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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相投几时休-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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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红装勾栏坊是个占地一顷大小的娱乐场所,红楼分上下两层,上层是箫笛笙歌的卖笑欢场,下层是各式各样的赌档。其中一摊赌档人气极旺,人头涌涌,不止三重。赌徒正在聚精会神征戈搏杀,你哭我笑,怒骂吆喝,乱七八糟。

    忽见一个男人抱头冲出人丛,指天咒地,破口大骂:“该死,天杀的,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只有我输,别人都赢了,为什么只欺负我一个呀,真没天眼呀………”看来这人输了不少银子,才这样悲痛,如丧考妣。朱龙飞凝眸细觅,这个人正是他姐夫谢进奉。

    朱龙飞把谢进奉扯到一旁道:“姐夫,你在干什么,还不嫌丢人现眼啊!”

    谢进奉没好声气回敬道:“你瞎眼呀,没看见我输钱吗!”突然伸出左手向朱龙飞道:“借五十两给我。”

    朱龙飞伸手往怀中一掏,然后摊开空手道:“你输了多少银子,我赔偿给便是,咱们先离开这个鬼地方。”

    谢进奉道:“我输也不多,只输五十两而已。但我不服气呀,这赌‘巨头’玩意儿很简单,把这些藩镇巨头当作下注目标,红的是当朝皇帝朱温,绿的是河东李克用,黄的是西川王建,白的是楚王马殷,蓝的是淮南杨行密……我押李克用赢,他们净开朱温,好象成心拍当朝皇帝马屁一样,十分邪门。现在我不会离开这儿,除非你给我挣口气。”

    朱龙飞听到这个玩意儿有些新鲜特别,也分开人群,挤入内边观摩打量。庄家与荷官向他招呼道:“快来猜,快来押宝呀,这天下是谁家的天下,当朝皇帝朱温乎?河东李克用乎?淮南杨行密乎?……”这些江湖豪客,贩夫走卒,目无法纪,也不怕犯当朝皇帝的忌讳,竟然当众玩起赌天下江山的游戏,确实有点让人出乎意料之外。

    庄家是一个肠肥脑满的汉子,看得出这家伙颇有些来历,非富则贵,否则不敢当街撮弄这个玩意。他毫无惧意地向朱龙飞叫阵道:“你买谁赢,当今皇上朱温,还是河东李克用?”

    朱龙飞掏出一锭五十两的大银子,眼见许多赌徒都把银子押在红方朱温身上,押李克用杨行密的人很少,这是不是一个陷阱呢?朱龙飞也有点犹豫不决,再三衡量,他最后还是把银子押在红方朱温身上。

    只见一片吆五喝六之声噪人耳膜,荷官打开罩杯辨认骰子,果然开出红子。众赌徒喜笑颜开,振臂同呼,喝叫继续开红。朱龙飞原银不动,连下三局,都开出红骰,除去本钱,净赚二百五十两银子。连那庄家也有些按纳不住,满腹狐疑地盯着那荷官,那意思是:你怎么搞的,怎么可能净出红骰!荷官一脸无辜,好象是说:那是天意,不能怪我呀。

    朱龙飞扯着谢进奉从红装勾栏坊中出来,走到一个僻静所在,把赢来的银子一古脑送给谢进奉,同时不客气地警告道:“你别赌了,否则我把你逐出碧溪堂,你好自为之吧!”

    谢进奉言不由衷地道:“领教,领教。”忽然话锋一转,道:“我看那个替你掌腰的朋友也有些能耐,不如请他给咱们一纸朱漆公文,咱们也弄个赌坊玩玩如何,这样来钱更容易,何必费那么大的周折跑江湖哩。”

    朱龙飞大怒:“闭嘴,没出息的家伙才会这么做,如果我向他提出这种无耻的要求,人家还会将我当成朋友吗?你这个白痴。”谢进奉唯唯诺诺,只好按下这话不提。

    朱龙飞道:“太行山有个老乡亲徐忆唐委托我弄点海盐,我有点私事脱不了身,便叫他到洛阳找你设法,这几日他会到洛阳找你,你好生招待他,不可失礼。”

    谢进奉道:“这海盐是官府专买的物事,走私一斗便要砍头,我能给他弄到盐,就担心他有没有能耐运送回家。”

    朱龙飞道:“我找你办这件事,就是看中你老成持重,你设法提点一下他,至少帮他走出这洛阳城,送到老虎营渡口津头一带,尽量不要跟官兵发生冲突……”

    谢进奉吐吐舌头,眼见推辞不了,只能无可奈何地答应下来。

    朱龙飞与谢进奉回到碧溪堂,用完晚膳,便转还客栈。

    看那天色尚早,刘氏双杰并同许多护粮镖师还没回店。朱龙飞也动了游兴,加上晚饭喝多几杯酒,喉咙焦灼,浑身火热,想找个茶馆喝一壶茶降降火。恰好他们粮队落脚的客栈旁边有一间名字唤作“河中风#月”的茶馆,看起来气派堂皇,十分雅致。朱龙飞便三步迸作两步,兴冲冲赶到河中风#月去吟赏风#月。

    朱龙飞一脚踏进这河中风#月的门口,就被这间别开生面的茶馆吓了一跳,门内有一块镇店之宝,是为太湖玲珑石,高约丈余,洞眼生烟,石体雪白,似玉非玉,若雪如脂,引人侧目。旁边粉墙尚有许多文人墨客的题诗作赋,令人眼花缭乱,徒生附庸风雅的妄想。



………【(三)霸王佚事】………

    朱龙飞蹑手蹑脚登上二楼,找了个叫牡丹亭的雅室坐下。店家则过来招呼接待,道:“客官,你要茶博士还是喝花酒?”

    朱龙飞道:“我刚喝醉酒,昏头转向,伺候不了这些姑娘,她们只会让我醉得更厉害,我惹不起呀!你唤茶博士过来,我想听茶博士说书。”

    店家点头道:“看你醉得差不多了,让茶博士替你醒醒酒吧!老吴,你过来,和这位官人聊聊。”

    只见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儒生拿着一柄扇子摇摇摆摆走过来,大马金刀坐在朱龙飞面前,先拱手作揖,然后道:“贵客,你要听三国南北朝史话,还是时事新闻?”

    朱龙飞托腮歪头道:“说些时事新闻吧!”

    老吴把扇子一收,说道:“听新近时事佚闻,承惠二两。先收钱后陪话,此是行规。”

    朱龙飞从袖口取出十两银子递与老吴。老吴吃惊地道:“你要听什么时事新闻?”朱龙龙笑道:“我请你老替我说一说当今皇上朱温的故事。”

    老吴连忙掩上门窗,替朱龙飞献过茶水,摇头晃脑道:“你找对人了,朱温的事我略知一二。

    这朱温又名阿三,宋州砀山午沟里人氏。他父亲朱诚是个乡村学究,不弟秀才,以营私塾为生。娶妻王氏,生有三子,是为朱全昱、朱存和朱温。

    朱温排行第三,作为朱诚最小的儿子,很得朱诚的宠爱,朱诚也有心把他培养成才,以承衣钵,下了一番力气教这朱温读书,苦口婆心替他讲解《三国志》、《汉书》,指望他鉴古知今,早日成龙。可是朱温无心学文,只喜舞枪弄棒,且言行颇为无赖,不服父母管教。朱诚对朱温这个不屑于他的顽儿,有些灰心丧气,曾对亲戚朋友道‘我平生饱读诗书,并赖此为生,所生三儿,惟朱全昱尚肯读书认字,或者还有些活路奔头,而朱存与朱温竟以读书为苦累之事,还有什么好结果,我想他们肯定没出息,完啦完啦!’

    朱诚死后,朱家生计日益艰难。母亲王氏带着一家大小投奔砀山富翁刘崇,作那佣保的生涯。朱温不甘心一世做刘崇的家奴,一面苦练武艺,一面结交江湖豪杰,觅缝钻营,无时不想找个晋身机会摆脱穷根。

    朱温寄居在刘崇家时,不肯作这佃农庄稼汉在地里刨食,便替刘家打猎充庖为生。在打猎时日,缚虎擒狼,与野兽为伍,斗智斗力,武艺日臻精进,同时亦领悟豺狼虎豹的狡猾多疑兽性,日后应用于人情交际,得心应手,如获神助。

    朱温十八岁时,因随盗贼鼓动流民饿殍,劫食大户,案发流落江湖。与朱温一同离家出走的还有他的二哥朱存。在宋州流浪时节,看见宋州刺史张蕤女儿张媚娘随母上寺烧香,看热闹的人多如牛毛,朱温兄弟亦混迹其中。朱温看见张媚娘,惊为天人,曾与朱存说‘若得到这个女人做老婆,这一生便无憾无悔了!当年汉朝光武帝还是个老百姓时,曾感慨道:做官就做皇帝近卫兵,娶妻就娶阴丽华!后来果然如其所愿。我要效法光武帝发奋振兴,坐龙椅,娶美女。’朱存苦笑道‘连肚子还没填饱,竟然猛想美女如云,你是疯是傻呀。’朱温对朱存鄙夷不屑‘你真是鼠目寸光,胸无大志。’

    唐僖宗乾符四年,盐贩黄巢在山东曹州发动起义,登高振臂一呼,天下英雄云合响应。是时变民形势如燎原之火,不可抑制。貌似强大的唐朝如朽木不堪一摧,往日文治武功丧失贻尽,面对天下的民怨想不出任何安抚的办法,只是一味辱骂讨伐,镇压屠杀。于是变民日炽,流贼如蚍蜉云集,唐朝军队疲于奔命,应接不暇。

    朱温朱存兄俩投入黄巢帐下,随军攻打郓州。郓州城池坚硬,固若金汤,群盗束手。朱温献计,教黄巢以泥草各半,充入麻袋,每人一包,入夜攻城,数万人负麻袋而至,既轻且便,又不怕火,顷刻即成斜坡,大破郓州城池。此攻城妙法,屡试奏效。黄巢因此对朱温刮目相看,收作亲随卫兵,拔充为队长。

    稍后,黄巢大军进取沂州。时朱温已积功为稗将,手下有兵卒百人。他的部下中有些人在剽掠州县时,或抢有妇女作老婆,或抢有金银别在腰间,作战时经常开小差,不肯卖力卖命,朱温对些人十分光火,诉诸黄巢,把惰卒庸将,一窝端掉,杀得一个不剩。他宁愿成为光杆司令,另外招兵重组虎狼之营。同时立法号令:朱家军只许拥有一个婆娘,五十两银子旁身。凡查出拥有两个妇女,或私藏银子六十两以上的人一律斩首示众。于是朱家军名声大振,逐成劲旅。尔后朱温又身先士卒,冒矢石,做出榜样,亲登沂州城头,斩关开门。

    黄巢对朱温的军事才能十分欣赏,他变计南下,进行战略转移时节,把留守山东的重责全叔委托给朱温。而朱温也十分用心尽力,东征西讨,百战经营,寸土不失。

    朱温留守山东时,时常留意宋州动静,对他的心上人张媚娘念念不忘。他的部下虽然不时掳来美女进贡给他,但他全没看在眼内,一一斥退。他对张媚娘的钟情竟然达到元稹的诗意‘曾经苍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后来朱温委托同乡,人称无敌圣手的侠商朱古原在江湖上留意查访,结果在难民饿殍中间找到张媚娘,让这对有情人得成眷属。朱温以同乡之谊,跟这张媚娘倾吐爱慕之情,且发誓非张女不娶,令张媚娘深受感动,以致许诺同心。这张媚娘是个才女,随军做了朱温的参谋,对朱温建功立业,助益甚多。

    继而黄巢南征受挫,遭遇疾疫,变计北归,由湘南出长江,渡淮而西,并集结朱温的山东军团,合力西攻,拨东都,陷潼关,下长安,把李唐满朝文武逐到山林,终成大齐金统江山帝国。朱温受封为同州防御史,屯兵渭桥,防御官兵。由于朱温兵强马壮,战功赫赫,逐成李唐皇朝争取拉拢首选对象,百般利诱。朱温权衡利弊,弃伪齐而归正统。

    朱温降唐伊始,羽翼未丰,受命征讨,到处碰壁,损兵折将。后来他得王巢余部尚让,张全义等人投入帐下,势力才有所溢涨。特别是张全义替他恢复河南经济,俨然是朱氏强梁的开国功臣。

    朱温收拾李罕之、秦宗权、孙儒等三个顽匪恶霸深获民心。这李罕之、秦宗权与孙儒三个军阀集团原是黄巢余部。黄巢兵败之后,这些人论为流寇,整日只知抢掠杀戮,不事生产,没有粮草用盐腌死尸做饭,弄得天怒人怨。朱温把这三个魔鬼干掉,既得扩充势力,又收民心,可谓一举两得。

    至于替魏博节度使罗绍威屠灭悍卒,对罗绍威敲诈勒索钱财逾亿,以致罗绍威有九州聚铁铸错之悔的感慨;上源驿夜袭李克用,杀河东了三百壮士;诱杀兖郓节度使朱碹、朱瑾兄弟等等种种不讲道义的近乎无耻的行径,以乎跟他个人道德修养无关,只要成就霸业王图,必须要通过这条血迹斑斑的杀人之路。江湖上传说这朱温狡猾无信,那是对他的对手而言,对于敌人,兵不厌诈,使用阴谋诡计那有什么不妥。当然,最后朱温成为魔鬼,杀人如麻,那是因为他要做皇帝,他没有选择了,上了贼船下不来,只能恶人做到底。”老吴说到这里,对朱龙飞抱袖惭愧地道:“我只知道这些,不知是否中听。”

    朱龙飞点头道:“谢啦!听君一席谈,胜读十年书。下次再来请教。”时已深夜,逐回客栈休息。



………【(四)兵匪满路】………

    翌日,刘雄心修理加固粮车,又在洛阳耽搁一天。直至第三日方才召集众人,扬鞭策马起程上路。运粮车仗队离开西都洛阳,走不上十里路,即遇上强梁设在官道上一个普通岗哨。岗哨下立有七八个帐篷,鹿角荆棘围绕营寨,五六十名衣甲鲜明的官兵煞有介事地在这儿盘问搜查过往客商,疾言厉色,繁文缛节,让所有过客都攒眉蹙额,极不耐烦。

    刘雄心知道这一关是无法避免,乖乖地配合这些官兵例行公事,无论官兵如何无礼刁难,绝对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逆来顺受。因为他还要在关中做生意,就不能得罪这些人,否则后患无穷,这不是跟某个人对抗,而是跟一个暴政一个集团对抗,跟强梁叫阵,忠武会这点家底简直不堪一击,亲和堂的生意也休想在汴州经营了。刘雄心对这些官兵毕恭毕敬,连忙掏出银子,每人一两,发将下去。守岗的将官看过朱龙飞的通关渡牒,也挑不出什么刺来,但过雁拨毛,无论是什么人物货物经过他们的岗哨,一律要占点便宜揩些油水,这是军中积荣,不这样做,他们觉得自己的心象被猫抓一样难受,睡不上安稳觉。那守岗的军官也不管你三七二一,合法非法,下令扣留十袋大米,权资军饷。刘雄心对这种事早有预料,但生意人的精明性格让他处置这种事情时帮助颇大,他硬是跟军官讨价还价,那军官拗他不过,最后只拿去七袋大米。

    刘雄心带领粮队离开岗哨,逶迤上路。一路上,刘雄心对这岗哨的官兵们苛扣钱粮的做法感触良多,望朱龙飞打趣道:“我也要当兵,这至少比强盗爽呀,抢东西还不犯法哩。”

    朱龙飞冷笑道:“然则他们替帝王家卖命,不得好死呀!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你另介了,就算把这几袋粮食捐赠给他们罢了。”

    刘雄心无可奈何道:“说得也是。”说话间,只见几匹快马从旁边急驰而过,这几个人都是一例佩剑负刀,劲装绑腿,看来不象寻常旅客闲人。这几个人在策马经过刘氏兄俩的粮队车仗时,不住地侧目审视,似乎对刘氏兄弟的粮队出现在这穷乡僻壤有些愕然,他们也没怎样停留,眨眼间便跑了过去,来也忽然,去也忽然,显然对这附近的路况十分熟识。一个叫刘常九的镖师跑上前提醒刘雄心道:“堂主,小心,咱们怕是让贼惦记上了。”

    刘雄心扬手致谢道:“我晓得了,前面是什么所在?”

    刘常九道:“快到三门峡了,这里有条洛水支流,人称秋水。其中有一条通过秋水的石拱桥,便是被时人目视为奈何桥的一个危险所在。很多山匪水盗在这儿出没,谋财害命,伤人无数,以致死尸盈路,白骨满途。”

    众人行出数里,果见道途零星散落许多白骨,不禁自觉体冷心寒,栗栗自危。看看将近秋水奈何桥,道上赫然有几具尸骸横摆道路中央,档住商旅车仗的去路,细觅这些死人,衣服破烂凌乱,包袱虚空,显然是被强盗打劫杀死不久。于时正是清明季节,天气尚冷,尸体还没腐臭。朱龙飞与刘雄心面面相觑,他们都不认为这几个丢命旅途的客商是在此处被杀的,原因很简单,周边地上都没有鲜血喷溅的痕迹。这几具尸体都是强盗从别处杀人后弄到这里向他们示威,炫耀武力,迫他们这些客商放弃抵抗,低头就范的一种手段。朱龙飞向刘雄心借了铁锹,唤来几个镖师在路旁浅浅挖了个坑,把几具尸体草草埋掉。朱龙飞惴惴不安地道:“这些贼真可恶,人死后还要作贱尸体,不可理恕。”刘雄心并不答腔,依他意思,把这几具尸体赐到路边便万事大吉了。碍于朱龙飞脸子,其他镖师也只好勉为其难地配合朱龙飞的指使,把这脏累活儿干完。

    粮队走到奈何桥,只见桥头有个大汉扛着一根狼牙棒挡道。那汉子看见朱龙飞等放马走近,便吆喝道:“留下买路钱,否则即时送你回家。”言毕扬手一招,他背后树丛中一声胡哨,窜几十个衣衫褴褛的土匪,他们手中的兵器也稀奇古怪,竹竿、锄头、木棍都拿来充数,真是十八般武器样样齐全,果然不愧为乌合之众。

    朱龙飞对那挡桥拦路的汉子装疯卖傻道:“道路这么烂,你根本没怎么护理,凭什么要钱?”

    那大汉摆摆狼牙棒,狞笑道:“就凭这个,凭这个就够了,不管天上地下,世间万般事物,通通都是老子的。”

    刘雄心也拍马上前对那大汉警告道:“你这没脑筋的贼撮鸟,睁大狗眼看清楚情况,你没看清楚我后边的人马吗?”

    那抓狼牙棒的大汉笑道:“是叫我点钱吗?几个臭男人有啥好看,难道还藏匿着美女不成,叫她出来,让大爷品评一下。”

    刘雄心骂道:“不长眼的混蛋,你几十个乡巴佬难道想吃掉我这上百号人的大粮队吗!”

    那大汉挥舞狼牙棒道:“老子守住这条桥,看看你是否喜欢潜水过河。你不服气就潜水给老子瞧瞧。”大家审视那大汉占据的地势,确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桥梁狭窄,每次只容一人一车通过,不干掉这恶霸,大家休想过桥。

    刘雄心从粮车上取来他的兵器,那是一条九尺长短的熟铜棍,单手执着棍头,猛然一挥,虎虎生风,并向那守桥的大汉道:“让我来会会你。”刘壮志也舞着镔铁棍前来相助,兄弟同心,联手齐攻。守桥汉子吼声如雷,声势骇人,狼牙棒如千均巨石,轮转之下,疾风四起。狼牙棒打到那儿,那儿便尘土激扬,火花四起。若说他一棒地裂山崩,毁掉砸断石桥,也是一件轻松易举的事儿。刘雄心兄弟俩与那莽汉交手不上三五招,便败下阵来,若说单打独斗,这粮队中百名镖师没有一人是这守桥大汉的对手。刘雄心气喘吁吁对朱龙飞道:“那家伙膂力极大,我们奈何他不了。”

    朱龙飞把宝剑从鞘中拔出,高扬头顶,剑光与阳光交辉互映,耀人眼目。朱龙飞并不急于与那大汉厮杀,反而和颜悦色对那守桥汉子道:“让路,让我们过桥,我会给你们几袋大米,不让你空手而归。你这身手不错,何妨留下性命为国家效力。”那大汉不屑回答,态度十分骄傲无礼。

    朱龙飞眼见自己一片婆心,被对方视如狗屎,只得动用武力进行缴械。于是调动丹田气流,聚膻中,出督脉,注入劳宫,他手中的宝剑瞬间若出炉膛般通体发红,如灵蛇飞舞摆动。只见一道弧光,倏忽升空,直飞那守桥汉子的手腕。那守桥大汉挥动狼牙棒想格挡抵抗,但根本看不出对手的剑招路数,只见一片寒光狂闪。忽觉手腕剧痛,定神细觅自己的手腕,已给对手飞来的宝剑击中关节,血雾迷蒙。那守桥大汉最也拿捏不到兵器,咣当一声丢狼牙捧,掉头便跑。自朱龙飞手上发出的宝剑在击中那大汉的手腕之后,又碰了一下那大汉手中的狼牙捧,借着碰撞反弹力量,转了一个,依旧返回朱龙飞的手中,自始至终好象有一条傀儡线牵扯着宝剑一样,确实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那帮站在桥头旁边对那守桥大汉助威的土匪们见些情景,俱觉邪门,不知是谁喊声:“真是邪门啊……”顷刻之间,走得一干二净。

    刘雄心也听过江湖朋友传说朱龙飞无招飞羽剑的厉害,今日见识,果然名不虚传,简直神出鬼没,形同魔法。



………【(五)寻找黄金的劲敌】………

    众镖师见强盗散去,抽打驴马,吆喝牲口,继续赶路。不知不觉,金轮下山,暮霭沉沉。前不巴村后不近店,又摸黑走上一段路,终见一条村子,但上前去叩门打户,居然没人回应。看那村落,残垣断壁,十分破烂,想那兵火过后,那些乡亲死的死,逃的逃,十室九空,又是一条关中常见的阎王村。刘雄心等将就在这村子驻足,这总比在野外露宿强多了,生了几堆篝火,埋锅造饭。刚刚饱餐躺下,尚未入睡,忽听马蹄声响,羽箭交啸,聒噪的了不得。

    只见几十个蒙面人聚然而至,下手凶狠恶毒,绝不留情。刘雄心对刘壮志道:“那些贼不是知难而退了吗?怎么又来了。”

    朱龙飞道:“这也许是另一拨,小心,对手看来很强,不是寻常强盗。”

    其中一个蒙面人抓起一个镖师,在那镖师手腕略施功力,那镖师自觉手腕如碎裂般痛楚,大汗淋漓,不由自主连声讨饶。那蒙面人厉声喝道:“快说,黄金藏在那儿?”

    那镖师叫苦道:“根本没有黄金,那是粮食。”

    那蒙面人勃然大怒,喝声:“你不老实,找死。”一巴掌便把那镖师毙了,掌功十分霸道犀利,掌风到处,那镖师的脑袋象西瓜落地一样炸裂,脑浆四溅,甚是可惧。

    当时,众镖师已与这伙蒙面人交手,各不相让,互有杀伤。

    朱龙飞跟一个领头模样的蒙面人狭路相逢,蒙面人二话不说,举掌推来,似是少林大力金刚掌的招数,又象张氏五常的五内推崩掌,不知是那家的路数,掌力刚猛,开碑裂石。朱龙飞眼见对手厉害,也不敢托大跟这蒙面人硬拼,只得扬眉拨剑出鞘,一招“鳞光万点跃江天”直指那蒙面人的双目。剑招残像万千,似是而非,若真若假,虚实变幻之间,恍如雾月镜花!那蒙面人也不在意,把朱龙飞的剑招俱视作庄周蝴蝶,太虚玄幻灵光,若探囊取物,随手一抓,象渔夫捉住刁蟮,硬是用指头把朱龙飞的剑尖捏住,并贯输气劲其间。两人的内息互交,仿佛弹丸相撞,炸裂气劲,掀窗揭瓦。朱龙飞那柄剑也受不起这两股内功的推残折腾,竟然象面饼一般破碎断裂,洒落一地。

    蒙面人疾退丈余,撞破墙壁,方才拿桩站稳。朱龙飞自觉头晕眼花,五内翻腾,胃气上冲,中人立呕,吐出一口鲜血,委然倒地。那蒙面人正要结果朱龙飞性命,只见一个手持宝剑的黑衣汉子凑近那蒙面人耳朵说了几句悄悄话。那蒙面人用狼嗥一般的声音讶然道:“当真没有黄金?看来咱们被那伙小贼误导了。”那持宝剑的黑衣人点头首肯。蒙面人即时把手一挥,道声:“撤!”一溜烟走了,来去如风,好象这件事压根儿没有发生过一样。

    刘雄心查点人数,这一战竟然死了十几余名镖师。大家心情沮丧,沉默无话,既羞且愧,又恨又怒。这些蒙面人是什么人?他们一无所知,就这样糊里糊涂吃了人家一记闷棍,这么多人死得不清不楚,能不自愧自责吗?幸好这些蒙面人的目标不是粮食,否则这个亏吃得更大了。即使保全镖粮,死了那么多人,众人也自觉殊无乐趣。朱龙飞也心里怀羞,虽然他在江湖上闯荡,己不是第一次吃亏。天外还有天,他从来没有认为他的武功天下第一,但这次险些送命,他赖以成名的无招飞羽剑法在强劲的对手面前如小孩玩过家家的把戏,几乎不入方家慧眼,差不多如班门弄斧。今后他朱龙飞还敢在他朋友面前卖弄无招飞羽剑法吗?这事确让他惭愧汗颜。朱龙飞没料到有些人的拳脚功夫能练到这么厉害,空手入白刃,把对手的钢刀铁枪视如朽木。看来他有必要好好修习一下圆通融合功,真正一流的拳脚功夫,同样摧坚如腐朽,比奇兵宝剑未遑多让。

    刘雄心强作欢颜,安抚众人情绪。大家打点精神,又重新振作豪情,迈步前进。走了一日,眼见潼关在望。当途一个岗哨,截住许多行人。

    朱龙飞教刘雄心等人把粮车隐藏到一个林子中间,他独自一人上前去打听动静。这帮人中他本领最高,又有通关渡牒,这件事他当仁不让,打头阵去先了解情况。

    只见岗哨下有十几名官兵,这官兵跟先前遇上的老成持重的官兵大不相同,都是娃娃兵,看他们的长相,年龄最大那个不会超过十八岁,小的只有十三四岁,还拖着鼻涕虫哩。

    这些官兵正嚷闹着抓强盗,但那批跪在地上求饶的顺民,一个个愁眉苦脸,可怜巴巴,不知谁是强盗?那岗哨的门槛,赫然悬着几个首级,有老有小,有男有女,这潼关地面的事情真蹊跷,还有女人做强盗呢!那些官兵待人既凶神恶煞,同时嬉皮笑脸,敢情捉强盗这件事儿很好玩。

    一个少年胖子官兵从人堆里揪出个四十岁上下的大叔,举刀作势欲砍,对那中年人喝道:“你是强盗,你就是强盗。”胖子身后立着一高一矮两个同伴,闻言前仰后合,乐不开支。

    那中年阿叔神色慌张,吓得屁滚尿流,口不择言道:“我不是强盗,小官,你要钱,我身上的钱全给你,饶命啊……”

    那胖子官兵突然手起刀落,一刀把那中年人的脑袋劈了下来。事情发生太快了,朱龙飞重伤在身,阻止不及,只觉脑海一片空白,这件事情实太谎谬了,让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

    又见高个子官兵拉出一个老翁道:“我赌这老鬼身上没带钱。”

    矮个子官兵拖出一个孕妇喝道:“咱们不如猜猜这大肚婆腹中物是男是女?”

    朱龙飞最也看不下去了,即便重伤在身也顾不得许多,救人要紧。



………【(六)无知赌断头】………

    朱龙飞正要出手,只见大道上走来一匹瘸腿歪驴,驴上坐首一个老汉,白发苍苍,年纪至少七十上下。那老汉看见这边的惨剧,作急下驴,飞也似的窜到那几个官兵面前,叉腰站定。道:“诸位小官,你这三人赌博,翻来覆去,银子只是在自家人口袋上转,无甚赚头,不如让老翁也跟你们玩一把,你看如何?”

    那胖子官兵头也不抬,大咧咧的招手道:“来,都是一样,有何不可。但愿赌服输,你可不能反悔呀!”

    那老翁道:“我姓高,人称梦觉老叟。我看几位小官玩的游戏没啥意思,这捉强盗,猜妇女腹中男女的玩意太没脑子了,要赌就猜些难的,比喻猜阎王爷住处,玉皇大帝的小姨子是谁,这才好玩呢!”

    胖子官兵道:“听你这么说,果然很有意思,由你做庄,你说怎样玩咱们就怎样玩。”

    梦觉老叟道:“别看你整日拿着刀枪喊打喊杀,其实你们都是胆小鬼怕死鬼,你斗胆跟我赌命吗?你若认为自家是个英雄好汉,就跟我赌命吧!”

    胖子官兵涨红脸皮,气急败坏地道:“谁怕谁,我就跟你赌命,你说怎么玩?”那一高一矮的官兵看见这游戏新鲜,就把那老翁与孕妇丢到一边,来凑这赌命的热闹。

    梦觉老叟把他背上褡裢解下来,在地上摊开,只见包袱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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