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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录-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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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弑把那香囊紧紧握在了怀里,低低道了一声:“楹楹……”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南宫云扔出了那颗香囊,便如全身力气都用完了一般,她一步步退后,直到*近了墙根,身子一软,一**坐在了地上,默然流着眼泪,又想起了那个人的叮嘱:

    “这香囊并不是什么毒药,只是我在河北道执教多年,遇到一个神医开得‘痴心丹’,专治男子的花心!”

    “痴心丹?怎么我从未听说过?会对师兄不利吗?”她心有疑虑。

    “如果你信不过向大叔,那就不要用了,其实男子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反正圣子生性风流倜傥,又英武不凡,日后多娶几个娘子来做云云姐姐也是再好不过的事——”那个人面色阴沉。

    她闻言,不及细想,一把抢了那香囊入怀,恨恨道:“我决计不会让师兄娶除了我之外,别的女子,就算是我的亲姐姐,我也不允许——”

    ……

    辰弑呆愣了半天,半晌才拾起那掉落地上的信纸,细细端详。

    “云妹年幼无知,望驸马悉心爱护。此情此意,必当铭记于心,永生不忘……”

    这自当是楹楹的亲笔书函不会有错了。

    辰弑转头看向南宫云,却见她正*着墙,默然流泪,一想起方才自以为是南宫云毒害了自己姐姐,一时情急,他对她的态度,却是粗暴了些,歉意顿生,叹了口气,道:“云云,适才……是师兄对不住你,你要打要骂,师兄都不会怪你……”话未说完,南宫云却撅起了小嘴,转过头去,不做声,也不看他。

    辰弑又恢复了往常那种自信满满的笑容,拉了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打,宠溺道:“只管打便是,悉听尊便了,谁让我得罪了我五毒教的南美人——我的云妹妹?”

    话音刚落,南宫云被他逗乐了,破涕为笑,却拉住了手,低下头去暗自窃喜:莫非痴心丹这么灵验,师兄这么快便对我态度大变?

    却闻辰弑嬉笑着拉了她的手,道:“怎么云妹妹舍不得打师兄吗?舍不得的话,那就摸摸好了——”言毕便要拉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摸去。

    南宫云假装嗔怒道:“师兄最讨厌了!我不管,反正你得答应云云,明日便带我回绿竹苑。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辰弑闻言一愣,道:“明日?”

    南宫云道:“怎么?师兄你不乐意吗?我姐姐说过要你照顾我的,你不答应我,又想欺负云云吗?”

    辰弑暗思:爹爹如今也不知所踪,看来已经离开圣岛了,我姑且出去找找也好,也可以顺便打听一下长生不老秘方的下落。上次在仙鹤峰上,从松鹤子那里得知,随侯之珠和传国玉玺分别落在两个人的手里,一个便是如今朝中重臣安禄山,一个却是那和赵小玉如一个模子倒出来的杨太真……而那随侯之珠更是开启传国玉玺的钥匙,如今离开圣岛去找找这两件宝物的下落,也无不可。

    他主意已定,便笑着点了点头,道:“云云是我今日的皇后,你说什么我都依着你。”

    南宫云闻言,乐开了怀,笑颜如花,兴奋不已,忽而欢叫了一声:“师兄,你真好!”便投入了辰弑怀里,辰弑也不以为然,只是宠溺着笑笑,抚摸她的鬓。

    南宫云*着他温暖的身体,心中如小兔乱撞,暗道:看来这痴心丹果真灵验,师兄如今待我甚好,更是言听计从,自此之后,我便可和他在绿竹苑内长相厮守,永不分离了。

    她忽而想到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送给她装着痴心丹香囊的人。

    “改日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他!”她在心中默默道。

    ◆◆◆◆

    毒蝎宫内一片森然威严之气,宫内殿中两旁,站满了一身红衣的教众。

    向问天对一人淡淡道:“兀鹫上人前些日追寻叛教之徒夏英水的尸踪迹,如今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那殿中红衣人颤巍巍道:“是。”

    向问天皱了皱眉头,微微颌,道:“叫他立即来毒蝎宫书室见我。”殿中那人正应着声,他已经直起身子,转身走进了练功室内。

    片刻之后,兀鹫上人就已经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毒蝎宫的书室内。

    向问天将日前殿密室所生的事告知之后,兀鹫上人想了想,道:“这么说,五毒圣子和教……主……”忽觉不对,急忙改口道:“那老东西居然能度过难关,重伤之下居然没有死,如今只是疯了,而且还不知所踪!”

    向问天叹了口气,道:“那日,我正犹豫是否要趁此机会结果了这两个后患,却现了一件怪事……”

    兀鹫上人面色一震,道:“什么怪事?”

    向问天道:“我刚刚将运劲的掌心*近圣子的后心,却陡然现原本在他体内应该四处奔行的真气,竟然已经全数回到了气海**。我也似乎被一股强大的内劲吸住,抽不开身,也不能再进一步……”

    兀鹫上人“啊”了一声,惊异不已,道:“莫非是那石壁上的九九归一重阳功还暗藏了玄机?”

    向问天道:“我百思不得其解,那石壁上的九九归一重阳功以及那五毒血手印,我都依照心法习练过,虽然那九九归一重阳功修炼的时日不久,但那些功法秘要,我没有不通之处啊,难道是那老不死的还偷偷教过那臭小子什么法门,是我不知道的……”

    兀鹫上人想了想,道:“那教……主……哦,不是……那老东西他……是真的神志不清了吗?会不会是装的?”

    向问天双眼一眯,想了想,肯定道:“决计不会!”见兀鹫上人质疑的眼神,便一边回忆,一边道:“我记得很清楚,那日我暗自运了掌力在手上,就待那老不死的一苏醒过来,便以九九归一重阳功上记载的最上乘的掌法,连同那臭小子一并杀了他,以除后患!可……那老不死的忽然将我灌注了掌力的手,自动放在了他胸口的大**上,还一个劲儿的叫我,更甚至错认了自己的儿子。若他是装疯卖傻,决计不敢在那个时候,将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大**上……”

    兀鹫上人觉得言之有理,便点了点头,道:“想不到他的内力竟然如此高深莫测,竟能在走火入魔的危机关头,控制住四处奔行的真气……”

    向问天忽而想起了一件事,转头对他道:“对了,你奉命去查探那死胖子的尸,有没有消息?”

    兀鹫上人摇了摇头,道:“夏英水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那日他在密室撞见吾等,原本向教主诚心相邀他一道进入殿密室,共研高深武功,他却不领情,还硬要告知那老……东西……这回被向教主一掌劈下悬崖,必定早已身异处,尸找不到也是很平常之事。”

    向问天背了双手,透过石窗望了出去,冷冷一哼,道:“如今夏英水被除掉也好,免得坏了吾等大事,如今只有五毒圣子才知道那长生不老秘方的下落,我等暂且留着他,待得到长生不老,再除去他也不迟。”

    兀鹫上人道:“向教主,属下斗胆一问,那个臭小子擅长使出五毒幻音,对毒物又甚是机敏,可不要养虎为患,时日一长,属下恐怕他武功高强,便连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向问天哈哈大笑,道:“放心,五毒幻音要使出来,是要*自身高强的内力和其它高手比拼内力,可如若一个人身中剧毒,他还怎样同人比内力?”

    兀鹫上人眼珠一转,暗自嘀咕:“要五毒圣子中毒,恐怕有些难吧?”却不想此话被向问天听了去,心下惶恐,但见向问天却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呵呵一笑,道:“五毒圣子对毒物甚是精明,那是没有错的,不过……我敢保证,此种毒,还是由迷恋他的女人所下,他是决计觉不出的。”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顿明对方指的是什么,便即开怀大笑。

    那笑声不觉传了出来,毒蝎宫石壁上躺着一只原本毫无生气的毒蝎子图案,那只浑身黝黑的毒蝎子,似乎受了那笑声的蛊惑,在火光的掩映下,便如化作凶猛的致命毒物,张牙舞爪地向人扑过来……



………【第152节:长生一曲 共痴眠(一)】………

    ◆◆夏志伶《长生录》独家学,请支持作者,支持唯一正版◆◆

    子夜时分。请牢记

    “启禀圣子——”一人匆匆而入,跪在圣子殿前。

    辰弑转过身,看了那人一眼,眼神又转向别处,看向那殿两侧整齐排列的八根洞明的火柱,淡淡道:“何事?”

    那人道:“毒蟾宫的鲁密使回来了。”

    辰弑精神一震,道:“让他来见我。”

    不多时,鲁空灭便到得圣子殿。

    辰弑道:“这么说兀鹫上人也一道回来了?”见鲁空灭点点头,急道:“可有夏叔叔的消息?”

    鲁空灭道:“吾等在仙鹤峰的崖下找寻多日,均不见夏右使的尸。只是这仙鹤峰崖下太多洞**,属下会再派人查探。不过……”他想了想,又道:“有一事,属下不知当不当讲?”

    辰弑道:“鲁密使,不必拘礼,自从爹爹受伤之后,此次我也最为信你,我说过,从今往后,你外出执行任务,均可不按教规服用毒药,又有何顾虑?”

    鲁空灭点点头,揖礼道:“承蒙圣子对属下的厚爱,属下自当尽心竭力为圣子办事,只是此事似乎牵涉到一个人……”他欲言而止。

    辰弑心中咯噔一下:赵小玉,是小玉吗?道:“但说无妨,到底是谁?”

    鲁空灭道:“杨太真。”

    辰弑又回忆起那个在端阳节车辇上一面之缘的太真妃,那个人……是和小玉长得很相似,只可惜,她始终不是她。在松鹤子未道出随和二宝秘密之前,蓝后曾经在仙鹤峰上怀疑过宫中的女子便是我娘亲——沈绿萼。这其中必定有什么情由。便道:“那是如何?”

    鲁空灭道:“属下此次外出,除了找寻夏右使的下落,还奉圣子之命前去那个人的府上顺便打探随侯之珠的下落。”

    辰弑眼中精光一闪,道出三个字:“你是说平卢节度使安禄山?”

    鲁空灭道:“不错,不过他如今已经不仅仅是平卢节度使,前不久宫中传出消息,当今皇上对他很是赞赏,又让他兼任范阳节度使和河东节度使。”

    辰弑道:“此人野心不小,早前和我五毒教打交道,也曾有过想将我堂堂五毒教收为旗下的想法,不过被我和爹爹婉言拒绝了,这件事,我一直都要向左使去打他,听闻那人还对我教一些特殊的毒药感兴趣,但却都只是一些不会伤害性命的毒药,就是不知他收集那些药来对付何人?”

    鲁空灭也摇了摇头,道:“属下此次前去安府,那日正好遇见他和一名手下在秘密议事,而属下便正好做了一次梁上君子……”见辰弑看着他,便继续说来。

    “那日,我运起轻功走上屋顶,见一屋格外宽大,暗想,这随侯之珠会不会在此,便揭开一片瓦片往下探视,却正好见到了那安禄山正和一个人在说话。

    安禄山神情急切,问那个人道:‘偷到了吗?’

    那人摇摇头,垂站立一侧

    安禄山颓然坐倒在一张庞大的太师椅上,喃喃道:‘怎么会呢?华妃那个贱人不是说皇上亲口告知那东西就藏在宫中长生殿某处?那传国玉玺实乃先秦时期那完璧归赵的和氏璧所铸,必当会妥善收藏的,你有没有找清楚?’

    那人又摇了摇头。

    安禄山道:“那和你同去那两个人,如何没有见他们回来?他们有没有查到什么?”见那人不语,疑道:“死了?”

    那人吓得退后几步,道:“皇宫甚大,宫中值夜又甚多,来往人很频繁,卑职等人不幸被御林军现,只有我一人逃回而已,其余两人,他们都……他们都……”

    安禄山冷冷一哼,怒道:‘狗奴才,什么都不会,就知道闯祸,我要你来做什么?’

    那人满眼惶恐,跪拜在地,道:‘卑职办事不力,自当受罚,不过,属下等人此次遇到了陈玄礼和太真妃娘娘。’

    安禄山眯了眯眼道:‘太真妃?这么晚了,她不是应该呆在寝宫伺候皇上吗?怎么会和果毅都尉呆在一起?莫不是他们之间有何隐情?’

    那人却道:‘依卑职所见,似乎不是如大人所想的那样……’他见安禄山瞪了自己一眼,却没有说话,便大着胆子继续道:‘那夜卑职等人正在查探那传国玉玺的下落,可忽然遇见一黑衣蒙面人背负一个麻袋从宫墙外跃入,卑职等人便和他交手,卑职以为那麻袋中必定有什么值钱宝贝,便和另外两人一道,抢那麻袋,无意间竟然现那麻袋中藏着的竟然是昏迷不醒的杨太真娘娘……’

    ‘哦?真有此事?’安禄山满眼诧异。

    那人又道:‘确是如此,卑职也在想,如何太真妃娘娘会半夜昏迷被人装进了麻袋,还从宫外带回宫内?’

    安禄山微一沉吟,喃喃道:‘莫不是有人将她从宫内带到了宫外什么地方,如今又将她偷偷送回来?’他细细一想,脸上顿现大惊之色。

    那人道:‘卑职等人和那黑衣蒙面人交手,却不慎扯掉了那人的蒙面纱,没想到,那人竟然是宫中的值夜果毅都尉陈玄礼!’

    安禄山又出一声惊叹。

    那人接着道:‘卑职同他交手不多时,他便又抢回了那麻袋,并大声呼喊,叫来了御林军,他们都被当场抓住了,只有卑职一人幸免逃了出来。’

    ……”

    辰弑听完鲁空灭的话,也是震惊不小:莫非宫中那个杨太真真的和那传国玉玺有什么关系?楹楹又突而留书出走,她待我情意深重,我此次出岛,也好顺便探访她的下落!

    他良久不语,半晌忽道:“鲁密使,你我二人今夜便启程,到那宫中查个究竟。”

    ◆◆◆◆

    拨开一层层深密葱绿的芦苇,穿过浓浓的迷雾,一只竹篙点进水里,轻轻一点,一只小舟便划出很远,随着水波荡漾,向远处摇曳。

    待得南宫云跑到岸边的时候,那一只小舟已经划出了很远很远,她气得在岸边直蹬脚,对着那小舟上的人,又喊又叫,连声呼唤道:“师兄——”可是似乎小舟已经离岸很远,那小舟上的人听不见了。

    南宫云捡起地上的石子使劲扔进水里,嘟着小嘴嚷嚷:“师兄——大坏蛋,骗人!明明说好,明日便和云云一道回绿竹苑的,干嘛趁夜偷走?师兄,你就这么讨厌我?我恨死你了——”越想越气,却未有站在岸边看着小舟上的人干瞪眼,便往水里连续扔了好几颗石子解气。

    鲁空灭站在小舟上,轻点竹篙,回转头来对辰弑道:“圣子,你看,南美人对你可真是一片痴心呢!她那般站在岸边时而跳跳,时而又高叫着什么,好像很欢喜似的。”

    辰弑抿嘴笑了笑,掏出桃花扇轻轻展开,兀自扇了扇,没有说话,暗自寻思:看云云那模样,哪里是什么欢喜,必定是在怪我又把她丢在一边吧!其实此次不带上她,也是有原因的。那宫中的太真妃我是见过一面的,她不仅和小玉长得很相似,这个女子似乎同娘亲也有很大的联系,否则听闻那蓝后与娘亲曾经情同姐妹,如何也会认错呢?

    红芙印记!

    真正的沈绿萼手上是有那么一个标记的。

    宫中此行危险重重,云云跟着前去,他又岂会放心?

    ◆◆◆◆

    风坡岭上,修长的蔓草在风中不规则地摇曳着腰肢。有风吹过。

    独自凄凉,独自蔓延,独自静默。

    一个全身黑纱的女子,提着一个竹篮子,孤独地站在一个无字碑前,黑纱遮盖住的脸上,一滴冰冷的泪珠,悄悄滚落。

    风坡岭上,风呼呼地吹着,翻飞着长长的蔓草和她那肩上缠绕的黑纱。

    她就那样站着,瘦削的肩头竟然微微颤抖。

    那一抹黑色背影,倍显孤独与悲戚。

    “对不起……”那个女子站立很久,总算道出了这么一句话,却已经声音哽咽,再也说不出话。

    虽然时光荏苒,多年以后,昔日那番情景,却仍然深藏在她的脑海中,历历在目……

    “……你既然执意不肯说出那长生二宝的下落,那本公主便将昔日那三招还你——”这是她打出第一招“猛龙下山”之时所说的话。

    第二招是“玉树盘龙”,也是他教给她的招式。

    “先生莫不是忘了吧?怎生记性如此不好?这招‘眸睇回’还是您教我的呢!”

    这一招,是送掉他性命的一招,也是他亲传亲授的。

    这一辈子,他作为她“御师”的身份,教了她这三招,既是最初的三招,也是最后的三招。

    谁也料不到,一开始就注定了结束。

    她要用他教授的三招来送掉她亲生爹爹的性命?

    “楹儿……告诉你娘,我……我对不起她……”

    “佳人眸睇一回,哪堪情深到白头?”这是他临死之前都还念念不忘的诗句。

    想不到,他对母后竟然是如此深情不忘?

    作为女儿的,她除了亲手结束掉他的性命,再无所为!

    这是最大的悲哀。

    一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打湿了脸上的黑纱。

    她张了张口,想叫那个人,可那个应有的称呼却始终没能叫出口。

    她慢慢蹲下身子,打开一旁的竹篮子,端出两笼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子,凄凄道:“这……是您生前最爱吃的小笼包子……我特意学着贤凤的手艺做的。上次……没有这一次做得好……您如若不嫌弃,就尝尝吧……”

    她长久地跪在墓碑前,望着那腾冉冉的热气愣。忽闻一个人的声音传来,顿觉全身寒冷,但听那人冷笑道:“对着亲手杀死自己的人,再是长安一绝的包子,他也是吃不下了!”

    黑衣蒙面女子猛然转过头,惊见来人,眼神陡然一惊,直起身子,看着那人,半天说不出话。

    来人正是卞守密。

    卞守密自从在仙鹤峰上得到了松鹤子的提示,说出那浑家在洛阳东暖阁,便依言寻去,果然找到了失散多时的李贤凤,两人抱头痛哭,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情,略去不提。又得闻李贤凤已经怀有身孕,更是喜悦不已,两人结为夫妻,整整六载,都未尝留下卞氏血脉,这件事,一直是二人之间的心结,如今卞家有后,二人心愿又了,岂不是一件快事?

    卞守密自是对他浑家百依百顺,那段时日便在东暖阁住了下来,两人恩爱无间,近日李贤凤顺利诞下一男婴,取名为卞延密,取了爹爹卞延和名字中一个“延”字,又取了自己名字中一个“密”字,是要将卞氏一族捍卫那长生不老的秘密一直守候下去。

    今日,他和李贤凤商议妥定,在卞延密满月之日来爹爹的无字碑前祭拜,好让爹爹泉下有知,知道卞氏一族有后。谁知,却遇上了他最不想遇见的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与他同父异母的和合公主——蓝香楹。

    卞守密满面怒色,道:“原来上次的小笼包子是你送的?”

    蓝香楹蒙了黑纱的脸上全是歉疚之色,面对卞守密的质问,她不自觉地向后退却了一步,淡淡道:“我……我只不过……是想看看他。”

    此话一出,一旁的李贤凤满眼诧异,她认得这女子的声音,抱着怀中的婴孩,急切地上前一步,道:“是不是你?恩公?”

    蓝香楹一双幽蓝的深瞳默默看着她,没有说话。

    李贤凤正欲上前询问个明白,却被卞守密一把拽了回来,但闻卞守密摆开架势,将她和孩子护在身后,道:“什么恩公?她就是杀了爹爹的那个杀人魔头——和合公主!”

    李贤凤一惊,退后一步,又看了看她那张蒙在黑纱下的脸,还有那双满是歉意的蓝色双瞳,心中一震,一把抓住跃跃欲试的卞守密的手臂,摇了摇头道:“不对,她就是恩公!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那个让东暖阁掌柜留下我的恩公!她……她……还让我教她做包子……”

    卞守密看了看娘子李贤凤,又看向蓝香楹,便即冷冷一哼,指着蓝香楹对李贤凤道:“你可要看清楚,这个人腰上系着的那条蝎钩神蛟鞭正是杀了咱家爹爹的凶器!”



………【第153节:长生一曲 共痴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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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公?你……”

    李贤凤闻言又是一惊,但见那金青色的鞭子系在那黑纱女子的腰际,烨烨生光,那却是当日进入和氏茶馆那个女子手上所持的武器,可如何她和恩公相处这么久都没有注意过呢?

    蓝香楹叹了口气,轻轻摘下脸上那块黑纱,道:“对不起,这些日子……我一直不敢告诉你……”

    卞守密转头对蓝香楹道:“就算你就是帮助我娘子的人又怎样?你杀了爹爹,如今又想来弥补,可爹爹已经死了,是被你这个女魔头给杀死的我誓要你偿命!”言毕双臂运气,双掌猛地膨胀向两边一张,两股凛冽真气顿时遍布全身,他大喝一声,提气便冲了上去。

    蓝香楹见状,也是一惊,见卞守密气势汹汹,势必取她性命,她只得摸出腰际的鞭子,却不挥出,只是凝神守住身前要**,只是左右跳将躲闪,却不还手。

    李贤凤抱着卞延密,心中忧虑不已:即便恩公就是那和合公主,可她毕竟也是爹爹的亲生女儿,再说,她后来救我,又时常接济我,再看看怀中安睡的婴孩,若不是她,我早就饿死街头了,又岂能为卞家留后?将恩抵过,如今相公要杀她,我岂能坐视不理?道了一声:“恩公——相公,你们不要打了!”跟着也跑了过去。

    卞守密灌注真气于十指之上,隔空出一指,向蓝香楹击去。

    蓝香楹连连退让,但见伏戎指指力惊人,威力巨大,她方才侧身躲过的地方,被伏戎指击中,长长的蔓草丛受卞守密强劲指力所震,顿时泥草飞溅,四处横飞。她不得不凝神对敌,长鞭一抖,横直挥出,却只是借助修长的鞭身将伏戎指的来势击落,或是改变攻击的方向,却不挥鞭打向卞守密。

    卞守密连几指,均被蓝香楹躲过,亦或是被她的蠍钩神蛟击落,见状怒道:“你如何不还手?是瞧不起咱们卞氏一族的伏戎指不成?”

    见对手默不做声,脸色苍白,身形一转,便欲运起轻功离去,只当是她真的是对卞氏一族所传的武功,心存蔑视,他更是恼怒,怒道:“杀人偿命!哪里逃?”言毕倾身一跃,沿着风坡岭的山脊,施展轻功,踩踏着蔓草而上,便即抢到蓝香楹的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扑扑扑——”又是三指,对准敌手身上的肩井**、天池**、百会**便戳了上去。指力又狠又准,不容敌手有半丝犹疑。

    蓝香楹的长鞭只适合远距离与敌人交战,若是敌手突而跑到了跟前,那她却是半点办法也没有。她硬着头皮,闪身抽回蠍钩神蛟鞭,却只来得及挡落击向她百会**和天池**的伏戎指指力,剩下一指,却是再也躲避不过,出于本能,她伸出左掌,护在自己肩井**上,可无奈伏戎指指力太甚,居然穿透了她的左掌,击中了她的肩井**。

    “啊——”

    蓝香楹抵力不过,一声惨叫,侧身倒在地上,捂着受伤的左掌,左掌和肩部都溢出了殷殷血迹,神情甚是凄苦

    卞守密踏步向前,道:“你怎么还不还手?昔日在和氏茶馆咄咄逼人的和合公主,如今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蓝香楹咬了咬牙,仰起头,看着卞守密,惨然道:“你若要杀,便杀吧!杀了我便可以替……你……爹爹报仇了。只是……我要你知道……当日,我并不是有心想要杀他的,更何况……我当初并不知他是我……”那“爹爹”两个字又隐没在了唇边,再也说不出话来。

    但见卞守密的右手对准蓝香楹的面门缓缓举高,蓝香楹脸上此时尽是决绝的神情。

    爹爹……我用你教我的三招杀了你,那就让我偿命吧!

    李贤凤抱着卞严密匆匆赶来,惊见相公正欲下杀手,急道:“相公——住手!”她扑过去,一手抱住婴孩,一手抓住他的胳膊,死死不肯放手。

    卞守密满面怒色,眼前尽是蓝香楹杀死爹爹卞延和的情景,顿觉心火上涌,怒上眉梢,一把掀开李贤凤的手,道:“胡闹——娘子你走开,这个人——我非杀不可!”

    李贤凤被卞守密掀了个踉跄,又抢上抓住卞守密的胳膊,道:“相公,听我一言,不可杀她,不管怎样,她也是爹爹和蓝后所生,是你的亲妹妹,爹爹若还在生,也决计不会让你杀她的!我……我不能眼看着你铸成大错!”

    卞守密怒道:“快放手!别拦着我!我没有这样亲刃亲爹的妹妹!让我杀了这个女魔头,一了百了!”他浑身真气鼓胀,一声大喝,将李贤凤当下震荡开去。

    李贤凤受不了真气的震荡,脚下一滑,手中一空,但见她怀中的婴孩突而飞出,直往风坡岭的坡下摔落而去……

    李贤凤心下一慌,顿时惊叫一声道:“啊……密儿——”跟着那婴孩坠落的方向,飞扑而出。

    待得卞守密回过神来,已是来不及,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一袭黑纱从身前飘过,顺着他娘子和婴孩跌落的方向直落而下。

    卞守密定了定神,蓝香楹已经不知去向,可此时他哪里还顾得上杀父仇人,只是忧心着妻儿的安全。可风坡岭的长坡甚是陡峭,绝壁又甚多,李贤凤和孩儿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又不会半点防身之道,只怪方才自己一时情急,这一跌落,岂能安然?

    他心下甚是惶恐,急急奔过去,向那长坡绝壁下一看。

    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却是惊愕得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颤道:“这……这……”

    但见绝壁上挂着三个人,最上面一个,是牙关紧咬,左掌殷殷溢出鲜红血迹,却死死箍住岩壁的蓝香楹,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若是平日见到这等情景,卞守密必定不会错过这个替爹爹报仇雪恨的大好机会,他说不定还会在她那只方才被自己伏戎指打中的左掌上,狠狠踩上几脚。可眼下,他却不能这么做,只因,蓝香楹之下还有两个人——正是他的娘子李贤凤,以及她怀中紧紧抱住的婴孩卞严密!

    岩壁下云雾弥漫,看不真切,却可以听闻得到,李贤凤喘息着呼救的呻吟,蓝香楹左手死死箍住岩壁石缝,右手垂下,紧紧拉扯着她那根落花蠍钩神蛟鞭,只见鞭身缠绕在李贤凤的腰际几圈,那尖利的蠍钩正好将鞭子做了一个结,将李贤凤牢牢卡在中间。

    李贤凤耳闻呼呼风响,牢牢抱着婴孩,但见他依旧熟睡,心下忐忑不已:可怜我这孩儿还只在睡梦之中,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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