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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血为缘爱为媒-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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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凉月。
爱亭亭无数,绿衣持节。
掩冉如羞,参差似妒,拥出芙蓉花发。
步衬潘娘堪恨,貌比六郎谁洁?
添白鹭,晚晴时,公子佳人并列。
休说,搴木末;当日灵均,恨与君王别。
心阻媒劳,交疏怨极,恩不甚兮轻绝。
——————————————————————
一道圣旨,一个赐婚,一桩婚姻。
祈国的上层阶级都已知晓,继郡王府世子舒昀漾被封御前宫廷乐师后的第七日,郡王府的云沁郡主也承蒙皇恩,被赐婚于丞相府的大公子楚祕,且在婚礼那天御宴群臣、普天同庆!
这一桩联姻,着实令人无法看透!无论朝堂还是市井,几乎都知晓昭党和郡派的明争暗斗、水生火热,皇帝这一赐婚莫非是为了化解两派的间隙而稳定朝纲?群臣百官只能如此揣摩圣意了。然,他们忍不住生疑:这云沁郡主和丞相公子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这影响力大到可以化解两派多年的矛盾和间隙?!于是,有更双眼睛瞅准了这一桩赐婚,有嫉恨的,有羡慕的,有纯粹看热闹的,有深思的,比比皆是。
郡王府上下笼罩在喜庆的气氛中,不仅为了还有半月不到的除夕佳节,更为了下月初八他们云沁郡主的大婚!我蜷缩在窗边的软榻上,看外面下人们兜兜转转忙碌的身影,看他们脸上乐此不疲的神态,看天空中的雁倦归巢,看光秃秃的枝丫和萧索的花园,心中没有半点喜庆的感觉。
“郡主。”思婕一直站在我的软榻边上,这是她第五次喊我了,而我依旧充耳不闻不搭理她。这一次,她倒没有收声作罢,“郡主,世子站在门外一天了,风大天冷。”
我的心一动,然而身子却未动,久久不语。就在思婕放弃了等我发话之时,我轻启薄唇淡淡而言:“你让他进来吧,你在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
“是,郡主!”
思婕的声音里含着略微的欣喜,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可是,我与她相处十三年,我知她甚于她知我啊!她从不多话,也不爱管事,更是少有情绪外显,但碰着昀漾的事情,她那终年不变的情绪便会有了波动!
怔怔地望着窗外的一切,我心下思绪万千、郁郁纠结!
门扉轻轻地开阖声传来,紧接着是一串极轻的脚步声移向了我的软榻边。“姐姐。”来人轻声唤我,只是熟悉的声音此刻变得沙哑和轻颤。
我的内心随之轻颤,终究是无法对他视而不见。我转头看他,在即将进入除夕的深冬季节里,他竟然只着一件单薄的白色纱衣,整个人更显得清瘦单薄!一头黑亮的长长青丝有些凌乱,脸色有些苍白,却依旧染上淡笑,只是那抹笑容太过勉强,看得人心疼而刺眼!原本清澈好看的眼睛此时有些黯淡,而且生得通红,一看就像是一宿没睡的样。
陡然间,我的心中涌起阵阵酸楚和怜惜。我向他伸出一手,轻声道:“过来。”
他不带一丝犹豫地上前几步握住我的手,站在我榻前俯看着我,眸中荡漾着不变的柔和,只是其中多了一份忧伤。
“手这么冷。”我感觉到他手上冰冷的温度,反握住他紧紧相握,企图给他温暖。再出口的话语不免带了几分责备和心疼,“为什么一直都不爱惜自己?在外头站了一夜?!如果我再不见你,你是不是还要继续站下去,即使自己身子受不住?!”
昀漾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语而改变神情,他依旧一脸淡笑地望着我,“我想见姐姐。”
鼻子禁不住酸涩起来,我向软榻里边挪了挪身子,手上用力拉了拉他,“到榻上来吧。”
我分明感觉他的手在我手中一僵,而他脸上的神情也有一瞬的愣怔,但也就一瞬,下一刻便毫不犹豫地脱鞋半卧到了我身侧。我为他盖上锦被,锦被下我的双手握上他的,轻轻摩擦为他取暖。这样的事情,似乎在很早以前就想为他做了,早到刚刚得知这个世上我还有个弟弟的时候吧!
“姐姐真的要嫁给楚祕吗?”不知过了多久,昀漾闷闷的声音在头顶传来。
我顿了片刻才轻声回他:“恩。”我将脸埋上他的肩头,双手仍旧紧握他的,殊不知锦被下的双手早已十指紧扣。
昀漾没有立即说话,也是等了片刻才继续,“姐姐要离开王府了吗?”
我又是顿了片刻才回答,“恩。”
“姐姐……不要我了吗?”这一次,昀漾沉默了很久才问出口,语带期待与轻颤。
我叹息出声,抬头望进他眼里,“怎么会呢?我不过是嫁进了楚府,你依旧是王府的世子,依旧是我舒云沁唯一的弟弟,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怎会那么轻易就变了的!”
昀漾刚刚恢复红润的脸色顿时又变得苍白,他怔怔地看着我,那一双好看的眼眸此时有说不出的哀伤!懵懂间,我似乎隐约明白那份哀伤源于何处,可又不敢确认、或者根本拒绝去确认!!
于是,我留给了他自己闭目养神的平静脸色,以及满室的哀默。
在这辞去旧年、迎接新一年到来的除夕佳节,郡王府上下显得冷静而又喜气。冷清是因为偌大的郡王府里,连着主子就剩六七个人守着了,其他下人们都得了准回家过年团聚去了。父亲被请宫去和皇帝大臣一起吃御宴了,我也被舒祈洛邀请了,只是我以身体不适硬是推脱了过去。一来,今早起来我就有些喉疼,思捷说定是夜间受凉染了风寒;二来,我私心里不愿那人一个人在家过年,我不清楚过去十七年他是如何过这个年的,只是今年,我想与他一起守岁!
“思捷,你来帮我梳妆。”夜幕即将降临,我换好衣衫便坐到了镜台前,招呼思捷过来。
思捷无声地来到身边,拿起梳子细细为我落梳顺发,不发一语。
我从镜中细细端详她,这个跟了我十三年的女子。她肤若凝脂,柳眉明眸,眉目间透着冷然,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她的鼻翼高挺,唇红齿白,好看的唇型勾勒出清冷的线条。整日里她都着一袭翠衫罗裙,那样那生命的颜色并未给她增添生动与活力反而加了几许清冷!思捷无疑是美丽的,她的美在于气质清冷、整个人冷冷清清,无论走到哪里,她都足以令人驻足而赞叹,却又望而却步。或许,是我一直以来都出现她在身边,所以世人都忽略了她这样一个美人……
止住流水般的思绪,我看着镜中翠黄衣裙的她开口,“思捷,你就留在王府不要跟过去了。”
思捷的手一顿,看向镜中的我,脸色有一瞬的愣怔,随即便沉了下来。“郡主是说真的吗?”
我细细听了,她的声音没有一丝颤抖,即便变了语气。可是上一次,她为他变了情绪变了语调。“我什么时候和你说笑过。楚府你就不需要陪过去了,留在王府吧。”
思捷顿了片刻,手上又动了起来。“奴婢是郡主的贴身侍婢,郡主出嫁,奴婢哪有不陪嫁过去的道理。”
“这本就是不成文的规矩。”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在思捷一步步的动作下,变得更加清丽脱俗、明艳动人。当思捷替我梳好发、拿起胭脂水粉为我装扮时,我问她:“你是愿意留在王府,还是跟我同去楚府?”
我终是舍不得她,舍不得与她一起的十三年光阴!所以,我给了她机会让她自己选择,我要亲耳听她说出答案,为自己寻觅一线希望,也为我们十三年如同姐妹的感情;同时,我也在彻底斩断自己的念想,那一个侥幸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胜过她心上的世子的念想,那一个总是拿十三年的感情去和三个月的时间相比的念想!
然而,自己在她心中终是抵不过昀漾,十三年的姐妹情终是敌不过三个月的淡水相交!因为,她沉默了……
罢了,女大不中留!既然她看上的是昀漾,我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两个我在乎的人走在了一起,挺好。可是,为何我的心中是那样的隐痛酸楚呢?
就在此时,昀漾进来了,于是,思捷对他微微施礼后便退出去了。昀漾没有一如往常,可是我却分明看清了思捷眼望昀漾时美眸中深深蕴藏的感情,浓而不烈、灼而不热!
我收拾好心绪,淡笑着迎对他,“怎么这会儿来了?我还没准备好,你得稍等我一会儿。”我和昀漾先前便约好了除夕要一起上街出去逛夜市,还要一起守岁、送礼祝福的。这会儿,天却还未全黑,他便来找我了。
我挑了支眉笔正对上了镜子。平日里,我自己的装扮大多由我自力承担,有时也会犯懒让思捷帮忙弄,可是再懒的时候,画眉点唇也是自己亲历而为的!
镜中出现一个雪色身影,接着眼前一闪而过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手中的眉笔被接了过去。我抬眼看向昀漾,他柔笑着,“我来为姐姐画眉可好?”
我心中一动,半响无语。自上次我向他明言“自己一定要嫁给楚祕”之后,头几天的他表现很反常,他经常呆在自己房间足不出户,有时甚至找不着他人;他的话少了,面对我时不再是一脸柔笑,而是显出了淡淡的、似有似无的哀伤和消沉。其实我一直都明了,他对我有一种异于常人的依恋、他不愿意我嫁出府去。然而,为了他一生的平安康健,我无法顾及他那一份姐弟之间的依恋!
“还是不劳世子动手了,小女子喜欢自己动手!”我调笑着伸手去接他手中的眉笔,不料被他抬手躲了过去。
“小姐生的如此倾城绝色,令本世子心动不已,在小姐面前早已忘记什么世子的位阶名分了,一心只愿博佳人笑兮!”
我笑睨着他此刻这番模样,满面灿烂笑容,一双好看的眼睛紧紧锁在我脸上,眼中蕴含着说不出的绵深情意,直教人沉溺其中不可自拔。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弧度,好看又令人不陌生,那样的表情名曰“俊邪”!从来没有想过,俊朗亲切、柔和乖巧的昀漾也会露出楚祕那样的表情,然而那样的俊邪一点都不输给楚祕!
我好心情地与他调笑,抬手抚上他的脸庞,口中吟吟:“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他抓上我的手,使我的手与他的脸紧密贴合,一时无法挪开。他双瞳闪亮,清澈又深邃。“可是真会思之?”
瞬时,我才意识到刚刚那句话是我俩之间的一个禁忌。自上次后,我便暗暗决定:我和昀漾的谈话举止要有进退、有男女之别,不可过分亲密,以免再引起彼此不必要的遐想。但是此刻,我的举止言行可有进退了?没有!难道还不至于别人想入非非?!
原来,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或许,该由自己了断?
“如此美人竟是自己胞弟,怎会不思?”我巧笑着抽出自己的手,趁他不留神便夺回了眉笔。不再看他,我自行对着镜中画起眉来。
搁下眉笔和口脂,我打量起镜中那个清丽女子。白色的锦罗纱衣,袖口、襟边和裙摆都绣着同色的碎花叶子;头顶梳了几个小辫随意挽着,额前梳有松碎不齐的刘海,其余头发皆随意披散在背后,长至腰间臀部,整个头饰只一条金色珠链装饰横陈,随着动作悉悉碎碎摇曳不止。我全身上下不戴一样首饰,整个人看起来简装利落,却更显轻盈灵动、雅致脱俗!
我回头,昀漾仍旧怔怔地望着我,脸上早已不再如刚刚调笑时那般快乐。我暗叹一声,站起来拉住他的手,“走吧,我们逛夜市赏花灯节去。”
昀漾任由我拉着前行,沉默很久后轻轻呢喃,“鸟飞鹅跳,月上中梢,目上朱砂,已异非已,勺旁傍白,万事开头,工戈不全,雨下挚友,称断人和。”
我全身一震,僵硬了很久的身体迟迟没有回头,也没有对他说一句话,只装作自己没有听闻。我想,或许昀漾是希望我说些什么的吧……
身穿大红单衣的我坐在妆台前,镜中的一个红衣丽人正被四五个同着喜气衣衫的丫鬟侍婢围着打扮。我斜眼看身边的那些衣服彝器等物,喜服是明艳的大红色,绣了九只金凤,看起来虽不及明黄的凤袍庄重尊贵,却也是华丽醒目的。再看那可以晃花人眼的凤冠,只见凤冠上是六龙三凤冠,这样的发现令我不由自主的摸向胸口,那里贴身处正安静地垂挂着一块绯色的凤玉璜。再看那凤冠上,龙是金丝掐制的,凤凰是翠鸟羽毛制成,龙嘴里垂下许多珍珠宝石,龙凤之间还有一些翠蓝花叶。凤冠的下部有两排以红、蓝宝石为中心,用珍珠围成的小圆圈。凤冠后面垂着六条叶状的装饰物,上面满是珍珠和宝石,而凤冠的前面则是一排细细密密的水晶帘串。凤冠上的翠蓝部分均使用翠鸟的羽毛制成,看起来眼花缭乱。
一直笑呵呵地立于一边指挥着的喜娘见着我的目光,马上笑得更加灿烂,人也依附了过来。“郡主瞧着这凤冠霞披不一般不?这可是皇上派人到江南丝绸之乡,历时三个月赶制出来,快马加鞭刚刚送至郡王府的。”
我忘记了,这个肥硕巧言的喜娘是舒祈洛从宫中派过来的。我浅笑着颔首一下,也就不再言语。可是,那喜娘似乎受不了这般喜庆日子里清静,一个人径自打开了话匣子,“瞧瞧这料子,这做工,啧啧!可见皇上可是极宠郡主的!宫里上上下下谁人不知,咱们皇上可是真心怜惜郡主的,就是连如今最得宠的关贵妃也是比不上郡主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嬷嬷,您再给我讲讲等会儿的一些规矩吧,我怕到时紧张忘记了。”我淡淡地开口,就怕再不阻止她的话头,不单她自己祸从口出,就是在场的闻者心中都会有所猜想了。
“诶,好哩!呆会儿盖上喜帕后……”
不多时,吉时到,凤冠戴上,喜帕落下,遮住了眼前的世界。那一刹那,我看见一袭雪衣的昀漾倚在门边,柔笑着望我,眼中载着化不开的哀伤,刺痛了我的双眼、我的心。
“行庙见礼,奏乐!”
我安静地任由喜娘扶着,在赞礼官的赞唱声中盈盈下拜,我的手里,握着江南新贡的上好红绸,红绸的彼端,便是当朝兵部侍郎、丞相府的公子楚祕,我以后要相处生活的夫婿。
我看不见他的样子,龙凤呈祥的喜帕遮住了我的视线,整个世界一片明艳的红。
三跪,六拜升,九叩首。皇家贵族联姻,礼数更不容半点不周,待到由喜娘引入喜房时,我鬓间已微有汗意。喜房外礼乐声浓,越发显得房内安静,一个丫鬟递过一碟点心在我手中,轻言:“请郡主先用些点心,都是宫里赏赐下来的,奴婢每样择了一些,郡主累了一日也该饿了。”
那婢女语音舒婉得体,我微微一笑,虽然并不饿,却仍随意拣了一两样尝过,方才将碟子递还给她。
她接过,又开口:“公子如今在正厅酒酬宾客,一时半刻恐怕脱不得身,请郡主稍适休息,奴婢就在喜房门外侯着,郡主有事只管吩咐。”
她关上门出去了,礼数周全,偌大的房间便只剩下我一人,这个时侯,就连思婕亦是只能守在喜房门外的。说到思捷,她最终还是陪嫁了过来,只是她不再有心,她的心留在了王府,留给了昀漾。然,昀漾收了吗?
我的手指,细细描摹着喜服上滚金的并蒂莲花,这喜服是舒祈洛派人到江南丝绸之乡,历时三个月赶制出来的,快马加鞭送至郡王府的。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一针一线,尽是旁人难以企及的尊荣。只是,我极淡的一笑,拂过略显宽舒的衣袖。
“公子?!”门外响起了那婢女的微微惊讶的声音。是了,她刚刚说楚祕正在酒酬宾客、一时脱不得身的,楚祕此刻出现在新房外,确实有些意外。
“侍棋,你带她们都下去吧,出去帮忙伺候着众宾客。闹洞房一事就免了,没有哪个新郎愿意的!”
“是,公子!奴婢告退!”原来那婢女叫侍棋,想来是楚府的四侍之一,曾经在楚祕的画舫游船上见过的。她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笑意,不知是否为她的公子高兴的。
我攥紧了衣袖,听着楚祕一步步渐近的脚步声,心中忐忑起来。原以为一切早已看开,殊不知自己在这一条未知的道路上行走也是害怕着的!
喜帕掀起,一袭大红喜服的楚祕站在面前。他满脸笑容,连着眼中都藏有笑意,即便很浅很浅。他在我身边坐下,拉起我一只紧绞衣衫的手,温柔道:“云沁儿,我的娘子。”
那一刻,我恍惚以为我们是真心相爱的男女、历经重重磨难终于走到了一起,于是我轻声唤他:“夫君。”
待我们褪了喜服倒在鸳鸯锦被上的时候,我才清醒过来。许是感受到我身子突如其来的僵硬,楚祕笑了起来,“真是可惜,我以为可以蛊惑云沁儿成为我真正的娘子呢!”
闻言,我的身子僵硬的更加厉害,甚至有些轻颤起来。从不知道,这一刻对我而言是那么惧怕的。
“云沁儿,你放心,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的。在外我们恩爱有加、情意绵绵,人后我们以礼相待、相敬如宾就好。你觉得呢?”楚祕收起了笑脸,看着我一脸认真诚恳。
我心中松了一口气,对上他的眼轻轻点头。
这一夜,瑞雪乍起,楚府红光喜庆。这一夜,红烛洒泪,摇曳不定。这一夜,喜罗帐里一片平静,双双新人同榻而卧却是泾渭分明,一个朝里一个面向纱帐外的屏风。这一夜,是多少人的不眠之夜啊,包括榻上的楚祕和自己……
《以血为缘爱为媒》洛水michelle ˇ新居所ˇ 最新更新:2009…05…24 01:35:58
白玉堂前春解舞,
东风卷得均匀。
蜂团蝶阵乱纷纷:
几曾随逝水?
岂必委芳尘?
万缕千丝终不改,
任他随聚随分。
——————————————————
楚祕站在床边,我坐在妆台前透过镜子看他,屋外晨光映着白雪,亮程程一片!他从腰间拔出一把弯弯的小型匕首,笑看了我一眼便毫不犹豫地割向了左手的中指。虽然明白他的意图,但我还是忍不住低呼了一声。血滴在雪白的衬单上漾出殷红的印迹,犹如红梅绽放。差不多了,我无声地用手绢包扎起他的手来,动作轻柔。“最好让大夫来上些药,不要发炎了才好。”
楚祕呵呵地笑,“哪有那么矜贵!这么点破皮就要找大夫,那战场上岂不是要组建个医生队伍?”
虽然明白他说的在理,而我也是小题大做了。但听他语带讽意,我也就面无表情地不再接话。
“怎么了?”楚祕抓住我的手,低头看着我。
我平静地抽出手来,走开他身边背对了他,“没事。”
楚祕也不再言语,走到门边驻足轻言:“等会儿要见的人多了,要行的礼也不少。”
我轻轻点头走向他,“我明白。”我自然明白,我们将要扮演的是一对恩爱伉俪。
“我们先回丞相府去,给爹娘行礼上茶。”
“……好。”
丞相府里,楚氏一家的主子们都聚集在了大堂。堂上正坐着的是一家之主楚贺昭,以及大夫人连氏,连氏旁边站了两个三十出头的妇人,一个保养得当、风韵犹存;一个略显老态,手上挂了一串佛珠。我来不及细瞧,身边的楚祕便率先跪下,我也跟着垂眼下跪。只听楚祕说:“儿子携云沁儿一同给爹和各位姨娘请安来了!”说着,有人将早准备好的茶杯递给了他,楚祕按部就班地给正坐上的两位奉上了茶。“请爹和大娘用茶!”
闻言,我心中一愣,楚祕竟唤连氏“大娘”!一直以为楚祕是正夫人所出,而思捷给我的调查资料中也未涉及他这方面的情况,理所当然地,刚刚进门时我就认定了连氏是他亲娘。谁知竟然不是!
楚贺昭和连氏满脸笑容,连声道着“好!”浅咄一口茶,两人分别拿出了原先备好的红包给了楚祕。
轮到我敬茶了,楚祕给了我一个宽心的眼神,我遵循记忆中专人交给我的礼仪,一步步做得到位妥帖。“爹,喝茶。大娘,喝茶。”
楚贺昭很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才“恩”了一声接过茶杯饮茶,而连氏的眼中更是一闪而过一抹精光。他们也依礼给了我红包,只是态度较之楚祕明显冷淡不少。对此,我都一笑置之。
在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下,之后的行礼敬茶都是循规蹈矩的,没有出一丝差错。期间,我见过了楚贺昭的正房、二夫人及四夫人,见过了朝中楚氏家中三四品一阶的官员。
事后,由下人领着将我和楚祕带进了一个房间歇息。我侧躺上软塌,将手边厚厚的貂裘和锦被裹上了身。楚祕见着我的样子,顿时笑了起来,“云沁儿,怎么我才一眨眼你就把自己裹成粽子啦?哦不,是熊!”说话,他又呵呵笑起来。
我懒得理他,脑袋往里钻了钻便闭上了眼。从早折腾到临近晌午,我畏寒的身子早就冻得冰冷!
见我不说话,楚祕也敛了笑声不再逗我。感觉他在我榻边坐了下来,他说:“要不要去逛逛丞相府?这里比之郡王府可是另一番光景!”
我听着也不睁眼,“与其逛丞相府,我倒宁愿多熟悉熟悉楚府。”
“也好,当家主母也是要早点理清府宅的事务的。”楚祕的语气带了一丝戏谑。
我没好气地撇撇嘴,“我可什么事务都不会管。”
“那可如何是好?当家主母不当家怎行?!”楚祕煞有其事地喊道。我睁眼斜睨他,对他的演技表示钦佩!
在丞相府吃过午饭,楚祕便带着我告辞了。想来,他是从我话语中觉察到了我不喜丞相府,所以在回去的马车上,他手拿着一卷书边看边对我说:“我特地带你早些回府,带你熟悉熟悉楚府的每一个角落。”
我窝在软垫中,“但愿楚府不是很大。”
“呵呵,怕是要让娘子失望了!”
回到楚府,楚祕便带我直接去了正厅,府上所有的下人们纷至沓来,齐齐给我行礼。“奴婢(奴才)给郡主夫人请安!”
我还没答应,就听楚祕在旁边阴沉着说:“郡主夫人?这是什么称呼,统统拉下去管教一下!”
下人们先是一愣,随即个个猛磕起头。“奴婢(奴才)错了,求公子开恩!奴婢(奴才)错了,求公子开恩啊!”
我也有些愣怔地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四侍从外面进来拉起地上的人就要出去,我这才反应过来。“慢着!”
楚祕带着兴味看向我,四侍抓着下人们停下看我,还没被拉起的下人们也都抬眼看我。一句话,全屋子的人都看向了我!
“不就是一个称呼吗,用得着这样小题大做吗?况且,我出嫁前是郡主身份,出嫁后是楚府的夫人,‘郡主夫人’也没什么不妥当的!”这话我是对楚祕说的。
“既然云沁儿已经嫁我,自然不能再叫婚前的身份称呼了!”
我心下叹息,自己实在不愿多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但若我不管,这一大群人就要遭殃了啊!再叹一下,我开口:“既然你不喜这个称呼,让他们改口了就行,何必那么严厉呢!”
楚祕对着我咧嘴一笑,“既然娘子都这么说,就依了你吧!”然后,他转看向下人们,严厉地沉声道:“今日少夫人为你们说情,你们逃过一罚。倘若有下一次,就不是受罚那么简单了,清楚了吗?!”
四侍松了手,下人们重新跪了一地,对着我和楚祕磕头,“奴婢(奴才)清楚了!谢公子和少夫人不罚之恩!”
见我面露些许疑惑,楚祕又肃然对下人们说:“以后,在楚府我是公子,郡主便是少夫人。倘若楚丞相来府上,你们该唤他丞相或者老爷,清楚了?”
堂下一大罗人纷纷退出去了,只留下四侍、楚祕和我。楚祕也不避讳,当着另外四人的面凑近我耳边,用仅我们俩人听得到的声音说:“这下子,他们可都对当家主母感激涕零了!”
我心中一动,原来他刚刚的表现是为了给我在下人们面前树立好印象!想来我的身份在这里是尴尬的,与丞相一党对立的郡王府的郡主嫁过来,想来楚府上下没人看好的。于是,我微微对他勾了勾嘴角,带着谢意。
“四侍见过少夫人!”四人一起下跪行礼。
我微微皱眉,然后朝他们点了点头。
“以后你们对少夫人就要像对我一样,明白了吗?”楚祕负手站在我右前一步,声音冷然。
“属下明白!”
“侍棋侍画,以后你们就服侍少夫人,任她差遣!”
侍棋侍画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应道:“是!”
“我不习惯有太多人在身边,我看还是照旧服侍你吧。我身边有思婕就够了。”我出声表明自己的看法。
楚祕负手看着我,沉吟了一瞬,“那就让侍棋跟着你吧!”
我回视他顿了一下,“好。”既然他已经让步,我也不好再推辞。只是……我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蓝衣女子,心中想着以后的日子不会那么随心所欲了。
楚祕带我开始逛楚府。一逛才发现,楚府外面看上去没有多大,却是个幽深充实的地儿,府内没有哪一处是空地儿,都有景观可以瞧,着实令我赞叹一番:不愧是御赐的府宅,就是不一般!
“娘子你瞧,这是我们的小院,里面是我们昨晚的新房,宁致轩。”楚祕向我介绍面前的院落。
一人多高的镂空砖墙围成拱形,墙上每走十步就雕有一扇很小的红木窗格。墙边栽植了一簇簇青竹,不单调也不突兀。在砖墙和房屋相连的地方,爬满了一小片常青藤。在这寸草不生的季节里,能够看到这样一片鲜绿,这是令人心旷神怡!
“不错的院子。”我毫不吝啬的称赞。“但,以后能不能不叫我娘子?”
我说的是问句,但语气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一句话,他不能唤我“娘子”!
楚祕抿唇看我,脸上带着若有所思的浅笑。“好,那就还叫云沁儿吧。”
我张了嘴,楚祕便抢言,“不会连这都不能叫吧!”
叹了口气,咽下了原先要说的话,“随你。”
我们不再说话,信步走着。在一个二层阁楼的房屋前停下,我仰望看见门匾上写着三个狂草字体的大字“步源轩”。我转动眼珠子,打量四周。
“婚前我一直住在这里,看来以后这里要闲置了!”楚祕叹息,语带惋惜。只是,我明白那样的惋惜只是伪装做戏而已,他最擅长的,所以我只当没听见。
“这里是做什么的?”与步源轩相邻有一间平头小屋,很简单的构造,却是极其精致,白色的墙壁上还画有淡绿淡蓝的清新壁画,我一眼看去便喜欢上了。在小屋前面有一片梅林,淡淡的梅香弥漫在空气中,白色、粉色和红色的花瓣零零落落,别有一番韵味!
“这是灵幽轩。”楚祕从身后走上来站在我身边,“是我练武的地方。里头摆放了近年来收集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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