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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八怪传奇(上卷)-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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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好独自一人枯坐在陋巷草堂前,寂寞淡泊,他为焦五斗画过一幅《乞水图》,画中一瓮,持瓮人乞求友人赠他以雪水作烹茶之用。板桥在这幅画上戏题道:“士慎诗书画,何止一瓮金,巢林趣入仙,求水不求金。”可以说把汪士慎的艺品情操早早地盖棺论定了。

  汪士慎喜茶成癖,人称汪茶仙,说他有玉川子之风,玉川子,唐人卢仝是也。他的自题诗:“试茗山泉松子煎,关门自欲避时嫌。平生难言事几多,呷清沉浊毛孔散。一盏一盏又一盏,润得枯肠引清风。道心缘出肌骨畅,蓬莱生在七峰堂。”用松子柴煎出的山泉茶,摒弃嘈杂人世的烦心事,呷着清澈的琼液般的香茶,有多少扰神的东西不能排遣掉?香茶排浊气,养神怡志如清风贯耳,得仙之道如说蓬莱,就是咱自家的七峰堂啊。好一幅淡泊人生的真实自绘。

  梅子弹奏的《雪梅》一曲进入了尾声:梅花战胜了风雪,傲然挺立,花蕾绽放……

  黄慎同众人一样,出了神。别人是受染于曲子的意境,他不同,脑海里浮现出金农宅院里自己与梅子躲难的那一幕。梅子的聪慧灵动,梅子的音容笑貌,梅子发际的温馨,梅子听命他的乖巧,满满地在他的脑海里盘旋。黄慎生怕让别人看了他心底的私情,狠命地摆了摆头,极力排除那该死的非份之念。

  曲子弹完了,酒也尽兴了,众人沉浸在特定的情境之中。

  李禅提醒道:“卢大人,我们该走了吧?那边还有事体等候呢。”

  卢雅玉说了声:“你不说,我都忘了。好,畅快畅快。”说着起身喊梅子,“钟姑娘,我们走吧。”

  梅子从弹唱厢房里出来,急急地说:“卢大人,我还有一事有求汪先生。”

  “那你就快说。”卢雅玉扭头对汪士慎说,“找你的。”

  汪士慎愣了一下:“找我?”他不近女色,在友人中有口皆碑,梅子突然冒出一句要找他,难怪他憋出个大红脸。

  梅子从琴盒里取出一幅画子在桌上摊放开来。

  金农诧异地说:“哎,这不是汪兄的《残月冷香图》吗?”

  汪士慎见画惊道:“这是愚士的‘残月冷香图’。谁摹得这般无二?”

  梅子应道:“小女闲暇临摹的,请先生点化一二。”

  汪士慎赞佩之意自心出:“嗯,如此精到入骨,好手笔,好悟道……”

  汪士慎带来的女侍轻声提醒道:“先生,不要再说了,夫人知道了,你吃罪不起。”

  汪士慎闻之即住了口,不说了。

  梅子跪了下去,施礼道:“小女不揣冒昧,请先生收小女为徒吧。”

  汪士慎赶忙把她扶了起来,又象烫了手一般放开了她。连连说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原来,汪士慎的娘子生性妒嫉,极恶汪士慎在外沾花惹草,汪士慎惧内,在外交友是绝不敢涉嫌女色的。观其一副窘状,众笑乐不已。哥几个不愿伤害纯情无依的梅子,才没拿汪士慎逗乐,梅子哪知究里,好生尴尬。

  梅子说:“先生,我说错了什么?”

  汪士慎诘言赧色:“啊啊,不错不错,我要回家了。”

  “汪兄不必告罪,其情可敬可宥。不过,为搪塞众口,这幅画子你填了诗句便走如何?不然也太对不起一片挚诚的梅子姑娘了。”金农笑说,“马兄,快拿笔砚来!”

  梅子接过笔砚:“有劳先生了。”

  汪士慎硬着头皮慌慌在画上填了一首诗:

  冻雪凝阴不肯晴,

  夜来寒雨复纷纷。

  朔风满耳梦初觉,

  多少香魂化冷云。

  汪士慎在题诗的时候,卢雅玉向板桥问起汪士慎这般唯唯诺诺是何缘故。“士慎今天是怎么啦?你知道吗?”

  板桥笑了,说:“这话也好说,也不好说。他家那个夫人是个醋坛子,你没见过。要是听说他在外面收了个俊俏的女徒弟,那还了得!”

  卢雅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难怪!是收不得,收不得。”

  汪士慎写好了说:“行了吧?告辞告辞!”说完携女侍匆匆走了。没走几步,又回头特意关照道,“诸位兄弟,题诗一事,切切不要和我夫人说,免得后院风波迭起,拜托拜托!”

  众人扬着笑声送走了汪士慎。

  果如友人们所说,归家的汪士慎悄悄推门入内,刚要往东厢卧室去,传来一声幽幽的问话声:“夜猫子归窝了?”他本能地惊悸了下,寻声望去,昏暗的堂屋里,老婆崔莲花凶神一般端坐在正堂之上,红木大方桌上放着一把铮亮的长剑。

  汪士慎赔小心地躬下了腰:“哟,是娘子,您起得真早啊。”

  “早,没你早哇。八百里就闻着你身上的狐狸骚了。”很有些男人味的崔莲花阴阳怪气地说,接着大叱一声:“你还不给我跪下!”

  “跪就跪。”汪士慎条件性的扑通就跪下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崔莲花讥讽地眯上了眼:“一宿*过足了瘾了?”

  “嗨咿,娘子瞎说什么呢,我跟板桥几个汉子们在一起。”汪士慎笑了,“你又瞎疑惑了。”

  “你骗谁?!男人在一起有那么多话说?”崔莲花拍了下长剑,站了起来:“你个不知羞耻的下流胚!”

  女侍从一边走近汪士慎,劝道:“老爷,你就说了吧。”

  汪士慎吃惊地低声道:“怎么,给梅子写诗的事,你说了?”

  女侍闭了一下眼表示什么也没说。

  “我认什么错?”汪士慎转对崔莲花说:“娘子,我什么事也没有,你让我……”

  “今天我也不要你说了,现在我就死给你看。”崔莲花说着抓起剑就要抹脖子。

  女侍飞奔上去拉住了崔莲花,挣扎中,汪士慎夺过了剑。

  汪士慎痛苦地看着长剑,颤着手很了一下心说:“你也不要再闹了,还是我死了好。”说着毅然地将剑架上了脖子。

  闷葫芦给逼急了,可怜之外有一种特别的凛然壮烈。崔莲花惨然地惊叫了一声,飞豹一般扑过去,位置颠倒了过来。

  3

  凌枢从画市回来,就一头扎进驿馆里不出来了。本想在扬州的文人墨客面前逞个能,卖点模样,没想到前次瘦西湖被那个郑板桥奚落了,今天又栽在这个黄慎手里,想想实在太窝火了,这些个扬州的文人就这么不识相,就不知道适当的时候讨窍卖乖?如此这般下去,他凌枢还能在公开的场合说话露脸吗?找不到他们的茬,凌枢一口气没处出,缩在驿馆里将江苏巡抚曹仁好一顿臭骂,曹仁知道凌枢的火是从哪出来的,转过头又将卢雅玉数落了一通,还是他会作人,骂了卢雅玉以后,当着凌枢的面吩咐卢雅玉速速将钦差大人许诺给黄慎的一千两银子送过去;接着曹仁又唤来了妓妹子何清清、还有驿馆的两个漂亮清秀的女侍,这才暂且平息了凌枢的火气。

  待何清清莺歌燕语将凌枢哄上了烟榻,曹仁亲自给他点燃了烟媒子,示意两个女侍给他捶上了肩,擂上了腿。见凌枢口里出了一口长气,曹仁就撒腿出门不见了踪影。

  “小乖乖,你说说,扬州的文人难说话吗?”凌枢抱着何清清纤细的小手说。

  何清清是见过大场面的妓家,早已从凌枢的脸色中看出了他在哪里受了一股窝囊气,但她又不能说偏了嘴,要不也是不讨好的差使,于是她俯下娇嫩的粉脸轻柔地蹭了蹭凌枢的额头,嗲嗲地说:“嗨咿,再难说话的文人见了有权有势的管家还不俯首贴耳?谁要是不听话,抓到他的把柄,治他个什么罪,进了牢子都老实了。”

  “你真是会说话,我要是抓不到他的把柄呢?”凌枢尽情地感受着何清清冰肌玉肤带来的*。

  何清清娇声地:“大人这么费心干什么?累坏了身子可是你自己的。”

  凌枢快意地抚了下何清清的脸蛋,乐嗬嗬地说:“清清真是会体贴人,跟我去京都如何?”

  “真的?!”何清清快活地瞪大了眼,“就怕大人说话不算数。”

  “那你说不算数我就不算数了。”凌枢逗趣地说。

  “嗯,算数算数嘛……”何清清撒娇地将一只纤手放进了凌枢的前胸,轻轻地揉着。

  凌枢大笑了起来,放下烟壶,一把将何清清揽进怀里。两个女侍见状,悄悄退去。

  “大人,下午别再去巡查了,在家歇着。”何清清从凌枢的怀中挣起来说,一双手抱着凌枢的脸。

  凌枢拿开了她的手:“这不行,政务不能视同儿戏。”

  “不就是走走看看吗?是人都会。”何清清用手箝着凌枢脸上的一根毛,“听说皇上要来,衙门上上下下哪个敢怠慢?钱呐物的,早就备得好好的了,还要你操什么心?”

  “你真是个人精。”凌枢望着何清清胸脯娇嫩的肌肤,陡然起了邪念,一只手探进去下劲地捏了下。

  何清清“啊哟”叫了一声,随即娇娇地:“你捏疼了我。”

  凌枢假作道歉地:“啊呀,真的?啊哟哟,你叫的真好,悦耳动听……”复又抚摸那处。“嗳,清清,给我弹首曲子如何?”

  何清清:“我弹的不好,红月楼有一个姑娘弹得好,文人们都喜欢听她弹。”

  “哦?”凌枢来了精神,“来人啦!”

  麻三贵走了进来:“大人有何吩咐?”

  “怎么是你?”凌枢道。

  “我让他们到一边去,侍候大人的事从茶水到安排……”麻三贵看了一眼何清清,见凌枢瞪了他一眼,忙知趣地收了口,殷笑着转口道:“都是由我来一手操办的。”

  “是吗?难得你一片忠心哪。”凌枢浮着假猩猩的笑。

  麻三贵不知趣地谢道:“谢大人夸奖。”

  “你给我去找一个人。”凌枢低头问怀中的何清清,“那姑娘叫什么来着?”

  何清清后悔不该多嘴,万一凌枢看上了梅子,不就没有了她的位置了吗!听凌枢问,她不得已地说:“……她姓钟,叫小梅。”

  “你让这个梅子来给我唱曲弹琴。”凌枢吩咐说。

  麻三贵为难地:“这……,清清不是会弹吗?”

  “怎么,麻大人你还给我打了埋伏?”凌枢显出不高兴的样子来。

  “大人,下官不敢。”麻三贵慌慌说,“等到大人巡看歌舞时……”

  凌枢看麻三贵吞吐的模样,心想那一定是个好货,莫不是他给皇上压下的宝?“什么精贵女子,不是皇上她不见?”

  “不是不是。”麻三贵说,“只是小梅姑娘除了弹琴唱曲而外,别的……”

  凌枢开心地笑了:“我当怎么回事呢,去去去,快叫她来!我有一个清清足矣,只弹唱,没别的事。”

  “是,大人!我这就去。”

  麻三贵急匆匆地赶到红月楼,一听说要把梅子也送到钦差大人那里去,胡四姨一下子就急了眼。“不是说好的,皇上来了,再让她露面吗?”

  “啊呀,不知道谁说了梅子,现在他点着名要她。”麻三贵咽了口唾沫:“你就别皇上皇上了,先顾了这个小皇上吧。”

  胡四姨一下挣脱了他,说:“小梅被卢大人接走了。”

  “啊!”麻三贵呆了,“接哪去了?”

  “我怎么知道。”胡四姨说。

  “啊哟,我的姑奶奶,你这一下要把我害了!我,我这上哪去变一个呢……”麻三贵急得在原地转了个圈,找着了门,撒腿跑走了。

  胡四姨愣了神,自语地:“乱了套。”

  一见麻三贵大汗淋漓跑回来的那般模样,凌枢就暗自乐开了,脸上还是见不到一丝的笑意:“怎么回事,找个人找到现在?!”

  麻三贵嗫嚅地:“我到了红月楼,说是卢知府带走了。我又到处去找卢大人……”

  “卢大人和李禅送银票去了。不对,他送个银票要带歌伎干什么?”凌枢疑道。

  “就是。”麻三贵乘机揣了卢雅玉一脚,忿愤地说,“大人此事要管,青天白日,堂堂大知府带着一个歌伎满街串,成何体统!”

  “你……”凌枢说了一个字就打住了。

  麻三贵急猴猴地:“下官听候吩咐。”

  “你急什么急。”凌枢恼道,“有李禅在他身边,谅他也不敢造次!”

  麻三贵原想藉凌枢的手歪打卢雅玉一耙的,见凌枢收了回去,没了指望。复而试探地问道:“大人的意思……”

  何清清在一旁讨厌地说道:“大人在歇息,没找到就没找到,你怎么就说个没完?”

  麻三贵瞥了何清清一眼,心想:“你这个小婊子,没有我麻三贵,轮到你在这儿逞能吗?”这边想着那边嘴里嘟哝了一句:“臭婊子!”

  凌枢没听清他说什么,问道:“你说什么?”

  麻三贵献笑言道:“没,没说什么。我在琢磨怎么办。”

  凌枢满意地笑了:“好了好了,待会儿戏曲歌舞演出有这个梅子吗?”。

  “有,有!”麻三贵拍了下脑门,讪讪地笑道:“嘿嘿,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正说着,曹仁进来了:“麻大人,你躲到这儿来了。卢大人到处找你安排戏曲歌舞的事。你快去!”

  麻三贵应诺了一声匆匆告退。

  为了应承皇帝驾临时看戏的便利和舒畅,卢雅玉着人在扬州府的前院搭好了一座临时性的露天戏台。说是临时性的,比正规建造的规模有过之而无不及。戏台的两边安设大灯2座,灯屏1座,戏台有大柱子8根,进深2间,方形,有棚顶,整个台面都是用褚红的洋漆精心刷漆,台棚的上方,四周的饰边是杭绣大黄缎面制作的。显得格外的豪华富贵。一般的,皇上巡看之后,这种戏台也就作为永久性的建筑保留下来了。

  台上,一些着了装的演员来来往往穿行着。

  台口下面,一群戏班的班主正围着卢雅玉、麻三贵争执着谁先出演的事,麻三贵给折腾得满头大汗。

  郑板桥、金农、黄慎等一批画师文人在纠缠的人堆外面喊着卢雅玉:“卢大人,卢大人”

  卢雅玉嗔怪地个麻三贵交待了下:“麻大人,这边你是怎么安排的,乱成这样?钦差一会儿就到了,你赶快安排!”说完就走了。

  扬州的“小红花”戏班班主:“麻大人,‘小红花’的名声在外,排到后面,我们在扬州还怎么混饭吃啊?”

  “我们花了五千两银子在这吃啊住的,成天到晚唱啊练的,图的是什么?不就是要争个排名往前吗?那也不能因为我们是兴化的戏班子,就让人小看一圈!”兴化的戏班班主较了真地嚷了起来。

  其它几个外地戏班的班主拥和着兴化的班主起着哄……

  扬州府花厅成了临时给艺员们换妆歇息的地方。胡四姨将梅子领到这儿的一间屋子里,狠狠地拎了一下她的耳朵训斥道:“再乱跑我整不死你!听着,你就在这里调琴候着,哪里也不要去!”

  梅子斜着眼赌气地回嘴道:“我要出恭呢?”

  “这时候你还给我顶嘴!”胡四姨狠狠拎了一下梅子的腮帮子说:“钦差大人要听你的曲子,你要是再给我惹了事,看我回去怎么治你!”

  梅子捂着被拎红的腮帮子,眼泪盈上了眼眶。

  胡四姨走出门,反身将房门上了锁。

  听见锁声,梅子反应过来,跑去拉门,已经无济于事,无奈地靠在了门上。

  板桥一个人从前院闲逛到雅堂,手里摇着绸折扇,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游哉悠哉。一曲哀怨凄楚的古琴声从一间屋子里传出来,板桥闻声止步,顺那琴声走了过去。

  屋子里。梅子一腔哀怨,纤指轻弹,曲乐逸空,低徊缓旋……

  想起死去的娘,想起蒙冤的爹爹现在不知落难何方,想起自己不明不白地做了歌伎,梅子禁不住热泪洗面。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呼唤,她惊惊地抹去了脸上的泪水。

  窗口边,板桥在亲切地招呼着。

  梅子跑到了窗边,喊着:“郑大哥……”

  “房门锁着了,我进不去。”

  “我知道。”

  “怎么啦?想家了?”

  梅子羞涩地低下了头,突然抬起头说:“郑大哥,我心里咚咚跳,好害怕……”

  板桥安慰道:“别怕,这世上还是好人多,遇着什么事了,记住,你就拿卢大人做挡箭牌。”

  梅子想了下,颤声地问道:“要是钦差大人想害我,卢大人能行吗?”

  板桥被她问得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梅子大睁着那双秀眼,乞求地:“郑大哥,有件事我能求求你吗?”

  板桥看了下周围,悄声地:“说吧,趁现在没人。”

  梅子破釜沉舟地:“我想逃!求求你帮我逃!”

  板桥大惊失色:“啊!这时候?……”

  梅子:“现在不逃,就没机会了。”

  板桥为难地:“梅子,不是郑大哥不帮你,你要替卢大人想想,他和你爹一样,是个好官哪。你这一逃,没事,可卢大人呢,钦差就要拿他是问,‘欺君’啦,‘失职’啊,什么罪名都可以往他头上加……”

  梅子打断了板桥的话,知情识礼地:“郑大哥,你别说了,现在这事我不想了。”

  听见有脚步声传来,板桥匆匆地:“来人了,我知道你的心思,过了这一阵,我和我的朋友们会来帮你……”

  4

  扬州府的前院,那帮戏班的班主们仍在争论不休。

  “好了!”麻三贵急了眼,叫道:“‘小红花’第一个,兴化的的第二个,你你你,一个个挨个来!”

  “哎,麻大人。”仪真的班主瞪大了眼,“我们那个了……倒排到最后一个,这怎么说?!”他的暗示很明确。

  “哦……”麻三贵想起了收人家的礼包是最大的,他拍了下脑门子,“那你就第二!”

  这一来,又乱了套。

  麻三贵突然蹲到地上,不说了。

  众班主傻了眼。

  麻三贵见没了声音,站了起来:“现在我定了都不作数,钦差大人看了,他定你们是第几你们就是第几!”

  就在这时,大门外喧闹了起来。

  一个衙役跑了来禀报道:“麻大人,巨砚运到了!”

  扬州府衙门外,街道堵塞,围观的人群人山人海,四头大牯牛拖着着两个庞然大物在劳役的配合下艰难地往扬州府门前的广场走来,那物件上面,覆盖着一块大红布。进入广场的时候,只听得“咯嗒”一声沉闷的碎裂声,前面的一辆牛车突然崩塌,一个劳役往下看了眼说:“车轮的底轴断了!”

  十多名劳役上去用圆木作底轮,一尺一尺地往返推滚……

  麻三贵从里边跑了出来。大声嚷着:“停,停停!”

  劳役们住了手,一个个累得靠的靠,躺的躺。

  一个押阵的校尉从车后跑上前讨好地说:“大人,东西运到了,你看看!”

  “怎么是两块了?”麻三贵问道。

  校尉说了句玩笑:“一块是棺材盖啊!”

  众人哄笑声中,校尉走去掀掉了覆盖的大红布。硕大的平台上,架着一个宽四尺长六尺半的一尊大巨砚。又掀掉一块红布,那是一尊雕着腾龙的巨砚盖。

  见此奇物,众惊色诧语,啧声连连。

  麻三贵地蹙起了眉头,烦恼地说:“啊呀,你是怎么搞的,谁让你运到这儿来的?!”

  校尉闹懵了,瞪大了眼问麻三贵道:“大人,那你说该运到哪儿?”

  麻三贵气急,却又上不得火:“这是我私人的物件,往我家运。我家,北门外的红顶巷啊!你把他们都轰起来,快啊!”

  校尉吩咐兵士拉劳役们起来,拉了这一个,那一个又坐下去了。

  卢雅玉与金农、黄慎等人走了来。

  金农识货,眼睛亮了一下,不露声色地说道:“罕世珍品,龙鳞砚。”

  卢雅玉:“哦,你知道这种砚?”

  金农:“当年唐明皇御称此砚‘龙鳞玉砚’,采自广东端溪下岩的泉口,其色如龙鳞,叩之如泉水叮咚,涩不留笔,滑不拒墨。已经失传五百余年。”

  围观的群众七嘴八舌起来:

  “这个大的砚台天下少见,要值多少钱哪?!”

  “私人的?哼,说的好听。还不都是百姓头上刮来的!”

  “嗨咿,你真呆了,皇上要来,衙门里的大小官儿还不趁机大捞特捞!”

  “就是,过了这一村就没那个店!”

  劳役们一个个都不愿再干,校尉踢一个,另一个就说:“老爷,你们再找一批人吧,我们累的实在不行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回家连老婆都抱不动了!”

  围观的人群轰然大笑。

  卢雅玉陪着凌枢、李禅、曹仁等一行来到了府衙大门口。只见广场上涌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人群在兵士的呵喝下,人墙缓慢地让开了一条道。

  在大门处不远处的墙角下,晚到的板桥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看见那辆蒙着大红绸布的马车,新奇地朝一个狼吞着红薯的劳役问道:“什么好宝贝,用红布蒙着?”

  劳役有一句没一句地应道:“一……一块大石头。”

  板桥猜测地自语道:“大石头?莫非是巨砚?”

  “对,他们说是什么砚台,还是宝贝呢。”

  “从哪运来的?”

  “江西。”劳役扔掉了吃剩的红薯皮,恼恼地说,“妈的,为这个烂石头,三个人丧了命。”

  “哦?”板桥大惊。

  劳役叹了口长气:“你说,这和当年给宋徽宗运花石纲有什么两样?”

  麻三贵领着凌枢来到巨砚的车子前,指着复又盖上了大红布的巨砚说:“凌大人,这是我搞来的一件稀世珍宝。您看。”说着掀开那块大红布,巨砚露出了,但麻三贵原想期待的神色没在凌枢脸上出现。

  凌枢平平淡淡地:“好是好,又有什么用?”

  “大人,这是下官买来送给您的。”麻三贵悄声道。

  “这么大的家伙,你让我怎么背回京都去?”凌枢用手抚了一下巨砚,取之嫌累,弃之可惜地说。

  “多雇些劳役,也就弄走了。大人,这是天下少见的巨砚哪!”麻三贵满身是劲地凑着凌枢的耳边吹鼓着,“不信你试试,我寻到的这件珍宝绝不比印度的绿宝石差到哪去!保准满朝文武惊讶,皇上保准喜欢!”

  麻三贵见凌枢的口气不疼不痒,一下子着了急,这边说着那边爬到了架在高高平台上的巨砚,对着砚面哈了一口气,“大人您看,哈气成水,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盛水不干。”

  “那还是你留着装水喝吧。”凌枢露出浅浅的笑意,认真地说,“你不是让我回到京城去出丑吧?”

  “不敢。”麻三贵的鼻涕淌了出来。

  看见马屁没拍着倒挨了一蹄子的麻三贵出了洋相,围观的人群轰一下漾开了笑声。

  就在这时,靠扬州府大门那边的人群一阵骚动,不知为什么,人们都往一个方向涌了过去。

  凌枢惊问道:“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站在巨砚上的麻三贵懵懵懂懂地说。

  在衙门的一面院墙上,不知谁贴上了一张大纸,上面写着一篇幽默动人的警世词文《砚石怨》:

  宋徽宗独宠花石纲,乱了朝纲,天下笑柄,父子成

  了人家孙子帝王。花无知,石无情,一朝触了*,花

  亦有情,石亦断肠,仁人君子,焉能有忘?

  官饷不敌私贿恶,府蠹如蚁凿堤窟;督盗搜赃例苛

  狼,几多笑声几多哭。笙歌云外飞唱,一片灿烂辉煌;

  巨砚显,金龟玉笋无颜色。当心,花石好入房,门开合

  不上。任是铁壁铜墙,终引萧篁。

  金农、黄慎他们一眼就从变过体的字迹中认出了是郑板桥所为。黄慎轻声地说:“冬心,这是板桥的字……”

  金农连忙“嘘”了一声,作了个手势止住了他再往下说。哥几个不敢声张,周边将板桥寻了个遍,不见板桥踪影。遂掩口作笑,挤在人群里共赏奇文。

  一个看上去很活泼的年青人大声地喊道:“哪位先生晓得这文告上的意思,给念念说说啊!”

  “我来!你们都听好了。”金农站在人群里大声地应道,谑笑地边读边解道:“‘宋徽宗独宠花石纲,乱了朝纲,天下笑柄,父子成了人家孙子帝王。’说的是前朝徽宗皇帝昏聩无度,不理朝政,只知道沉溺在风花雪月、玩物猎奇之中。结果呢,玩掉了国家,玩掉了社稷,父子双双成了阶下囚。古话说玩物丧志,一国之君这般昏庸,能不国破人亡吗?就连不知人情世故的花石都为之疼心了,更不要说天意难违了。所以说‘花无知,石无情,一朝触了*,花亦有情,石亦断肠,仁人君子,焉能有忘?’前人之失,后世之鉴,我们不能忘了这段往事啊!”

  “说得太好了!”人群里有人赞道,鼓起掌来,其余的人跟着鼓掌起哄:“金大师,你接着说!”

  金农接着解说道:“刚才说的是上半段。下半段是这么写的‘官饷不敌私贿恶,府蠹如蚁凿堤窟;督盗搜赃例苛狼,几多笑声几多哭。’意思说的是现在的贪官污吏不顾社稷利益,不顾百姓死活,黑了心地收刮民脂民膏,他们狼狈为奸,象白蚁一样在社稷的长堤上凿下来一个又一个大窟窿。‘笙歌云外飞唱,一片灿烂辉煌;巨砚显,金龟玉笋无颜色。当心,花石好入房,门开合不上。任是铁壁铜墙,终引萧篁。’失传几百年的巨砚让其它所有的国宝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内子里呢?那是贪官污吏在拿百姓的血汗钱暗下做着见不得人的交易啊。就象当年轰动天下的花石纲,别看现在国富民强,失了民心,触了*,国家就是再富庶,也难保要失掉天下的啊!”

  金农解说完了,引得一片哄笑声。

  后面没听到的人急得大声地喊道:“我们后面听不到,金画师,你再大点声说一遍!”

  站在巨砚上面的麻三贵诚惶诚恐地对下面挤不进去的凌枢等人说:“大,大人,不好了!这是谁贴的反词!”

  凌枢脸都变了颜色,厉声地令道:“来人啦,快去把它揭下来!”

  得令的守卫将士一涌而上,鞭打枪击,撞开一条通道。

  凌枢血冲脑门,声嘶力竭地再次令道:“包围!包围现场!所有在场的人,一个都不要给我放了!”

  场子外围,武装的将士骑着快马围住了场子。围观的百姓大乱,东窜西突……

  5

  一群官员尾随着大怒不已的凌枢进了议事厅。

  凌枢气急败坏地挥着手:“反了,反了!扬州的逆贼,扬州的刁民!我要把他们全杀了!”

  卢雅玉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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