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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要成神-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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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二人这意思,原来那次在孤霞寺见到戚妈妈带着小柳儿,是为了求个法术。现在想想,应当是为了这新秀赏做准备。大约这法术要求小柳儿几日不能出房门,可正巧自己同卢惜归出现,小柳儿一时没忍住,便出来了。

    坏了法术,戚妈妈同她找了个补救的方法,那黑色的影子,便是戚妈妈的主意。但是听起来,戚妈妈似乎并没有让她做这么过分。而且,戚妈妈似乎,自己也做过这种事情。

    月白闭着眼睛翻了个身,仿佛还在梦中,心里,却冷的很。

    正在想着,门被粗暴的推开了,司仪扯着嗓子高声喊:“戚姐姐!戚姐姐快来!出事了!”

    戚妈妈不在,自然是没有人回应的。

    司仪看了一圈,没有发现戚妈妈人,于是跑了进来,焦急地同月白道:“月白姑娘,月白姑娘醒醒,你们旖旎阁的新秀出事了。”

    月白皱着眉睁开眼,便是一副睡觉时候被打断的生气样子,“鬼吼鬼叫什么!”

    那司仪擦擦脑袋上的汗:“我的姑奶奶!你可算醒了,你们旖旎阁出事了!”

    月白皱眉道:“乱讲,能出什么事。”

    司仪急的要跳脚,“我的小姑奶奶,你们旖旎阁今年来的人本来就少,还找不见戚妈妈,人命关天,姑奶奶你委屈一下动动玉足,可赶紧的跟我走一趟吧!”

    月白听罢还是有些不信:“司仪你可莫要胡说,我又不是头回参加这花魁赏,人命关天的事儿,我还真没听说过。”不过说着,还是起了身,打算跟司仪走一趟。

    司仪见状,大舒一口气,这小姑奶奶出了名的不管事儿,除了绯色,谁都不搭理。若不是真出大事了,他也不想硬着头皮来请这姑奶奶过去。哎,这倒霉催的,这么多年没出事,一出事就是个大事。司仪一面走一面想着,今年旖旎阁,真是不太平。一个连任花魁最后一场,一个刚出场就出事儿。哎。

    司仪这么想着,也没耽误他给月白说清楚情况。

    要说这戚妈妈卯足了劲,煞费苦心弄出来的小柳儿,还真是不同凡响,这姑娘依旧蒙着头纱,袅袅娜娜抱了琵琶出场,在水榭中心的椅子坐定,拨了几下琵琶试了音准,这才抬了头。面纱未摘,也能朦朦胧胧的看到标致的五官轮廓。

    小柳儿也不急躁,细细唱了一首《相思引》出来。一把好嗓子直教人听得神魂颠倒,唱罢,台下叫好声倒也挺响亮。

    这时候小柳儿摘了面纱,朝台下轻轻看了两眼,刚才还喧哗着的众人,顿时没了声音,直勾勾盯着台上的小柳儿。

    司仪在小柳儿身后还觉得诧异,直到小柳儿转身将琵琶交给他抱着的时候,司仪同小柳儿对视了一眼,司仪顿时明白了为何台下都鸦雀无声了。

    以司仪这些年见过环肥燕瘦种种美人儿,小柳儿不过中上之姿而已,可偏偏那一双眼睛,波光潋滟,仿佛含了满满一江春水的柔情。摄人的很,看上一眼,只觉得有些恍惚,心里不由自主的,想随了这女子而去,不管去哪里,不管做什么。

    小柳儿将琵琶交给龟公捧好,点头示意了乐师,前奏一起,柳腰一扭,水袖一抛,便是舞蹈一场。只见满场水袖翻飞,小腰细细,众人也看的心旷神怡。

    小柳儿行礼之后在一旁站好,并不像其他初登台的姑娘一般手足无措,她只是规规矩矩站着,神色有些哀伤地看着台下的一个人。

    司仪那边唱着:“黛绿,旖旎阁新秀,豆蔻年华,工音律,擅舞蹈。细腰柔若无骨,真真正正是轻盈掌上身。性情柔顺,最懂疼人。若有心疼黛绿的哥儿,请赏!”

    登时台下便有人开始喊了“本大爷重赏了!”

    “我家公子也赏!”

    “我家公子有赏!”

    “赏!”

    “重重有赏!”

    自有小厮在一旁一面记着,一面挨个收了各家赏了的筹码牌,不一会儿便算了个总数,捧着筹码牌过来,司仪看了看本子,扯着嗓子又嚎了一声:“旖旎阁的黛绿姑娘,得三十九人赏!十五人大赏,七人重赏。新进姑娘里头名!”

    这一个赏便是公子给了十两银子,大赏便是五十两,还有重赏,那是一百两。至于,怎么同姑娘分成或是一分不给,那都是**的事情。

    若是有人单愿意捧哪个姑娘,独独给她买了什么,便着小厮拿了上来,放于水榭上,示意众人,这就是单单送姑娘的了。**也不得插手。不过也不能计入花魁赏总数便是了。

    话音未落,便听下面有个公鸭嗓吼了一声:“慢着!”

    龟公便停下来,嬉笑着道:“这位爷,您请说。”

    那位爷挺着个九月孕妇肚,一面揉着肚子一面挑着眉毛看着台上的小柳儿,慢吞吞道:“这是,旖旎阁的?”

    司仪心知大生意到了,满脸堆着笑容,赶忙一步上前道:“没错没错,是旖旎阁的姑娘,今天头一回登台献艺。”

    这位爷道:“你给本大爷滚下去,喊你们戚老太婆上来。”说罢喉咙一滚,一口浓痰吐了出来。周围人等都皱了眉头,上下打量他那一身破烂衣衫。

    戚妈妈方才就说有事,前面事务一应交给了司仪。于是,司仪陪着笑道:“这位爷,这前面的事情吧,小的,都做的了主,您看,您是有何吩咐?”

    这位爷不耐烦道:“本大爷今晚要睡这个妞儿,这事儿你做的了主?”
第十三章;突生变故!急转直下!
    (十三)

    司仪听罢,不由得哂笑,新秀赏这种地方,居然有人胆敢如此大胆地开这个口,且不说这人衣着打扮言行举止都透露着一股粗鄙,令人心生鄙夷。单单就说,这新秀赏能上来的新人,哪个不是**从小重金栽培出来卖艺的。敢在人家初登台时候就要破人家身子,这不等于断**财路么?不被打一顿算**宅心仁厚。

    奈何这时候戚妈妈又不在,他也只好哂笑道:“这事儿啊,小人还真做得了主,纹银十万两,黛绿姑娘今晚就是大爷您的。”

    这位爷抖着一脸横肉不屑道:“十万?我只出十文。”

    周围一片嘘声响起,司仪连看都懒得看他,漫不经心道:“感情这位爷,是来逗小的玩来了。小的还有事在身,大爷您自个儿先玩着。”说罢,引了黛绿就要下去。

    却只见那位爷不紧不慢道:“现在还是十文,若是等会儿你过来跪着求我,却是你要给我十文了。”

    司仪忍不住笑了出来,台下众人也都乐不可支,众人嘲弄不已,只说这粗鄙男子可不是失心疯了,说他是闹事都觉得是抬举他,怕是魔怔了,家里没看好,给放了出来。

    谁人不知旖旎阁那戚妈妈是这勾栏地数得着的势利之人,更兼泼辣剽悍,谁若是坏她财路,定然是。现在这人居然有胆说要她倒贴了钱财乖乖送上自己栽培已久的姑娘,简直是,自找死路。

    有闹事者群起起哄唯恐**听不到,就想等戚妈妈出来双手叉腰痛骂这汉子;有息事宁人者已经喊了侍从便要过来拖他出去,以免扫了大家兴致。

    在众人的哄闹声中,那汉子也不恼,一个纵身,便从台下跳了上来,一步步狰狞着靠近了小柳儿。

    司仪看到他直接从船板上跳上三丈高的水榭,登时脸都吓得煞白,情不自禁退了一步,有些两腿发软。

    那男子狞笑道:“去找个管事的来。”

    司仪战战兢兢点头,牵着黛绿想走,却听那人说:“娘们给我留下!”说罢,司仪突然觉得自己手上突然一空,再一看,小柳儿已经被那人扯了过去。

    司仪满头冷汗,顿时直接飞快跑后面来找戚妈妈了。

    说话间,司仪月白二人便已经到了登台的入口,月白正皱着眉,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此时却见一个人影从后台急匆匆冲了出来,二人转身,定睛一看,却是戚妈妈。

    司仪顿时喜形于色,只觉得心里安了些,刚开口想同戚妈妈说话,却被戚妈妈伸手拦住。戚妈妈神色严肃,扭头跟月白说:“月白莫要出去,切记切记。”

    说罢也不管司仪,掀了帘子,一个人上到了台上。

    司仪愣了一愣,也掀了帘子上去。

    月白站在这边,脸上阴晴不定。她顿了一顿,并没有回去,在后面站着,听着前面说话。

    却听戚妈妈上了台,底下有那等唯恐天下不乱的少爷便开始哄闹了,一心想看这粗鄙汉子会被戚妈妈如何处置。

    却听戚妈妈谄媚道:“哎呦,我的天爷啊,这盼天盼地盼星星的,怎么把您给盼来了,您说您来还不同我说一声,您说了我可不就提前派人去请您了嘛。”

    一言既出,四下里,都安静了。只听**继续道:“听说天爷您是看上了黛绿这丫头?您口味还真是一直没变呐,就喜欢这瘦瘦小小跟小鸡子似的姑娘,黛绿,快陪你天爷好好喝两杯,伺候好你天爷。”

    只见那被称为天爷的汉子冷哼道:“哼,若是你方才就过来么,我还赏你这老虔婆十个大子儿,慰劳你养出这不错的小娘皮。不过,现在么,爷我丢了面子,老虔婆你得给我十个大子儿。”

    **忙不迭道:“哪儿能啊,十个大子儿就能伺候天爷,这得是多大福分呐!要我说,最少也要一千两!熊大,去,取一千两纹银来,孝敬天爷!”

    众人目瞪口呆,那汉子大手一挥道:“免了,就十个子儿,这个叫什么黛绿的女娃娃,又不是什么上等货色,让爷劳动一下给她开个苞么,给个辛苦费就行了,多了没有,她就值十个大子儿。”

    鸦雀无声,只偶尔听得到有人吞咽口水的声音。

    黛绿攥紧了拳头,浑身颤抖。十个子儿?

    十个子儿!十个子儿不过是寻常人家一天菜钱!

    十个子儿连自己一钱胭脂都买不了!

    自己今天这一身服饰加起来怕是有百两之费!

    十个子儿!

    最低等的娼妓怕是也有五十个子儿!

    难道!自己,连!最低等的娼妓!都不如!

    她气得浑身发抖。

    戚妈妈眼见得也是被这话震惊了,吞了口唾沫,却是从牙缝里颤巍巍传出来几个音凑成一句话,“黛绿,今晚,你便随了天爷,去了吧。切记要好生服侍天爷。”

    那汉子狞笑一声,扯过黛绿直直往台下就跳,一跳就跳到自己船上,席地而坐,反手就把瘦瘦小小的黛绿往自己腿上一摁,两手一搂,便将她死死固定在自己怀里。

    黛绿本就瘦小,这汉子较之常人,体型又庞大了近乎一倍。可怜黛绿在他怀里简直如同白瓷玩偶一只,小巧玲珑,而且,只能任人摆弄。

    这汉子也不讲究,当众撩起了黛绿那一身织金错银重重绣花的昂贵衣裙,伸手进去肆意乱摸,他单手捏着黛绿的身子,将一张胡子拉碴的嘴往黛绿白嫩的脸蛋上凑过去乱啃。

    黛绿自始至终就没说话,一双眼睛直勾勾就盯着一个人。被戚妈妈放弃的时候也好,被这汉子带下来下来的时候也好,被汉子硬生生拽到怀里的时候也好,黛绿一声没吭,眼睛直勾勾盯着第一排正中央那人,一眨不眨。

    那汉子啃了半天,发现黛绿没反映,于是抬头看了看她,顺着她的眼神看到了那人,赫然是卢惜归。这汉子狞笑声道:“这小娘皮,原来有相好的小白脸么?”说完立刻撒手,将她一把摔在船板之上。

    **刚刚从台上走楼梯下来,听到那汉子的话,吓得一张脸煞白煞白,反手狠狠抽了黛绿一耳光,“小蹄子!天爷要你是抬举你!你好生生伺候好天爷算你三生有幸!若是给老娘不识抬举!老娘现在就直接扔你下船!”

    这一耳光抽得着实狠了些,黛绿唇角似乎撕裂了,有丝丝血迹。

    黛绿心里,恨得很。

    凭什么,凭什么她月白当年进来时候就集千宠万爱于一身?

    凭什么,她月白就可以挂牌五年都没破瓜就同一个人好?

    凭什么,她月白就可以那么任性,旁的人还要小心赔着不是?

    凭什么,她就可以有自己最喜欢的男人的千万宠爱?

    凭什么?在这烟花之地的女人,可以活的这么潇洒?

    凭什么,可以活的这么潇洒的女人,不是我?

    凭什么她月白便天生好命,便是堕入**,都有人照顾周全,安顿生活,即便是惹了麻烦,都能碰到卢惜归庇佑,才子佳人传为佳话。

    凭什么我黛绿便是天生命苦?同样是在此处,我还一直被埋没着,做小伏低这么多年,处处陪着小心,!现在终于有个机会可以出人头地,可尚未高飞,便被人一把拽下来,狠狠踩了一脚还呸了一口唾沫。

    为什么她月白受难,就有卢惜归伸手相助。

    我呢,我有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

    拼上了一切,到头一切成空。

    黛绿只觉心里一片死寂。

    “何劳妈妈扔我下船。黛绿自己来便是。”黛绿低声道。说罢缓缓起身,整了下凌乱衣衫,冷不丁,纵身朝河里一跃。

    没跳下去。

    她的衣襟被那粗鄙汉子一把抓住,直接拉回他怀中。那粗鄙汉子咧着嘴淫笑道,“这小娘皮倒是有几分性格,不错,在床上应该挺烈,大爷我就喜欢这样的。嘿嘿,老娘们,这小娘皮大爷我带走了。明日带人过来领走。”说罢单手拎着黛绿小腰,纵身一跃,便跳到船顶之上,几个纵身,踩着其他家的船顶,消失在了远处。

    戚妈妈缓缓吐出一口气,眼见得是对此人畏惧有加,周遭一片寂静,她也不解释,只转头冲着司仪吼了一嗓子:“继续!”

    司仪浑身一个激灵,忙不迭继续唱道:“新人场最后一位,绮梦小筑馨儿……”

    可此时还有谁的心思在这上?大家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讨戚妈妈这是怎么了。绮梦小筑这位,眼见得是炮灰了。

    月白听着外面发生的一切,只觉得心凉。

    她并不知道那汉子是谁,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戚妈妈对这人简直是无条件的服从。

    但是她知道,小柳儿怕是,再无翻身之日了。

    新人赏压轴,拿了头名,前途自然是一阵大好。可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前途没了,身价没了,身子也没了,这条街上,注定是没有小柳儿吃饭的地儿了。

    只听司仪一声高唱道:“新人登台完毕!请诸位贵客休息一番。半个时辰后,花魁赏开始!现在请诸位贵客欣赏新人群舞!”

    台上台下,一齐沸腾。
第十四章;似乎不能更圆满
    (十四)

    于是,从后台飘然而出十数个稚嫩姑娘,且歌且唱,衣衫粉嫩,声音稚嫩,眼神羞涩。

    众人无不看得如痴如醉,须知,若是想一次喊来如此之多的新挂牌姑娘来自家家里歌舞一番,且不说银钱,能凑齐这一半的姑娘,都是面子极大的。能一次看尽满园娇,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了。

    且不管台下,再说戚妈妈从台上下来,掀了帘子看到月白在一旁,戚妈妈看了看月白,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道:“这边风大,姑娘还是回去休息一下的好。”说罢也不管月白,径自离去。

    月白胸口起伏不定,看着戚妈妈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这认识了十数年的人,突然就陌生的让人心里发寒。

    她也确实是不敢一个人回去,于是,一跺脚便跑去寻了绯色。推开软玉轩的门的时候,原本在叽叽喳喳的一屋子的姑娘都静了,抬着头看着月白,一个个都愣了。

    绯色月白并不在一家楼里,平日里便是出去玩,也是约了地方一起去,为的就是避嫌两个字。似这般在这么重要的日子,月白就这么大喇喇的过来找绯色,还真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不过月白此时也没甚心情在意旁人的眼光,她焦急地环顾了一圈,却没看到绯色。有个机灵的小姑娘见状,便去请了绯色,绯色单独用了帷幕隔了个地方出来在休息,并没有同众人一起休息。被人唤出之后,绯色有些诧异地看着神色焦急的月白,挑了眉,同自己家**告知一声,便径直朝月白走了过去,拉着月白出了门。

    绯色捡了个人少的地方,同月白一同坐了说话。

    月白将今日早晨楼中众人一夜白头的事情到刚刚听到的事情,一并说给了绯色。

    绯色点点头道:“怪道今年花魁赏旖旎阁就来了两个人。我还想呢,依着戚妈妈的性子,怎么会放过这大好的打赏收入,原来是无人可来。不过,那戚妈妈是护身有术,你是怎么逃过去的?”

    月白心有余悸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了然那老和尚给我加持了什么法术?”

    绯色道:“莫要乱说。不过眼下当务之急,倒是你。”

    月白愕然道:“我?”

    绯色神色严肃道:“旖旎阁已经无人可用,戚妈妈寄予重望的小柳儿又突然遭此一劫,我只担心,她会不会,不放你走。”

    月白倒吸一口冷气,这事儿,她还真没想过。

    她咬着牙,心里五味陈杂。

    绯色想了想道:“其实,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月白听罢,眼前一亮,盯着绯色:“什么办法!”

    绯色皱了眉道:“不知道,你家那位肯不肯配合了。”

    这二人商量了一会儿,使人安排了下去。

    此节按下不表。

    再说司仪,十年花魁大赏的司仪,自然也是千挑百选出来的人尖儿,本以为是个美差,却没想到,半路出来了个大意外。所幸黛绿那之后,便一路顺风顺水的继续了下来。

    司仪缓了口气,以为总算总算是能顺利结束今天这花魁赏了。这都倒数第三个了,下一个便是月白来压轴,然后绯色结束。这俩都是一顶一的红牌姑娘,也都一顶一的难伺候。倒也没有说故意刁难什么的,就是这二人天生的就一身贵气,自己跟她们身前站着便不由自主的谦卑了起来,半点没有在别的姑娘面前的趾高气扬的样子。

    司仪深深吐了口气,转身跑去找月白去了。正走着,就看到月白绯色二人笑盈盈携手朝着这边走来。一般姑娘们是不允许自己出来走动的,就是怕找不到人。不过这二位么,司仪只能谢天谢地表示及时找到二人。

    司仪扯出满脸笑容,同二位问了个好。

    这二人也笑盈盈回了。便同司仪一起朝着水榭去了。

    走到帷幕跟前,正好前面那位下来,司仪同月白道:“还请月白姑娘随小的上来,站到纱帐后面。”说罢,司仪便撩开了帷幕,同月白走了上去。

    此时,夜色已经悄然降临,月白站在纱帐后面,高高看着河面之上,小舟里,点起一盏一盏的灯火,河面上也有人开始点起了花灯,一盏一盏花灯已经铺满了小舟间剩余不多的间隙。

    这凌空架起的舞榭四周的宫灯,也尽数点上了,仿佛架起空中楼阁一般。

    月白就置身于这空中楼阁之中,于轻纱帐里,摇曳烛光中,笑盈盈看着台下船上众人。

    那烛光将水榭照得通明,薄纱一领,刚刚好衬出月白的身形,隐隐绰绰,愈发迷人。

    自月白上台开始,台下众人便噪杂不已,即兴赋诗者有、拍手叫好者有、激动不能自已发狂者,有。

    司仪此时倒是开始拿乔了,只由着他们喧闹,待到众人几欲沸腾时候,这才狡黠一笑,将手一拍,只一声“肃静!”

    台下果真安静了下来,这狐假虎威的事儿干的司仪心里大爽,他满足笑道:“闲话不多讲!唯有一句,大家也都知道,这怕是,月白姑娘最后一场花魁赏啦!还望诸位,切莫喧哗,切莫喧哗。乐师,奏乐!”

    前奏出来时候,两边便有侍女拉着绳子,将薄纱一点一点从当中拉开,逐渐地,露出了月白的身姿。

    月白轻移莲步,往前走了一点,一面走,一面,妙目顾盼左右,将众人瞧了一下,四下里都觉得,月白看我呢!

    正激动,却见月白伸出小手,食指在唇间比划一下,做了个“噤声”的姿势。众人不禁纷纷正襟危坐,再不言语。月白见众人如此知趣,不禁莞尔,一时间,眼波流转,光华万千,众人看得又痴了。

    如此,便错过了乐曲的节拍,月白给了乐师一个手势,乐曲又从头开始。

    月白随着乐曲的韵律,跳起了舞蹈。一个扬手,一个低头,处处都是柔情万种。众人看的如痴如狂,几欲垂泪。

    未几。一舞结束,台下掌声无数,月白就那么在水榭中央站着,微微昂起头,睥睨着众人,唇边勾起一丝笑容。

    这鬼地方,自己真是,连做梦的时候,都想离开啊。

    自那年,自己瑟瑟发抖地同邻家姐姐一起被官差从牢里提出来,在一个简陋的会客室被一群衣衫华贵一脸假笑的女人左捏右看的时候,她就打从心底厌恶这群人。

    自己如同货物一样被这群女人喊着价。没多久,一个老女人就喜笑颜开的领走了邻家姐姐。邻家姐姐是同自己一起长大的,是自己现在唯一的亲人!哪里肯同她分开!于是,自己不顾一切地挣扎着,哭喊着,一心想跟邻家姐姐在一起,却被官差牢牢抓着,动弹不得。自己只能含着热泪看着邻家姐姐,姐姐也神色哀伤地看着自己。

    未几,一个老女人喜笑颜开地过来抓着自己的手腕,要领自己走。于是,瞪大了眼睛说不要同她走,要同邻家姐姐在一起。话音未落便听邻家姐姐面前的老女人放声大笑,捏着自己的老女人脸上的笑容霎时间便没了,恶狠狠地、仿佛要吃人一般狰狞地盯着自己。

    于是瑟缩了一下,老女人看着她,狞笑一声,随后转脸同姐姐面前的老女人立刻又是假笑打了个招呼,而后用力捏住自己手腕,匆匆将自己带走。任由自己如何挣扎如何哭闹,都无济于事。

    很快,自己就随着老女人到了一个雕梁画栋的奢华所在,老女人盯着自己,如同盯着猎物,又如同盯着金银。

    她告诉自己,以后住这里,以后要听话,以后守规矩就没事,不守规矩就等着挨打。

    这地方,比自己以前家里,多了脂粉香味,少了清雅书香,其他,倒也没什么,一样的有锦衣玉食,一样的有有下人照顾自己,一样的不许出门,甚至一样的每日还有先生来教授自己课业。

    只是念的再也不是圣人学问,而是以往家中老师严禁自己翻阅的唱词戏本。还有舞蹈、还有乐器。

    自己哪里不知道学这些是为了什么,但是本能的反感那老女人。虽然对于诗词歌舞,倒是依旧喜欢,依旧是一学就会,一会即精。

    慢慢的,自己的授课先生换了也不知道几个。直到有一个整日里摇头晃脑捋着雪白山羊胡的先生同那老女人说,怕是再无什么可以教的。至此,方才罢了。

    她正等着下一个先生上门,却不料,那老悭婆开始忙前忙后给她张罗,请了几家裁缝师傅来给她剪裁衣裳,胭脂水粉买了一茬又一茬,珠宝首饰仿佛不要钱一般地给她轮番试过来。

    她不明所以,由着老悭婆折腾,只以为自己是做了个布偶,有人在自己身上脸蛋上,试一下妆容,试一下衣服,试一下首饰。

    老悭婆开始带不同的男人,站门口看她一眼。男人们眼神或玩味,或涩情,或奸诈,老悭婆一径地谄媚着,似乎一直在说好话。

    周围侍女看到她,眼神也都不对,或艳羡、或嫉妒、或故作不屑、或轻慢、或充满敌意。

    她并不知道为什么,却总觉得不舒服,。

    直到后来有天去找邻家姐姐玩耍,看着邻家姐姐衣着同往日不同,邻家姐姐方才告诉她,这届花魁赏自己拔了头筹,已经挂了牌出来,花名绯色;邻家姐姐说,那老悭婆为了下一届让她夺得花魁赏,上下打点不知费了多少功夫;邻家姐姐说,若不是将她当成摇钱树栽培,怎能从小便有如此优渥环境给她慢慢养大。

    她咬牙切齿恨得浑身发抖,幼时懵懂不知也就罢了,长到一十三岁,怎么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界,逃跑也试过几次,总也没有成功过。现如今总算认了命,却还要为人看轻了去么?难道在这庸脂俗粉之间拔个头筹,还要人上下打点不成?这老悭婆以为自己,是何等人?

    这未免,太轻慢人了些,太欺侮人了些。

    正气着,结果被威胁不准登台,她一怒之下偷跑出去,一舞惊鸿,虽然险些命丧当场,而最终,还是逃过一劫。

    逃过一劫,便是生天。

    无数文人骚客、富贾名流纷纷拜倒于自己石榴裙之下,有她出现的场合,便是众星捧月。

    一如今日,此情此景。

    她痛恨这个地方,这个地方禁锢了她十数年,这个地方让她从一个大家闺秀,变成了烟花女子。

    但这个地方,也给了她大家闺秀永远也得不到的万众瞩目,她可以恣意捏碎膜拜于自己裙下男子的心,不必理会所谓的闺秀的举止规范,不必管他官居几品,不必同他敷衍。只要她还是一天花魁,她就可以恣意妄为,无所顾忌。多好。

    这个地方,让她又爱又恨。

    但,终于,要离开了。

    自己心爱的那个男人,终于过来接自己,离开这里。

    再不用卖艺卖笑。

    日后再见,便是卢夫人。

    多好。

    她高高昂起头颅,勾起一边的唇角,笑得心满意足而又狡黠万分。

    人生,似乎不能,更加圆满。
第十五章;被,扫地出门
    (十五)

    月白笑着,在一旁端正站好。听那边司仪高声唱道:“今天是花魁赏十年大赏,虽然来了这么多人,不过,怕是有一半,都是为了月白姑娘来的!没错!今儿确实是月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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