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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蜘蛛(又名与枭共舞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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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梦石瞄准的是世界一流的投行。Goldman Sachs;Morgan Stanley;Merrill Lynch;Lehman Brothers这些投行大腕在香港的办事处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一个来历不明的大陆客的骚扰,香港警署存档的报案材料证明,各大投行所描述的这位大陆客有一些特征相当一致,如小平头,双眼赤红(在室内是不戴墨镜的),显然陷入某种狂热的情绪当中,具有突然攻击他人的危险。又如,穿戴整齐,一身名牌,具有迷惑性和隐蔽性,所以更其危险。点名求见总裁以上职位的人,声言已研制出伟大的永动机,寻求合适的买家等等,屡遭婉拒,犹自契而不舍,死缠乱打,语带谵妄,迹近诈骗,云云。

  三个月往来奔波,磨掉的嘴皮飘成漫天飞雪,原本光鲜的一身也沾染了深深的岁月的痕迹,只有头依然小平着,双眼依然墨镜着,这代表着不屈的精神。但事情毫无进展。

  倒是香港警署接到各大投行的报案,立即开展对小平头的调查,并向大陆警方提出协查请求。事情很快水落石出,两地警方得出结论,危险级别★,不予立案。

  李梦石对他面临的危险一无所知。他所能知道的是,没有人愿意买他的永动机,因为根本就没人相信。

  一位高傲的出口华人在他的面前吐着唾沫星子说,果真有永动机,所有的加油站都可以歇业啦,核电站也是多此一举!这样划时代的伟大发明,给你颁10个诺贝尔奖也嫌少。

  是吧?李梦石丢下两个字,走人。和一个缺乏想象力而又自负的人,能谈出什么来呢。

  李梦石陷入了不可克制的孤独之中。他知道,在永动机几百年的发明道路上,从来只有牺牲者的累累白骨,甚至还没有一人到达成功的彼岸,难道他也将宿命地成为下一个牺牲者?至少他已经将他大量的金钱和时间埋葬在永动机的梦想里了……

  坚持或者放弃,这是个问题。

  博士按时来到工商局商广科,他是这里的常客,几十万白花花的银子啊,还不能混个人儿熟?和科里的几位打过招呼,博士说,我来接受教育啦。有科员说,陆总,你是屡教不改。博士说,人的认识的提高是有个过程的,各位领导要有耐心,给我们改过自新的机会。毕竟我们也是为经济建设作贡献嘛。

  科长过来递给博士处罚通知书,说,签字吧。

  博士一看,忙说,这是判的死刑呀,孙科?

  科长说,这还是轻的呢,没学过广告法吧。

  就是,博士说。我们太年轻,对法律的理解有偏差,回头请各位领导给我们普普法,这一课是一定要补上的,老这样给你们添麻烦,我都觉着自己不长进呢……

  絮絮叨叨的,把大伙都说笑了。

  科长又说,问题很严重,盗用报刊文号,私印违法广告,这罚的算轻的呢。

  博士说,孙科,我们是老客户啦,可不能一次罚死了,那样下次就没得罚了,是吧?一脸谗笑。

  科长说,不重罚你们不长记性,先把通知书拿回去,学完法再来认罚吧。

  博士知道先缓冲一下有利于问题的解决,便说,这被老板看到还不炒我的鱿鱼,罢,罢,我先去写好遗书,也好让人知道是被谁逼死的。便拿着通知书告辞了。

  你说博士一个书生,怎么也变得油腔滑调了呢?这人呀,是一种适应性很强的动物,要在某个环境中生存下来,就得学会变颜色,再说了,在庄严的政府部门你总不能拧着脖子,愣说人家罚重了,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吧。博士的应对之法,一来仗着面子熟,二来总是千锤百炼出来的法子,是高智商与高情商结合的产物。你以为博士这几年在江湖上白混的呀。

  按常规套路,这时应该找上一级的领导朝下打打招呼,再把科里全部请出来,在酒楼或者其他的什么地方沟通一下思想,联络一下感情。如果是初次呢,就叫不打不成交;如果是二次或三次或更多次,自然是哥们聚聚,一切尽在不言中。再隔天把罚款交上,自然罚款数是大打折扣的,往往就是原来的十分之一二。当然,如果上面没人,那就要大大的费周折了,因为这客你根本就请不动。所以挖地三尺,也要挖出一个人来,和科里任何一个人扯上关系都行。不是说,任何两个素不相识的人中间其实最多隔着六个人吗?没这点套路,你最好卷铺盖回家,因为你根本就不是做营销的料。

  当然,这所谓的套路是对初入门的菜鸟而言,而任用之妙存乎一心,是没有一定之规的。况还因为地域的不同而有风气的差别;你所打交道的人的性格、学识、爱好的不同,尤其决定了不同的话题,不同的交往风格。真正的高手往往是无招的,摘叶拈花皆可伤人,嬉笑怒骂皆成文章,是之谓也。

  博士揣了通知书,步出政府的大门,在明亮的阳光里走向停车场,边走边打手机,喂,娘子,我这边完事了,你呢?

  娘子压低嗓子说,还差一会,你先过来吧,在楼下等我。

  娘子也是医学博士,在一家研究所上班,同时是大地公司专家委员会的一员,今天便是到市图书馆查有关灵芝用于临床的最新文献资料。我和兰方在进行软文创作时,便经常找她咨询。她总是有耐心的给我们讲一些非常专业的术语,并且随身带着由她亲手摘编的足足二十公分厚的文献资料,并且还不吝借给我们学习。一位典型的知识女性。而且漂亮。而且上海式的温婉可人。

  在放着冷气的别克车里,博士看着娘子从门洞里袅袅娜娜的飘出来,怀里抱着一沓书,象煞一学生妹,却又十足风情。博士不由激动起来,忙挺直了腰,把胯下的空间释放出来。这是他的*,他的克星,他的天堂,他的地狱,他的奴隶,他至高的女皇呀……

  娘子敲了敲车窗,自己钻了进来。博士揽过她的腰,在面颊上亲了一口。又在她的髮丝上轻轻地抚了抚,问,累了吧?

  娘子温驯地回答,不——累。

  博士疼爱地看着她,说,我叫你不要跟我趟这道浑水,偏偏不听……

  娘子撒娇道,我老公都泡在这臭水沟里,我如果不趟进去,怎么睡一张床呢?——与其被你熏死,还不如一起臭呐,是吧?

  说着,歪过身子,在博士的脸颊上大大地啃了一口,留下一汪口水在脸上,娘子乐得咯咯咯咯……

  博士越发心猿意马,不能自己。脚下一踩,别克噌的一下冲出去了。

  ……

  放了三天,博士再次到政府报到,这次他带着抹布,事先说好由抹布和他们讨价还价,到博士表态为止。女人先天就有这个权利嘛。

  科长见到抹布就有戒心了。先就说,抹布,我这里样样都干净整洁,不用你来收拾。并自己起身往杯子里续满水。

  原来,抹布每次来都象回到自己家里一样,必整得窗明几净,就差把所有人的衣裳剥下来水洗一遍。她就是这样热心快肠,见不得杂乱无章。

  抹布用上海话说,别这样,孙科,阿拉没多少机会为你们服务呢,今后这种机会更少 。又欲言又止。

  科长便笑了,嗬,抹布也多愁善感呐,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说说看,怎么就机会更少了呢。

  抹布楚楚动人地说,奴家被卖到非洲作农民工啦。说罢泫然欲滴。

  科长不禁皱眉道,谁这么黑?非洲人民刚过几天安静的日子,这不又给人家添乱吗!

  谁说不是呢,抹布说,为了非洲人民,孙科,你得救我。

  科长说,打拐是公安的事,我是打假的,我怎么救你?

  抹布凑到科长的面前,哈气如兰,说,你老高抬贵手,把我们公司的罚款免了,也就救了我了。

  科长把手一挥,嗬,图穷匕首见,我倒是可以免了你们的罚款,但只怕上头也把我一块儿免啦。

  抹布见引出了话头,便打蛇随棍上,说,谁说全免呢,那也起不到教育和警示的作用,所以还是要适当的处罚的……

  科长打断她的话,说,你们认为多少是合适的呢?

  抹布说,一万就差不多啦。

  科长说,美元?

  抹布失惊打怪地叫了起来,哪里哟,又腆着脸说,日元吧。

  博士插进话来,孙科,我们的工作失误是必须要负出代价的,也应该配合你们的工作,罚两万吧!

  科长说,对嘛,陆总的态度才对,三万。

  博士表态,行,三万。

  回到公司,博士狠狠地表扬了抹布一番,认为她的表演不露痕迹,亲切自然,深具潜质和天赋。抹布其实心里很不以为然,照她的估计,政府也就两万的计划,再坚持坚持,就能两万过了。博士是仔卖爷田心不疼,至少是发挥失常。

  博士安排抹布晚上请客,请孙科和办公室里一干人。这事后请客又透着学问,这当你们是朋友啊,是没有功利的纯朋友。在江湖上要混得久,得要有着眼未来的胸怀才行。

  手上没什么具体的事,我游说李梦石,与其在屋里闷着,上新疆走一趟吧,那是避暑的好地方咧。

  是吗?李梦石不置可否。

  我说,当然。新疆有四不要,不要雨伞,不要空调,不要蚊帐,不要冰箱。这样的地方是不是避暑的好地方?

  李梦石来了兴趣。我再找补一句,还有天下无双的飘香瓜果。

  你这叫四不要一有呀。去转转?他反问我。

  我们从上海飞乌鲁木齐。在乌鲁木齐稍事停留,研究出游路线。我推荐去南山牧场,或者巴音布鲁克草原,或者是伊犁的巩乃斯,阿勒泰的喀纳斯也不错,近点如吐鲁番的葡萄沟,稍嫌烟火气重了点,也是极好的去处。

  与其花时间在路上,不如就在近处转转吧。李梦石说。

  就包了一辆车往葡萄沟。

  这是个奇妙的地方。*两重天。

  葡萄沟处在有名的火焰山的腹沟之中。火焰山,八戒同志曾胡诌道,此地热气蒸人,想必是日落之地也。唐三藏路阻火焰山,孙悟空三调芭蕉扇,方才过得此地。这是故事。流传久远。

  展现在我们面前的火焰山,高不过数百米,寸草不生,赭红色的山体在烈日照射之下,炽热的气流看似烈火滚滚上升。这里是全中国最热的地方。我们来消暑。铁扇公主安在?芭蕉扇安在?

  葡萄沟这么富有阴凉气息的地方居然深藏在火焰山的山腹之中,这包涵了多少自然界的辩证法哦。

  我们穿越火焰山的热障,进入绿茵扑面的山沟,溪水潺潺,瓜果飘香。维吾尔姑娘飘飞的发辫和小花帽在连绵铺展的葡萄架下乍闪乍现。恍如隔世的清凉。

  我们在维族老乡家借住。喝纯正的奶茶,吃油果子,嚼奶疙瘩,手抓肉。然后,在葡萄架下摆两张躺椅,伸伸手就摘下一颗马*,移移步就抱回个大西瓜,主人还提来一篮装满桃、杏、苹果、梨、核桃等各色水果的果篮放在我们身边。我们新疆真的是个好地方啊。

  躺久了,就沿着藤蔓交织的曲径往幽深里走。一些背包客沉默着从我们身旁匆匆而过。他们总是从一站赶往下一站,行走本身成为目的。

  在这种气场里,倾谈是最好的消遣。我知道,我们并非为景致而来。

  李梦石回到了1990年代的珠海。邓科长渐行渐远。永动机无疾而终。海南泡泡,北海泡泡,破裂。三十六计走为上。

  上海滩。又一个许文强。一样的雄心,不一样的是李梦石携着妻子,怀抱里有几百万粉红的大钞。

  他把所有的名牌留在珠海,在街头小店里捡了几套行头,乔装改扮,沉入人海。

  喝杯豆奶吧,最时兴的营养饮料。路边小店店主向他吆喝着,向行人吆喝着。

  走到下一个路口,又有一个声音在叫,喝豆奶咧,喝豆奶咧。

  再下一路口,当声音刚响起时,他就说,来一瓶。

  好咧,十毛。

  第二天,第三天,反复同样的遭遇,这引起了他对豆奶这种饮料的关注。他找来有关的资料,了解其配方成分、营养,后来更深入到生产工艺、设备、成本分析等方面。他选了一家路边小店作样本,在旁边蹲了整整三天,记录下每日豆奶的销量,主要购买人群,还到郊外的豆奶生产厂想办法结识了一位技术员,奉为上宾,几次盘桓,基本上对豆奶和豆奶厂有了个全方位的认识。机会象花儿,向着他开放。

  永动机成为记忆渐行渐远,营养丰富的豆奶滋润着他干渴的神经。他准备大干一场,办一家亚洲最大的豆奶厂。

  注册。招人。选址。厂房。工艺设计。

  注册的公司叫什么来着?上海远东第一豆奶厂。李梦石在记忆中搜索。

  人其实就招了一位,是搞技术的。选址尚无着落。走在最前面的是设备选购,李梦石经过比较,决定引进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意大利的生产线,经过谈判,谈判,最后达成协议,李梦石开出了第一期信用证,对方收到首付后,便将设备装箱发运。

  李梦石说到签约过程时语焉不详,只是说,设备到上海后,海关通知提货时,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钱提货了。语调中带着明显的喜悦,好象是一个小孩干了件调皮的事,自鸣得意。成功者是很享受从前的失败经历的。

  李梦石说,回上海我带你去看看那些设备,现在还躺在库房里咧。可都是最先进的设备。我想尽办法把这些货提出来时,我已经成为超级负翁了。

  你知道我欠了多少?李梦石幸福地问我。

  我摇头,不知道。

  他伸出三根短而多肉的手指,在我面前晃晃。

  三百万?

  他摇头。

  三千万?

  摇头。

  不会是三个亿吧。我将信将疑地问。

  他笑眯眯地说,就是三个亿。

  我的眼镜掉到地上了,忙弯腰捡起来戴戴好。有能耐负下三个亿的债,那确实是需要不一般的能力的。你不信,如果有哪家银行诚征债务人,那绝对十三亿中国人都会报名。有这等好事,想得美。

  我后来发现,李梦石喜欢开一些特定情境下的玩笑。譬如,有一位著名的失败者,在落难时曾得到李梦石的资助,李梦石亲口对我说,我借给他300万。那位问,我现在身无一文,你敢借我这么多?李梦石说,我赌你这个人远远不止300万,如果你不能东山再起,这300万算给自己的眼光买单。那人后来果然东山再起。在一次记者访谈中,这位著名的失败者谈到了李梦石仁慈的资助,但说的数字是五十万。五十万也很了不起啊,我由衷地认为。

  所以我现在宁愿相信李梦石当初的实际负债大概在五千万左右,而不是他说的三个亿。纵是五千万,这也是相当了不起的数目。想想他刚刚登陆上海滩,想想他区区一餐馆小老板的出身。好运气似乎一直跟着他。钱也一直跟着他。

  天空中的阳光凌厉地呼啸,到了沟内成了轻柔的抚摸。时间过得舒缓而有张力。在这两天里,我吃掉了这一生的水果,两天的缘分既短暂而又深刻。

  后来呢?我问。

  我把自己置于进退两难的境地。外方设备款是要付的,但后续的投入简直是我无法解决的。李梦石说。你看,无论如何我已经在一部大戏中扮演着角色,欲罢不能。我只能另辟蹊径,而且绝无退路。

  阳光从葡萄藤间漏下来,斑驳的落在我们的身上,象蚕在啃噬着我们的身体。时间在这啃噬的细碎声响中偷偷溜走。

  我们依依不舍地离开葡萄沟,回到乌鲁木齐。那天晚上,宾馆里开着冷气,在露天巴扎里流连时,我被几只疯狂的母蚊追逐,让我迷惑不已。这还是传说中的新疆么?

  关于蚊子。

  其实,世界上蚊子密度最大的地方就在新疆。

  1980年代,年轻、锐气、文学、颓废的我游走在北疆的戈壁与绿洲之间,曾经到过叫塔克什肯的地方。它位于富蕴县境内,在中蒙边境线上,从富蕴县城出发,坐着三菱越野车,要走大半天的路程。沿途是高低不平的戈壁丘陵地带,无草,无树,无水,亦无人,一片褐色。我们到达塔克什肯时,阳光依然洒在无言的戈壁上。云淡风清。

  我们的目的地就是塔克什肯边防站。驻有一个边防连的兵力。边防站被一圈围墙围着,长在围墙之上的是瞭望塔,塔上是拿着没有弹夹的冲锋枪的战士,围墙的前方一片平裸的戈壁,寸草不生,往前延伸两公里左右,便是蒙方的边防哨所,和我们一样有瞭望塔,塔里有固定的观察望远镜,在阳光底下闪着白光。

  连长和指导员以部队的风格接待我们,除了我,还有陪同我的团部干事。炊事班的战士们已经准备好,我们一到就开始喝,伊犁特,好酒。喝茶用的那种杯子。连长一杯,指导员一杯,副连长一杯,排长一杯,排长一杯,四个班长共四杯,炊事班站士代表一杯,几杯啦?十杯啦。不能喝了。我出去转转。连长把手一挥,跟上。两位战士便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夕阳已经从对面蒙方的小山脊上落下去了,天光犹是明亮,但此时的院落里,黑色的蚊子遮天盘舞,天地间被这种小生命所占领,密密麻麻,往人的身上撞,往耳孔鼻孔里飞,手一抓就是一把耶——这里的蚊子象露珠,太阳出来就没,太阳一走就来!我被惊呆了,何曾见过这种阵势,便往院外逃。院外同样如此,同样是蚊子的天堂。

  我晕晕咚咚,往戈壁上晃去,战士冲到前面拦住我,说,前面危险。我挥挥手,嘟哝着说,没事……战士固执地站在我的身前,我说,你,你们,回去……我要解大手。

  一位战士手脚麻利地在我的身旁点起一堆火,指着火旁对我说,就在这里解。

  我还是说,回去,你们回去。

  俩位战士一言不发,一左一右站在火堆旁。我解出了此生最为豪华的大手。心存感激。

  火堆是用来驱蚊的。后来听说双方经常布潜伏哨抓舌头,所以连长要战士跟上,战士便一步不离地跟着我。这些战士和我素昧平生。

  荒凉的塔克什肯啊。

  晚上我在娱乐室看到战士们戴着面罩看电视,蚊子不甘心地满室飞翔,扇动空气的声音和电视里的声音。战士们安之若素。

  我进入厕所小解,见到一个个小隔断里,青烟袅袅,成为风景。

  蚊子之都的塔克什肯啊!

  二十年过去了,曾经的战士们早已回到了各自的家乡,但我知道,塔克什肯永远是战士的阵地,一茬茬走了,又一茬茬地来——兄弟们,你们还好吗?蚊子呢,还在吗?

  边防站旁边的那条小河还是那么葱绿吗?还有流尸从上游漂来吗?听说那是被抓的舌头的残骸。

  梦里的塔克什肯啊。

  边防站旁边更靠近边境线的地方是我们的宫殿般的会晤室。偌大的建筑里就一位联络官。有事,就与对方联络,然后,穿越边境线的简易公路上就可以见到一辆车卷起一溜尘土,疾速而来或者疾速而去。这里连着北京的外交部。

  联络官是位正营级的中年人,因为文学和我热络地交谈,带我参观会晤室大大小小的房间,在会晤厅的沙发上谈诗,谈新闻。相契的愉悦。单纯的快乐。

  青春的塔克什肯啊。

  二十年后,蚊子进入乌鲁木齐。而塔克什肯,已经难以企及。生命,无可挽回地流失。

  我理解李梦石的永动机,那是旁人无法企及的幸福。豆奶厂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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