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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独尊-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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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王楼。
临江府中心最大的酒楼。
秦川立在那阁楼之上,遥望着远方茫茫的大泽,久久不语。
身后,阿罗叶静坐案前,亦是处于沉默之中。圣巫教攻打天心崖之事,早已传遍了中原,自然也传到了秦川的耳里。不过,此时沉默,却不是因为瞒着秦川做下这等决策的原因,而是……
“桑娜来了!”
突然,阿罗叶一下站立起来,唤了一声。
闻言,秦川才回过身来。只见他的眉间浮着几分忧虑之色,阿罗叶如何决策自己并未怪罪,此时此刻,只是担心那攻入天心崖的教众们。
当时,君魔炎和司空寂,可是不顾一切赶回去的。
若是遭了意外……
“教主!”
随即,果然便见桑娜领着几个巫卫行进了阁中。
“人都撤出来了?”
秦川问道。见得桑娜无恙,心中似乎也终于松了口气。如今中原大变,阿罗叶远赴中原,若是圣巫教有了大碍,无疑是极其重大的打击。
自己心有他念,不一定时刻顾得上阿罗叶,如此,能够保障自己妻子安全的,就只剩这些个西疆教众了。更何况,如今的自己,也正是靠着圣巫教的倚仗,方能立足于中原。否则,或许,自己还一直在逃亡之中呢。
算起来,这些人,也能算是自己的家人了。
“托尊主惦记,全部安然无恙。”
听得秦川相问,桑娜行了一礼,回禀道,“当时收到教主的急令,我与罗狼便率人撤了出来。若是晚一步,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秦川点了点头。
那夜询问阿罗叶君魔炎无故迅速离去的缘故,得知圣巫教正在攻打天心崖后,自己便急忙让阿罗叶命令他们撤出。此时来看,终于还在君魔炎等人返回天心崖之前,成功传出了命令,及时地保住了大家。
“日后这等事,切记谨慎再谨慎。”
随后,秦川瞥了阿罗叶一眼,如此叮嘱道。
儒道释三大门不敢贸然进举天心崖,可不是他们忌惮。就连中原正道三千宗门联盟,都不敢随意闯入的地方,阿罗叶如此打算,的确莽撞了些。
希望,这是一次教训。
……不过,结果安全就好。
“其实……”
听得秦川这一句似乎对阿罗叶有些许责怒的言语,桑娜抿了抿唇,最终垂头说道,“其实教主派我们去天心崖,乃是探查塔纳罗的行踪。突然改变计划,贸然进攻天心崖的原因,是因为尊主在云梦泽处于劣势的缘故。”
“……”
闻言,秦川微微一怔。
早该想到,阿罗叶乃是精明之人,应该也不会如此贸然的。却没想到,她不惜冒着部下尽亡的安危,是为了在司空寂手下救出自己。
秦川看着阿罗叶,依旧沉默不言。
“呼……”
良久,长叹了一口气,转而看向了桑娜,问道:
“那你们可有查到什么?”
第02章 阴谋
天心崖。
云梦大泽方圆千里,直比那浩瀚汪洋。
大泽再往东,已是中原偏远之地了,人迹罕至,也没有多少当地居民。至于再往东去的茫茫大海,就更是中原未知之地,百姓流传之中,恐怕也只有传说中鬼怪离奇的故事了。
不过在大泽东岸,却是有一处有名的地方。
据说那大泽彼岸,并不如这一边的平坦富饶,而是一片巍峨深山,虽不如西疆南疆那般的险恶,但隔着一片大泽,远离中原腹地,自也算是偏僻。故此,少人居住,也在情理之中。而且,这里,还横着一座断崖。
其高如天壁,仿佛直入云霄,就横在大泽的东岸,阻隔了一切通行的道路。前方,万顷湖水;而后方,则是十万大山。
古老传言之中,这里便是天地的尽头。
直至如今。
断崖的某一段,自远古开始,便有许许多多天然的洞窟,大大小小,成千上万,远远看去,就好比一个密密麻麻的蜂窝。而那洞窟通往石壁之内,更是不知千折百绕,或彼此相通,或死路尽头,直如幽冥地府。
其中暗藏的危险,更是不得而知。
数十年前,冥教脱离暗黑门自立,这里,就变成了更加悚怖的地方:
天心崖!
……
乌云遮掩着天际,无数洞窟,看上去更加的幽暗。
此刻最大的那座洞窟之中,那座坐东朝西的黑石大殿,显得有些旷荡,没有半个值岗的冥教守卫,空无一人。周围不少洞窟,也似有水流缓缓淌出来,顺着石壁,一滴一滴地落下,仿佛渐渐沾满了整面石壁。
待得乌云散去,阳光倾洒下来。
竟是鲜红一片!
从那大大小小洞窟之中流淌而出的,竟然,是血!
那成百上千的洞窟,在阳光之下,更是透着无尽的黑暗与深邃,无比阴冷的气息,似乎不断逼压出来,感受不到半分温暖的湖风。
黑。
昏暗的洞中,不知绕了许久,方才见得一盏烛光,摇摇晃晃,勉强带来几分光明。一个男子负着双手,黑暗之中,也看不清他的面容,只隐约见得那一袭修长的长背影,竟也透着与外面石壁一模一样的颜色。
血红无比。
他的前方,已然是这一条甬道的尽头。正对面,只见得一个十分古怪的雕刻壁画,像是一个人,又像是一头张着大嘴的上古巨兽。
无比凶猛,直让人望而却步。
在那壁刻的左右两侧,正是分开立着的两盏灯,石壁的下方,更是有着一条并没有通道的台阶,抵在那石壁的下方。如此来看,此处又倒像是一座洞门,通往一个神秘的地方。只是,那的的确确是一面石壁。
男子始终背立着,凝视着那副壁画。
久久不动。
“教主,殒命的教众,已大多清理干净了。”
不多时,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黑衣的侍卫,屈膝禀告道。烛火之下,虽是一身黑衣,但竟然也仿佛觉得是血红一片,悚人之极。
“嗯。”
红衣男子应了一声,根本看不出是何神情。
“司空大人来报,说那边的计划似乎失败了。”
侍卫随即又道,“说是很奇怪地遭到了儒园与梵音寺的阻扰。中原正道一向鲜少知道我冥教的情报,所以司空大人怀疑,是暗黑门捣的鬼。”
“半月为人如此,不必多怪。”
男子回道,似乎也没有多少触怒,语气平淡之极。
随后,那侍卫缓缓退了下去,消失在黑暗之中。只不过,前后片刻之间,在这甬道的尽头,竟是又出现了一个人,不,是从早便潜伏在此。
黑暗之中,他的面容缓缓浮现出来。
一袭黑袍,几乎遮蔽了所有的身躯,唯独他那与中原人不同的脸部轮廓,昭示着他的身份。布满皱纹的脸颊上,原本乌黑的须发,已然变得苍白一片,寄人篱下的生活,也让他早已失去了当初的威严之气。
正是前圣巫教盘瓠使,塔纳罗。
“失败了?”
塔纳罗如此问道,这般结果,却是他比眼前的男子率先沉下了面容。
“不错。”
“那这万蛊噬心阵……”
“哼,我这天心崖上,不是正好有百来具新鲜的尸体么?”
“……”
闻言,塔纳罗忽然一怔,黑袍下的身躯更是没来由地颤了一颤。他没有立即做出回答,只是缓缓昂起头来,看了眼前的男子一眼。
似乎,终于明白了对方的可怕……
君魔炎!
……
云淡风轻。
临江府,越王楼。
“在那天心崖,果然找到了塔纳罗的踪迹?”
阿罗叶静坐案前,听得桑娜的叙述后,似乎并没有过多的震惊。不过却也不由陷入沉思,虽然早有猜测,但这般的结果,无疑是最可怕的。
君魔炎与塔纳罗勾结,谁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是。”
桑娜点了点头,继续解释道,“虽然未见本人,但我们在许多处,都发现了塔纳罗活动的踪迹。他是我西疆人,生活规律自然与中原人不同,更何况……更何况属下当初与他相斗多年,对他的了解,自不会错。”
“那还有别的发现么?”
随即,是秦川如此问了一句。
塔纳罗与君魔炎勾结,自九归山大会之时,自己与阿罗叶便已经有预料了,此番桑娜回报,也不过是得到了确认而已。
自己想要知道的,是他们背后的阴谋。
“那时我与罗狼率数百巫卫杀入天心崖,似乎他们并没有料到会有人胆敢擅入,而且没有高手坐镇,所以一路溃败,并没有形成多大的抵抗。”
桑娜说道,“但有一件例外的事是,他们似乎一直死守着某处出口,拼死也不让我们攻打进去,最后收到教主急令,我们也只有撤了出来。还有,负责断后的罗狼刚才传给我情报,说看到他们正在清理阵亡部下的尸体。”
“清理尸体?”
“对。他们将那些尸体转移到了某个地方,也不见收殓,总之奇怪得很。罗狼不敢深入其中探查,所以只能知晓这么多。”
“……”
听得这些,秦川抿了抿唇,苦思不已。
陀罗尼的教义传统,自己是知晓的,但凡教众身亡,该以火速收殓火葬,通大光明之境,往生轮回。虽然冥教自立,但也是以着陀罗尼的教义收揽教众,就算君魔炎如何的狠毒,值此用人之际,也不该亵渎教众遗体的。
除非,他“大业”将成,野心暴露了出来;
或者,是背后迫在眉睫的阴谋,令他不得不如此手段。
……那,是何阴谋呢?
“你且叫罗狼回来吧,邪教巢窟不可久留。”
同样许久也思索未果,阿罗叶叹了口气,随即对桑娜嘱咐了这一句。虽然罗狼擅于潜伏,但她也不想让如此得力的部下冒任何风险。
“是。”
桑娜应了一声。
说完,便是辞礼退去,不过,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立马俯下身来,略有不解之色,向着秦川二人禀告道:
“对了,属下在天心崖中,发现一处奇怪的地方。”
“如何奇怪?”
“天心崖数百洞窟内部千折百绕,我们也险些在其中迷了路。撤退之时,属下误入一处死路,便发现了其中的怪异之处。”
桑娜说道,不由也抿了抿唇,百思不解:
“那甬道的尽头,刻着一副壁画。在我西疆教史旧址中,属下曾见过与那差不多的图案,如果猜测无误,正是我西疆苗蛮遗民的先祖,蚩尤。奇怪得很,中原之地为何会有如此画像。属下想不出缘由,本想细细端详,或者拓印一副留给教主参研,但当时情况紧急,便也不敢久留,火速撤了出来。”
“蚩尤?!”
这一声,几乎是秦川与阿罗叶同时惊疑出来的。
传说中上古时代的蚩尤氏,乃是苗蛮族的首领。后来苗蛮败退撤入西疆,形成了如今的西疆三苗部族,蚩尤,便被奉为了祖先。
这些,算半个西疆人的秦川,自是知晓的。
不过,在中原之中,以败了蚩尤的炎黄为正统,那蚩尤,倒是传说中魔神的形象了。陀罗尼堕入邪道之后,正是以蚩尤之怒为源,结合魔道修真之法,方才开创出了一式极魔道之邪、震怒众生的咒法,无间咒。
施咒之时,那若隐若现的魔神之像,正是蚩尤。
上古传说,不一定是虚言!
秦川忽然想起,当初在西疆蚩尤冢中发现的星宿劫,与之同源的其余七大圣物,正是散落在中原大地。如今天心崖中,又发现了蚩尤之像,再结合君魔炎千方百计搜集八大圣物之事……
弄不好,那君魔炎可怕的阴谋,便是与蚩尤有关。
与,那传说中毁天灭地的上古魔神有关!
“呼……”
沉默了许久,秦川终是长长舒了一口气,眉间阴郁久久不散。
阿罗叶与秦川对视了一眼,随即对桑娜下令道:
“此事莫要外传。眼下时分,最要紧的是缉捕叛逆塔纳罗之事,传令我圣巫教此刻在晋州的所有教众,整装集结,时刻待命!”
“是!”
一声回令,桑娜带着任务,出了门去。
今日闻此惊天一幕,秦川与阿罗叶皆是心事重重,夫妻二人相视了许久,却依然没有答案。只能彼此相依,应对着今后一切的劫难与变故。
本想商议些什么,忽然那被桑娜关上的房门,又被轻轻推了开。
“吱呀……”
第03章 参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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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骤然,那门方才半敞,便是被猛然推开。
只见得桑娜冲将进来,一脸紧张之色,然而却是见得,阁内除了秦川二人之外并无他人。一时间,原本的紧张,一下又转为了疑惑。
秦川眉目一凝。
忽然之间,便是将目光转向了另一侧。
那案前窗台,阳光明媚,远方茫茫的云梦大泽一览无遗。只觉一抹怪异的清风袭过,拂起窗前纱帘晃晃荡荡,却不知,这风,是从大泽之上吹来,还是从这越王楼的雅阁之中,吹拂出去。
阳光,显得有些刺眼。
那窗前的椅上,不知何时竟是出现了一个人。
好快的身法!
秦川的心中,猛然发出这般的惊ya。阿罗叶众人或许不知,但自己修出了元神,洞息宇宙变化,一切细微的变动,自然都能察觉于心。
此人,正是方才房门轻启的那一瞬间进来的。
然而,自己也只不过是刚好能够察觉出来而已,甚至都来不及做出反应。若是来者不善,是来取自己人性命的,那该如何是好。
“慕容千阳?”
忽而,看清了来人,秦川惊疑了一声。
此刻那窗前坐立的,正是南风阁主慕容千阳。此刻的他,刚好倒上一盏热茶,轻轻地握在手中,嘴角,亦是噙着一贯的浅笑。当然,他一定也瞧见了,秦川的那支龙脊,正悬空而立,直直地指向他的头颅之处。
凌厉的真元,随着清风不断地流转。
前后,不过半寸的距离!
“千阳不请自来,还望莫怪。”
慕容千阳一声请罪道,轻描淡写的笑容中,倒是看不出别的情绪。
不过,纵是南风阁如此变幻莫测的身法,竟也被眼前的秦川丝毫不移地捕捉了去。那同样不知何时出现的龙脊,随时都能取了他的性命。
“哼。”
随即,秦川笑了一声。
眉目轻动之间,便把那蓄着可怕杀意的龙脊隐匿了去。同时转头对着桑娜示意了一番,让她退去。这慕容千阳,倒不是来者不善。
“呼……”
紧接着,明显听到慕容千阳轻舒了一口气。
“南风阁的罡风疾影步,倒是名不虚传啊。”
秦川笑了一声,与慕容千阳这般随性之人,倒也不必过多虚礼,对阿罗叶使了一个眼色,便到那案前慕容千阳的对面坐了下去。
“若非如此,这越王楼外的九宫八卦阵,千阳怕是进不来啊。”
慕容千阳回道,笑容可掬。
很显然,外面布下防止外人探听的隐秘阵法,已经被他感知到了。秦川定睛朝着慕容千阳凝视了一眼,心中不由叹道:
这个慕容千阳,果然不简单!
当然,这些自是不能随口道出来。秦川又笑了一笑,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不平凡之人自有不平凡之举。故此,便直接问道:
“兄台来此,不会是贪一杯茶水吧?”
“那当然不是。”
慕容千阳哂笑一声,但是很快,便迅速正了正色:
“我天阁如今由程老阁主主事,千阳呢,便负责跑跑腿。眼下晋州风云,所以来到了这临江府,能为天xia大计帮帮手,也是好的。不过,天xia正道齐聚参松观、共议诛魔大计之事,我料无人通知秦兄,便来顺道邀请一番。”
“参松观?”
闻言,秦川神色一凝。
这慕容千阳话中之意,自己当然能够听出来。中原正道虽然暂shi接纳了圣巫教,但内地里仍是耻于与之为伍的。唯独,慕容千阳是个例外。
从九归山那一次,便能瞧得出来。
他的主张,正是借圣巫教之力,对付那极有可能与西疆某股势力勾结的冥教。不管怎么说,暗中迫害了晋州多位正道中人的奇毒,无人得解。
唯一的可能,只有阿罗叶。
“怎么了?”
见得秦川略有阴郁的神色,阿罗叶关切地问了一声。
见状,慕容千阳也是别有意味地凝视了秦川一眼。阿罗叶乃是中原外人,自是不知,可他心中当然清楚,那参松观,正是伏羲门的地盘。
与通州紫城的济云观相同,这参松观,正是伏羲门在晋州的一处分观。此番正道联盟将议事之地定在了参松观,自然便是以伏羲门为主。而秦川与伏羲门的诸多恩怨,又如何……或是,又怎敢去那参松观?
“……”
秦川的心中,莫名迟疑了半晌。
良久,没有顾上回答阿罗叶,转而问那慕容千阳道:
“落雁峰派来主事的,是谁?”
“紫虚仙姑与玉剑仙乃是挚交,玉剑仙故后,仙姑曾决意三年不出;洞虚子不问世事多年,定然也不会下山;唯一主事的……”
说着,慕容千阳忽然笑了笑,“倒也奇怪,这回的中原大事,儒道释三家之主均未亲自前来,静虚真人只派了座下首徒上官瑶来处理此事。”
“……”
秦川面容一怔。
他心中的顾虑,旁人自是不会理会。
慕容千阳说完了前来的目的,随后一直正视着秦川,期待着秦川的答案。他的心里很清楚,没有圣巫教,中原正道想要败冥教,极难。
而且,前番圣巫教大破天心崖的举动,正是他们融入中原的大好机hui。眼下士气正盛,若能助天xia正道灭了这个心腹大患,青冥山的处境,定然不会如以往那般。这些,倒也是他作为秦川私交的一点好心。
“既是南风阁主相邀,我圣巫教自当前往。”
与秦川对视了一眼,这一句,却是阿罗叶回答的。
言语之中,并没有用秦川的名义,而是以圣巫教教主之名,答应了参与参松观的议事。秦川的内心,她做妻子的,却又如何不懂呢?
“那好!”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慕容千阳大悦。
当即站立起来,却也不再多留,直接说道:“议事之期,被定在三日之后。至于地点,秦川本是伏羲门人,想必便不用我多说了吧?”
“哼。”
秦川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看着慕容千阳再度无影无踪地消失了身影,秦川竟忽然感到几分疲累,昂起头来,不觉朝着窗外浩瀚的烟波瞧去,有些出神。
醉如云梦中,神游叹天泽!
……
晴空万里。
这晋州的气候,果真比那中原腹地早shang许多。
方才正月时节,那云梦泽上苍茫的天穹,竟是如同春夏时分那般的纯净。一片蔚蓝,几朵白云浮在天边,随着风,静静地流淌。
……不知是那水映着天,还是天映着水。
美妙如斯!
大泽之畔,稍稍远离了那喧嚣的临江府,山水之间,便有一座清幽的道观,松柏成荫,蓝天白云。据说曾有一位高人在此参松得道,便谓之:
参松观。
同时,也是修真大派伏羲门在这中原南隅的要地。
是日。
参松观临山而下,正是云梦大泽。此处常年水波不兴,风平浪静,倒是一个垂钓的好去处。只见一座凉亭近水而建,融道法天然之规,宁静祥和。此刻,正有一个年轻的道人闲坐其中,孤钓泽鱼。
却是秦川。
“呼……”
不知静坐了许久,秦川终是叹了一声。
只看着那没有丝毫动jing的湖面,久久不语。参松观的议会还有一日,该与阿罗叶交待的,自己也大都交待完了,反倒,得了几分闲暇。
而自己,并没有打算去。
至于为何?或许,自己的心中,也没有想明白。
若是早想明白了,身后便是参松观,自己随时都能踏入其中,也不会像此时这般烦闷……不,若是早想明白了,又哪里还会有今日?
“你这钩上无饵,怎能钓得上鱼儿?”
忽然,耳畔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秦川随即一动,转眼看去,便见自己的身边不知何时来了一个老翁。粗布灰衣,面衰色老,看上去也平凡之极,与自己不同,他看上去倒更像是来垂钓的。见得此般,秦川也未变色,笑了一笑,便道:
“我无心垂钓,有没有饵,又有何所谓!”
那水下的鱼钩上,的确没有饵。
一来,秦川本就是来此散心的,弄得一根鱼竿已是不错,哪里还有闲功夫去弄鱼饵?二来,若是自己想吃鱼,又哪里用得着辛苦垂钓?
钓鱼本身,钓的便不是鱼。
“那倒是。”
闻言,那老翁自语了一声,也不知明不明白秦川话中之意。
他极其笨重地挪了挪身子,毫不介yi地坐在了秦川的身边,也取出一根长长的钓竿,慢慢地钩上鱼饵,最终抛下湖去。做完了这些,又有些粗重地喘了几口气,方才转脸看了秦川一眼,说道:
“很久以前,我也见过一个如你一般的人。”
“老先生是说无心垂钓呢,还是无饵垂钓呢?”
随即,秦川如此颇有兴致地问了一声。
“既无心,也无饵。”
老翁答道,“那时是在江中垂钓,我见他钓了整整三日,从日出到日落,又从日落到日出,没有半刻停歇。最终垂钓无果,他便道这江中无鱼。然hou我便说他,我说你心中无鱼,又如何能钓得上鱼儿来呢?”
“呵。”
忽而,听得如此,秦川哂笑了起来。
这老翁话中言语虽不知真假,但其含义,倒像是来指责自己的。不过,对方的这番话,也的的确确有几分理。心中无鱼,自然也就无鱼了。
随即,秦川愈加有了兴致,又问:
“那人后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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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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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来了这云梦泽,后来啊,又去了那天心崖。”
“!”
听得老翁这看似随意的一句,秦川忽然一怔。
天心崖的地位,绝非寻常。修真一界中,自冥教占其为窟后,几乎无人再敢踏足;而修真间的传言,自也难免传入俗世,成为诸多耸人听闻的骇事,俗世凡人,自然也更是不敢接近。中原禁地,岂非浪得虚名!
而老翁所说之事,是在其前,还是其后呢?
若是其前,说不得,那去了天心崖之人,便正是君魔炎!
而若是其后,这老翁话中之人,也绝非寻常之辈。至少,绝不会是俗世之中的凡人,甚至,在修真一界中,也必有非同寻常的实力!
……会是谁呢?
想着,秦川的面色不知何时竟变得阴沉起来,再一次上下打量了眼前的老翁一眼,仍然无果之后,便又略微沉着声,继续问道:
“敢问老先生,你所说之事,发生在何年?”
“不太记得啦!”
随后,只见老翁仰着头,靠在那亭柱之上,面对着秦川如同审视一般的目光,也没有丝毫动容,熟视无睹。片刻之后,他又抬起鱼竿来,换了饵,十分熟练地再度将之抛入湖中。做完这一切,方才又道:
“那时天心崖已经很少有人去了,他送了我他的那根钓竿,便独自一人划着舟,去了那茫茫大泽之中。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他……喏,这根钓竿,便是那时他给我的。后来,听说他闯了一番功名,隐世而去。”
“……”
闻言,秦川心中一凝,陷入沉思。
听老翁之意,那人已经不是常人能比了。纵是太平盛世,敢只身一人前往天心崖,并且还闯出了一番所谓功名,自也不是俗世中人。
定然,是一位修真高手!
“不知那位高人名讳?”
秦川问道,却不知如何会对此事产生了兴趣。
“他本是在那北方的伏羲山中修行的,门中道号唤作玉衡子。不过后来不知伏羲门中发生了何事,再加上隐居避世,如今已经很少人知道了。”
“玉衡子?”
秦川面色一疑。
这玉衡子,自己两世身为伏羲内门之人,却居然从未听闻过。而且,眼前这看似平凡的一个垂钓老翁,居然会知道伏羲内门之事?
骤然,秦川元神散开,眨眼之间,已对老翁窥察了不下百遍。但结果,却依然没有任何异常的发现,对方的丹田经脉之中,没有丝毫真元修为的迹象,甚至,就真真切切是一个性命将陨的古稀老翁。
是个凡人!
纵是如自己的师娘南柯宗主那般的境界,凭此刻的自己,都勉强还能窥出几分端倪。秦川绝不会认为,还有人能够及得过她!
的的确确,就是一个普通老翁。
“……”
忽然,秦川猛然一怔。
只见得眼前,那老翁迎着秦川的元神窥视,也不知察觉与否,本来满是沧桑与衰弱的目光,莫名一下变得迥异起来,直凝视着秦川:
“他年轻之时,道法修为已是不凡,但天外有天,他,也遇到了瓶颈。于是他便想,诸天万道,皆循天道之规,若能将百家修习法门融会贯通,合而为一,是否便能得窥天道,成无上之尊……”
老翁迟滞了片刻,却依然不顾此刻秦川心中的波澜,转过头去,望着茫茫烟波,水天一色,又继续如同自言自语道:
“他自视不凡,当然对那小门小道自也瞧不入眼。可是当时儒道释三家各持门户之见,他若偷习他派法门,必会引起师门之争。他不愿给师门带来麻烦,终将目光看向了天xia人争相恐畏的……魔道。”
“……私习魔道,自不会让他门他派来找伏羲门的麻烦,可是在他伏羲门中,却是必然要沦为叛逆孽徒。因为这般,他一度苦恼不已。”
“也正是如此,他才在那江中足足钓了三日的鱼!”
老翁终于说完,再度转脸看向了秦川,眸中,总有一股别样的意味。
“……”
听得这一切,本来还怀疑话中真假的秦川,竟是全然相信了起来。因为,这老翁话中之人,怎么看怎么像自己的师尊,无尘子。
师尊的往事,他从来不向自己提起,对于如何修得的魔道,也一直对自己搪塞过去。同时因为修习了魔道,在伏羲门内也被除名,一切典籍事记,也根本查不出分毫。难道,真是如此刻的老翁所说一般么?
无尘子一身魔道修为,是在天心崖所得?
“你在想,他去那天心崖,便是了却他的心愿的么?”
随即,老翁又如此问道。
“是,却也不是。”
不待秦川回答,老翁又顾自说着,“天心崖何许地也?他独闯魔窟,自是下场惨烈,险些殒命其中。所幸的是,天,从来都无绝人之路!”
“其后如何?”
秦川定了定神,问道。
“其后,听说恰逢冥教创立之初,明王宗拜访天心崖,结果,他便被那明王宗的宗主南柯带回了无量天。机缘巧合,便习得了陀罗尼大道,一举突po了大乘之境。听说,还得了一番姻缘,真是羡煞旁人也!”
“……”
秦川讶然。
没想到,自己的师尊,竟有这般的往事。
无尘子的魔道修为,自是南柯宗主所授的了。想来无尘子不愿供奉陀罗尼明王圣母,一心想要重返中原,方才有了后来的那般事。
不过,师父师娘的情劫,如今倒也很好地解了去。
秦川心中一哂。
“我与你说这往事,倒也别无他意。”
随后,那老翁看了看秦川,笑了一笑,“我见你垂头丧气,无心垂钓,辱了我临渔之兴,方才说道一番。你看那玉衡子抛却顾虑,一往无前,结果功名姻缘尽获;而若是继续数落江中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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