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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八怪传奇(上卷)-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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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富贵与胡四姨进了厅堂,一见麻三贵倒头便拜:“草民不知通判大人到,小的失礼了!”

  麻三贵扶起了王富贵,大咧咧地:“哎呀,都是一家人了,还要这么客气干什么?”

  王富贵不明白地望了一下胡四姨。

  胡四姨搪塞地:“麻大人说你们是一家人,那就是一家人。来来来,坐坐坐。”

  王一姐端上了茶盘:“先生请用茶。”分别给客人和父亲上茶。麻三贵色迷迷地盯视着王一姐,*难抑地伸出手要摸王一姐的手。

  胡四姨急忙咳了一声,暗示不能失态。

  麻三贵虽说套上了官服,但他骨子里的东西怎么也抹不去。他是一个见了女人小腿肚子就打软的那号下贱货,他读懂了胡四姨的警示,但他的花心收不住,风情自溺地把手搭在了王一姐的衣袖上,堆笑尴尬地说:“这衣服是小姐自己缝制的?”

  王一姐不满地瞥了麻三贵一眼,给了一个不冷不热的笑脸说了句“老爷用茶”退下去了。

  麻三贵的口水在腮帮子里滚动着:“啊呀呀,小,小姐生气的模样也是这么妙,妙不可言。”

  女儿冷了客,王富贵心里没有数?他生恐麻三贵生气,连忙解释道,“大人不要见怪,小女让我惯坏了……”

  麻三贵连连摆手,“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我喜欢她,喜欢她这样……”

  胡四姨见时机已经成熟,说:“通判大人,话还是我来说吧?”

  “呃,呃对对,你说你说。”麻三贵想起身到王一姐隐退的后院去。“我到后面去走走。”

  胡四姨知道麻三贵见美就起性的骚根子,心里骂了句“这骚狗!”上前一把拉住了麻三贵。说:

  “哎,性急哪能吃得热豆腐呢?再说大人你走了,这事说起来不就没个主了吗?哦,王先生,长话短说吧,麻大人亲自登门,就是有心要收一姐作六姨太,您看……”

  藏在厅堂板壁后面的王一姐偷听着厅堂里的对话。惊愕地一个字也听不清了。突然反应过来,调头往后院跑去。

  后院的小门适才郑板桥走的时候让王富贵锁上了,心急如焚的一姐出不去,抱了墙角的木梯仓惶上了院墙头,眼一闭跳了下去。

  2

  一姐一瘸一拐地往村西的学堂跑。这个学堂是郑板桥的老爹创办的,开办之初,这里的学子连着三年高中乡试第一名,于是陡然声名雀起。板桥爹过世之后,板桥自然替了他爹的班。

  一姐出事的时候,板桥正在授课,也不知什么缘故,他今天的心绪格外的不好,总是烦躁不安。

  “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关关是鸟声,睢鸠乃鸟名也。”

  张成突然提到:“先生,鸟声可学给我们听听吗?”

  学子们轻轻笑了起来。

  板桥怒道:“跪下!”

  张成:“是,先生。”说完扑通跪下了。

  王一姐一瘸一拐来到学堂外的窗户边,见板桥正在教学, 脸庞贴在窗户上大眼瞪着竟喊不话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板桥继续讲解道,“窈窕淑女,是娴美贞静的女子;君子好逑,有那渴思的君子,好好地去求慕她……”

  张成:“好好求慕,是不是要和她进房睡觉?”

  学子们大笑了起来。

  板桥大怒而语结:“你……,朽木不可雕也!张成!”

  “先生,张成在。”

  板桥气得在张成的身边打转转,突然冒出了个惩治的招数来:“把你的手放到桌面上来,趴好伸着你的脸!”

  张成乖乖地照做了。板桥拿着一根木尺对众学子说:“你们,一人抽一下,一直要把他的嘴杖烂,否则……”

  他发现孩子们好奇外看的眼神,这才猛丁看到窗外的王一姐,她满头大汗,神色惊恐不安,出了什么事?板桥顿时神不守舍,连忙跑了出去。

  看到先生扶着一个漂亮的大姑娘穿过教堂往后院卧室去,所有的学子们傻了眼。捣蛋的张成窥出了秘密,叫了起来:“先生!先生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君子好逑’?”

  板桥好气不好怒:“淑女乃吾表妹,已不窈窕;君子乃板桥,何以好逑?”

  学子们哗然一片。

  板桥:“好了,散学了!”

  学子们一哄而散。

  郑板桥打发走学子,扶着一姐进了卧室。简陋的卧房里,墙上、地下,桌上铺满了未整理的书画。

  “快说说,你这是怎么啦?”

  一姐一字没说,泪水就扑碌碌掉了下来……

  “为早上的事,他怪罪你了?”板桥叹了一口气,拿了一条毛巾给一姐,一姐没接。板桥上前替她擦,“看你,就跟孩子一样,遇事还要受人哄。”

  “谁要你哄了,谁要你哄了……”一姐越发的委屈,越发地收不住泪水了。

  王富贵与麻三贵他们说好了一姐婚嫁的条件事项,到后院去喊女儿和未来的女婿见面,没见一姐的踪影,他一下慌了神。

  “大,大人,对不起。”王富贵结结巴巴地说:“我女儿不见了!”

  听说不见了美人儿,麻三贵顿时就来了气:“什么?她又不是地老鼠,怎么会不在了呢?”

  胡四姨站在一姐的绣楼道上往下四处寻望,发现了架在院墙边的木梯,一惊一咋地叫了起来:“找到了!我找到了!”

  “在哪!”着急的麻三贵一脚踩错了位,差点没把王富贵也带到楼下去。

  “在那!你看!”

  麻三贵顺着胡四姨的手指院墙处看去,顿时皮球泄了气,坐在楼梯上不起来了。悬望已久的美人儿不见了,麻三贵急得乱了方寸,问道:“四姨,你说怎么办?”

  “这事好办,价钱和王老爷都说好了,他不会不认帐。”胡四姨看着王富贵说,“是不是啊,王老爷?”

  王富贵连忙应道:“是是是,麻大人和四姨尽管放心地回去,小女一回来,我就把她给您送过去。”

  胡四姨凑趣地:“就是,不就是晚个天把时间么?”

  这一说不打紧,却撩起了麻三贵潜藏的*,王一姐的倩影在他的心底深处挠着痒痒,只见他失态地大叫了起来:“不!不行!我今天就要见到她,不见到她的人我就不走!”

  胡四姨明白他骨子里的粪*,但又不便说得太重。她说着“你过来”拉开了王富贵,凑近麻三贵的耳边说:“哎呀,我说你呀,好歹是个大官了,堂堂扬州府的通判,你还怕他王家翻了天不成?现在你这么赖着,一个大通判失了体面,都不值钱啊!”

  “你笑话我这个通判是捐来的,不值钱是不是?”麻三贵完全说反了胡四姨的意思,他点着王富贵问道,“你,你给我说说,我是不是失了体面?是不是不值钱?”

  王富贵早吓得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胡四姨在一边捅了捅他,王富贵胡乱地说道:“体面体面,麻大人给了小人大体面了!值钱值钱!”

  “嗯,我就是这个意思。”麻三贵只管按自己的思路往下说,这最后一句倒是让他咬到了点子上,“你们听着,今天我不相成这个亲,就是皇帝老子来扬州,我也不去朝拜他。”

  “麻大人话都说的这么绝了,你还愣着干什么?!”胡四姨推了王富贵一把,“你快去找啊,把她找回来!”

  王富贵是个土财主,平生就没见过什么当官的,今天这通判大人为了他女儿,出言口气这般大,他早就丢了一半魂,听胡四姨叱呼,脚跟就不象是长在他身上似的,噌一下就窜了出去,跌跌撞撞下了楼。

  板桥蹲着身子用老白干给一姐的伤脚作按摸,一姐望着板桥倾情忙碌的身姿,心里感到莫大的欣慰,有他在身边,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踏实感。

  一姐说完了麻三贵相亲的事,说:“我爹经不住他们吓唬,答应了怎么办?……”

  板桥没说话,只顾埋头做他的活。

  “表哥。”

  “嗯。”

  “我好怕。”

  “嗯。别怕,谁也想不到你会藏到这儿来。”

  “藏了今天,躲不过明天。”

  “……怎么办?待我想想。”板桥沉吟半晌没想出好主意出来。

  一姐突然一个激灵:“只有一个办法能救我。”

  “你说说看。”

  “现在有个人来娶我,我就能,我就能解脱了……”

  一姐深情地望着板桥,欲与板桥结“秦晋之好”之意流露无遗,原指望板桥接过话茬的,没想到板桥打住了。俩人陷入静默。就在这时,传来敲门声。

  板桥刚要去开门,一姐神经质地叫了起来:“别开!我爹,我爹找来了!”

  “爹,是我,淳儿。”这是板桥小儿的声音。

  板桥看了一姐一眼,把门开开了。“淳儿,什么事,快说,爹还有事。”

  “爹,娘让你送点米回去,家里没米下锅了。”淳儿一面说着,一面往里张望。

  板桥不愿淳儿看见一姐在自己的屋里,淳儿鬼精地从他的胳膊里看到了王一姐,惊异地喊了起来:“姑姑,你怎么在爹的屋里?!”

  “姑姑来找你爹要画子。”一姐搪塞地说。

  “去去去,告诉你娘,待会爹去借米。”板桥吩咐说。

  “淳儿你等等。”王一姐站起,一瘸一拐来到门边,取下手上的银镯嘱咐淳儿道,“拿去,拿这个去换米。”

  淳儿看着板桥不敢接。板桥看了一眼一姐,她的目光告诉他不能拒绝。只好说:“先拿去,姑姑的不要紧。”

  淳儿接过银镯说了声“谢谢姑姑!”就跑走了。

  王一姐返身把门关上,板桥明白表妹的心思,尴尬不已。他静了下声气,不无痛苦地说:“你也看到了,板桥无能,养家糊口都勉为其难……”

  一姐什么也没说,静静地看着板桥。说实在的,一个大姑娘家,意思说的含蓄一些,心意就在里边了,你不领这份心意,她还能怎么着呢?话又说回来了,板桥他不矛盾?他不想一姐?连家小都不能让他们填饱肚子,再带上一个弱女子,无疑是伤害人家啊!但内心里喜慕一姐,又是他不能挥却的人生清欢,难啊难!

  板桥拿起画案前的笔无目的地胡乱涂抹着,心里好生不是滋味。

  淳儿从爹爹那里跑回家,刚要进家门,被提了把钉耙的王富贵气势汹汹地拦住了。

  王富贵粗暴地发问道:“你姑姑在不在这儿?!”

  淳儿愣愣地摇了摇头。板桥的学子张成从板桥的门前过,在一边看热闹。

  “你娘呢?”

  “买米去了。”淳儿给吓得木头人一样,但他心里有数,明白姨老爹是跟他家过不去了。

  “叫你爹出来!”

  淳儿睁着大眼睛摇了摇头。

  王富贵拨开淳儿,冲进屋里。

  一边,聪明的张成见状不妙,撒腿往学堂跑去了。

  见板桥不痛不痒地在宣纸上画着写着,王一姐着急得几乎都要哭了。她实在忍不住,顾不得姑娘家的体面,跑上去一把夺过板桥手中的笔。

  “你,你是木头人啊!……”她刚要扔掉笔,板桥在纸上写出字让她惊呆了。

  宣纸上写着这样的字:清欢着意,心泪独饮。

  并没有激情表示的板桥眼在别处。

  “哥……”一姐望着板桥,抑制不住内心狂潮的涌动,扑进了板桥的怀中,哭说道:“表哥心中有小妹,有小妹!我就是死了也不枉了……”

  板桥轻轻挪开一姐,理智地说:“小妹,板桥已有妻小,功名未成,家道贫寒,我不能害了妹子……”

  “我乐意,我乐意一辈子侍候表哥,糟糠粗茶……”一姐由衷地说,没等她说完,板桥打断了她。

  “不,不!纳妹子为妾,板桥不敢有此非念。”

  一姐生怕他有什么奇念突然退缩了,扑通跪了下去。板桥慌慌抱住了她,他盯视着那双善良的大眼,面部不自觉地痉孪了下:“妹子,你不要这样逼我,让我……”话没说完,泪水淌了下来。

  “哥,我不是人家逼了我,我才来求你的。等你说娶我,这一天我等得好苦啊!”一姐一泄衷肠,泪水长流,泣不成声。

  俩人抱头痛哭。

  房门咚咚响了起来。

  板桥慌慌将一姐塞到画帘后面去。

  门外,张成贴耳听着里边的动静。房门陡然打来了,吓得张成连连辩说:“先生,我什么也没听到,真的什么也没听到。”

  “你怎么跑来了?”

  张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王老爹拿着钉耙在先生家找一姐,我就跑来了!先生快把‘淑女’藏好了,‘河之洲’不保险。我走了。”他偷眼瞄了下屋里,走了人。

  “背书你不会,意思倒全明白。”对张成‘急就章’的学文达意,板桥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随后他对画帘后的一姐招呼说:“你在这里呆着别动,我把门反锁上,去看看风声就来。”

  一姐惊恐地点了点头。

  板桥锁上了门。当他刚刚走到课堂时,迎面扑来了气势汹汹的王富贵。板桥佯装没事一样的笑脸相迎:“姨父你来了?”

  王富贵连个话也不应,朝板桥抡过去一钉耙。板桥机灵地躲过了这致命的一招,瞪圆了眼:

  “姨父,你这是干什么?早上是猎枪,这会儿是钉耙,我郑板桥那一点得罪你?你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王富贵脸色铁青,声音颤抖地:“孽种,还我女儿来?!”

  “表妹又不是我的裤腰带,我怎么知道她在哪?”板桥作出一副惊异的模样说:“出了什么事?早上我从姨父家出来,她没跟我过来呀?!”

  “你不把她交出来,我就挖死你!”这边说着,那边挥着钉耙冲上去。

  一看王富贵动了真脾气,板桥吓得钻到教案下面去了。

  王富贵狠劲地挥过去一钉耙,将板桥的教案挖了五个洞!

  “出来,你给我出来!”

  “就是不出来!你去把棺材买好了,我就出来。”板桥在教案下面任王富贵怎么敲打威胁,就是不出来。

  “板桥,你出来,我跟你好好说怎该行了吧。你把一姐交出来,我给你三百两银子。”王富贵闹腾累了,换了一种软诱的办法。

  板桥一口咬定没见着王一姐。说:“姨父,你说这话我才信表妹是真的跑了。可她不在我这里,我又不能变一个给你。不信你就找,找到了我砸锅卖铁倒给你三百两银子!”

  王富贵前庭后院找了一个遍,就连茅房都钻进去过。从教案下钻出的板桥站在一边守望着。王富贵找累了,拄着钉耙骂骂咧咧来到了郑板桥的卧房边,突然反应过来,指着房门说:“把门开开!”

  “不开。”板桥暗下叫苦,硬着头皮编话说:“这是我的画房,都是我的画子,弄坏了你拿什么赔我?!”

  王富贵冷笑一下,说:“我拿老命赔!”

  说着一把推开了板桥,举起钉耙就砸门上的锁,不消两下门锁就被砸开了。一阵旋风将桌上的字画吹到了地上,房中的画帘晃动着,哗哗直响。

  王富贵立在房门口,虎视眈眈地巡视着房中的一切。面上看,这里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只有床底下了。王富贵毫不迟疑地扔掉钉耙,钻到床下去。

  板桥的心悬了起来。

  不一会,王富贵粘了一头蜘蛛网,从床下钻出来。

  板桥也奇怪,这儿没处藏身啊,门自己亲自上的锁,一姐她跑那去了?他一面四处巡看,一面故作坦然地说:“我说过什么也没有吧?姨父,闹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这么下劲地找表妹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用不着你来问!”王富贵气得打转转,一眼看到了吹到地上的一幅字,拾了起来,轻声念道:“‘清欢着意,心泪独饮’。这是什么,写给谁看的?”

  “写给谁看的,也用不着你操心!”板桥反唇道,一把夺回了那幅字。

  “我女儿没别的去处,只有你板桥留她,敢留她。”王富贵一口咬定说:“我王家哪辈子作了孽,惹你郑家的菩萨来破我的财?要我的命……”一面骂着一面落座在床上,他的话没骂完,屁股底下有什么杠了他一下,他掏出一看,是一只王一姐的小绣花鞋!他再朝上一看,一口气没接上,口张着,眼直着,身子僵挺挺朝后倒了下去。

  板桥不知发生了什么,一瞬间他的心惊悸了下:“莫非一姐想不开……”他不敢多想,大喊一声“一姐”箭步冲了上去。

  站上床把王一姐抱了下来

  原来,王一姐没处藏身,双手吊在了字画悬幔后的房梁上,不知情的王富贵只当女儿悬梁自尽了,当场晕厥了过去。

  板桥赶紧上去摸了下王富贵的鼻子,见王富贵动了一下,料想无事放下了他……

  听村人说王富贵为他女儿的事大闹到学堂,刚刚从地里回来的板桥妻郑郭氏一下慌了神,只当板桥一时犯糊涂做了那不该做的事让一姐爹逮着了。

  郑郭氏领着淳儿深一脚浅一脚奔到村南的学堂,听板桥说了一姐爹要做的蠢事,一颗悬着的心从嗓子里落了回去。 

  “嫂嫂……”一姐神色凄然。

  “别怕。”郑郭氏大度地把一姐揽到怀里,“板桥,你赶快想法子啊……”

  “哎,想什么法子呢?请神容易,送神难啊!”板桥叹了一口长气。“姨父肯定跟人家把话说死了,要不然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

  “嫂子,我……”一姐的泪水下来了。

  “哭什么,哭也不是办法!”板桥安慰道,转而与妻子商量道,“只有把妹子先送到你的娘家去,躲过这一阵再说。”

  “郭家庄离这里百十里地,行!”郑郭氏继而又想到藏匿一姐的问题解决了,那边守在王家不见俏佳人不回衙的麻三贵怎么打发呢?

  “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板桥吩咐道,“你带着淳儿、表妹去郭家庄,要走快走。这边我来应付。”

  “表哥,你……”王一姐担心地想说什么。

  板桥宽慰地笑了下说:“没事的,你就放心吧。他娘,你们走村后,别和他们撞上了。”

  郑郭氏带了王一姐和淳儿走了。

  板桥看了一下昏死的王富贵,调侃地说了句:“姨父,对不起你老人家了。”

  说完起身锁上了房门。

  3

  郑板桥硬着头皮乔扮王一姐的哑巴哥哥来到了王富贵家,刚到大门口,就被麻三贵的门奴拦住了。

  门奴:“站住!干什么的?!”

  板桥张*着哑音,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门奴恼怒地骂道:“妈的,见不着一个说话,却又来了个大哑巴,丧气!滚滚滚!”说着就推开了板桥。

  板桥又冲了上去,纠缠门奴。

  门奴恼怒地拔出了腰刀,威胁道:“妈的,你再罗嗦,老子一刀宰了你!”

  旁边等候的轿夫里有人懂哑语,出来说道:“我说你呀,快放他进去,他说他是王家女的哥哥,找大人说话的。”

  “找到了?去去去,快进去吧!”门奴让开了道。

  等人等烦的轿夫们这下找到了开心的话题:“我说你狠,也就这点鸟本事,到头来狠不过一个哑巴。”

  “你这是什么话?”门奴瞪起了眼。

  轿夫淫意的笑道:“你不信?到时候跟大人睡觉的是他大妹子,不是你。到时候那妹子在麻大人的耳边吹点,啊,那么一点点香风,掉脑袋的不是他,恐怕就是你喽!”

  轿夫们开心地大笑起来,门奴这才听出个滋味,他被这帮小子奚落了,但他只好哑吧吞黄连,有苦别说了,跟着后面装傻陪着笑。

  久等不见回人,麻三贵坐在池塘边的柳树下冲起了瞌睡,胡四姨站在一边摇动着红手帕,烦意难遣。:“大人,这王富贵去了就不回了,这里边会不会出什么意外……”见没有应声,扭头看去

  麻三贵的头无意识地点动着,口水从嘴角牵着丝儿淌下来,在地上集下了一小滩水迹。

  胡四姨嘴角边浮上了鄙夷的浅笑,摇了摇头。

  板桥跑到胡四姨身边咿咿呀呀比划了一通,胡四姨闹不明白,心想莫不是王富贵找到了闺女,那闺女想不开,他王富贵抽不出身,打发这个人来报信的?这边想着那边摇起了沉睡的麻三贵,麻三贵只是哼哼唧唧,挥了下胳膊换了个姿势又睡上了。

  胡四姨情急中大叫了一声:“麻大人!小姐到!”

  麻三贵一个鲤鱼打挺,抹了下嘴角的口水沫站了起来,四处张望寻找着:“人呢,小姐人呢?”

  胡四姨开怀地笑了起来:“小姐让你的呼噜吓跑了!”

  板桥一看这蠢材是这副德性,厌恶之意爬上心头,眼神里溢泛着逗弄的戏谑。

  “他是谁?”麻三贵发现了站在一边的板桥。

  胡四姨说:“我也不知道,只看他比划,不听他说话。”

  “哑巴?”麻三贵哭笑不得地,“我要哑巴干什么?王富贵的人呢?他找的人呢?”

  胡四姨安慰道:“别急别急,他打发个哑巴回来,肯定有他的道理。”

  板桥跑到麻三贵的跟前手舞足蹈起来,吓得麻三贵连连;叫了起来:“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胡四姨推开了板桥:“你站远一点说,吓坏了我们家大人,你能赔得起么?!”

  板桥咿咿呀呀比划了一通,转身跑走了。

  “他要干什么?”麻三贵奇怪地问。

  胡四姨摊了一下手:“我也不明白。”

  这边说着,那边板桥拿了笔墨跑了来。

  胡四姨发现新大陆似地笑了:“咿,新鲜,哑巴识字!”

  板桥在纸上写下了这样的字:

  我是王一姐的哥,我爹带妹子到老家山东

  去了,有什么话跟我说!

  麻三贵一看,整个人瘫掉了。

  胡四姨一把封住了板桥的衣领,颤着声说:“你,你们家在搞什么鬼名堂?!”

  板桥挣脱了胡四姨,不高兴地哇哇乱叫。

  麻三贵朝外喊了声:“来人啦!把这个哑巴带走!”

  胡四姨惊道:“大人你要干什么?”

  麻三贵恼恼地说道:“你说干什么!我要治他,治他们家一个欺官之罪!”

  胡四姨诧异地问道:“大人,欺官之罪是什么罪?”

  麻三贵理直气壮地扭起了脖子,说:“上有欺君,下就有欺官啊!”

  胡四姨犯了糊涂:“有这罪吗?大人,为这事你治不了人家的罪,说出去恐怕是你犯了官忌……”她突然想起什么,提醒道,“说句你不想听的话,扬州府的卢知府,为官清正,你千万别犯到他的手里。”

  “那你说怎么办?我堂堂一个通判大人,不能就这么让他们耍了!”麻三贵忿愤地说。

  胡四姨凑近了麻三贵的耳畔,出主意道:“好办,把他带到大人的府上去,好吃好喝,好生侍候,这样话传出去,也足见大人的诚意啊!”

  “我说四姨,你在跟我说什么笑话呢?”麻三贵睁大了双眼。“你让我把他一个小哑巴当祖宗待?”

  “听我的没错,如果你是真的看上了人家的姑娘,你就要这么做。”胡四姨好声好气地劝说道:“做事不能因小失大,你刚刚做了官,不少人眼红着呢,别让卢知府逮着你的劣根,一下把你开了。”知府卢雅玉他麻三贵是含糊的,别看他言语不多,扫你一眼就能穿腑,衙门里的官吏无论大小,谁不怕他?

  “你这张利嘴,好话歹话让你一个人说尽了。”麻三贵无奈地默认道。

  胡四姨陪笑道:“我也是为大人好,这么做呢,叫‘外柔内刚’,哑巴做了人质,你就稳稳当当地坐在家里,他王富贵敢不乖乖地把姑娘送到你府上去!”

  麻三贵宽松地舒了一口气。“走,带哑巴回府。”

  家奴押走了板桥。

  胡四姨没忘自己的使命:“哎咿,大人,我那件事……”

  这回轮到麻三贵用手指头戳点胡四姨的额头了:“四姨这么辛苦,我还能亏待你吗?”

  麻三贵一整天没归家,临走也没打个招呼,这好好的不见了人影儿,后院就跟失了火似的,是啊,真要是有个意外,这么个大家,没个当家的,这些个没本事的妻妾老小靠什么?别看平日里一个比一个闲嗑老爷的这个不是那个不行,真到节骨眼上,还是当家的万般好。这么说着,那边丫环来报,老爷进家门了,你看这帮大大小小五个女眷忙活的,一个比一个娇嗲,比着劲儿摇着手绢花枝招展地从各自的屋里奔了出来,作态地唤着:“老爷,老爷在哪里?”以显示她们等候老爷的焦急心态,这些猫儿似的娘儿们的拿手好戏就是不失时机地、不惜一切地调动身体的、声音的各式功能向当家的献殷邀宠。

  疲惫的麻三贵从回廊那头走过来,后面远远地跟着被押的板桥。女眷们朝麻三贵围了上去,鸟声叽喳:

  “老爷,我等你等得好苦哟!”

  “老爷,你赶快进房歇着,我一天没见着你,就跟三年没见一样!”

  “老爷,你不回来,也不说一声,我急得都淌泪了!”

  “老爷,你忙成这副模样,怎么回事嘛?”

  “老爷,中午饭你吃没吃,你不吃不要紧,害得妾茶不喝,饭不香,闭眼就想着老爷的肚子还饿着呢!”

  女眷们扶的扶,槌的槌,*的*,忙得不亦乐乎。

  院子里那么热闹,学房里静不下来了,麻三贵的三个子女不听教书先生黄慎的喝斥扒在窗户边朝外看着热闹,乐得他们一个个敲着桌子打着板凳,大人们平日一个个正襟危坐,哪有这般姿态给他们见得呢?黄慎没强行阻止孩子们的不轨,不说有心,至少也是有意的了。直到那帮男女消失在花厅走廊,黄慎才说:

  “你们看够了没有?快来念书了!”

  麻家这三个子女老二是个女娃,那两个是男孩,年纪都在十岁上下。老大叫大龙,最小的叫小龙,女娃叫小凤。别看小凤是个女孩,那份淘气的劲头比男孩要强十分。听见黄慎的呼唤,大龙和小龙跑回了书桌,独独小凤没回。

  “小凤,你怎么啦?”

  “先生,今天我不想念了。”

  “为什么?”

  小凤嘻嘻笑着不回答,她的眼神告诉黄慎,这孩子早熟开窍了,他的心一颤,想道“这么小的年纪就懂男女事,这还了得!”想着脸就拉了下来说:“你敢不听话,看我不……”说着随手操起一杆戒尺朝小凤打了过去,小凤机巧地躲过黄慎的戒尺,飞步上了书桌,嘻笑道:“先生今天打到我,算你有本事!”

  麻三贵已经躺到了睡榻上,正抽着大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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