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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战印缅:远征-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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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鞋兵”的看法,后勤补给比刚开始好了很多。
一连人甩开腮帮子吃,阵地上响起吧唧吧唧的咀嚼声和弟兄们粗俗的玩笑,食物带来的愉悦感让气氛轻松了很多。岳昆仑端着碗蹲靠在战壕一侧,旁边是吃相狼藉的牛牯。牛牯几下就把海碗扒得底朝天,又蹿到木桶边想再续。一会儿岳昆仑见他垂头丧气地回到自己身边蹲着,碗干净得像舔过一遍。
“来。”岳昆仑把碗递到牛牯面前,他吃得慢,碗里还剩大半碗料。
“……俺哪能抢你的口粮吃。”牛牯嘴里让,肚子却一阵“咕咕”作响。
岳昆仑拿起牛牯的空碗,把一大半的饭菜扒了进去:“一块吃。”
牛牯冲岳昆仑咧嘴一乐,捧起碗扒得风卷残云。岳昆仑唇角扬起一丝笑意,低下头继续吃。扒了几口岳昆仑不动了,长年的捕猎生涯让他对危险的感知异常敏锐。岳昆仑撂下碗,侧头伏上了土壁,远处有大队人马在快速接近。
“准备战斗——!”段剑锋也发觉了异样,士兵们唰地趴上战壕。阵地前的乌鸦哄然飞起,在空中盘旋不散。
半袋烟的工夫,地平线上冒出几匹快马和摩托车,正向阵地方向疾驰,是留在皮尤河警戒的骑兵。马和摩托车跑出了全速,土路上一溜黄烟,战壕里的士兵都憋着大气,枪膛顶上了火。马和摩托越来越近,依稀可以看见骑上几人,一身血迹斑斑。几个人嘴唇不停地翕动,好像在喊着什么,声音被大地上卷起的漫天黄沙吹散。
“他们在喊什么?”狗蛋自言自语。
“鬼子来了。”周简面无表情,文气的脸上已经有了坚毅,他在军校学过读唇语。
狗蛋左右看看,已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盯着阵地前方,有恐惧,有怯弱,有仇恨,有怒火。
马和摩托被路障挡住,哨兵和几个人说了几句什么,便拉开了路障放行,自己转身进了哨亭。后来岳昆仑才知道,哨兵是进去往团指打电话,鬼子一个联队的兵力逼近了阵地前沿。
马和摩托离第一道战壕越来越近,400米,300米,200米,那不是一道战壕,那是一道生与死的界河。岳昆仑已经看见他们血污的脸、焦干的嘴唇、充满求生欲望的眼睛。此时大地微微震颤,地平线那头黄沙滚滚,无数的人马在后急追。
“长官,要不要引爆?”工兵握着引爆盒上的铁把,公路上已经埋了炸药。
“炸个###!想把自己弟兄炸死是吧?等鬼子走近!”段剑锋抽了工兵的脑袋一下。
“快!快跑呀!”已经有弟兄喊出了声。岳昆仑握着枪把的指节逐渐发白,他也在心里喊着同一句话,他又听见天空中传来尖利的马达声。
血战河滩2
几架战斗机突然从云层中穿出,箭一样俯冲向阵地前沿,机身上的膏药图案瞬间逼到眼前。机翼上的机关炮甩出两条弯曲的弹道,犁着地追逐着公路上的几名骑兵。几辆摩托车霎时被弹道切过,轰然爆出一团火光,人车被撕成碎片。几匹战马一个急转蹿下公路,在坑洼不平的田野上嘶叫狂奔。战斗机斜着翅膀盘旋半圈,又是一个俯冲,机腹几乎是贴着地面掠过。日军飞行员没有开枪,闪着炫目银光的机翼从后面横切过两名骑兵的脑袋,骑兵的身体居然还夹着马腹一路奔跑,脖子里喷出的鲜血触目惊心。
面对日军飞行员轻蔑的挑衅,战壕里响起一片枪声,子弹溅在机身上连痕迹都没有留下。段剑锋没有制止弟兄们,虽然他知道步枪和机枪对鬼子的战斗机毫无用处。
阵地前沿只剩一匹马在夺路狂奔,马上的骑兵脸色白得像纸。
“快过来——!”已经有战士站起来大声地呼喊,骑兵拼命地抽着马鞭,战马已经跑得口吐白沫,鼻孔向两侧喷出团团白气。
战马冲岳昆仑的方向正冲过来,一架战斗机撵在后边。机翼上两架机关炮突突地喷着火舌,胡萝卜般粗的子弹在地面上犁出两条深沟。岳昆仑双眼圆瞪,看着越变越大的马头迎面而来。马上的骑兵只有十###岁的样子,一张稚嫩的脸已被恐惧扭曲。就在战马腾空跃过战壕的刹那,机关炮的子弹从后切过,人和马在空中爆开。子弹破开骑兵身体的瞬间,岳昆仑清晰地听见小战士逼出了一声膛音,用尽他生命的所有力量:“娘——!”
人和马的血肉从岳昆仑头顶飞过,俯冲紧追的战斗机正处在俯冲曲线的最低点。日军飞行员冷笑着一拉操纵杆,准备拉高飞机再来几次俯冲扫射,已经晚了。战壕里突然站起一条标杆般挺直的身体,黝黑瘦削的脸庞、紧绷的唇角、烈焰般的眼神,当然,还有一个黑洞洞的枪口。那个瞬间,飞行员与岳昆仑的枪管成40度角,岳昆仑离他只有几十米。飞行员一声“天皇万岁”还没有喊出,对面的枪口火光一闪,舱罩上一个枪眼呈蛛网状扩散,再然后,他已经失去了知觉,一颗罪恶的灵魂消散在异国他乡。
舱罩里血光一闪,鬼子飞行员脑袋里一团东西扑了出来。战斗机高速地撞向岳昆仑,已没时间躲避,岳昆仑瞪着迎面而来的机头,脑中闪过两张脸,一张是爷爷的,另一张居然是那个抛给他嫁鞋的妮子——苹果一样甘甜的脸,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岳昆仑脸上绽起微笑,他为保护他们,做了一个男人该做的事。
岳昆仑没有死成,大刀猛地把他撞翻在地,战斗机贴着两人身体的上方掠过,巨大的气流将两人刮了几个跟头。战斗机掠过战壕后,在一个土堆上撞出冲天巨响,一团火光爆出朵蘑菇云冉冉升向空中。士兵们沸腾了,无数个身影在阵地上欢呼雀跃,无数顶帽子抛向空中。大刀啐出一嘴泥,岳昆仑的脸上还定格着刚才的傻乐。
“想什么美事呐?”大刀抽了岳昆仑脑袋一下,铁水一样浇铸出的脸上,居然也牵出了笑意。
阵地上响起尖利的哨子声,随着一架战斗机的爆炸,鬼子其余几架战斗机在阵地上空来回俯冲,开始报复性的扫射,远处也传来隆隆的机器声。大刀和岳昆仑一骨碌趴回了战壕,两眼紧盯着南面,空中的事情他们管不了。阵地纵深的几挺防空机关炮正在往空中狂扫,逼迫敌机拔高。
血战河滩3
公路上一个穿着青灰色军服的士兵正从哨亭方向朝阵地奔跑,人没有枪高,枪托一下一下撞着他的腚。岳昆仑认出来了,是那个向连长敬礼的娃娃哨兵。哨亭设在公路的坡顶,坡顶那头的凹地,此时已黄烟滚滚。一辆吉普从阵地里冲出,朝着哨兵方向疾驰,是个擅自作主的司机想救回哨兵。士兵们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鬼子的飞机正在阵地纵深盘旋,一时还顾不了这边,可坡顶那边整齐的足音却是越逼越近。
吉普迎上了哨兵,司机一把将娃娃兵拽上了车。吉普车方向一拉,原地甩了个180度,两个后轮磨出了青烟。
“好——!”战壕里的弟兄齐声喝彩,吉普车的油门踩到了底,轮胎在地面磨出尖利的声音。
吉普车疯了一样在公路上疾冲,眼见着一点点接近了阵地,弟兄们的心却沉了下去。
伴着履带碾压地面的沉重声响,公路南端的坡顶上探出了一根炮管,而后是顶盖、机身。一辆钢铁巨兽碾过了坡顶,带来沉重的心理压迫感。
“操他妈的!是‘九七改’!”周简扯下钢盔咣一下砸在地上。后来岳昆仑向周简问过“九七改”是什么意思,“九七改”是鬼子的中型坦克,和鬼子被称为“豆战车”的“九四式”轻型坦克相比,不管是炮管口径还是装甲厚度都强悍很多。“九七改”伴随鬼子横扫了东南亚。
“鬼子坦克来了——快跑——!”阵地上有兵大声地呼喊。
坦克的炮管缓缓地下压,和吉普车在一个平面上后轰然开炮,高速行驶的吉普车应声而爆,碎成一团四分五裂的火球。
士兵们来不及同情那个英勇的司机和不幸的哨兵,坡顶上一辆辆装甲巨兽接踵而至,日军步兵利用坦克和装甲车作掩体,密密麻麻的土黄色军服出现在地平线上。
鄂克春阵地上的官兵,握枪的手潮出了汗水,神经绷成一根纤细的钢丝。
“小鬼子……别停……再近点……”段剑锋又在那絮絮叨叨,鬼子还没进入射程。
日军指挥官军刀一指,日军在坡顶突然停住,坦克、装甲车、步兵横向排开,形成一条步骑混杂的散兵线。一会儿一队工兵出列,横向排成直线向前搜索扫雷。
“一……二……三……四……总共四辆坦克。”狗蛋趴战壕上数鬼子的坦克。
“我日他娘!现在要有杆三零步枪,老子放倒这些狗日的!”眼见着鬼子的工兵在800米开外,把地雷一个个挖出来,马立成握着中正式步枪干瞪眼。
“啥叫三零步枪?”岳昆仑盯着阵地前的鬼子工兵问。距离太远,子弹到那都飘了,他也一枪没放。
“老美的东西,刚打鬼子那会儿我使过,后来就少见了。具体道道我也说不上,周简你来说。”
“三零步枪是我们对美国1903春田式步枪的称呼,有效射程2000米,由于此枪的射击精度和杀伤力之强,一直被视为狙击枪之首选,中弹者一般是被击中后才听见枪声。”周简对武器知识如数家珍。
“为啥?”按岳昆仑的经验,应该是先听见枪声。
“春田步枪射出的子弹初速快,弹头的飞行速度远超过枪声的传播速度。”
“那咱们为啥不用?”岳昆仑到现在为止,总共摸过的枪也就三种,第一种还是猎枪。
“抗战初期我们有少量进口,后来因为子弹口径难以统一,就没有作为制式武器装备。”
当时国军的制式步枪为中正式,口径毫米,而春田步枪使用×63毫米弹,弹药补给必须依靠美国进口,周简没有再往深里说,再说岳昆仑就该迷糊了。
岳昆仑听得似懂非懂,抚摩着中正式的枪把走了会儿神:还能有这么好的枪?那该长成啥样?如果真像周简说的那么玄乎,只要子弹够,阵地前的鬼子工兵,自己全能给放倒了。
防守成功1
鬼子工兵逐渐进入炮火射程,段剑锋终于按捺不住,电话摇到团指,把狗蛋观瞄的一组参数报过去,那边黄景升沉默一会儿。
“老黄!再不开炮雷都给鬼子起干净了!”
“老段,再忍忍,飞机还在我们头上旋,现在就开炮暴露了炮火位置。”
“他娘的!英国佬的飞机连毛都看不见一根!”段剑锋用力扣上电话,蹿到了重机枪火力点。
一队日军工兵刚进入500米界限,马克沁重机枪喷出了火焰,段剑锋几个长点射,几名鬼子翻倒。这边一开火,日军的坦克、装甲车开始撵着工兵屁股往前冲,步兵哈着腰跟随左右。黑压压的日军眼看要进入炮火射程,鬼子的几门150毫米山炮率先开炮。一发发重磅炮弹准确地砸在工兵还未清扫的雷区和鹿砦上。炮弹引爆了地雷,阵地前腾起一片火光,响起一连串的爆炸,地像被翻了一遍。几轮炮火覆盖过后,雷区和鹿砦荡然无存。这边炮火刚停,弥漫的硝烟中露出了坦克往前疾驶的庞大身躯,日军发起了冲锋。
“日你娘的!该让你们吃炮弹了。”段剑锋话音刚落,一辆坦克的炮管火光一闪,一发炮弹平射在机枪壕的围护沙袋上,沙袋被巨大的冲力炸飞,段剑锋被一个破开的沙袋猛地砸倒。边上几个兵吓得手脚并用,几下把连长从沙堆里扒了出来。段剑锋像刚被火车头撞了,叉着腿在地上坐会儿,抽自己一巴掌后周身看看,零件都还齐整。
“炮呐!?咱们的炮呐!?咋还不开炮!?”段剑锋刚回过魂来就开始嚷嚷。日军的坦克已经快接近反坦克沟,机枪子弹打在上边就像鞭炮炸在铁板上。
段剑锋刚连滚带爬地蹿到电话机旁边,一发发炮弹带着哨音从头顶飞过,隐蔽在阵地纵深的几门山炮和迫击炮集体开火。日军的冲锋队伍顿时炸了窝,炮弹在人群中爆开,一炸一片血雾,血肉之躯在钢铁弹片面前显得如此脆弱不堪。战壕里的弟兄顾不上叫好,鬼子的坦克和装甲车顶着炮火往阵地上扑。山炮和迫击炮是曲线弹道,打运动中的装甲目标就显得力不从心,偶尔打中一发,那都是坦克迎头撞上的炮弹。
“汽油弹准备——!”段剑锋声嘶力竭的喊叫声在密集的炮火中却显得非常微弱。
六个战士伏到战壕前,每人手里拎两扎汽油瓶。事先段剑锋仔细看过反坦克沟,鬼子的前几轮冲锋绝对炸不平,汽油瓶是给陷进去的坦克准备的。此时后边已经暴露的炮兵阵地已经黑烟滚滚,鬼子几架战斗机来回轰炸扫射,几架防空机枪对着空中狂扫。段剑锋已经顾不上问候英国佬全家,高射炮要是跟部队一起运到,现在就不会这么被动。鬼子的一辆坦克冲得太快,半边身子载进了反坦克沟。
“火力掩护——!”段剑锋一声令下,密集的弹幕罩向想掩护坦克的日军步兵,几个暴露在坦克旁边的步兵被打成了血筛子。
“上!”六个战士跃出战壕急冲,子弹在他们身边划出道道火红,没有人试图躲避,这些都是老兵。按田永贵的说法,老兵在战场上只把自己当成死人,你越是怕死,子弹越找你。
六个人往前冲,一个被子弹射倒,一个被一发迫击炮轰碎,剩余四人在离坦克30米处投弹,卧倒,四扎汽油瓶划着弧线摔碎在坦克上。那边瓶子刚一爆开,这边岳昆仑的扳机扣下,汽油被子弹瞬间点着,坦克轰地蹿起几米高的火焰。机顶盖被推开,几名鬼子还没来得及爬出来,坦克里的弹药被引爆,几团碎肉伴随着火光从顶盖迸出,坦克周边的鬼子尸首躺了一圈。
后面跟上的一辆坦克在沟前停住,炮塔和机枪向阵地重火力点一通猛轰,顿时倒下几名弟兄。投汽油弹的四人猛地起身,手里握着剩余的汽油弹。掩护坦克的鬼子步兵举起三八大盖就射,四人几乎同时中弹,岳昆仑眼见着四个弟兄的后背开出了几个小眼,身体像打漏的水桶一样往外喷血。岳昆仑一声吼叫,“啪”地射穿一个鬼子的脑袋,那边几个中弹的弟兄,用尽生命最后一点力气,把汽油弹投了出去,第二辆坦克被炸毁。
是役,日军一个联队猛攻鄂克春阵地两个小时未果,在战场上丢下三百多具尸体后撤退,同古序战是日军入缅以来首次遭遇强敌。
落日血红地悬在地平线上,在滚滚浓烟中若隐若现,失去主人的战马在尸首边徘徊嘶鸣。岳昆仑望着战场上的一面军旗发怔,印着青天白日的军旗残破不堪,却依旧在风中漫卷飞扬。马立成拍拍岳昆仑的肩膀,嘴唇嚅动了一下,终究什么也没说。岳昆仑布满烟尘的脸上眼神空洞。马立成叹一口气,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 想看书来
防守成功2
段剑锋这边安排弟兄们抓紧修复损毁的工事,那边去了阵地纵深的炮兵阵地。炮兵阵地上黄景升也是一脸炭黑,正坐在一根扭成麻花样的炮管上发呆,军服上都是口子。炮兵阵地一片狼藉,四处散落着山炮残骸和断肢碎尸,几架高射机枪的位置被炸成了大坑。段剑锋挨着黄景升坐下来,递根皱巴巴的纸烟过去。
“老段……制空权全在鬼子一边,现在炮也没了,这仗……怎么打?”黄景升沉默地抽完半根烟后,语速缓慢地说。
“鬼子有飞机大炮坦克车,可咱有大刀片子手榴弹。”段剑锋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表情。
“你的意思?”
“鬼子不是飞机大炮狠吗?咱不给他机会发挥,给他来‘百米战术’!一百米外咱不打,一百米内咱猛冲,贴身肉搏!到时候全绞一块了,我看鬼子的飞机大炮往哪炸!”段剑锋边说就边觉得自己高,实在是高,没等黄景升夸他,自己先咧着嘴哈哈大笑了。
“这个我也想过,对付飞机重炮这样的战术可行,坦克怎么办?”黄景升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鄂克春阵地前虽然有延绵几里的反坦克壕,可如果没有炮火封锁,日军的推土机和架桥坦克很快会替坦克部队开出冲锋道路。
“以前在学校,哪回考试我都考不过你,我看你也就是死读书,书上那样教,咱非得要那样做?”段剑锋终于逮着机会报了当年的仇。
当天夜里,598团几乎全员出动,除两个连担任警戒外,其余的人全成了工兵,对反坦克壕进行加深加阔。洋镐洋铲响了一夜,微亮的晨曦里,一条顶宽6米、底宽4米、深度9米的壕沟像条巨蟒一样横亘在阵地前沿,所有积土全部堆在阵地一侧,形成一米多高的土墙。
天大亮的时候,日军到阵地前一看,傻眼了。土方全在反坦克壕的另一边,推土机根本没土可推,如果临时挖掘取土堆填,耗时太久,你白天填一段,晚上估计就叫国军给挖了。鬼子开始派工兵在壕沟一侧定向爆破,堆填壕沟。一连的弟兄趴在战壕里,都盯着阵地前鬼子的工兵爆破填沟。反坦克壕挖在离阵地400米处,远在中正步枪的有效射程之外,炮倒是能打着,可鬼子的飞机说到就到,为了轰几个鬼子的工兵,暴露了炮火位置不划算。再说了,团里也不剩几门炮了,还得用在刀刃上。
“连长!就叫鬼子把沟炸平啊?”马立成在段剑锋身边直叨叨。
“吵吵个啥!你当我愿意呐?”段剑锋盯着壕沟缺口,一块土坷垃在手里捏成了末。鬼子几个重火力点正罩住工兵作业范围,冲上去打就是送羊入虎口。
“他娘的!这破枪又够不着,要有几杆三零步枪,鬼子的工兵敢这么狂!”马立成一屁股坐地上在那运气。
“你说啥枪?”段剑锋心里一动。
“老美的三零步……”马立成话没说完,段剑锋已经没影了。
段剑锋在防炮坑里叫通了林承煕的电话,林承煕被师部调下了一线。
“老林!帮我整杆枪!现在就要——!”段剑锋对着电话吼,耳膜嗡嗡地响。鬼子又开始打炮了。
“什么枪?”林承煕听见电话那头炮火隆隆,就没和段剑锋扯淡。
“三零步枪——!”
“那玩意多久没见着了,我团里没有,师里估计也难找。”
“史迪威和杜聿明今天不是到同古视察了!你找他们要!”史迪威是美国人,任盟军中缅印战区参谋长,并担任缅甸战役总指挥。段剑锋打的小算盘,这样一个牛气哄哄的美国将军,找把步枪还不是麻饼下茶。
“操!”林承煕在电话那头骂。他一个团长,直接问总指挥和副司令要东西,不知道越了多少级了,还好杜聿明还兼着第5军军长,也算是骑兵团的直接上级。
骂归骂,撂了电话林承煕就骑了马满城转,去堵几个长官。
防守成功3
马到城南阵地的时候,林承煕远远就看见一大群卫兵跟着史迪威和军长,戴安澜也在里边。
林承煕从马上下来,走到一堆人边上,几个长官正聊着,他也不敢打断。
“戴师长,你是个好师长。你们是我的好部队,中国军队是很好的部队!我要带着你们去收复仰光,还要同你们一道进入东京,那将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我要用事实向世人证明:中国军人不但不亚于任何盟国军人,而且会胜过他们。那时我就死而无憾了!”
史迪威梳着短发,耳朵上方的一圈头皮刮得发青,瘦削的刀条脸上架副眼镜,此时眼镜里的蓝眼睛,竟有泪光闪动。林承煕听史迪威的中国话说得别扭,总感觉有点怪腔怪调的。
“总指挥谬赞了。”戴安澜不卑不亢地回答。
杜聿明脸上掠过满意的神情,看见了立在后边的林承煕。
“什么事?”杜聿明冲林承煕招了一下手。
林承煕上去冲几个长官敬个军礼,附到杜聿明耳边低语一句。
“费里斯少校,请问你们在第五军的联络官里有没有携带春田式步枪的?”杜聿明问边上的美国军官。
“我私人收藏了一把。”费里斯热衷于枪械收藏改装,这把春田式M1903被他拆除了准星和标尺,加装了6倍光学瞄准镜,是他带到中国准备打猎用的。
“可否将它作为礼物送给我?”杜聿明倒不客气。
鄂克春阵地上,日军已经组织了几次冲锋。反坦克壕被工兵堆平了几米,日军迫不及待地从缺口往前涌,步兵倒是过去了,坦克过不去,炸进沟里的都是松土。一辆坦克陷在松土里挪不动窝,失去坦克掩护的步兵在阵地前躺了一地。冲了几次,日军缩回到坦克壕南边,又开始组织工兵往沟里填土,也不知道从哪弄的压路机,这边刚填平,那边压路机就开上去来回碾。段剑锋正抓心挠肺时,一辆三轮摩托送到了三零步枪,还配了几箱子弹。
枪保养得很好,钢蓝泛着幽幽的油光。马立成抱着三零狙击枪不撒手,手在枪身上来回抚摩。
“你当摸女人的腚呐!还不给老子打!”段剑锋指向压路机上的司机,“先把这个干了!”
马立成趴上战壕,两眼一睁一闭,原来只有枣子大小的鬼子,在瞄准镜里也有拳头大小了。马立成定定神,瞄准镜套上压路机上的鬼子,悠悠地吸进一口气,扳机扣下。枪声一响,压路机的反光镜四溅飞散,把鬼子司机吓得一哆嗦,混身上下找枪眼。
“我日你娘,你什么准头!?”段剑锋鼻子气歪了,那边鬼子一排炮弹又砸在战壕上。
“嘿嘿……新枪上手,还有点生,我再试试。”马立成没舍得把枪递给岳昆仑,一拉大栓,又瞄上了鬼子的一个工兵。
公道一点儿地说,马立成的枪法还是有点准头的,虽然和岳昆仑没法比,可响个五六枪也能撂倒两三个鬼子。鬼子工兵那两天让马立成练了活靶,虽不敢大摇大摆地破坏反坦克壕,可爆破还在继续,鬼子还在不断尝试突破鄂克春阵地。
大战在即1
馨涵:见信平安。自二十日日寇首次对鄂克春阵地进攻未果后,两天内日寇飞机轮番轰炸阵地,重炮将阵地翻了几遍,步骑兵则对阵地发起猛烈进攻。进攻像一轮又一轮的潮水,这一轮刚打退,后一轮又跟上,无休无止,像要拼光最后一人。面对日寇的飞机、重炮、战车,国军战士们将进攻日寇放近后贴身厮杀,景况极其英勇惨烈,吾深受震撼鼓舞,亦奋勇杀敌,敌寇一次次被击退。战士们极其疲惫,白天要与日寇战斗,夜晚则修复加固工事,天亮前才在战壕里抱枪假寐片刻……就此搁笔,防空警报又起,将要投入战斗!
周简手启三月二十二日同古
防空警报尖利地拉响,周简把硬皮簿放进包里,这边和弟兄们一起自战壕里仰头,云层里响起一片巨大的马达声。一双双眼袋青黑、血丝密布的眼睛望向那片云层,有人的脸上流露出惊恐。二十多架零式战机自云层里扑出,机关炮闪出的火光刺痛人眼。
“隐蔽——!”有人在大声地呼喊,士兵们缩着脑袋蹿进防炮坑,有那手脚慢的被机关炮打成了几截。
“日他娘!鬼子玩命了,今天出动这么多架飞机!”田永贵蹦达着拍打身上的肉屑泥巴,衣裳后摆还起了烟,边上的弟兄帮他拍灭了。
“都检查一下身上的弹药,有不够的互相匀匀。”马立成看鬼子这架势,今天是打算全力出击。
大伙正清点身上的子弹、手榴弹,段剑锋猫着腰仄进来,一溜弹道追着他的屁股溅到坑顶。段剑锋一身脏污破烂的士兵装,一柄飘着红绸的大刀插在背后,布军帽斜扣在头上。段剑锋在一线从不穿绿军呢,一是不想吃鬼子狙击手的枪子,二是他从骨子里就不想和弟兄们区分开来,弟兄们在哪和鬼子肉搏,哪就有段剑锋左突右冲的剽悍身形。段剑锋也很少戴钢盔,他说德国佬的钢盔扣脑门上就像个乌龟头,大刀片子一挥起来,扣着那玩意也不利索。
“连长。”弟兄们稀稀拉拉地喊人,没人起来敬礼,他们早就习惯不管段剑锋叫长官。
“都他娘的给我记住喽!除了狙击手,一律上好刺刀,和鬼子拼刺的时候不关保险,能开枪就开枪!”段剑锋这两天就照着“百米战术”打,鬼子的飞行员和炮兵只能干瞪眼。
“连长,师里还不给运炮上来啊?鬼子的铁甲车可越来越多了!”连里的哨牙问。
“没炮就不打鬼子了!?”段剑锋牛眼一瞪,转身往下一个防炮坑跑。其实段剑锋心里也急,拿弟兄们的血肉之躯去挡坦克,哪回他的心都跟刀扎一样。为炮的事,他几次在电话里跟郑庭笈粗着脖子喊,有什么法子,师里大部分辎重都还没运到同古。
大战在即2
“排长,你说鬼子和咱对刺刀的时候为啥退子弹?”牛牯问边上的马立成。
“说是他们有啥讲究,好像是个‘武士道’啥的。”马立成拿着块布擦枪,干擦,这样不伤枪,他对这事也犯迷糊。
“啥‘武士道’?我看鬼子一个个都是驴操出来的,全是驴脑子!”田永贵从不和鬼子正面对刺刀,一是鬼子突刺凶悍,实在弄不过;二是枪子比刺刀快。田永贵有把西班牙造大腰鼓,一到白刃战的时候,田永贵就把大腰鼓捏手上,抽冷子开枪。几年下来,死在田永贵冷枪下的鬼子不在少数。
“鬼子打起仗来鬼得很,只要能打赢,啥丧尽天良的事不敢干!和咱对刺刀就‘武士道’了?这里头还是有咱不明白的道道。”杨玉成捏着旱烟锅说,一张沟壑纵横的黑红脸膛在烟雾里隐没。
“昆仑哥,你说为个啥?”狗蛋脸上写着佩服,早不敢以老兵自居了。岳昆仑摇摇头,目光移向周简,好几个兵都望向周简,这种弯弯绕的事情,在连里大概也只有周简知道。
“根据日军《步兵操典》的要求,士兵在进行白刃战前必须退完枪膛里的子弹。至于为什么退子弹,这要从日军的三八大盖说起。三八大盖初速高、弹道稳定,这也造成了创口缺陷,子弹在身上一穿两孔,穿出后还能射人,后挨枪的比前一个受伤还要重。据日军军部统计,拼刺实战中士兵开枪,误伤的自己人比被敌人杀伤得要多,加上对士兵拼刺能力的信任,所以规定白刃战前退弹。国军的《步兵操典》对冲锋准备的规定是:关保险、落标尺、上刺刀,但我们的刺刀钢口没有日军的好,枪身也没有三八式修长,硬拼刺刀我们吃亏,所以在实际作战中不关保险,能开枪就开枪。”
周简一通分析,弟兄们眼都直了,嘴里“啧啧”地赞,原来这里头有这么多道道。如果和鬼子刺刀见红的时候不开枪,还真是有点悬。大部分弟兄是抓丁来的农民,握枪像握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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