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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相投几时休-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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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忆唐闻言呆若木鸡,用近乎绝望的口吻对刘富贵哀求道:“大师,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吗?求求你了。”刘富贵沉默片刻,负手低头走了,喃喃自语道:“即使你把全部家当给我也没辙了。”
徐忆唐垂头丧气地回到店铺,把这个糟糕情况转述给扬豹等人。其实徐忆唐不说杨三鞭也晓得个大概,这条烈性汉子倒也飞扬勇决,当时吆呼道:“杨威,你拿砧板过来,替我砍了这条手臂算了。”杨威只得照办。壮士断腕,这是多么令人心痛的事啊!但权衡利弊,有时却不得不干这样的傻事。
杨三鞭包扎紧伤臂,转到店铺内室躺下,忧心忡忡地对徐忆唐道:“我太行山胡子帮在江湖上也算有些名堂,想不到在这大梁开店第一天便撞倒南墙,这筋斗栽得够惨了,只怕这件事情还没完,不知道这事儿该怎样收场呢!”
徐忆唐也一付束手待毙的模样,唉声叹气道:“据这岭南生药行刘富贵说前来捣鬼的乞丐团头唤作周乐宇,咱们什么时候跟丐帮结上梁子?”
杨三鞭咬牙切齿道:“有朝一日让我逮着这孽障,我一定把他碎尸万段。”转念疑窦丛生,又道:“我看今日这周乐宇率丐帮来闹事,不象是一般的生事捣乱,简直是谋财害命,他们到底受谁的指使,莫非是马能才这家伙暗中搞鬼不成?故意多生事端,让我们知难而退。”
徐忆唐对杨三鞭说法不太苟同,沉吟道:“不会吧,若是马能才捣鼓这事,何必拐弯抹角转个大圈来折腾咱们呢?一口回绝咱们就完事了,那用这么费劲,显然他不可能是什么幕后黑手。况他已与咱们约定,有言在先,说好在十日之内,一切怪事与他无关,我们无凭无据,怎好意思向他问罪!”
杨三鞭与徐忆唐面面相觑,均感气馁,在这江湖上混饭吃,干这舔血的营生,得罪人难免,但冤有头债有主,在什么人手下吃亏,心中总要有点谱有笔帐算算,如果连对手仇人是谁也不知道,这亏未免吃得太冤枉了。
翌日,徐忆唐想约马能才一起到百尺楼去吃盏早茶,顺便套点口风,看看能不能打听到这找茬的幕后黑手。马能才推托临时有事,迥避不见。
徐忆唐无可奈何,一边写信把这里发生怪事告诉远在太行山的杨一马,只望他发救兵前来支援;一边硬着头皮依旧打开太行山乌金首饰店的大门,照例迎宾送客。这一日下来居然成交几笔生意,赚了几十两银子。
等到日落西山,暮云四合,徐忆唐正手忙脚乱指使伙计收拾摊子,关门吃饭。忽见一匹怒马聚然而至,在经过太行山乌金首饰行门首前,马上的蒙面人顺手放出一支袖箭,射正首饰店门槛上,然后长啸一声,绝尘而去。
徐忆唐呼唤伙计拨下门槛上的袖箭,却见袖箭上绑着一筒纸卷儿,心中暗叫不妙,这是江湖常见的飞羽传书,看来又有麻烦事上门了。徐忆唐提心吊胆打开纸卷一看,只见纸上有几行朱砂赤字:
谁教尔等在此开张贸易?入庙不拜佛,上山不敬神,惹来人神共愤,自讨绝路。限你三日之内筹银三千两至城西关王庙敬奉财神,尚留你等一线生机,三日后子时三刻不见贡银,我便教你这伙男女一齐前去谒见火德星君。
徐忆唐看那落款是汴州天都帮的字样,心中一凛,觉得这名字有些异样,好象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帮派的大号一样,一时间又理不出一个头绪来。他回头把这封飞羽信递给杨三鞭过目,杨三鞭看信后道:“我也不晓得这天都帮的底细,我想猛虎斗不过地头蛇,该让步时候还是让人一步算了,钱我是舍得花,但我担心花钱之后依旧买不来平安,这事岂非白干了。且拖延几日,看看能不能查到他们的底细,再作处置。”杨三鞭重伤之余,也没本事再逞强抖威风了。
徐忆唐也点头附和道:“欲壑难填,人心苦于不足,你越示弱他们便越嚣张,还是二当家有主意,我派杨虎杨威到城西关王庙走一趟,摸索一下,也许能打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于是逐传杨虎杨威面授机宜,二杨叩头领命去了。
杨虎杨威出门之后,徐忆唐每天倚闾张望,望眼欲穿,只是不见二杨的影子。过了两日,外边传来噩耗,道这二杨死在城西关王庙滴水渠中,两人俱身受重击而死,疑似被少林大力金刚掌击毙。徐忆唐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心中暗暗叫苦,又是一件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糊涂事情,他快被这些不可思议的怪事击溃了,对手这么狠,看来太行山胡子帮只有乖乖就范才能换取平安了。
徐忆唐眼看距天都帮约定交纳贡银的日期快到了,如他们不交出这块银子,让天都帮的人称心遂愿,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哩?
这天,徐忆唐也无心开店营业,取了两锭银子放入袖中,便投百尺楼而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再理会。徐忆唐挤入百尺楼说书馆,只见说书馆黑压压的站满了人,老赵拍打着梨花木板正在评说《三国志》,把诸葛亮摆空城计吓退司马懿二十万魏兵的故事说得天花乱坠。老赵说完一段故事,便使他的徒弟托着木盘下去收取赏钱,那些无钱白听故事的闲人纷纷迥避,顷刻走了个精光。
徐忆唐见此情景,感触颇深,指着老赵生气地道:“老赵呀老赵,你既然通晓古今,洞察人情,如今我徐忆唐在这长安街经营生理遇上小许挫折难题,你老见多识广,知计百出,若为我出一计献一策,我管教你一个月不必为饭钱担忧。”
老赵闻言即把檀板、梨花木、折扇等书场惯用家什收拾起来,对徐忆唐拱手说道:“你不问我,我不好向你推销,这开封府上的时事新闻,我还是略知一二,你们所遇的难题我也见多了,若要破此困局,我可以替你指点一条生路。”
徐忆唐喜出望外,拉着老赵在百尺楼上拣了一间雅室,分宾坐下,点上十来碗酒菜,你劝我让,不觉酒过三巡,徐忆唐道:“我和几个兄弟从太行山那边带了点北货来这里发卖,可是不知是何缘故,这买卖居然无法做成,请赵先生指点迷津。”
老赵歪着头问道:“可曾疏通官家没有?”
徐忆唐点头道:“我们这些在江湖混饭吃的人,怎会不懂向官府进贡的道理,这种事用不着你来提点我。”
………【(四)提点】………
老赵又道:“那你有没有拜会八堂十三行?”
徐忆唐惊诧地问道:“何谓八堂十三行?”
老赵冷笑道:“你连这八堂十三行也不晓得,竟敢在这长安街上胡闹,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家伺候媳妇去吧!”老赵说到这里,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正色地道:“这八堂是关西堂、碧溪堂、善仁堂、金汤堂、中元堂、盈满堂、精益堂、亲和堂。
十三行是岭南生药行、吴越海味行、西川蜀锦行、东川丹砂行、楚天杂货行、淮扬丝绸行、镇江五丰行、荆南浇铸行、河东鞍马行、宣武盐酒行、曹州兵备行、陕甘山货行、昆仑金石行。
这八堂十三行的行首龙头都不是等闲之辈,一个个全是能人,在这江湖上呼风唤雨,叱咤风云,这些人背后都有大靠山,或坐拥万贯家私,或收信徒追随,走到那里都吃得开。在河东河西一带,上至藩镇军阀,下至流氓地痞,不分贵贱,大多数人都对这八堂十三行的行首龙头忌惮三分,或恨或敬,不一而足,难判善恶。
大梁朝天下初定,开封府设市开埠,振兴商贾农桑,朝中权贵各为国事私利分作两派,以河南张全义、大将军康怀贞等主张轻税薄赋,让利于民,凡在河南境内经营生理的人不问出身,一律欢迎,不设禁限;而以当朝皇帝朱温家族为首的朱氏集团认为江山是老子打出来的,地盘是我家的地盘,我喜欢怎样收税就怎收税,凡打从河南经过的客商都要留下买路钱,而且越多越好。
这开封府长安街也是大梁朝中权贵们的聚宝盆,他们当然不至于亲自出马操作这件事体,他们只喜欢数钱,觅缝钻营这种事就由别人替他们效劳了。于是这些朝中权贵便授权这八堂十三行替他们营运渔利。当然,天下没有白干活的奴才,这八堂十三行替官家经营同时自己也没有少捞一把,各为私利勾心斗角,杀气腾腾,你死我活。这些人之中几乎找不出几个好人,没有人喜欢多管闲事,只有碧溪堂行首朱龙飞还算是一条好汉,此人急公好义,济困扶危,这长安街许多商家遇上难题都仗赖他出面帮忙化解。徐朋友如今有难,何不找朱龙飞试试看,或者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也未可知。”
徐忆唐只觉眼前豁然开朗,挽着老赵的手致谢道:“领教,领教,与君一席淡,胜读十年书呀。”
徐忆唐从百尺楼出来,急不及待便往碧溪堂赶去。约莫走出五百步距离,只见镇江五丰行对面有一间长宽共十余丈的阁楼,分上下两层,砖木结构,两丈见宽的门口上挂着一个楠木黑底金字招牌,上书“碧溪堂”三字,书法飘逸灵动,颇有二王遗风。整幢阁楼虽然也雕梁画栋,无非是福禄寿的图案,各种雕刻一概古拙朴实,没有什么花巧的设计,连木料上涂抹的鱼胶膝也选用玄褐色古旧颜料,跟周边大红大紫粉刷的楼宇华居形成强烈对比,也显出这碧溪堂鹤立鸡群,与众不同。碧溪堂左边是亲和堂,右边宣武盐酒行,这两个邻居的门面都比碧溪堂气派堂皇,但论人气人缘,与碧溪堂做个比较,就差多了。
徐忆唐也随顾客踱入碧溪堂闲逛,看见碧溪堂简直象个杂货店,主营为米面糖酒,同时也做草药、山货,凡民生用品,俱有涉猎,简直大小通吃。徐忆唐看见一个伙计模样的人提着茶壶在店堂中穿梭往来,迎宾送客,捉空儿把这个小伙子拉到一旁,先从兜里摸出一两银子塞到那小子手中,然后道:“小官,我有大事找你家主人磋商,烦劳引见。”那跑堂的小伙子把银子还给徐忆唐道:“朱行首订下规矩不准我们无故收受顾客的赏钱,这关系着我的饭碗,可不能闹着玩呀。”转身向内堂呼喊道:“老朱,有客人找咱家行首谈事情,你出来会客吧!”徐忆唐眼见碧溪堂小伙计拒收赏钱,心想这碧溪堂的主人肯定是个十分厉害的角色,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这个人不能等闲视之,一定要跟他拉上关系,交个朋友。
只见里边钻出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爷,自称姓朱,名再勇,是为碧溪堂的管账。徐忆唐也作揖通了姓名,道:“在下也在这长安街做些营生,久闻朱龙飞行首的大名,今日慕名而来拜访,在百尺楼敬备薄酌,请朱老伯作成引见。”他眼见这朱再勇仪表威严,老成持重,不敢拿碎银小钱收买贿赂这朱再勇,只在人情礼仪上面下水磨工夫。
朱再勇微笑道:“你来得不巧呀,朱世侄一个月前回太行山天梯村碧溪堂老家办货去了。这些山货其实也赚不了几个钱,我劝他不要做这杂货,他就是不听我老人家的话,说什么与人为善,不嫌货贱。哎,这小子,没救了。”
徐忆唐似乎听出朱再勇的弦外之音,不失时机翘指称赞道:“朱行首顾念乡谊,诚心替老乡亲作成生意,如此古道热肠,真是难得啊!”徐忆唐这一招奉承人的马屁拍得自然到位,他的话看似跟朱再勇的意见相反,但实质上跟这老人想表达意思完全契合。
朱再勇果然觉得十分受用,好象遇上知音一样挽着徐忆唐的手道:“来,年轻人,咱们坐下谈谈。”
朱再勇道:“我这个世侄就是喜欢多管闲事,无缘无故替人家肩担事体,说他傻气不更事嘛,他又很能干,这碧溪堂的身家几乎都是他一手挣到的,还在西都洛阳、淮南扬州、吴越余杭开设了分店哩。后生可畏呀,我算是服了他。”
徐忆唐试探他问道:“这么说来,朱行首定是出身豪门,家世十分显赫—”
朱再勇摇手道:“实不相瞒,我这位世侄是个孤儿哩!唉,其实这碧溪堂所有后生小伙都是孤儿。当年黄巢造孽天下,商洛道上弃婴满野,碧溪堂老堂主朱古原收养了十多个男娃女娃,朱世侄也幸列其中,又得老堂主小心调教,长大成材。屈指一算,二十年了,不容易呀。”朱再勇好似炫耀自己的家世一样,又急不及待地向徐忆唐道:“我碧溪堂老堂主朱古原是一位名重江湖的剑客侠士,人称无极圣手。你难道没有听过他老人家的事迹吗?”
徐忆唐拱手示敬道:“惭愧,惭愧,晚辈身居穷乡僻壤,孤陋寡闻,未能见识朱老前辈仪容风彩,着实遗憾,听老人家一番介绍,好生景仰。”
说话间,只见外面闯入两个肠肥脑满的商人,那两人好象跟朱再勇十分熟悉,见面也不打招呼,开门见山便把来意和盘托出,口若连珠地道:“朱行首哩?我遇上些麻烦,请他帮下忙。有几十个戍卒在敝店吃霸王饭还撒酒疯闹事,该怎么办?”;“盈满堂与曹州兵备行好没道理,竟要我替他们差科,我又不是他们店铺的股东,凭什么要我替他们交纳赋税啊?”;“朱行首你帮我出头斡旋斡旋,只要缴销这件事,让我叩头认你做我爹也行。”
朱再勇显得有些不奈烦了,打断他们的话,没好声气地喝道:“孙得财,你这来福酒楼生意也算顺当,不就一顿饭嘛,便算作东请这伙蛮牛吃一顿吧,这种哑巴亏即使朱行首有时也不太计较,反正这伙军汉明天或后天便上战场,他们不会长命百岁整天纠缠你的,忍让一步有何不可?至于赵大富,你这汇天粮行生意太火红了,引出贼人惦念,也难怪你着急。等朱世侄从太行山回来,我把你的难处告诉他,看他能不能替你奔走设法。你也不能经常这样劳烦朱世侄呀,你得自己设法使点银子贿赂一两个朝中权贵,一劳永逸摆平这件事。”孙得财与赵大富闻言唯唯诺诺,拍额跺脚,垂头丧气走了。
朱再勇回头对徐忆唐道:“阁下只怕也如孙得财之辈一样,想请朱世侄替你们出头游说事体吧?”
徐忆唐涨红脸皮,纳纳说道:“不敢相欺,晚辈正有此意,确有事情请托,劳驾朱行首出马替我们办点事情。这件事体干系许多条人命,晚辈若非走投无路,也不至于如此冒失唐突。不敬之处,还请老前辈多多体谅。”说着从怀里掏出天都帮的飞羽传书递与朱再勇过目。
朱再勇眼看徐忆唐说得郑重,接过羽书,颌首道:“朱世侄归期早晚在这一两日之间,明天响午过后你再过来看看吧。”
………【(五)碧溪堂行首朱龙飞】………
第二天,徐忆唐起了个侵早。作急打点收拾礼物预备会客,幸好他们那间乌金首饰店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奇珍古玩,拣了几件玉器首饰便投碧溪堂而来。老远便见朱再勇在碧溪堂门口洒水扫地。朱再勇对徐忆唐招手笑道:“你来得正好,朱世侄咋晚回来了,刚刚起床梳洗,还要出门办事哩。”
徐忆唐迫不及待跑进碧溪堂,迎面只见一个青年从灶房出来,这个小伙子身子修长,肩宽臀窄,体态健美,惹人注目。瓜子脸,入鬓眉,丹凤眼,悬胆鼻,橄榄嘴。眉目清秀,英气迫人。特别是他的笑容十分亲善可人,令人一见难忘,仿佛看见神交已久老朋友一样。徐忆唐没料想到朱龙飞如此年轻,看他年纪不过二十四五岁左右,怎么有这么大的能耐,成为独当一面的商道行首龙头哩?徐忆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生怕认错人,嗫嚅道:“阁下…可是…碧溪堂行首朱龙飞么!”
朱龙飞笑容可掬地道:“怎么样,不象吗?你以为朱龙飞该长得怎样才不致于让人错认呢!”
徐忆唐叫声:“失礼。”把礼物奉在胸前道:“些小心意,敬请笑纳。我想请……”
朱龙飞爽快地拍拍徐忆唐的肩头,推开礼物,笑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家收拾家伙避避风头,免遭他们暗算,这天都帮的人作孽不止一端,我今晚子时定到城西关王庙会会他们。替你除去这条祸根,你放心吧。”
徐忆唐晓得在这商道做行首龙头的人,重信守诺,一言九鼎,答应与你奔走效劳的事一定悉心办妥。不过徐忆唐仍然觉得朱龙飞这个人脾气古怪,所谓在商言商,亏本的生意不做,但这朱龙飞不仅答应帮这徐忆唐的大忙,而且分文不取,甚至送给他的礼物看也不看便退还回来,这种品格修为的人在这乱世之中确是罕有。徐忆唐知道不必再跟朱龙飞说客气话了,大恩不言谢,记住这个人情就对了。
朱龙飞送走徐忆唐,回头在碧溪堂会客厅上泡了一壶唤作“绿筱香”的清茶。这绿筱香是碧溪堂秘制的特产名茶,在汴州颇有点知名度。朱龙飞喝了半壶茶,取了几个蜜枣权作早点。正在大快朵颐,忽觉身后有些异样,却要回头张望,早给人捂着双目,一个银铃般的女孩子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猜猜我是谁?”那捂着朱龙飞双眼的素手如玉般温润,微暖又带点清凉,并散发出一股抚摸过菊花的清香。朱龙飞甚觉享受,一时间还真不舍得这女孩的手从他脸上移开。他对那女孩这一招玩意显然习以为常,从小到大,每次他外出回家,那女孩总是不厌其烦地把这一招老得掉牙的招数跟他捉迷藏,他根本不用猜测也知道这个人是谁,但他从来不会一语道破,揭穿对方的身份,因为道破天机,会令双方索然无味,他若装疯卖傻,那个女孩越来劲儿,乐此不疲。朱龙飞虽然年龄渐长,担当大事,不得已故作老成,但少年贪玩的天性仍在,这时候碰上这个顽皮的孩子,也如酒场上遇到知己,那逗乐捉狭人的心性油然而生,故作为难,纳纳自语道:“是谁呀,让我想想?”沉吟半响才道:“我实在猜不着。”
那女孩娇嗔道:“你敢,讨打不成,赏你一个爆粟。”言毕伸出玉指在朱龙飞头上一弹,随即一个雀跃,跳出几尺之外,吃吃而笑。
朱龙飞故意捋袖握拳喝道:“那只野猫子抓我一把。”
那女孩跺脚叫道:“瞧你这张猪嘴皮,净说混话—我是人呀!”
朱龙飞拍拍胸口道:“原来是人呀,我还以为撞见鬼呢!红樱,你来得正好,大哥又要出门办事,劳烦你去把我的宝剑取来。另外,今天午晚饭都不用等我。”这女孩是朱龙飞的小师妹朱红樱,正值豆蔻年华,长得脸如凝脂,娇俏可人,素手纤腰,堪称国色。她是朱古原收养十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朱古原把这朱红樱视作掌上明珠,对她百依百顺,宠爱异常。碧溪堂其他师兄师姊也看在师父的面上,对这朱红樱忌惮三分,凡事都顺着她的性子任其胡闹。朱龙飞有时也拿这朱红樱没辙,爱也不是,恨也不是。这朱红樱脾气很坏,是碧溪堂朱氏群英中最不成器的一个,武功自然学得一塌糊涂,小聪明还是有点儿,她在碧溪堂也帮不上什么大忙,整天净晓得惹是生非。
朱红樱笑意盈盈地望着朱龙飞摊开玉掌道:“拿来,我叫你采摘的大行山含俏花呢?”
朱龙飞往怀里一摸,只掏出一两碎银与她,道:“你喜欢什么,上街去买吧。”
朱红樱撒娇扭腰,生气地道:“那些乡巴佬没盐吃,你也替他们操心,挨家逐户送货上门去。我叫你摘几朵花乍这么难呀?你不守信用,不守信用,我讨厌你。”
朱龙飞皱眉道:“太行山上的老乡亲们缺盐少药,许多人病了,这是大事情,不是闹着玩的。好吧,你还要什么礼物,我到市集上替你买回来可行?”
朱红樱赌气道:“我要天上星星月亮,你也给我吗!”
朱龙飞微笑道:“这不行,得是人办得到的事才可以。”
朱红樱撒野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不如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朱龙飞道:“这主意不错,那天我活不下去的时候一定试试这个方法灵不灵光。”
朱红樱努着樱桃小嘴,气呼呼地跑上阁楼,把朱龙飞的宝剑取下来,啪的一声重重丢在桌上,生气地道:“那些没相干的人请你办事,你就这么上心,我叫你办点小事你却只当耳边风,下次你休想支使我替你干活了,我不干活了。”
朱龙飞把剑系到腰间,语重心长地对朱红樱道:“该干的活还是要干,不然就没饭吃了。咱们在江湖上混,朋友有难,绝不能袖手旁观,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朋友有难不出手,以后你就有苦头吃了……”却见朱红樱一付心不在焉的模样,朱龙飞叹了口气,再也唠叨不下去了。
朱红樱兀自不服气,道:“师父出门时跟你约法三章,你难道忘了吗!”
朱龙飞当然不会忘记朱古原跟他约法三章,朱古原把碧溪堂委托给他全权经营时曾当众跟朱龙飞约法三章。第一:不准多管闲事;第二:不能与官府为敌;第三:不能无缘故撒泼钱财。朱龙飞对他师父的约定其实都没能遵守奉行,惹得碧溪堂上下许多师兄师姊对他啧有微词,连他最宠爱的小师妹也不能理解。朱龙飞对他师父的约法三章有些不以为然,人在江湖上行走,路见不平,不可能不管闲事,要管闲事难免得罪人,难免得罪官府。而济困扶危,行善积德,总要花钱,这本来代表善意的约法三章反而成为他办正事的绊脚石。朱龙飞认为人的行为皆从阅历中来,在生活实践中行得通的事他自然奉为圭臬,否则,即使是皇帝圣旨也可以等闲视之。朱龙飞无可奈何白了朱红樱一眼,摇头道:“你年纪尚小,不懂事,我不跟你吵。”然后负手,扬长出门,投城西而去。
………【(六)虎啸龙吟】………
月正中天,城西关王庙中。朱龙飞按剑蓄势,疾言厉色喝道:“那个道上的朋友,别藏猫猫了,出来吧!”
只见关羽塑像神座下面两股黑烟腾空而起,眨眼之间便见两条黑影分列在朱龙飞左右,这是两个劲装打扮的蒙面人,两人身材大抵相当,是典型的关西大汉。两个蒙面人的唯一分别,一个佩剑,别一个带刀,等级差别,一目了然。
佩剑蒙面人叉腰笑道:“我以为是谁替这些奸商跑腿,原来是碧溪堂行首朱龙飞大爷呀,失敬失敬。我听人说你急公好义,喜欢多管闲事。我本来不太相信世上还有你这号人,如今看来,我不信这个邪也不行了。”
佩刀蒙面亦插嘴道:“以我天都帮的赫赫威名,仍不足令阁下畏缩退避,你一定有强硬的后台,你的后台是谁?告诉我吧!让我们知难而退。”他这句显然不是威胁,而是揶揄。
朱龙飞一笑置之,反唇相讥道:“你们胡作非为,谁替你们撑腰,吓唬一下我好吗!”
佩剑蒙面人挥手道:“那咱们按江湖游戏规则办事了,剑底下见个真章怎样,你要比拳脚还是动刀兵?”
朱龙飞解下佩剑横竖胸前,道:“刀剑无眼,稍有差池便出人命案子,咱们虽有冲突,但无积怨,我想跟两位切磋一下拳脚。”说着把剑插入泥土之中。
两个蒙面对视一眼,暗暗点头。他们两个也听到一些江湖传闻,道这朱龙飞的剑法出类拔萃,号称“无招飞羽剑”,一剑冲天而出,飞起杀人,端的是魔妖哀叹,神鬼发愁,令人闻风丧胆。这朱龙飞系剑经商,走遍关中各地,无论黑道白道,裁在这小子手中的老江湖不计其数。这两个蒙面人听到朱龙飞放弃跟他俩比试兵器,正中下怀,他们对自己的拳脚功夫自视甚高,也想掂量一下朱龙飞的空手技击之道。
两个蒙面人解除刀剑,放在关王座下香案供桌上。三人一齐踱出关王庙,走到前庭一个开阔的所在。朱龙飞拿桩站稳,摆开架势,道:“我输了,我撒手不管那闲事;如果两位输了呢,是否打叠邪念,放人一条生路。”
原来佩剑的蒙面人点头承诺道:“我们吃这一行饭的人都认准一个死理,谁最强谁说了算,你比我们强,这个亏我们就吃了,绝无闲话。若有违言,天诛地灭。”
朱龙飞晓得在这江湖上混饭吃的人,不管是杀人放火的强虏巨寇,只要他还要在这人间获益谋利,还要取信于人,肯定还讲诚信守诺言。于是他也不复多言,疾退两步,弓步斜行,对两个蒙面人道:“我让一招,请两位赐教吧!”
两个蒙面人闻言身似电闪,瞬间完成前后夹攻朱龙飞的态势。那个曾佩刀的蒙面人发招先上,双掌齐推,对准的印堂狂撼猛击,气劲若风雨摧城,乌云压顶,十分凌厉恐怖。朱龙飞没有迥避,迎头赶上,合掌高举,左右一分即拔开那蒙面人的双臂,一脚踏入对手的前腿脚跟后面,用自己的膝盖猛撞对手的小腿胫骨,利用对手前冲的力量打击对手。那先上的蒙面人大叫一声,如山崩梁倒一般望朱龙飞身后摔飞出去。后面助攻的另一个蒙面人吓了一跳,只好伸手抢救同伴,两人同时联手齐攻朱龙飞的形势,让朱龙飞几乎一招不发便化解无形。
朱龙飞在两个蒙面人互相碰撞瞬间,拧腰回首,出肘猛击那个先发招的蒙面人的后脊,他这几招防守攻击技艺一气呵成,如行流水,绝无半分凝滞不足之处,特别最后一招肘击手法,威力十足,简直可以开碑裂石。那蒙面人幸好正向前扑倒,消去不少肘击的力道,否则朱龙飞这肘击功可能一击奏效,极有可能让这蒙面人脊梁骨逞粉碎性骨折。即便如此,蒙面人也受伤不轻,无力转身还击,只想赶紧跳到一旁吐纳调息,以消痛楚。
原来奔袭朱龙飞后背的蒙面人把同伴推到一边,继续运功发掌猛轰朱龙飞的膻中命门。那蒙面人的双臂充盈无形气劲,掌沿发出噼里啪啦闪烁的磷光,好象鬼火狂飙,幽冥幻影,一切邪门景象让人觉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见。朱龙飞刚好转身,跟那蒙面人迎头相遇,零距离接触,只能纠缠一起生死互搏。他眼看蒙面人双掌已袭到胸前,也只能举掌相迎,硬接对方石破天惊的一击。两人四掌甫一互接,如闷雷暮鼓,震撼四野,内劲余波所及,以致两人脚下的泥土呈圆周形夯土形状,可见那蒙面人的掌功是多么凌厉犀利,即使不能震古烁今,也足以冠绝武林。
朱龙飞几个筋斗连翻出去,勉强卸掉对手冲击他心经的内劲,跃起拿桩站稳,输招不输人,依然斗志昂扬向蒙面人示威叫阵道:“好强横厉害的五内推崩掌呀,再给我一掌试试!你是张氏五常中的那一位?怎么跟天都帮扯上关系?”
那蒙面人见朱龙飞吃了他一记五内推崩掌兀自跳跃自如,吃惊不少,他跟朱龙飞硬拼一掌,感觉到对手的内功有些不可思议,对手的内息好象千方百计想跟他的内劲融为一体般怪异,这是什么道理,令人费解?以蒙面人的感觉而言,他好象跟自己的影子对攻一掌一样,攻击力有多大,反弹力量有多大,以致他的手腕被自己的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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