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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穗-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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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毕,姚老太太照旧是要歇晌的,随着这几年精神不济,歇晌成了姚老太太的惯例,春夏秋冬,歇晌的时间有长有短,但这个习惯却养了下来,偶然不歇晌,她下午及第二天都会犯困。

这一回姚老太太却让金穗伺候她,琳琅为姚老太太整理床铺,盖上被子便沉默地朝两人蹲个身,退了出去。

金穗见姚老太太靠在大迎枕上,不见困意,笑问:“老太太既然不睡,我陪老太太说说话。”

“好,我这屋子里暖和,你要是困了也睡睡。”姚老太太慈爱地望着金穗。

金穗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姚老太太笑道:“我隐约听说长雍允诺了你,要带你出游?”

姚老太太最不喜孙子出门,金穗心里咯噔一声,忙解释道:“是我求姚公子在出行时,若是遇着机会合适带上我的。我常听女夫子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在学堂时便多有外出。我想多开几家蜀味楼的分店,苦于一直没有机会外出游历,恰巧姚公子问我冀州柴府倒了要什么酬劳,我便腆着脸说希望姚公子外出时,也能带我见见世面。”

金穗说完,忐忑地垂首,紧张地绞紧手指。

姚老太太干燥温暖的手握住金穗的手,金穗慌张抬眼望了眼姚老太太,见姚老太太眼中含笑并未生气,顿时舒口气。姚老太太是那种听人怂恿她孙子外出会上去拼命的人,她不紧张才是怪事。

是她在提出要求时欠考虑了,只为图一时痛快,忘了此举会伤害到姚老太太的感情。当时她只是想到姚长雍时常在梁州晃荡,出府并不难,谁成想,姚长雍前脚答应她,后脚便中毒。姚长雍中毒后,姚老太太的“门禁”肯定会越发严格。

“好啦,瞧你一口气说下来,脸都憋红了。我又非不分青红皂白之人,长雍终究是男子,不可能不出门的。”姚老太太口吻和蔼,语气颇为慈祥,“且,上回你送了雪莲和雪灵芝来,我应允你会拿任何东西交换,你又迟迟不肯说要什么,既然长雍应允你在先,我便做个顺水人情吧。”

金穗嘴角勾起,如绽开一朵柔柔的花,笑道:“老太太宽容大度,这回是我冒失了,本该先请示老太太,只因一时兴奋过头,才僭越了。”

第371章 出行

姚老太太莞尔道:“这世上多有男子看不起女子,殊不知男子在外争名,女子在内争利,我们妇道人家的本事能养活一个家族的人,没有女子在后争利做后盾,男子哪里来的资本争名?偏这世道不为女子正名。你既有心成就事业,我只有成全的份儿。”

金穗蓦然感怀,这番话算是私房话了,说到外面去不知要招多少卫道士的骂。

姚老太太似知晓金穗认同她这番惊世骇俗的话,见金穗眼中的惊讶只是一闪而过,神色间似有所悟,又语重心长道:“事业之路是一条充满荆棘的路,黄姑娘心里可做好准备了?”

“老太太,我自从两年前和大姑娘、二姑娘开了蜀味楼,私自置下这份产业,不是拿来玩过家家的。我明白自己的路比旁的姑娘不好走,老太太对我推心置腹,我不妨告诉老太太我的心里话,我们家的情况老太太也晓得,我将来只凭着自己的本事立足。”金穗受姚老太太感染,一股子志气直冲脑门,热血沸腾。

话没说完,姚老太太却明白了金穗的意志。

姚老太太满意道:“希望黄姑娘能记住今日的话,在我眼里,姑娘和小子是一样的。”

金穗勾了勾唇角,她不大明白姚老太太这句话的深层意思,只当是姚老太太鼓励她的,这种孤独行走多时,能得到别人理解和认同的感觉实在太美好,金穗自此越发觉得姚老太太亲近。

总之,与姚长雍出门的事算是过了明路。

初四这天是去文太太家中拜年,因文太太家中有个老姨太太,故而是黄家先走的文家,黄家和文家没有旁的亲属,两家自然要亲近些。

黄老爹只打算略坐坐便回去的。毕竟文家没有男子在世,他长时间停留文家极为不妥。文太太不拘小节,留了黄老爹吃饭。黄老爹见文太太坦荡荡的。他也不好多做推辞扭捏,便应了下来。可是面对文太太询问的时候,他总归添了几分不自在。

而文太太仿佛完全忘了那日的尴尬,言语如风和煦,言谈间全是对黄老爹照料文老姨太太的感激。

黄老爹忽然有些怅然若失,这种一个人记得尴尬的感觉更不好受。他和文家人互相见过礼,坐在堂上寒暄几句,便去了外院。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桌子边上。

临午饭时,文太太领着丫鬟们来上菜,见桌面上清冷,又是赧然。又是惆怅,蓦地就想起这些年一个女人家独撑门户的艰难。

黄老爹起身见礼,说道:“文太太咋亲自来了?叫小丫鬟们来伺候便是了。”

“黄老太爷,实在对不住,”文太太拂去心头凄凉。勉强打起精神,绽开笑脸,道,“若是黄老太爷不嫌弃管事们身份低贱,要不我找几个管事来陪黄老太爷吃酒?”

提起“吃酒”二字。黄老爹便有些不自在,却不好拂了文太太的好意,正好请了管事们来,可免去人说闲话,忙道:“我本就是庄稼户里出身的,实在没有身份低贱的话儿,我可晓得管事们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他们得闲,尽管来吃酒。”

文太太那日不小心嘲笑了黄老爹的醉态,今日故意不敢提那日的事,见黄老爹没有芥蒂的模样,知他没放心上或是根本不记得了,便笑道:“啥大世面,不过是多走几步路罢了。管事们在后街上住着,我这就叫人去请。霜降,外院的酒先烫上,使人去唤管事们过来陪黄老太爷吃酒,莫怠慢了贵客。”

说着,文太太告声罪,自去招呼金穗了。

黄老爹点了点头,文太太办事还是那么周全。

过了初八,文太太带着一大家子启程上京,因不知何时才会回来,把房屋委托给黄老爹卖掉。

文太太走后,金穗很久提不起劲头,一日,问起黄老爹文家的房屋怎么处置的,黄老爹道:“交给宋牙子去办了。”说着,忍不住叹口气。

金穗问道:“爷爷咋又叹气啊?”黄老爹近来叹气的次数大大增加了。

“只是瞧着文家起起落落,感叹世事无常罢了。”文太太母女俩的随波逐流让黄老爹心有所感。

文太太跟随姚长雍来梁州的最初目的是为了继续经商,最好是打开蜀身毒道这条商路,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快,文太太粮商没做成,在外邦游历一圈回来,竟做起了农事。虽说文太太如今看着很成功,外表光鲜,似乎内心也寻找到了价值,但是这种命运不被自己所掌控的局势他是瞧在眼里的。他仿佛从文太太身上看到了金穗招赘婿后将来的命运。

这种预感让他惶惶不安,同时夹杂着对文太太一家的怜惜。

世道和世俗对女人从来都是苛刻的。

因此,黄老爹越发对金穗的前路感到迷茫了,越发不赞成金穗招赘婿,可他又没办法说服金穗,或许,他该找个妻子生个儿子?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黄老爹便在心里把自己唾弃了一万遍,暗骂自己老不正经。

金穗可不晓得在这两句话的功夫里,黄老爹心里柔肠百结,转过数个心思。

她清楚黄老爹在用文太太的经历套她将来的命运,她不由地莞尔,安慰道:“爷爷,文太太有文太太的造化,换成寻常男子,有几个又能一生顺顺当当,不被人所欺呢?譬如说姚府的四公子,身份显贵,家产万贯,不一样被人欺负?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便是当今圣上也有受制于人的时候呢,何况我们普通人。”

“哎,听你的话,爷爷竟是白活了这大的岁数,还不如你看得开。”黄老爹豁然开朗,在他心里,金穗是女孩子,女孩子合该一生受父亲庇护,受丈夫庇护,受子孙庇护,如果他把金穗当做孙子看待,金穗将来要遭遇的磨难,他只会认为是孙子应该接受的社会洗礼。

可偏偏金穗是娇弱的女孩子,黄老爹豁然开朗的同时,到底存了诸多心疼。

金穗正色道:“爷爷,从此后爷爷将我看成孙子般,招赘婿是找孙媳妇儿。挣钱养家,传祖宗香火,这本就是我的责任。”

黄老爹忍不住笑了,摸摸她的头,毕竟是他的孙女,一个眼神便知他想的什么,女儿是贴心小棉袄,他深感欣慰,这辈子有金穗这个孙女,他也不枉此生了,转了话题道:“我见你今日兴致勃勃的,心情甚好的模样儿,有啥好消息?”

“爷爷,方才银屏姐姐来传话,说是四公子月底会去梁州西南的马儿庄,让我准备出行呢!”金穗笑得合不拢嘴,双眸晶亮如春雨洗过的晴空。

黄老爹道:“这快啊!我还以为姚老太太会多关姚公子一些日子呢。”

“爷爷,”金穗嗔道,“姚公子又不是笼中的鸟儿。”

黄老爹哈哈大笑:“是我失言!”又千叮咛万嘱咐,交待金穗定要小心。

金穗耐心地听着,她知道这些话未来十多天里黄老爹一定会重复很多遍,而事实如她所料,但她每次洗耳恭听,把黄老爹的话倒背如流。

在临近出行的前两天,金穗最后一次对账,发现有一笔银子没标明去处,黄老爹当时不在家,山岚随侍,她便叫了薛会算来问。

薛会算一听银子数量,如实答道:“回姑娘的话,前几日老太爷买了张房契,是莲花巷文家的。若是没有第二笔同样数目的银子,大概就是这个了,许是老太爷亲自经的手,外院账房没记上。”

“老太爷买文家的房子?”金穗疑惑地喃喃重复,百思不得其解,暂时按捺下心头疑问,问了几句月婵的身体,便挥手让薛会算下去。

待黄老爹回府来,金穗吃饭时提起,黄老爹道:“我想着你和文太太相识一场,我们家又不是付不起这个银子,便把屋子暂时先买下,待几年后文家搬回来,还能有个落脚处,到时再卖给她们不迟。横竖不过花费几个修缮屋子的钱,这个钱我还出得起,好歹买你个笑脸。”

金穗眉开眼笑,道:“爷爷想得真周到!”何止是周到,简直想到她前头去了。

一时间,金穗没想多,直到与姚长雍骑马走到半路上时,她胡思乱想时,忽然意识到,她一直想给黄老爹找个伴儿,怎么从未考虑过文太太呢?两人年龄虽差了十来岁,但也没差多少。难能可贵的是,两人能说得来话,身份也合适。

这么一想,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只是可惜文太太不在锦官城,没法撮合两人。

姚长雍似有所感,问道:“鑫儿为何事高兴?”

出行后,姚长雍在金穗的嘱咐下换了对她的称呼,她的化名挺俗气,但这句“鑫儿”叫出口,总有一股子旖旎缠绵在舌尖回味。

当然,这是他自己生了绮思,金穗是听不出来的。

一队人马急行半天,此刻慢慢地晃悠着马儿,找个地方搭灶生火做饭,这是半天下来姚长雍和金穗第一次说话。

第372章 同食

金穗当然不会说她脑子里在为黄老爹和文太太当红娘,笑道:“是想到方才老太太拉着我的手叮嘱半晌,倒忘了姚公子才是正经孙子,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罢了。”

姚长雍未戳破她的话,喊了一声停,让大家在旁边的树林边上歇息,这才回头对跳下马的金穗道:“我常出府办差,老太太该叮嘱的早叮嘱过了,你头一回跟我出门,这才多交待你两句。鑫儿倘若觉得过意不去,听老太太说你厨艺不错,一会子给我烧两菜吧。”

“啊?”金穗微微瞠目,但姚长雍说完,若无其事地牵了自己的马和金穗的马去树林里喂草了,一派心安理得的模样。

锦屏端个铁锅过来道:“黄,黄,金,金……”多伶俐的姑娘,一下子变成口吃了。

金穗瞪着她的嘴巴,只要她再念个“穗”,便是叫出了她的名字。

锦屏坑坑巴巴地不知该怎么称呼金穗,眼一闭,说道:“金大爷,晌午做什么菜?”

金穗差点被自己的唾沫给呛着,不敢再逗锦屏,忙道:“锦屏姐姐,我在蜀味楼里领着账房管事的差事,小二们都叫我金管事,姐姐不妨也这么称呼我吧。”

“好,金管事。”锦屏松了口气,又把方才的话问了一遍。

金穗先去看食材,姚长雍出行带了四辆马车,一辆是给她用的马车,一辆是他自己的马车,还有两辆马车里装的全是杂物,是他在路上会用到的一应生活用品。金穗扒开专为姚长雍装食物的马车,不由地暗暗咋舌,里面一应各种大小锅应有尽有,食材多为干货,竟还有海里的干货。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新鲜的蔬菜和点心,可真是奢侈。

树林旁边便有小溪。锦屏在为姚长雍煎药,金穗手脚利落地泡了木耳和香菇。

侍卫们在树林里射了兔子回来。一般他们在路上两天内总会看到村庄、城镇,可以补充干粮,因此侍卫们各自带了干粮,打野兔子不过是换个口味。金穗见了兔子,忙道:“兔子留着我炖个汤吧。”

侍卫虽觉可惜,却是二话没说地把兔子刨干洗净后给了金穗。之后巫秀扔了只野鸡过来,说是给姚长雍吃的。

金穗炒了三个蔬菜。做了个香菇炖野鸡,又炖了一大锅木耳兔肉酸汤。巫秀按照金穗的意思起了四个灶火,待锦屏煎完药,她这边的三个灶也熄火了。

锦屏称赞道:“金管事。同时顾着三个灶,真忙得过来。”

“节约时间嘛!”金穗笑了笑,向给她烧火的三个侍卫道了谢,朝巫秀道,“巫秀。叫姚公子和侍卫们来吃饭吧。”

巫秀挑了挑眉,道:“那一大锅汤是给我们的?”

“对啊,现在蒸不了米饭,只能委屈大家就着干粮吃了。”金穗笑道,转身拎了两只小锅去河边刷锅。觉得能做饭也不错,至少一路上她不是一无用处。

那三个烧火的侍卫听说他们也有汤喝,顿时眼放光彩,守在锅边不走。

锦屏望着金穗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先从大锅里盛出一小锅汤给姚长雍留着。

金穗回来时,便见姚长雍坐在马车旁边的小几边上等着,几案上摆了几个菜和两个汤,面对面地摆了两副碗筷,然后便听见姚长雍心情愉快地叫她:“鑫儿,过来用饭吧。”

金穗看看锦屏,锦屏笑着朝她使个眼色,见金穗不动,她上前拉住她坐下:“金管事是主子,怎么能跟我们一起吃饭。快动筷子吧,外边规矩没这么多,再等一会子,锅里的汤凉了,侍卫们该不乐意了。”

说着,她夺了金穗手里的两只小锅,递给金穗一张帕子擦手。

说是规矩不多,姚长雍仍是单独占个桌子,侍卫们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金穗还是头回跟姚长雍面对面离这么近,忽然间觉得别扭,再者,侍卫们都眼巴巴地望着他们,等着姚长雍叫开饭,她浑身难受,但又不好扭捏,在侍卫们眼中,她可是男子。

她能说她原本准备给自己留个菜、留碗汤单独吃么?可是姚长雍把所有的菜都放在他的小几上了,她这时候哪里好意思把菜端走,又不能责怪锦屏太利落,没等她回来便上菜了。

姚长雍笑道:“果然是在蜀味楼里做事的,炒菜都这么利落。金管事,请吧,要来点酒么?”

这句话有为金穗在侍卫们面前开脱的意思,毕竟男人很少会做饭的。

“不了,不了,”金穗忙推辞,姚长雍这句轻飘飘的话缓解了她的尴尬,她索性大大方方的,“喝酒误事,下午还得赶路呢。”

时下,大家口中所谓的酒多为黄酒,酒精度数不高,“千杯不醉”不是神话,连女孩子吃酒都跟吃茶一般爽利。

“好,那不吃酒吧。”姚长雍这才捏了筷托上的银箸。

金穗便听见侍卫们那边松口气,小声催着分汤。金穗觉得好笑。

姚长雍把每道菜挨个尝一遍,赞赏地朝金穗看看。金穗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她是开酒楼的,没有两把刷子怎么敢说自己是酒楼的老板?连姚老太太都说她做得好吃,且她在姚府为姚老太太做酸菜鱼时,姚长雍曾经吃过一回。

不过,那时候姚长雍对金穗还没有心思,已不记得当时吃的是什么滋味了。此时再品,只觉得口齿生香,回味无穷,胸臆间涌起一股暖流和心满意足。

金穗脸上浮起笑意,然后沉默地低下头吃自己的。

姚长雍吃饭很讲究,他夹菜的时候会换筷子。金穗索性把自己要吃的菜和汤分到两个碗里,示意姚长雍不用再换筷子。

姚长雍也未推辞,他没有给人布菜的习惯,动作生涩地给金穗多夹了两筷子菜,轻声道:“今天多亏了你做饭,锦屏最差的便是厨艺,怎么都教不会。这一路要辛苦鑫儿了。”他眼中含着淡淡的笑意,眸中一点闪亮,如暗夜的星子闪烁耀眼。

金穗想也没想地回答:“我给姚公子添了麻烦,能做几顿饭腆做补偿也好。”

姚长雍淡笑,没有再开口说什么,只闻银箸与碟碗相碰的清脆声。

这时候,金穗发现姚长雍只吃菜不吃面饼,她奇怪地看他两眼,然后她试着把姚长雍面前的那份面饼放进汤里,果然,待面饼泡软后,姚长雍毫不客气地夹起面饼吃掉。

金穗微愕,幸亏锦屏在端上面饼的时候已经切成小块了。她在脑中想象姚长雍啃大饼的情形,用餐十分愉快。

饭毕,姚长雍让侍卫们牵着马儿四周散着喂草。他自己则在马车里捧了一卷书,过了两刻钟,便叫巫秀点人启程,从容地自马车中走出来,率先上马。

金穗暗自把姚长雍的习惯记下,以免自己弄差了时间会延误行程。

她从未骑马这么长时间又这么赶过,只硬生生地坚持。一个时辰后,姚长雍在风驰电掣之间发觉她脸上有痛苦之色,低眸看了一眼,便叫停马,让金穗去马车上躺一躺。

金穗知循序渐进的道理,故而没有推辞,朝姚长雍愧疚地望了一眼,便去了马车上。她爬上马车时只觉满脸都是燥热之意,回眸间却见侍卫们眼中满是善意。她浅浅地笑,亏得她临时起意多熬了一锅汤。

车队的行进速度并未因金穗上了马车而减慢,所行的道路又是林荫小道,金穗在马车上颠簸得很厉害,姚长雍说“躺一躺”不是客气话,而是真的“躺一躺”,她颠得眼冒金星,根本没办法休息。

邻近傍晚时分,一行人进了城,寻了家上等客栈投宿。

金穗单独开了间房,晚上锦屏会跟着她睡一屋,吃过晚饭,金穗躲进屋子里,褪掉裤子发现大腿内侧一片紫红,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咬牙倒抽口凉气,叹着气利落地上了药。早料到会如此,她让晓烟准备了很多治擦伤的药膏和药粉。

刚上好药,锦屏进来了,见金穗衣服整齐,便让小二抬水进来。

金穗道:“我这儿不用伺候,你去伺候姚公子吧。”

待小二出去了,锦屏方蹙了蹙眉,声音轻柔道:“四爷已经歇下了。黄姑娘莫要害羞,头一回出门总有不适。奴婢看看黄姑娘的腿。”

金穗头顶上一群乌鸦飞过,顿时马车上晃得脑仁儿疼的感觉又来了,锦屏是姚长雍的丫鬟,是个男孩子的丫鬟,或者说男人的丫鬟,看她的腿,她莫名觉得有种被冒犯的感觉,虽然锦屏是个货真价实的姑娘,虽然她已经习惯被丫鬟们看光了。

“不用,我已经上好药了,多谢锦屏姐姐好意。”金穗撑着两条抖动的腿走到屏风后准备沐浴。

金穗没脸红,倒是锦屏闹个大红脸,估计没伺候过女主子,也觉得羞赧,咳了一声说道:“那姑娘要不要奴婢伺候沐浴?”

这回她没贸然地直接绕过屏风,毕竟伤在那个地方,女孩子总会不好意思的。

第373章 春眠

金穗褪下衣裳,说道:“锦屏姐姐不忙的话,且先站一站,待我洗完澡。”有个人在屋里,以免有人冒失地闯进来。

金穗的声音力持镇定,天知道她疼得很想抽冷气。

偏锦屏在屏风外问道:“黄……金管事,破皮没有?破皮了不能沾水。”

“……没有。”这回金穗的声音更淡了。

锦屏便不再说话了,默默地听着动静,就怕金穗一个不慎跌倒或者怎么了。

过了会儿,撩水声渐小,锦屏怀疑金穗是不是连洗澡都不好意思了,她做贼心虚地移到屏风后,朝里面望了一眼,惊讶地捂住嘴巴,又连忙蹑手蹑脚地退回来,羞得满脸通红。

金穗洗澡向来快,她可没心思学电视剧里的女主角撩水玩,一捧一捧地往身上泼水,能洗得干净才怪。她订的是上等房,屋子的密封性很好,洗澡不是很冷,但她深知行走在外最怕的便是生病,因此飞快地穿好衣裳。不过,洗完澡之后,她腿间的药得重新上了。

从屏风后走出来,金穗挽着湿漉漉的头发,小脸被热气蒸得红通通的,笑道:“锦屏姐姐,我洗好了,你再去叫水吧。”

锦屏口中道着不忙,为金穗绞头发,金穗看头发半干了,又催她去叫水:“早些歇息了,明儿还要赶路。”

这回锦屏没有推辞,让金穗小心着不要着凉了,便下楼去叫水,待上楼时她先去了姚长雍的屋子:“……瞧着红紫了一大片,幸好没破皮。金管事是自己上的药,不好意思让我服侍呢。”她边禀告,边悄悄红了脸。

姚长雍神色平静,似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羞赧。随手翻过一页书页,说道:“金管事不是娇贵的主儿,她说什么便是什么。明天早晨晚半个时辰叫起吧。”

锦屏迟疑地看了眼姚长雍。但想到金穗是初次出门吃这种苦,蹲身道:“是。四爷。”

“下去吧,早些歇息,夜里警醒些。我这里不用人伺候,巫秀在外面呢。”姚长雍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

锦屏退下,回到金穗的房间。

锦屏出去后,姚长雍看完整整一页书。翻页时他的手顿了顿,他发现自己完全没有看进去一个字儿。信手放下书本,姚长雍踟蹰着探探鼻子,手指上干干净净。他失笑片刻,起身推开窗子,春风习习,吹在他潮热的脸上却是正好。

两盏茶的功夫后,巫秀轻声提醒他关窗吃药。姚长雍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依言关上窗子,吃药时却在想,这个药越吃,肚腹里的火气越旺。

金穗出行的第一天晚上睡得很沉,她像是掉进了黑洞里。爬不出来,而那黑洞暖洋洋的,让她的身体很舒服,她也不愿爬不出来。

锦屏眼看晚起了半个时辰,侍卫们在楼下的院子里打拳,姚长雍和巫秀切磋,而金穗还埋在被子里叫不醒,唤了几声没有丝毫动静,她想着金穗平日脾气极好,便大着胆子推了推金穗。

这一推终于把金穗从黑洞里推出来了,金穗是惊醒的,似做了个噩梦,却想不起是什么噩梦,她慵懒地伸个懒腰,闭着眼睛道:“晓烟,你先去打水,我马上就醒。”

锦屏偷偷笑了,瞧着金穗这么个勤快人,竟也有跟丫鬟打机锋赖床的时候,“马上就醒”不就是说现在不愿醒么?

她轻声道:“金管事,奴婢是锦屏,四爷在楼下等金管事用朝食呢。”

金穗被“四爷”刺激,一个激灵睁开眼睛,见是锦屏,迷糊一瞬,圆溜溜的眼珠子在室内扫视一圈,这才记起是在外面,而不是在锦官城的黄府,他们现在已跑出锦官城的地界了。

“锦屏姐姐,对不住,是我赖床了。”金穗瞧见窗子外透进来的光亮便知是自己起晚了,她本来因睡饱了脸上便有红晕,这下子直接红到脖子根,欺霜赛雪的肌肤上如拢了一层红霞,煞是明艳。

锦屏暗道,怪道老太太喜欢呢,黄姑娘细细瞧去,真真是个美人儿。

“金管事太客气,不用跟奴婢道歉的。让奴婢服侍金管事起床吧,四爷在楼下等着金管事吃朝食呢。”锦屏赶忙反应过来,为金穗取衣裳。

她昨晚回到屋子里时发现金穗自己洗了衣裳,十分惊讶。不管金穗在来锦官城之前过的是什么样的贫穷生活,到底是养尊处优了五六年,却没摆一点千金小姐的架子,不仅为姚长雍和侍卫们做饭,还自己上药、洗澡、洗衣裳。

她在惊讶的同时,对金穗更为佩服。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难得金穗能保持着一份淳朴。

金穗不知锦屏所想,她只是心疼锦屏要照顾姚长雍和她自己已经很累了,她不能增加锦屏的负担,她的心思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不过听说姚长雍在等她吃早饭,金穗也顾不得锦屏会不会累了,忙让锦屏帮忙打水,她自己忙忙地穿戴束发,待收拾妥当这才下去见那个“大爷”——锦屏再次惊讶,金穗化妆真是快啊。

锦屏不知道,金穗这是熟能生巧。

金穗未下楼时,锦屏在楼上喊了几声姚长雍,因此,金穗下得楼来,便在大厅一处角落里看到姚长雍和姚府一众侍卫们。巫秀抱着他的刀闲闲地靠在门框上,双眼微阖,脸朝东方,似在沐浴温暖的朝阳和不寒杨柳的春风,看见金穗下楼便坐回姚长雍身后的桌子上,他的刀放在桌子上。

金穗瞧了两眼,姚长雍顺着她的目光去,解释道:“巫秀领着慕容王府带刀侍卫的职务,九品的品级,可以随身携带刀剑。”

金穗了悟,道:“原来如此。”

怪不得别的侍卫都没有刀呢,而且对巫秀很是尊敬,称呼他为“巫大人”,九品的芝麻官也是官。现实和电视剧是不同的,大夏对铁制品控制严格,每家每户的铁制农具要写进户籍,一般富户的护院不能随意带刀剑,私藏刀剑和现代社会私藏枪支一样严重,是要判刑的,量刑重甚至可能会判谋反。

金穗又抱歉道:“是我起晚了,耽误大家吃早饭和启程的时间,实在对不住了。”

姚长雍浅笑道:“是我让锦屏晚半个时辰叫起的。你若真是愧疚,晌午多炖些汤犒赏大家伙,昨天他们每人只得半碗汤,说没吃饱呢。”

“今天一定不会吃不饱的。”金穗尴尬地笑了笑,又歉意地朝侍卫们一笑。

而侍卫们皆不以为意,他们的职责是护卫姚长雍,办事的不是他们,该着急的应是姚长雍才对。姚长雍不急,他们急什么?

姚长雍静静地瞧着金穗笨拙地表达她的歉意,心中觉得好笑又有趣。

因他们路上消耗的能量多,早饭吃的是米饭,菜品里面的肉也多些。金穗填鸭似的吃了一碗饭,还要再添饭。

姚长雍实在没忍住,阻拦道:“吃饱就好,吃太多会腹胀。鑫儿若是觉得这家客栈的饭菜好吃,待回来时我们再慢慢品尝。”

金穗的脸腾地红了,讷讷地放下碗筷。姚长雍随着她放下银筷。

有小童在客栈里叫卖邸报,金穗的目光在那小童身上转了转。姚长雍使个眼色,巫秀摸出铜板买了一份报纸。

他很有趣,他只买了一份报纸。

金穗暗暗瞪了眼巫秀,腹诽这家伙真抠门,手摸上腰间荷包,正要自己买一份,姚长雍却把有头版的那份报纸摊到她面前,金穗感激地朝他笑了笑,眸光下转,扫过姚长雍收回去的手。

姚长雍除了是个商人,他还是个雕刻师,所以他的手保养得非常好,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尤其是他骨子里印刻着教养,一举一动间极为优雅。尽管晒成了小麦色,但不可否认,姚长雍的手的确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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