窝,这使得他原本硬朗的脸看上去有了几分活泼。她忽然想起,三哥的右颊也有一个酒窝的,三哥那时颇秀气,因此笑起来时梨涡一现十分可爱,如今胡须满面,实难想象那酒窝会是在哪里。
    三人同行了五日,路上那两人直说她年纪小,对她十分照顾,尤其是大齐,祁暮真没想到那样一个硬朗的人是那么周到的,路上可能遇到的问题,吃食水袋,无一不考虑仔细,让祁暮颇感动。祁暮有一次问他:“大齐,你是不是家中长子,那么会照顾人?”大齐的神色忽有些恍忽,静默了一会儿才道:“不是,我那时候根本不会照顾人,现在想照顾家人了,可他们都不在了。”看他的神情,祁暮便不再开口,李季后来跟她说,许多年前,大齐就家破人亡了,全家就剩他一人,还有一个妹妹,生死不知。祁暮就想,这世上还真有相同遭遇的人的。心底里便又与大齐亲了几分。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聚又离
    
    回玉苍山不久,祁峰带着李季去给陇北的信义庄送马。
    他本可以不必去。
    甫一回庄,彭师傅就告诉他,京城彭府有信来,说是有少女探府,“十六七,苗条瘦小,大眼”他猜一定是商暮。狂喜过后,他想再回京城,却被彭师傅劝住,说李庭一案,他露过面了,只怕京城会有画像贴出。彭师傅说,他去,和干虎两人,若找到了,就带暮儿回端州。彭府主人在京城建了彭府,总要去住上一阵的。这似乎也合理,祁峰便让步了。
    过了些日子,李季要去信义庄送马,而山寨和庄子里都没什么大事,祁峰心中又焦躁,便想走一趟,转移一下心思,顺便也去探探信义庄。李季,是玉霞山庄的小庄主,当年的事也拖累了玉霞山庄,他们当时虽说不是在玉霞山庄被抓住的,但那些官兵想必也损了玉霞山庄不少东西。五年前,他在京郊的东平县又碰到了李季,两人便一直在一起。玉霞山庄本就以养马为生,此时,李季便帮祁峰在玉苍山建了一个小规模的马场,玉霞山庄他倒不太回去了。
    他们在紫阳山遇见了一个守着伤马的少年。那样一个少年被雨淋湿,又无助地对着一匹伤马的样子忽然让他有点心疼,他不自觉地就勒停了马。少年要去北辰郡,倒正是去陇北的必经之路,于是他们便借给他一匹马。李季杀伤马时,少年虽没多言,但看得出很难受,为马难受的善良少年,祁峰不由地在路上便多关注他了。
    那日,介绍自己时,祁峰说:“你就叫我大祁吧。”其实这是李季一贯的叫法,但他看到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怀疑,是感觉他不肯报实名么?接着那少年也学着他的口气说:“你们可以叫我小商。”祁峰心中苦笑,看来小家伙也有些警惕心,“小商”多半也只是随口说的而已。好在,路上小商与他们倒没有隔阂。也是,江湖上相伴,也只是一段,叫不叫大祁或是叫不叫小商,又有什么关系。
    小商说他是被人雇了去做临时护卫的,看他那样子,不过十六七岁吧,那么瘦小,感觉一直是在过苦日子,祁峰不由想起暮儿,她在锦心楼做护卫前,是不是也象小商那样流落江湖,自己讨生活呢?他总将小商与暮儿相比,因此,不自觉地去照顾他。
    李季后来提醒他:“大祁,那是个少年,你这个样子会让人误会你有龙阳之癖的。”他淡笑,怎么可能,他又没要求小商跟自己睡一起。李季又玩笑道:“你不会真有这个吧,这么多年,除了找妹妹,也没见你找女人。去锦心楼之类的地方也只是光坐坐听听。”他又是一笑:“你知道我没那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想干什么。如果我真有什么,你还逃得过吗?”倒把李季说得大笑。
    他们与小商共处了五日,他真的挺喜欢这个沉静的少年,小商曾问他是不是家中老大,说他会照顾人。见他沉默时,小商便不再问,十分地善解人意。如果小商愿意的话,他很想认了他做弟弟。不过这话他还没说出,就到了他们分别的时候了。
    到了北辰郡,小商要去一个叫独芳园的地方,进了城,便将马还给他们了。而他们,今日要在北辰住一晚,明日,便可到陇北了。
    小商临分别前,忽然对他说:“大齐,你好象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其实你可能五官长得不象他,但就是觉得哪里哪里都象他,好奇怪哦。”
    祁峰这些日子也一直觉得越看小商越象一个人,直觉以前见过,可是象谁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小商走了有一会儿了,他忽然想起小商象谁了,就是象锦心楼的商暮啊,虽然,看上去不一样了,明显是个少年,但他的神态,语气,真的是象商暮。自收到彭府的消息后,他一直觉得商暮就是暮儿。他一个激凌,转身拔脚去追,但人头涌动的街上,哪里还有小商的影子。
    那,还有一个独芳园可以问。虽然小商没有说独芳园在哪条街上,但他可以问。可是,连问了几人,竟然都不知道。祁峰只好先和李季去投店。
    李季注意到小商走后不久,大祁忽然情绪低落,还直问路人独芳园的所在,不免有些瞠目:才说了没这癖好的,可现今他这反映实在古怪。晚饭时,祁峰对他说,他觉得小商就是他的暮儿。李季以为他疯了:“大祁,你想妹妹想得男女不分了么?”但过了一会儿,他放下筷子对祁峰说:“不对,我想起来了,他有耳洞。平时,他总有一些头发垂下来遮住耳朵的,有一日风大,吹开了发丝,我看到他右耳上的耳洞,当时还以为他小时父母宠,男孩当女孩养,现在仔细想想,不一定啊。”旋即又犹疑道:“可是,咱们也明明看到他有喉节……”
    
    道过别,祁暮先走。但她走出一段后又站在街角人群中看着大齐和李季转身走远。然后才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取出包袱里的药水洗了自己的眉毛和喉节。芸香擅丹青,这化妆术还真不赖,亏她比自己仔细,教了自己画喉节的法子,要不然这七月,领子又低,也真惹人怀疑。
    她一路打听四夷路的独芳园,却又有些神不所属。哪里不对呢?走到独芳园的门口,她忽然想起来了,是那个背影,大齐的背影。这五日来,大齐始终是在她身旁或是身后的,从来没在她身前过,如今看他牵马的背影,她觉得象小时候父亲第一次教她骑马时为她去牵马时的背影。而这个相似的背影她最近一次看到是在锦心楼的后花园。她顿时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觉得大齐象谁了,那双杏眼传自母亲,只是又加了二分父亲的眼形的圆润,还有那个酒窝……他应该是剃了胡子。
    原来他根本没有捏造什么假名,他说自己是“大祁”,也许是别人这么称呼他的,而她却以为是“大齐”,没有姓。早知道她就不叫自己“小商”了,这是在云阳,谁会管她叫“祁暮”呢!祁暮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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