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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梦-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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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头绪。”辛似苦恼地仰躺在椅子里。
道临眨眨眼,“王爷当真认为圣上是想查娘娘仙逝之事?”
辛冷冷地瞥过来,支起了身子,一脸警惕,“你觉得呢?”
道临腹中暗骂,多嘴,看辛的模样就知他早就有所感觉,一直憋着就等自己先替他开口,“皇上是想把这池浑水再搅搅,抓几条不听话的鱼儿,清清池子。”
辛见道临将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再拐弯抹角,“那你说被抓的会是哪几条?”
“不会是最肥的,也不会是最瘦的,中间的那几条正好开刀。”
“那我们这些虾蟹是作什么的?”辛强撑起硬气。
“陪葬。”道临憋了半天才吐出俩字,面色十分不好看。
“你有脱身之法?”辛听着道临的口气就知道他心里多半已有了盘算。
“奴才愚昧,只想了一方,”道临拾了笔,拉过一张纸,蘸了墨,龙飞凤舞地写了四个大字——“敲山震虎”。
辛默默地看着那飘逸的行书,久而,拈了那纸,丢进了火盆里。
那薄薄的纸立刻蜷卷起来,一圈焦黄。
翌日,辛领着道临打侧门进了东宫。
辛穿戴得一身整齐,素白锦裳衬得整个人精神了不少,一脸怡然,仿佛只是寻常的探亲。
道临只跟着,皇上要求的,他透过辛隐隐约约的话语中也猜了个七八分,皇上不希望有人知道他在怀疑自己的儿子,可是偷偷摸摸地又怎么查呢?当真把宅子里的那几个仆人当成主儿?
太子听说辛来了,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吃惊,命人奉了茶,屏退了若干人等,就呷着茶等辛开口。
辛一眼睥睨过去,正见得太子用茶盖刮了刮杯口,鼻稍稍移了移,嗅着茶香,自然得就好似没有他这个人。太子有皇上的遗风,镇静、沉稳,辛忖着。
“本王素闻太子殿下为人沉着端庄,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实。”辛将目光扫向门窗,口气冷冷的,带了不屑。
“九皇叔,此言怎解?”太子不恼,谦虚地搁下茶盏,笑意盈盈地问。
辛转回眼珠,也不答他,问道,“太子殿下可知本王今日来所为何事?”
太子呵呵一笑,“为了母后的事吧。”
“太子倒也坦诚。”辛对太子的平静反倒感到惊讶,他本以为还要与他绕上几圈。
“九皇叔,您是聪明人,可是挑错了时间,到头来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我都是明白人,是把事儿铺开了说,还是掖着,您挑。”太子依旧淡淡的。
辛开始佩服这个小辈了,是块当皇帝的料子,虽然太子比他小了七八岁,可处事明显比他成熟得多。是因为长期生活在政治的中心,处于暴风漩涡中,所以看得多,经历得多,进而早熟了吗?“自然是铺开了说。本王只是奉命来查,查完了本王还是回嚓科尔,所以早完事本王早舒坦。”
太子收缩了瞳孔,看着辛,“九皇叔,您这次的表现着实让人吃惊啊。想不到您平素这么一个安静沉默的人,竟会做出这样冲动的行为。”顿了顿,“您的目的很明显,没必要掩饰,这是人之常情。既然要问,那就开始吧。”整个人斜靠在圈椅里,似不正经又似严肃。
“皇后娘娘收到的饼饵是太子送的吧?”辛也懒得和他再绕下去,拗来拗去本来就不是他的性格。
“是,有南疆的夏草,有安神的作用。”太子说得正义凛然,端起茶来。辛腹内暗暗冷笑,不知道还真当是孝子费尽心思善待母亲呢。
想着,辛反而不急了,他有的是时间陪他耗下去,“是吗?可太医辨别出来,那南疆的草药有使人精神萎靡的作用,太子莫不是被人骗了?”
“什么?”太子手一抖,温热的茶水泼了出来,浇在手上,他吃惊地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双唇哆嗦着,“九皇叔,您在跟本宫开玩笑吧。怎么可能呢?夏草有凝神定气的功效,本宫是看母后进来心神不宁,这才托人从南疆寻了些来……”
第十章
辛听着他有条不紊的辩解,心下一片明朗,“太子殿下,这么说来,您是为歹人所蔽。那个为您找草药的人是谁?”
“是本宫的亲信太监。九皇叔是怀疑他吗?来人!”太子也不等辛回应,直接冲着门口喊人,“将德寿带来。”
辛正想开口,又被这么不尴不尬地堵了回去,有些不甘心,转念一想,有定了下来。
那个叫德寿的太监不出五瞬就到了,辛在腹中冷笑,若非本就在门外候着,又怎么会这么快赶到了。却又是一喜,太子急欲脱罪,是一个弱点。
德寿是宫中的老人,一看这架势,又想起太子少前的叮嘱,二话不说,立马就扑通伏倒在地上,眼珠滴溜溜地转。
太子厉声喝道,“德寿,你可还记得本王要你去找寻的南疆夏草?”双眉倒立,一脸严厉。
德寿也是聪明人,立即接过嘴去,“是,殿下要找为娘娘安神的草药,奴才推荐的南疆夏草。”
“那草药可是你亲自前去采购的?”太子的语气依旧严厉不减。
德寿浑身一筛,笃笃地磕起头来,“殿下饶命,殿下饶命。”也不回答,口中只是连连讨饶。
太子眉峰一皱,右掌在木案上用力一拍,怒斥道,“怎么回事,从实说来。”
“夏草长在深山,奴才是从当地药农手中购得,并未亲自前往采摘。殿下饶命啊,殿下饶命。”德寿瘦弱的身子像波浪一样,连贯不停地匍匐,直起。
辛面无表情地听仔细了这说得顺溜到一处疙瘩都没有的借口。当地药农?南疆那么大,去哪里找一个药农?若真有,说不定,早已被灭口了。辛斜眼睨着地上趴着的灰蓝色太监服。东宫副总管?太子殿下这次不失了臂膀,也得少一只手了。辛突然不想放过这个忠心事主的奴才,眼神冷冷地望向门外。
太子一转首,撞进眼界的是辛一脸的不相信,他眼一阖,又转向那德寿,忽一脚狠狠地踹在德寿的肩上。德寿一个不防,身子似被掀起一般甩在了一旁,背硬生生地磕在下座的圈木椅脚上,一口冷气吸进,痛至心扉。却也不敢多缓气,爬上前,紧紧抱住太子的脚,哭喊起来,“殿下,奴才不敢了,奴才一定尽心办职,殿下饶过奴才一回吧,看在奴才跟您这么多年的份上。”
辛看得德寿被踹后在椅脚边顿了一下,知道那一脚定然踹得不轻,可他却有一种即将达到目的的快感。辛没有吭声,依旧冷眼旁观。
太子只一脸厌恶地撇开了德寿,转向了辛,满脸愧疚,语气里包含自责和隐忍的愤怒,“九皇叔,你也看到了,夏草一事定是有人想要陷害本宫或是有人贪财以次充好,自然本宫手下人办事不力,这也是本宫平日管教不严……”
辛没兴趣听下去,挥挥手,打断了他,“太子殿下,本王奉命彻查此事,既然此事是这个奴才经手的,那本王要将他带去审问,太子殿下不会阻拦吧。”
太子的脸色立刻一变,愤怒烧着红云遍布脸颊,“九皇叔,这个奴才办事如此不靠谱,甚至危害了母后的康安,是可忍,孰不可忍。九皇叔少坐,本宫这就惩治这奴才,告慰母后在天之灵。”说着,愤然起身,双手握拳,冲着站在门外的侍卫大吼,“给本宫把这个狗奴才拖出去。”自己也一甩袖子,向外走去。
辛早已料到,也不急,耐心地坐着品茗,丝毫没有要离去的意思。想用这招支他走吗?太子当他晋王是什么人,如此好欺!今天他就耗这儿了。
门外传来一阵阵哀号和求饶救命声,辛听着渐渐觉得不对,一抬眼,看见道临站在门口冲他使眼色,他心下一慌,他顿时明白了,太子不是要赶他走,而是要打死德寿,死无对证,一切罪过都推到德寿身上,到时说起来,德寿也坦白过了罪行,辛就是证人。这么就想逃脱了吗?没这么简单。辛轻哼一声鼻音,凌厉的眼神冲道临一扫。
道临立刻明白了,悄悄地遁出东宫,向御书房奔去。
门外的哀号声渐渐低了下去,辛感到了慌张,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德寿死了,他就可以省去一个麻烦,摆平了太子,他就可以和太子联手一起对付剩下的几个皇子了,到时,矛头直对太子,他逃回嚓科尔过安稳日子去。但他此时却并不想这样,他想要把这事闹得大一些,最好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他不晓得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好斗,只觉得不安与迷茫,对前途的无措。
门外的哀号声终于消失了,而道临也适时地带着太监大总管回来了。
辛一阵放松,明显感到身边的太子呼吸一滞,他看着太子与大太监打着哈哈,试图拖延时间。可大太监并不领情,见过礼,命令身后的人架起德寿就走了。
太子凝视着大太监远去的方向,连身子也不转,口气早已冰凉冰凉的,“九皇叔,就这么想至本宫与死地吗?”
“本王奉旨行事,如有冒犯,实属无奈,皇命难违,殿下恕罪。”辛说得毫无愧疚之意,嘴角似有似无地勾着。
“哼!”太子没在说什么,“送客。”
辛满心畅快,有一种阴谋得逞的快感,挺直了脊梁从东宫正门踏出,甚至抽出了折扇慢慢地摇着。
道临有些担忧跟了上去,唯唯诺诺地支吾着,“爷,您这么对太子,他可是储君,树了敌,将来……”
辛脚底生风,一刻不停。道临只听得风中隐约传来辛沉郁的声音,“你以为趟了这潭浑水,还能净身而出吗?本王要活下去,只有把他们都至于死地。”
道临只感到心中一片阴森凄冽。
辛为自己第一仗的胜利而欣喜。他还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开始变得不安分,他正在渴望更多,对权力开始迷恋,一步步沦落到追逐无上权力的境地中。他已经体验到了拔出他人羽翼的快感,渐渐地加入权术的争斗,一点点铲除每一个对手。
德寿被带到御书房时还有一口气,用人参吊了半日,到又活过来了。皇帝不知从他口中问出了什么,但从那以后,宫中再没有见过德寿了。太子被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罚去面壁思过三月,扣俸禄一年,理由是太子顽劣、不服太学管教。
真正的原因,知道的人不多,却也不少了。
辛得到消息的时候,正要歇息。窗外的天空是丝绒一般的蓝紫色,光滑,泛着柔和的光。辛一颗一颗数着窗外的星星,几分落寞,几分犹豫。
道临大致猜到辛的心思,为他披了长衫,“爷,圣上就是这个意思,他自己要清楚,又不想他人多嘴。”
辛这几日一直都窝在宅子里,大家闺秀般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在等待,等待皇帝的态度,他不想用自己的性命去做毫无意义的牺牲。他摸不清皇帝的意思,他不知道到底该做到怎样的程度,所以第一道难题,他丢给了皇帝自己。
有了皇帝的表率,辛想他大概知道该怎么做了,每次最后的那张窗户纸留给皇帝自己,与他本就无关,他何必冒险去知道。歇了那么多日,他该行动了,他竟感到期待。
辛侧过头,吩咐道临,“你去准备一下,明日去会会那个老二。”
道临竟在一旁轻笑起来,“康安王,越浮躁的人越好对付。”
辛想要速战速决,他开始有点怀念曾经平静的生活,他那可爱的儿子,还有那些美丽的妻子们,除了那个丑陋的惜怜……
想起惜怜,辛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他有些恨惜怜,因为是她将自己带入了这潭浑水之中,让他从此要疲于权术谋略,但同时,他又有些感激惜怜,正是她的建议使他终于进入了政治的中心,他终于可以大有作为了。
辛甩甩脑袋,不去想那个丑女人了,明日还要去跟那个骄横的康安王打交道,不知这个二皇子是否真的如看上去肤浅、耐不住性子吗?亦或是,他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辛不免有些担心。
事实证明,辛的担忧是多余的,康安王确实是一个肤浅的人。
辛还没把话说全,只是隐隐提及了皇后仙逝许是有人背后作祟,康安王就一副震怒的模样,宽厚却细腻的大掌将桌上的一盏茶直接扫了下去,滚烫的茶水就浇在了地毯上。看着那滋滋冒起的热气,辛才真的放心了。
“二皇子没有向娘娘献过礼吗?”辛已在腹中打好底稿,要一点点把二皇子肚子里的秘密给套出来。
“这有什么?父皇生辰,本王送些礼孝敬二老,有何不可?”康安王丝毫没有任何不安,理直气壮地吼道。
“那么,”辛顿了顿,好整以暇地盯着面前这个浮躁的侄子,“二皇子送的是什么礼呢?”
“东北千年山参。怎么了?这又碍了甚么事?”康安王的嗓子依旧嘹亮。
第十一章
辛只淡淡地看着康安王一步步上钩,想笑,又不能笑出来,“东北千年山参?殿下就不怕娘娘上火?”
“这是什么话,进献了就要立即用吗?母后何时需要何时再用。”康安王眼神一扫,游移开去。
辛看得真切,知道他内心已经慌乱,不紧不慢地逼他,“可是仁孝宫的侍女告诉本王的,可是殿下硬要皇后服下的。”右手的中指一下一下叩击着楠木椅子的扶手。
康安王不安地来回踱着,额上冷汗津津,“无稽之谈,本王怎么能硬让母后服下,母后不想用,本王有何办法,无稽之谈,无稽之谈。”头一个劲地摇着。
“娘娘那天午膳中有道鸡汤吧?殿下,不会不记得了吧,那可是殿下让添的呢。”辛咧开了嘴,冲他笑,笑得十分诡异。这几日,他窝在宅子里,却并不代表他什么事都没有做。他早已派道临去宫中秘密审讯过仁孝宫的小侍女了。
康安王脊梁处阴风阵阵,平日里如此安静的晋王竟也有犀利至厮的洞察力,是他太过于轻敌,忽视了一个潜在的隐患,或者是晋王本非池中之物,“呵呵,皇叔,您刚收拾完太子,如今是轮到本王了吗?”康安王轻叹一声,挺了挺脊梁,口气放得和缓。
辛倒也吃惊于康安王态度的转变,愣了一会,也是争权夺势惯了的皇子哪个是省油的灯,“二皇子,本王所做的仅是为人臣子的职责。本王从未想要为难你们兄弟,本王偏安一隅,皇命加身,无可奈何。”辛脑筋一转,他要赌一次,赌这个二皇子浅薄无以成事,“陛下是明白人,你们所作的种种陛下都看在眼里,所有的事陛下心里早已有决断,陛下的心思本王不敢揣测,陛下要做什么,我们做臣子的,只有听命效力。唉——本王也乏了,二皇子,告辞了。”说完似苦恼地撑着额角,带着无奈的步伐消失在康安王的视线中。
康安王看着辛孤寂凄凉的背影,转身恨恨地一咬牙,大袖在桌上用力抹过,桌上的物件纷纷跌落在地,碎了一地,辛未喝尽的半杯残茶也被泼了个干净。
辛出了驿馆,跟道临隐身在墙外,他在等待。他方才已经暗示了康安王,这一切都是皇帝要的结果,与他并无直接的关系,他不过是一颗棋子,真的想要逃脱只有一个法子——去找皇帝。
果不其然,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驿馆里飞驰出一辆马车,墨绿色的车帘因疾速前进而飞扬起来,车厢里康安王那一张愤怒的脸清晰可见。
“爷,是朱雀街的方向。”道临早已明白了所有,语气中带了几丝兴奋,他没有料到,竟然如此轻易地摆平的两个皇子,他也暗暗佩服着辛,辛识人的本事确实了得,他可以准确地识别出对方属于什么人,并果断地找出应对的方式。这大概是辛最大的优点,又兴许是辛唯一只得称赞的地方,“爷,估计这爷俩得掐起来。”
“当然得掐,不掐,本王就得死。还看不出吗?这里头的事儿,本王只要多知道一点,这命就少一分保证。”辛两眼眯了起来,目光穿透了那辆马车扬起的烟尘,“走。”
皇宫御书房内,皇帝正暴怒。
“混账!畜生!”高声斥骂从里间传出,福保里在门外,不敢进前,里面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更是不绝于耳。
皇帝操起了一方砚台想也不想直接砸在了跪在地上的康安王身上,浓重漆黑的墨汁在他的锦袍上迸开来,溅开的墨像被细长的黑色丝线拴在了那一块大墨斑边。康安王闷哼了一声,却是毫不躲闪,承了这一击。大殿里是一片耐人寻味的沉静。良久,康安王突然轻笑出声,继而声音渐高,嘴也张得打了,他开始放声大笑,头仰着,半粒泪挤在眼角,他一手撑地,撩起了袍子,腿支起来,居然直挺挺、硬邦邦地站了起来,凄苦的笑声戛然而止,殿内又归于平静。
父子俩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目光胶着激战,一个人都不让步,眉目间的相似,神情上的大同,只让人觉得一切都那么讽刺,亲情原来这么不值钱,可笑,可笑。
“你到底要怎样?”皇帝蓦然感到疲惫,背过身子,形影有些佝偻。
“我不想怎样,一切都是你逼的,若不是你顽固不化,母后怎么会死?”撇开虚伪,康安王厉声质问自己的父亲,丝毫不留情面。
皇帝愤愤地转过身,目似赤红,颤抖的手指着康安王的鼻尖,“你还有脸说!你们兄弟几个,要做什么?啊?!害死了你们母后,接下来呢?是谁?朕吗?一个个都丧尽天良,一个个都丧尽天良啊。”喘着粗气的责骂中竟带了恨意,“你到也知道那是你母后,怎么忍心,怎么忍心!”
“我从未想过要母后怎样,可许下承诺,即使是父母大人,也该遵循。皇后娘娘就可以随意应允事了吗?”康安王定定地望着穹顶,压下心中的痛与爱,努力唤起那稀薄如晨烟的恨。
“承诺?你母后应了你什么?”皇帝的心一跳,像是明白了什么,却依旧装着糊涂。
康安王斜刺里睇来一眼,“母后没与你说过?如若不然,你在生辰上发表的那番言论有是为何?”他都明白,可他不甘心,凭什么呢?都是嫡出,不过长了几岁而已,人生就有天壤之别吗?
“你……”皇帝不曾想他最宠爱的儿子竟然如此大胆,一时语塞。
“你终究偏爱大哥,他除了比我早些来到这世上,还有什么?论功勋、论才智,他哪样比我强了?”康安王终于忍不住了,咆哮着说出内心最直接的想法。
“你以为你比你大哥强吗?你大哥沉稳,你浮躁,这是帝王大忌;你大哥懂长久谋略,你只知眼前蝇头小利,这又是祸国之弊;你大哥谦和会收服人心,你张扬不知服众,你自己说来,你如何能继承大统,你有什么能力。自以为是!”皇帝看着这个飞扬跋扈的儿子,多年来的专宠到底还是错的,皇后的偏爱铸成大错了。
康安王却不以为然,根本未认真思考过父亲的此番语重心长的分析,头昂得高高的,宽大的衣袖背在身后,“你永远看不到我的优点,你看得到的只是大哥的那些琐碎的踟蹰。大哥是长子,我知道你历来看重他,可你为什么从不冷静下来想想,为什么母后更看重我,我难道真的一无是处吗?你这个父亲当得未免太不负责了。”
皇帝彻底失望了,他该如何向儿子解释,皇后为何最喜爱二儿子,因为生产他时那痛苦的难产经历,让一个女人深切地体会到孩子存活的不易,所以格外珍惜,倍加疼爱,儿子不会信的;他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又曾多少次在他闯祸后,睁一眼闭一眼,他曾亲眼看到那个皱巴巴、血淋淋的婴儿从产房中抱出时,自己心爱的妻子奄奄一息、毫无生机,他又怎么可能不爱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作为一个父亲,特别是一个至高无上的父亲,他对儿子的爱又该如何去表达,他的沉默没有得来认可,甚至招来埋怨,他感到深深的无奈与痛心。
“你就是这么对你母后说的吧,也不怪她心伤,以至于那么轻易就去了,是心被伤透了,身子哪里还撑得住。”皇帝疲软地坐在了高桌后的紫檀木椅上,不愿再去看这个儿子,“你走吧,回你的藩地去,莫要再回来了,这事已成定局,朕不追究你,走吧。”
康安王依旧挺着笔直的脊梁,深深地看了一眼桌后苍老了许多的皇帝,也不应他,知道自己这次做得过了,扭身向门口走去,不知为何,鼻腔内酸胀不堪,他就要已这么狼狈的形象从父母的记忆中永远退出了。
康安王的手搭在门闩上,身后却传来那干涩的低沉熟悉的嗓音,“你若是肯听,不要再来京城了,朕死了,也莫再回来。齐鲁大地富庶,可保你一生无忧,去吧,安分点,让你母后安心吧。”
康安王手僵在半空中,用力闭紧了眼,似过了很久,他猛然睁开眼,眼中迸出的如狼般的贪婪的绿光。用力一拉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中他已踏步离去。他并非对父亲毫无感情,可他也有他想要的东西,今日一别,他不可能罢手,不搏就放弃这不是康安王,他们父子二人再也不会回到和谐的关系了,再见面,就是敌人。
皇帝看着康安王离去的背影,那么果断,那么决绝,知道他冥顽不化,仿佛看到了这个儿子的结局,不是被自己驱逐、废贬,就是被大儿赶尽杀绝。他痛苦地叹惜,他没有将儿子教好。
皇帝没有料到,他的这个儿子结局并非是这两者其一,当他看到真正的结果时,一切都已经晚了,引狼入室,他曾以为那是只羊。
第十二章
辛心情十分舒畅,与道临在街上到处晃荡,像俩登徒子一样这里摸摸,那里瞅瞅。他走着走着,不自主地走到了那天与那个美貌女子相遇的小弄口,想起那个美人,辛的心窝就像被小猫挠着,痒痒的,只不过两面之缘,辛却觉得这一段艳遇会持续下去。
辛冲巷子里眺望,空空的,一个人也没有,辛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呀!”背后一声惊叫,辛只觉得听得耳熟,一转身,他开始信神了,亭亭玉立着的不是那个美人还有谁呢?刚刚那一声惊叫是她身边的丫鬟发出的,那丫鬟似乎是认出了辛和道临,惊慌地呆立在原地。
辛正满心欢喜,突然不远处紧迫的呼喝声和嘈杂声阵阵传来,那美人脸色登时变得惨白,扯着小婢快步走向辛,来不及行礼,急急开口请求,“公子,你我三次相逢,也是有缘,求你救救我吧。”
辛这才发觉不对,这两个女子均是满额的汗珠,发髻也多少有些散乱,神情紧张不安,辛还没应允下来,对面便飞沙扬尘地来了一群人,辛眯了眼,望过去。为首的是一个锦衣绮袍的年轻男子,腰间配着一个香囊、一块饰以流苏的白玉、一把短柄小刀,浓眉大眼,白肤红唇,身形魁梧高大。辛暗道,不伦不类,也不知是哪家公子。男子身后跟了四个人,个个粗壮狰狞,统一的黑色束管劲装,头戴八角帽,一看便知是家奴。
那公子见着辛身形修长高挑,气质儒雅,挡在那个美人前,心下一阵不快,眉一挑,出声命令道,“你是什么人?别碍着本公子,快快让开。”说着就要动手去拨辛。
辛动也不动,道临见状赶紧上前格下那公子,也不言语,只凭手势、劲道,那公子便知自己不是对手,眼见自己的手被硬硬地退回,脸憋得紫红,一片阴云。
一回身冲身后的几人怒骂,“不长眼的东西,杵在这儿干嘛!”双目圆睁,像要把辛给撕了,大庭广众下丢人现眼,连个美人都抢不到手,他将来如何在京城立足。
“慢着。”辛不疾不徐地踏上前一步,缓缓打量了一遍那公子,“你是哪家的?”瞧这服饰、这阵势,必然不是平常人家,辛在京城不熟,少树敌才是。
那公子不屑地扭开脸去,身旁的一人立马机灵地接了下来,“你不是京城人士吧?”京里的人又怎么会不认识他家公子。
辛睬也不睬他,依旧重复那一句话,“你是哪家的?”目光里毫无畏惧之色。
小厮一看辛的脸色,又悄悄揣摩着他的身份,想也不是一般人士,便高声叫道,“这是宰相家的大公子,是你惹得起的吗?上一边待着去,别没事……”那公子突然拦下了小厮,认认真真从头到脚打量了辛一番,若有所思的样子。小厮奇怪地望着自家公子,又不敢吭声。
那公子上前一步,与辛贴得极近,辛微微侧头,目光与那公子的相撞,那公子却没有躲闪,一副严肃的模样,忽然伸手扯了扯辛的袍子。辛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勾了嘴角,低声说道,“回去告诉令尊,本王明日亲自上门拜谒。”说完用力地推开那公子,反手一抓,五指扣住那公子的上臂,一用力,便听得那公子一阵凄厉的哀号,捂住了自己的肩膀,冷汗立时从太阳穴边滴落下来,一张俊脸扭曲起来。辛看也不看,用手掸了掸那公子方才拉扯过的地方,低头立了立衣领。
那公子气急败坏的声音叫嚣着,“你,你等着,走着瞧,哎呦,痛死了,混账,一群废物,回府,回府……”随意一行人骂骂咧咧,心有不甘却又不敢再上前,转而仓皇逃离了。
辛回过身来,只见那美人与她的丫鬟相偎着,紧紧地抓着对方,受惊的表情让辛感到一阵心疼。辛大踏步上前,安抚着美人,“小姐,没事了,那恶霸已经走了。”
美人似乎是才回过神来,连连屈膝行谢礼,“多谢公子搭救,公子大恩,知洛无以为报。”
辛心头一喜,知洛?“小姐不必多礼,路见不平,小生该做的。原来小姐芳名知洛,好名字啊。”
美人浅浅一笑,略带几分羞涩,“是。公子救了小女子,小女子也不知如何感激。”贝齿咬着红唇,长长的睫毛低低地压着眼,忽而恍然大悟般的,“此处离舍下不远,不如公子随小女子前往,小女子亲手为公子沏茶,聊表谢意,如何?”
一旁的翠衣小婢一脸骄傲地开口,“我家小姐的茶艺敢称京城第一呢,可没几人尝过小姐沏的茶。”
辛正巴不得可以套套近乎,又不敢表现得太过,生怕吓着美人,略带矜持地想了半刻,应道,“正巧,小生走道久了,口中干渴,小姐若是方便,便去叨扰片刻。”
道临在一旁听得直冒汗,口中干渴?方才才喝过两碗茶,走了那么几步路又渴了,这主子是水牛吗?却也明白自家王爷那小心思,不吭声,跟着主子安安静静地走着。
那名叫曦儿的翠衣小婢倒是十分好奇地打量着道临,一直偏头瞅着他。道临觉着似有一道混沌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一转脑袋,正对上曦儿疑惑的双眸。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道临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讷讷地问道。
曦儿一点也不惧怕他,吐出一句让道临差点吐血的话来,“我想看看你有什么缺点,下次吵架时,好有个把柄。”
道临刺激她,“就你那口才,想要跟我斗嘴取胜,下辈子吧。”
曦儿给了他一个白眼,“你以为你了不起啊,你看看你自己,走路外八字,螃蟹一般。”
道临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外八字?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步伐,明明是正的,哪里不正常?“我走路是正的,你看起来是外八字,是因为你是内八字。”
曦儿也不驳他,只斜斜一眼横扫过道临的脚背,自顾自走前。
道临被她一脸笃定的神态弄得心慌,莫不成自己真是外八字,边走边盯着自己的脚,看得认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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