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姣妇-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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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氏观甄玉的言行,心内颇为喜欢,认为传言不属实,一时就招手让甄玉坐在她身侧,问些府内之事。

甄玉前世在王府三年,深知申氏的性格,这会应对起来,自是得体,说话也合申氏脾性。申氏一时倒是嘱道:“得空便过来王府坐一坐,别整天闷在自己家中。听闻你多病,只怕是闷出来的。夫人们没事出来走动一番,说笑一番,倒比什么都强。”

说着话,早有人泡上茶来。

甄玉端茶一尝,不是先前在王府喝惯的碧螺春,却是清风庙那难得的云雾茶,不由笑道:“清风庙那几株茶树是难得的,一年只采摘得十罐云雾茶,老主持藏着捂着,就是不肯相赠别人。没想王妃这儿倒得了这茶。”

娘的,上次明明赢了老和尚四局,本该得四罐茶的,老和尚哭丧着一张脸,死活说只剩下三罐茶了,愣是拿不出第四罐,没想这第四罐,是送进王府了。回头找老和尚算账去。

申氏一听甄玉的话,却是笑道:“这茶却不是我得的,而是兰娘得的。因我喝着好,兰娘便整罐拿了过来。却是想着夫人们素日什么喝不到,倒要让你们尝尝这爷们交口称赞的云雾茶。”

“却不知道是哪位兰娘?竟能赢得清风庙老主持的茶?”甄玉笑道:“那老主持现下一碰人讨茶,就要和人下棋,下不赢他的,休想得到一罐茶。”

白谷兰和王正卿那桩□,却是藏得深,除了几位至亲,并无人知晓。申氏自然也不知道这段公案,因得了白谷兰的茶,随口问了一句,得知是一位旧友相赠,也不再追问,这会听得甄玉询问,便笑着令人去请白谷兰出来和各位夫人相见。

一时又和众位夫人道:“因近日府中事多,每至午间却胸闷,倒是我这位表妹兰娘善几道治胸闷的药膳,因留她小住几日,待教晓厨娘做出药膳,才能放她回府。不想她住了这几日,我越法不舍得她走了,又强留着再住几日。”

说着话,白谷兰便进来了。

申氏一一为她介绍众位夫人。有些是她见过认识的,自是笑着点头说几句话,有些不认识的,便问了名讳,互通夫婿的职位。

待介绍到甄玉时,白谷兰脸色僵了僵,倒是下死力看了甄玉一眼,嘴里道:“听闻状元夫人才貌双全,今日得见,果然不虚。”

甄玉何等聪慧之人,一眼瞥见白谷兰看她的眼神,再联想她得来的那罐云雾茶,就有些诧异:咦咦,莫非这位是王正卿传说中的心上人?

这些天,她也打听过王正卿迟迟不和原主圆房的原因。从胡嬷嬷嘴里,她得知原主怀疑王正卿另有心上人,又因王正卿喜爱兰花,原主又怀疑他那心上人闺名极可能带一个“兰”字,只难以确定是谁罢了!原主一时心结难解,更添了病愁,才致后来重病。

娘的,老子辛辛苦苦赢棋,得了三罐茶,忍痛给了王正卿这厮一罐,他居然随随便便送给别的女人了。如果是送给自己府中的女人,那叫作自己人,是没问题的,可你送给一个有夫之妇,这不是惹祸么?且这女人看老子的眼神,像瞥见一条毒蛇,又怨又恨的,叫什么事儿啊?

甄玉暗地里猜测着白谷兰的行为,就听见帘响,唐妙丹说话的声音传了进来,一时精神一振,只去看帘外,郡主,你一向可好?自我亡了,你可有伤心过?

唐妙丹进了房,先见过申氏,再和众位夫人略一点头,便落了座,只和白谷兰道:“姐姐得了云雾茶,怎么不给我送一罐?倒不是多稀罕这茶,而是清风庙老和尚太可恶,上回去清风庙时,喝了一泡觉得好,让人跟他要一罐,他居然不肯给。我得拿着这茶,当着老和尚的面,泡来洗手,如此才能解气。”

户部侍郎韦同甫的妻子钱氏闻言,笑道:“这云雾茶,也不是茶中唯一极品,之所以得爷们赞叹,应该是因着老和尚这般作为,爷们轻易得不到这茶,才越加赞叹的。郡主若拿来泡了洗手,只怕爷们知道了要瞪眼。”

白谷兰一听唐妙丹的话,却道:“这茶却是一位旧友相赠,只有一罐,如今给了王妃,便没了。郡主想要拿它泡了洗手,还得下回了。”她思想着,王正卿棋艺不凡,想来这茶是他赢来的,若遇着他,让他再赢一罐又何妨?

甄玉自打唐妙丹进来,注意力便多在她身上,此时道:“我那儿还有一罐云雾茶,回头给郡主送来,郡主只管拿去泡了洗手,不必等下回。”

她话音一落,众人倒齐刷刷看向她。

作者有话要说:  笑眯眯加更了!

☆、棋艺压群芳

唐妙丹进来片刻,除了申氏,何曾正眼看过别的夫人们?这会听得甄玉的话,才把视线投在她身上,含笑道:“不是说这云雾茶难得么?兰姐姐轻轻易易就有旧友相赠一罐,状元夫人轻轻易易就能拿出一罐来给我泡了洗手?”

甄玉对上唐妙丹的视线,眼见佳人含笑作嗔,一时浑忘自己已是女儿身,却思想着在佳人跟前卖弄才情,让佳人记得她,把她刻在心底,因道:“却是前几日到清风庙上香,和老主持下棋,赢了四局,得了三罐茶。倒是送了一罐到老夫人房中,另一罐给了三郎,自己房中留下一罐。只这几天肠胃不好,不敢喝茶,因一直未有启罐。郡主若要,自然要送与郡主。”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白谷兰更是险些冷笑出声。

赢了老主持四局,得了三罐茶?这里坐着的是什么人,你也好意思吹这个牛皮?不怕吹破了惹人笑话?怪不得王正卿平素不敢带她出来赴宴,原来真是这样怠笑大方的妇人。

清风庙的老主持未出家时,是棠国闻名的棋艺高手,曾入宫当过几位皇子的棋艺老师,这也是为什么他现下当了清风庙的主持,达官贵人也要尊称一声老师博的原因。也因此,凡有人能赢得他一局棋,便能到处夸耀。至于那云雾茶,虽则是好的,但更多的是下棋的彩头,借此夸耀的物事。如今甄玉红唇一启,便说赢了老主持四局棋,众人如何不险些失笑?

唐妙丹有心戏弄甄玉,又含笑道:“如此说来,状元夫人棋艺却是超群了?连老主持也输了四局,只怕举国上下的棋手,想要赢你一局的,很难找了。不愧是才貌双全的状元夫人啊!”

白谷兰见唐妙丹戏弄甄玉,心下解气,也插嘴道:“能叫状元郎倾心,特意到江南下聘,千里迢迢迎回京的,自是各样不凡,更别说这棋艺了。咱们京城的,只怕还真比不得江南的人。”

申氏待要拦阻唐妙丹和白谷兰说话,却拦阻不及,一时去看甄玉,适才那股好感便打了折扣,心下暗道:莫非真是一个爱夸口的草包?只是当着这许多夫人的面,你也别夸得太过才是。不过也不怪她,她是江南来的人,不知道京城水深,更不会知道清风庙老主持的来历,才敢如此夸口。只是今儿出了这道门,只怕她要成为京里的笑柄了。

申氏有些发愁,今儿本是为着笼络谋士们内眷才设宴的,若是甄玉娘成了笑柄,到时王正卿恼了,如何跟王爷交代?

甄玉话一说完,见得众夫人脸色各异,白谷兰更是语含讽刺,这才回过神来。唉,怎么忘记今时不同往日了?前世那会,自己是不屑在棋艺上太过花功夫的,饶是如此,想赢老和尚几局,还不是简单的事?因一直把赢棋当成理所当然,并不觉得赢老和尚有多么了不得。现下这般,倒惹得别人侧目了。

白谷兰犹自不肯放过甄玉,笑道:“状元夫人棋艺既然这般出众,我却想讨教一二,不知道状元夫人肯赐教否?”

甄玉哪儿耐烦应付白谷兰,眼睛只定在唐妙丹身上,笑道:“听闻郡主棋艺却是不错,若能够,倒想和郡主下一局。”从前,教导她棋艺时,她言笑款款,虽没有耳鬓厮磨,到底气息相闻,那时节那情景,如何能忘?若得重温一次,不枉过来王府一趟。

申氏一听这话,又寻思着,先前是听说这甄玉娘才貌双全的,或者棋艺能拿出手也未定。若她今儿能赢妙丹一局,总也扳回一两分先头说大话失却的面子。因道:“既如此,就着人摆下棋局,你们切磋一回罢!”

众夫人是知道唐妙丹棋艺曾师从甄玉,虽赢不了清风庙老和尚,但各府里擅棋的夫人和小娘子,多是她手下败将,这状元夫人能赢得她?因一时存了看笑话的心思,纷纷道:“下吧,下吧,叫我们开开眼。”

丫头们很快摆了棋台出来,甄玉和唐妙丹对面而坐,一人执了黑子,一人执了白子,开始下棋。

佳人执棋时,凝神细思,模样可亲又可爱,一如往昔。甄玉心神略略不属,若不是众位夫人围绕在侧,真想只看着佳人,不看棋盘。

唐妙丹落了子,一抬眼见甄玉痴痴看她,不由皱眉道:“到你了!”

甄玉随便下了一子,这回不敢再盯着唐妙丹看,却转而瞪着她的玉手。那手纤纤,白嫩细滑,教人心痒。从前视如不见,只道有的是机会见她,如今却……。想起来都是泪啊!

众人见甄玉随便落子,不由愕然,这也叫会下棋?

唐妙丹更是微恼,这般的棋艺,如何好意思叫我跟你下?赢了你这样的,有什么意思?她待要推棋而走,一侧头见申氏朝她使个眼色,究竟忍了下来,好歹要给王正卿一个面子,陪他这个夫人下完一局棋。

棋子落了三分之一,众人看着棋局,皆认为输赢已定,一时叹息,王正卿好好一个状元郎,怎的娶了这样的夫人?初看是一个不错的,不想说话行事这般不靠谱。

白谷兰心里翻腾起来,又苦又酸。王正卿就为了这样的女人,舍了我们那段情?

唐妙丹看着甄玉又随便落了一子,终是生气了,喝斥道:“你会不会下棋的?若不会,趁早说,莫误了我的功夫。”

甄玉一愣,收回神思,把眼睛盯在棋盘上,幽幽道:“倒是恍了神,不想下了半局了。看着要赢郡主却是不易,只能打个平手了。”

众人这回皆失声而笑,毫不掩饰那股笑意了。

申氏也摇头叹息,只着人去看前头,度着时辰差不多,便要喊开席了。

这里甄玉倒是凝神下起棋来,十个子落下,棋局稍变,不再一团糟。

唐妙丹察觉棋局有变,微微愕然,这手回转棋,怎么有些像甄榜眼的手路呢?不对不对,这女人怎能跟甄榜眼相比?

众人见唐妙丹神色突然凝重起来,颇有些奇怪,又围了上来,这一看倒是吓一跳,咦,还真的会下棋啊!居然有些棋路了,看样子还不差。那先头随便乱下,是为了什么?欲扬先仰?好叫我们吃一惊?

唐妙丹越下越慢,眉头皱起,很是疑惑,这状元夫人的棋艺,似乎不输甄榜眼呢!从前遇到这样必败的棋,也只有甄榜眼,才能在这个时刻反败为胜,反客为主了。

一局终,和棋。

众人再度面面相觑。还是户部侍郎的夫人钱氏先开口,笑道:“这么看来,状元夫人确实赢了老主持四局了?”

甄玉笑应道:“那是自然。”

钱氏又道:“状元夫人这般的好棋艺,从前怎不见显露?”

甄玉道:“初嫁到京城,却是水土不服,病了多时,因极少出门,纵有棋艺,怎有机会显露?”

钱氏见她说话直爽,似乎是一个直爽性子的人,便收起先前那股观感,笑道:“以后可得多些出来显露显露。”

申氏见甄玉赢了唐妙丹,众位夫人收起轻视的神情,一时暗松一口气,看来王正卿确实是一个有才的,不输从前的甄榜眼呢!看他把他的夫人□成这样,便可知一斑了。唉,若甄榜眼还在,和王正卿一起协助王爷,何愁大事不成?如今失了甄榜眼这样的人才,倒得好好笼络王正卿,万不能再有失了。

白谷兰本要看甄玉的笑话,不想甄玉居然赢了唐妙丹,一时疑心唐妙丹别有用心,故意输棋给甄玉,因道:“状元夫人好棋艺,不知道我能否讨教呢?”

“嗯!”甄玉应了一声,心内暗道:看来不杀你一个落花流水,就不死心是不是?

棋局重新摆好时,甄玉和白谷兰对面坐下了。

甄玉对白谷兰没有好感,看也不看她,只看着棋盘,才下了三分之一,便战得白谷兰无招架之力。

白谷兰暗吃惊,这是国手的棋艺啊!她,她怎的这般厉害?

唐妙丹在旁边观棋,终是明白,适才下棋,甄玉是让着自己的,若不然,定然也败得很惨。她到底忍不住,不顾甄玉还在下棋,开口问道:“状元夫人,你这手棋艺,师出何人?”

甄玉听得唐妙丹温声相问,心口一热,不由自主就报了前世棋艺师傅的名字。

唐妙丹一听,“咦”的一声道:“状元夫人师从张大家?这可是甄榜眼的师傅呢!从前怎没有听甄榜眼提过他还有一个师妹?”

甄玉道:“想是甄榜眼心思不在这些事上,自然无瑕提起。”

唐妙丹一想也是,甄榜眼那人,除了谋大事,其它一应琐事,哪儿入得他的心?

甄玉寻思,反正棋艺师博两年前已没了,也不怕唐妙丹等人去追查这个。且这等事,想来她们也不会特意去追查的。因不再放在心上。

一局终,白谷兰大败,面无人色。

甄玉暗爽,心内嘿嘿笑,跟老子斗,你还嫩些。

申氏却是看着时辰差不多了,笑道:“快开席了,大家都出去罢!”说着,伸手亲热的挽住甄玉的手臂,和和气气道:“你是第一次过来,只怕不熟悉这儿的路,还是由我领着你走罢!”

申氏今年二十三岁,虽不算绝色,但从小精养大的,自有一股出众的气度风华,不同寻常妇人。她这么一挽甄玉,甄玉整个人一酥,几乎站不稳。

申氏见她站不稳,却以为是适才下棋坐得久了,腿麻而已,一时用力架住,打趣笑道:“状元夫人这般身娇体软的,倒叫我生出豪情,想当一回男子,抱了你出去呢!”

众夫人听了,皆笑了起来,一时过来,扶的扶,架的架,拥族着申氏和甄玉出房。

唐妙丹跟在后面,研究似的看着甄玉的背影。

白谷兰也看着甄玉的背影,脸色悻悻,心内极不是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  笑眯眯更新了!

最近几天,如无特别说明,便是早上九点一更,下午三点半第二更。

☆、瓜棚邀私奔

王府设宴,虽男女不同席,却同厅,中间也只随意搁了二十四扇屏风。男子的说话声,女子的娇笑声,互相可闻。

甄玉坐在申氏下首,却侧耳分辨着屏风那头旧主九江王的声音,心下难舍难离,恨不能重活回去,再站到九江王身边当他的谋士。

申氏见她神思不属,似乎侧耳听那一边的声音,不由打趣笑道:“怎么,这才多会儿不见,就思想夫婿了?只管竖耳听他的声音啦!”

这会儿,屏风那边却是一片笑声,有人起哄让王正卿即兴作诗一首,王正卿果然作了出来。众人念了一遍,笑道:“如今甄榜眼不在,王状元便是一支独秀了。”话音一落,那头便静了一静,杂有叹息声。

申氏也听住了,微微皱眉,这么一个时刻,提及甄榜眼,不是扫兴么?

白谷兰听得王正卿的声音,却是竖耳听着,眼角又去瞥甄玉。

甄玉却只管偷看唐妙丹,眼见唐妙丹吃得极少,不由自主劝道:“这碟凤尾酥味儿却不错,郡主试一试。”说着挟了一只凤尾酥放到唐妙丹碗中。

唐妙丹看甄玉一眼,晒然一笑。不知道多少的夫人想巴结本郡主,只本郡主是那么眼浅的人么?是你们想巴结就能巴结上的人么?挟一只凤尾酥就想本郡主高看你一眼?她想着,早抬手招过一个小丫头,指指碗内的凤尾酥道:“赏给你的,快吃了!”

小丫头忙道谢,端了碗下去了,另给唐妙丹换了一只碗上来。

甄玉愕然,你从前和我下完棋时,不是最喜欢吩咐人做这凤尾酥端上来共吃么?莫非因为我亡了,你睹物思情,连这凤尾酥也不吃了?

甄玉想到此处,心内酸楚,暗暗发愿,若能常来王府走动,定要设法给唐妙丹谋一位好夫婿,以报答她前世对自己的情意。

宴席过半,有些夫人微有酒意,却要上更衣室,甄玉也找借口离席,一时出了宴客厅,扶着一个丫头的手到了更衣室,只让丫头先去松散,说道自己待会自行回席便可。

丫头乐得清闲,自然应了,往一边去了。

在更衣室净了手,整理完衣裳,甄玉慢慢踱出去,听得不远处有笑闹声传来,因负手看着那处的灯火点点,突然生了沧桑之感。

她沿着长廊走,过了长廊,却不往前头去,只看看四周,见无人注意,便拐过一边,沿着阴暗处往园子里东北角走。

甄玉前世被九江王接进王府后,因他并无居定住所,本是住在客栈的,九江王便安排他住在王府中,拨了一所院子给他居住,待他如手足。及后,他虽有能力置办宅院,却迟迟没有置办,只想着待助得九江王成大事,那时功成名就,再行娶妻置宅。九江王得知他怀念家乡的瓜棚时,更在园子里东北角建了一处瓜棚,让他闲时在瓜棚内下棋作画。

月色极清浅,风拽树枝,地下有斑驳树影。甄玉慢慢地走,走到瓜棚外才停下脚步,看着吊在瓜棚外一只白灯笼,一时百感交集,只凭吊着前世的自己。

风中突然传来说话声。甄玉回转头一看,却有人持了红灯笼走来,他一时瞧了瞧左近,闪身到瓜棚后,立在阴影处。

持了灯笼走过来的,是九江王并一位名唤任达良的谋士。两人走到瓜棚外,望着在风中摇摆的白灯笼,齐齐叹了口气。

任达良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早已揭开,取出一壶酒并三个酒杯,在石桌上摆好了,又倒了酒,递一杯给九江王,自己端了一杯,叹气道:“甄榜眼,今儿可是你生忌,我和王爷特意来陪你喝一杯的。”

甄玉听得声音,倒是记得,当年这任达良也是好才华,深得九江王赏识,但因有自己和王正卿在,他却不能上位。后来因一事和自己起争执,他愤而出走,从此不见踪影。现下自己重生,前世之事却有变化,就是这原本要出走的谋士,倒还在王爷身边。只这人虽有才具,奈何心胸窄小,只盼王爷莫要轻信他才好。

九江王接过任达良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这才端起石桌上另一杯酒,洒在地下道:“甄榜眼,这可是你以前最爱喝的曲酿液,多喝几杯。”说着又倒酒。

甄玉透过瓜棚处的缝隙,看着九江王清瘦的脸宠,不由湿了眼眶。一个谋士亡后,旧主这样记着,还有何憾?

九江王喝了几杯酒,这才开口问任达良道:“查了这些时候,还没查出是谁毒害甄榜眼的么?”

甄玉一惊,自己不是病死的么?怎的九江王说自己是被毒害的?却听任达良道:“王爷,王府人多眼杂,只怕打草惊蛇,倒不好太过着意追查,现只有一点儿线索。说到底,甄榜眼死了,于谁最有益处,那人嫌疑便最大。”

九江王一时失声道:“你是说王正卿?”

藏在瓜棚后的甄玉心口一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任达良却笑道:“王爷,王正卿虽和甄榜眼不和,但他行事光明磊落,倒不一定是他。”话虽这样说,但任达良知道,一颗怀疑的种子已种植在九江王心底了。

甄玉听着九江王和任达良讨论,这才知晓,他死了之后,任达良帮着整理他的遗物,发现他常年服用的参茶有怪味,便拿去让王府供奉大夫看了。大夫检查后,却是禀报上来,说道参茶被下了慢性毒药,长年服用这参茶,身子会渐渐发虚发寒,再至劳累,便易重病不起。

任达良不敢声张,只悄悄把事情禀告了九江王。九江王又悲又怒,马上令任达良彻查此事。任达良查了这些时候,却还是毫无头绪。

甄玉在瓜棚后听着他们说话,也是又悲又怒,原来自己不是病死的,却是被人害的。若不掀出这害死自己的人,枉自己重生一次。

九江王又站了一会,想及前头还有宾客在,不好失踪太久,便持了灯笼,和任达良走了。

甄玉站得太久,却是腿麻,一时揉着腿,想等九江王走远了,她再走。不想九江王所持的灯笼才消失在远处,另一边却又有人持了灯笼过来了。

这一回过来的,是王正卿。

王正卿走到石桌前,从怀里掏出一块香饼子,拿火折子燃点了,喃喃道:“甄榜眼,今儿是你生忌,我可没忘记。这香饼么,是你最爱的南园香饼,来闻一闻罢!”说着倒退几步,仰头去看挂在上头的白灯笼,问道:“喂,你自己一人寂寞不?今晚宾客众多,各府大人携眷前来赴席,可是见着好多美人儿呢,可惜你看不见了。”

前世时,甄玉一心要等功成名就再娶妻生子,可他毕竟是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见着漂亮女子免不了多看几眼。他这么一个爱好,落在王正卿眼中,便被王正卿私下拿来取笑了几回,说他太过压仰自己,小心压仰出病来,将来娶妻后,反不能人道云云。甄玉这个爱好既然被王正卿看破,在他跟前,便不再藏着掖着,间中也和他讨论一番谁家的小娘子漂亮云云。

甄玉听王正卿嗉叨了一会,对于适才任达良说的话,却又生了怀疑。王正卿出身名门,且是烫手可热的状元郎,在户部挂着职,若不是九江王再三再四想法邀他进府相助,他未必肯来。他何必为了一个第一谋士之位,下毒谋害自己呢?且以他对王正卿的了解,王正卿绝不是这等人。那么,任达良说这话引九江王怀疑,是想除掉王正卿么?

甄玉分析了一会,深觉有些头痛,只得停了分析,暗暗叹息:自己这么一亡,被有心人一搅,只怕王府的水要浑了,九江王未必能如前世那样,顺利登上大宝。

王正卿又对着白灯笼说了几句话,一时欲待抬步走人,却见前头有人持了灯笼款款而来,便停了脚步分辨着来人。

这回来的,是白谷兰。

王正卿见是她,不由微怔,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白谷兰站在王正卿跟前,低低道:“席间不见了你的身影,我猜着你是过来凭吊旧人,便寻了过来。”

王正卿一笑道:“都传闻我和甄榜眼不和,唯有你知道,我却是敬重他,他死了,我确实伤感。”

白谷兰劝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莫太过伤心了。现下前头人多,只怕寻你呢,还是回去罢!”

原主怀疑的果然不错啊!王正卿的心上人果然是这位白谷兰。看来她得的那罐茶,就是王正卿送给她的。王正卿这厮居然拿老子的茶送心上人!甄玉用手掐着瓜棚垂挂着的一只小黄瓜,指甲深入黄瓜肉中,很想跳出去大吼一声,吓一吓这对野鸳鸯。

王正卿可不知道甄玉正立在瓜棚后,只和白谷兰道:“你先回去罢,小心被人看见了,可是不好听。”

白谷兰“嗯”了一声,却不走,酸溜溜道:“今儿见着你娘子了,倒是标致,怪道你当年弃了我,硬要娶她呢!”

王正卿应道:“当年的事,是我的错。但现下我们已各自成家,便莫再记着从前了。”

白谷兰咬着唇道:“我倒是想忘记,但想忘记时,未必能忘记。”

王正卿一听这话缠绵悱恻,心底的弦便被拨动了一下,一时道:“兰娘,我何尝能忘记你?但若不肯忘记,于你却有害。”

白谷兰一下哽咽了起来,带泪道:“能得你这句话,我也无憾了。异日我亡了,只希望你也能凭吊我一番,抚我在天之灵。”

王正卿大惊,问道:“这是怎么说?”

白谷兰但哭不语,抽抽噎噎的,万分可怜。

甄玉一只脚抬了半步,又缩了回来。还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现。若被人知晓适才藏在此处听了九江王和任达良的话,只怕要糟。

王正卿见白谷兰哭个不停,终于心软,搁了手中灯笼,左手抚上她的肩膀,右手去帮她擦泪,一边劝道:“莫哭了!”

“三郎!”白谷兰抛下手中的灯笼,扑进王正卿怀中,紧紧搂了他的腰道:“你带我走得远远的,到没人认识的地方,只过我们的日子,好么?”

甄玉在瓜棚后托着快要掉到地下的下巴,哦,他们这是要私奔的节奏么?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重阳节快乐!

重阳节码字加更,求怜爱求安慰!

☆、旧院遇旧主

王正卿被白谷兰一搂,一股热血涌上头,反手搂住她,正要说话,突然听得白谷兰那句走得远远的话,一下似被泼了一盆冷水,渐渐冷静下来,因轻轻扳开白谷兰的手,拉她站好,柔声道:“兰娘,我父亲母亲年事已高,两位哥哥又外放为官,并不在京中,我如何忍心为一已私欲弃了高堂呢?这可是不忠不孝不义,千古大罪名了。”

白谷兰话一出口,也知不可能,只希望王正卿给她一个许诺,给她一个希望而已,这会听得王正卿的话,眼泪又下来了,哭道:“我就知道,我不过是痴心妄想而已。想当初,你就为了父母之命,硬弃了我们的情份,娶了甄玉娘,如今前途无量,又焉肯为了我,弃了如锦前程呢?”说着拣起灯笼,掩面跑了。

王正卿看着白谷兰的身影,喟然长叹,看向白灯笼道:“甄榜眼,若是你,你会如何选择?当年京中情形不明,朋党林立,一个站错队,便有抄家灭族的隐祸。兰娘的姑姑是宫中贵妃,她家又是地位微妙的外戚,彼此纵有情意,我又怎敢为着情意,不顾家族安危呢?男子生于世间,却是为着兴家立业,护卫父母家小而活的,情意虽令人昏沉,到底不能十分深陷其中。”

甄玉见王正卿对着白灯笼倾诉心事,倒想起往事。那时节他们为同僚,虽是常常斗嘴,明面上寸步不让对方,暗地里却是互相欣赏的。有些不能对后宅妇人说的话,偶然也会互相说一说。至于男人最爱谈论的话题,比方哪家红楼来了漂亮红阿姑,哪家府中小娘子别样标致等等,于无人处,当然也会论一论,说笑一番。只王正卿今晚对着白灯笼,像面对挚友般说话,倒是第一遭。

王正卿说完,整个人似是轻松了许多,整整衣裳,提着灯笼走了。

甄玉从瓜棚后转出来,站到王正卿适才站的地方,看着白灯笼道:“喂,你今晚听了这许多话,够本了罢?赶明儿该叫王爷摘了你下来,省得别人全当了你是我,有事没事走来喷嘴沫子。”

她说着,却是感觉脚下似有一物闪着光,一时俯身去瞧,倒是从脚边拣起一个荷包。她对着清浅的月色细看荷包,虽瞧不清楚荷包所绣花样,但凭感觉,也知道这是一个精美的荷包,一时忖度着,适才站在这个位置的,只有王正卿,那么这个荷包,便是王正卿的。王正卿这厮也真是的,跑来此处还要落下迹象,若是被任达良拣到荷包,再在九江王面前挑拨几句,只怕事情更不妙。

甄玉寻思了一下,又四下看了看,再三确认位置,荷包绝不是九江王和任达良掉的,只可能是王正卿掉的,便把荷包纳入怀中,小心放好,分辨方向,朝着以前住过的院子方向走去,抄近路走上一条鹅卵石小道。

九江王当时为了甄玉在所住的院子和瓜棚间方便来回,甚至令人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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