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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虎兕-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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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遂沉默了良久,突然展颜笑道:“不妨事,如今冬雪未化,天气寒冷,烧当羌纵然兵马众多,也无力久战,我都不用亲自去建威城,只需让彦明领兵,尽可以对付得了他们。”
“让彦明领兵?这小子成吗?”李文侯犹疑地看了一眼阎行,这小子年纪虽然和岑风差不多,可是未必人人都有老虎崽子那般本事。
“你让彦明领兵南下,那你自己去哪里?”
“我去湟中,找北宫伯玉。”韩遂坦然道。
李文侯大奇:“找他干什么?”
韩遂苦笑道:“这一次是我捅的篓子,还差点坏了我们几个二十多年的交情,不管怎么说,总要跟伯玉赔个不是。”
第五十五章 毒药(二)
北宫伯玉现在非常地不待见韩遂,二十多年的交情,似乎在起兵反叛之后短短两三年里就迅速地消磨殆尽了。78nbsp;北宫伯玉自己想想都觉得有些奇怪,这种变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
不过不论事情起源于何时,都已经无所谓了,现在的北宫伯玉有着十足的理由憎恶自己当年的好朋友。柯爰知健是韩遂极力引荐作保的,现在烧当羌的大军正肆无忌惮侵入湟中,这让北宫伯玉有了充分的理由去愤怒。所以,当韩遂陪着李文侯返回湟中的时候,自然而然遭了北宫伯玉的冷遇。
一路跋涉而来的大军开到北宫伯玉大营外,守营将士把住大门,只放行了李文侯所部,却把韩遂和他身边的百余亲兵护卫拦在了外边。其意态决绝,让李文侯都有些惊讶莫名。
与守营将士交涉无果,李文侯气急败坏,隔着门对韩遂喊道:“文约你且稍等一会儿,我去找伯玉,我去跟他说明白了!”
“伯玉,你怎么回事?文约只带了一百来号人,跑了几百里路来见你,你凭什么就把他拦在外边?且看我们二十多年的情分。”李文侯是真心想挽留朋友,毫不客气地质问着北宫伯玉。
北宫伯玉头也不抬,怒声道:“拦着他怎么了?老子不想见他!情分?就凭他做得事情,老子没宰了他已经是念在过去的情分上了。”
“他也是一时糊涂。”说到正事,李文侯也不好为韩遂开脱。
北宫伯玉正sè道:“他糊涂。我不糊涂!他韩文约不就是为了拉着烧当羌给他撑腰么?一想要压着王国,二想要压着我们,你顾念情分,他韩文约未必顾念情分。我看他韩文约可一点都不糊涂。你李文侯才是真糊涂!”
李文侯苦笑道:“我知道自己一向糊涂得紧;不过这一次文约的确是诚心来赔不是……”
“拉倒吧,他能诚心六月天都能下雪。”北宫伯玉嗤笑道,“他是被柯爰知健当傻子耍了一通,眼看烧当羌靠不住了,又想回过头来哄骗我们兄弟。这种小心思,也就是能骗一骗你。”
李文侯瞠目结舌,不知作何言语。
北宫伯玉冷笑道:“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当我是好拿捏的?我当初怎么就没看出他这幅小人心xìng?”
李文侯没了脾气,半晌才恳求道:“就算文约有不是,见一见总可以吧,他也是一路奔波而来的。不见的话面子上过不去。再说了,文约来时与我说过,他或许有办法让柯爰知健知难而退,免了这一场大战。”
李文侯的恳求在北宫伯玉看来着实有些可笑,这种绵软的个xìng也确实就是李文侯的为人。只不过。北宫伯玉可以对所谓面子不屑一顾,但是对于能够消弭眼前大战的机会却不能等闲视之。
“你说的是真的,他韩文约有办法?”北宫伯玉将信将疑。
李文侯断然道:“他自己亲口跟我说的。”
“什么办法?”
李文侯瞪着眼睛怔怔半晌,喃喃道:“他没有细说。我就听他说什么凉州大势……什么以威慑之……还有什么什么……”李文侯越说越是糊涂。
北宫伯玉气得几乎一个倒仰;他算是听出来了,不是韩遂没有细说。恐怕是李文侯根本就没有细听,或者说听了根本就不明白——这还真是李文侯一贯的秉xìng行事。
“行了行了。你出去叫他进来吧。”北宫伯玉没好气地说道。李文侯兴高采烈地出帐而去。看着李文侯的背影,北宫伯玉暗自喝道:“韩文约,你最好不是哄我。”
…………
韩遂驻足营门之外,顶着营前湟中将士们不怀好意的眼神,木然地盯着紧闭的营门。
黄观慢悠悠踱到韩遂身边,幽然道:“文约先生,一路跋涉奔波,却被人拒之门外;此情此景,不知先生作何感想?”黄观是个颇jīng明之人,哪怕他贪生怕死,又有些自以为是,不过他的确也是个处事jīng明之人。从允吾城吊唁老边之后,韩文约的态度又有了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虽然细微,但是被黄观敏锐地察觉到了。
韩遂默然不语,仿佛没有听到黄观的话。
黄观等了半晌,又硬着头皮问道:“先生何以不言?”
韩遂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也没有一字一言;就在黄观以为自己再一次失败而几乎气馁的时候,韩遂开口了:“老夫在想,湟中诸部以北宫伯玉、李文侯为首;李文侯御下无方,不过仗其父之名勉强维持对麾下诸部的掌控,离之不难。可是北宫伯玉——为人刚烈有信义,素为湟中部所钦敬,对他下手,纵然成功,我又凭什么能让北宫伯玉的部下转而效忠于我?”
黄观欣喜若狂,压抑着颤抖的声音道:“先生多虑了,伯求先生既设此计,自然早有计较。”
韩遂瞥了一眼,漠然道:“说来听听。”
“湟中各部合则力强,分则力弱,若是北宫伯玉安然无事,诸部合兵,自然是凉州一等一的豪强,无所畏惧。可万一北宫伯玉死了,其子尚弱,未有威名,各部首领互相不能相服,分则力弱,弱则易为人所并;那些小部落首领们不会想不到这一层。”黄观欣喜之下说得口沫横飞,“朝廷已有成议,除了边章、王国、北宫伯玉、李文侯等首逆之外,其余各部归降者,一应赦免前罪,保全牧场、财务、兵马,朝廷一无所犯。若有功者,亦可封侯赐爵。两害相权取其轻,想来大多数人都会动心的。”
“不够,虽然能动人心,未必能让人下定决心铤而走险。这里毕竟是湟中的地盘。”韩遂冷冷说道。
黄观别有深意地笑了:“我这里还带了五千两黄金。以此为先生开路,拿下一两个人,应该不成问题吧?先生久在凉州,在湟中部落里。除了北宫伯玉和李文侯二人,就没有多一两个相得的朋友?”
“看出来了,你随从的马匹步履沉重,我就猜到了。”韩遂漠然地看了看黄观一行人的队伍,其中十多匹马的马鞍上,挂着沉甸甸的皮囊。
“人我可以去找,不过你说保全牧场,这是至关紧要之事。可是何颙不是已经把湟中之地卖给柯爰知健了么?”
黄观笑道:“先生放心,这一条伯求先生离去之前就交代过了,先生事成之前,保全归降的湟中诸部牧场。也是题中应有之意;湟中之地广大,凉州的牧场更是不少,只需时候再酬谢柯王也就是了,想来柯王能够理解的。”
“你亲自去说?”韩遂yīn冷的目光盯着黄观。
“当然,在下亲自去。不过还需先生给晚生找个前往烧当羌大军的理由。”
韩遂冷笑一声:“那好办!只不过,你要跟柯爰知健说明白了,若是不答应这一条,或是事后反悔。我立刻撒手不管,到时候湟中诸部离散各方。就是现成的马贼匪帮,就算他占了湟中。也将rì夜不得安宁,更不用说允吾还有一头猛虎,汉阳尚有数万雄师。”
“明白,明白,晚生一定把话带到。柯王也是当世英杰,这个道理一说就透,他不会不懂的。”
韩遂别过脸去,隔着门栅眺望着北宫伯玉的中军大帐,沉声道:“还有最后一件事。”
“先生请讲。”黄观暗自抹着冷汗,心里默默念着:“你有完没完,怎么左一件右一件没完没了了?”
“这是在北宫伯玉的大营里,你准备怎么动手?不说他营中上万兵马,就算北宫伯玉自己也是勇武过人,以一敌百,不在话下。”韩遂的声音yīn寒得如同传自九幽地下;“何颙把事情前后都安排妥了,想来连动手的人都替我准备好了吧?”
听到这个问题,黄观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若说此事,文约先生,晚生为你引荐一个人……”黄观朝自己的随从中招了招手,叫出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来。
韩遂冷冷地打量着走到面前来的这个中年男子,怎么看都看不出此人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你是谁?”
那中年男子拱手一礼,动作倒是纯熟:“雒阳史阿,见过文约先生……”
韩遂盯着史阿看了许久,冷冷道:“你是刺客?”
史阿从容一笑:“在下是剑客。”
“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九死一生,非勇士不能为,你有把握么?”
史阿长笑道:“在下常慕荆、聂之义、傅介子之功,愿以一剑成不世之功,搏百世之名。”
韩遂冷笑道:“荆轲、聂政,虽是游侠刺客,其壮举可谓惊天动地,名垂千秋;傅介子一剑斩楼兰、通西域,有大功与国——你的志向倒是不小,但不知有没有那个本事?”
“效仿先贤,固所愿也。”史阿淡然道,“至于有没有能力……在下的恩师也曾匹马入贺兰山,斩叛羌首领而还,史某不才,不敢稍堕恩师威名。”
听到“匹马入贺兰”等语,韩遂的神sè便有些古怪,幽然问道:“你的恩师,莫不是王越王子师?”
“文约先生也知道家师之名?”史阿既有些好奇又有些自得。
“凉州人谁不知道?”韩遂悠然道,“可惜当今朝廷可不是先代孝宣皇帝时候,王越一身武艺胆识,却无人识货,反将他视作街头卖艺之辈——你如今也想重蹈覆辙?”
史阿目光一闪,试探道:“先生对家师之事知之甚详,不知是否认得家师?”
韩遂不答,却反问道:“你最近见过令师么?”
史阿摇了摇头。
“那好,湟中事毕,若你我都侥幸活着,我带你去见他。”
第五十六章 毒药(三)
李文侯兴匆匆地出来,将韩遂一行人带了进去。: ;不过大帐里北宫伯玉明显不肯给韩遂面子,见到人进来,依然大刺刺端坐不动,面sè不善地打量着韩遂,沉声道:“听文侯说,你有办法让烧当羌退兵?”
韩遂收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握了握,又渐渐张开来,面上流露真挚的微笑,轻声道:“不敢说必成,至少值得一试。”
“什么办法?”北宫伯玉仍没有让座,而是紧接着追问道。
韩遂目中闪现一丝怒火,又被生生压了下去;“我会给他写一封绝交书,再派人向他陈说厉害,劝他退兵。”
北宫伯玉忍不住嗤笑道:“这就是你的妙计?动动嘴皮子,就能叫烧当羌退兵?你以为柯爰知健来干什么的,小孩子过家家酒,还是他姓柯的是你干孙子?”在北宫伯玉听来,韩遂的建议荒谬绝伦,甚至让他怀疑对方是不是有意来拿他开涮。
韩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要说话,突然就听身后的黄观上前一步说道:“北宫首领有所不知,文约先生一封书信,乃是攻心之计,不惟与柯爰知健割袍断义,也可惑其心神,动其心志,纵然不能使烧当羌退兵,也能叫柯爰知健疑虑重重,进退两难。”
北宫伯玉斜乜了黄观一眼,却沉声问韩遂道:“这是什么人?”
黄观抢先一步答道:“晚生是韩公的门客。”
“门客,吃白饭的?”北宫伯玉寒着脸道。“吃别人的饭就得懂规矩,我和你家主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毫不客气的责问噎得黄观愕然无语。韩遂长长吐了一口气,强笑道:“子显乃智谋之士。多有见识,伯玉不妨听听。”
北宫伯玉冷哼一声:“好吧,看文约的面子,你就说说,其中究竟是什么攻心之计,说得有理也就算了,若是无理,莫怪我不客气。”
“坐下说。坐下说。”帐中突然响起李文侯的声音来。从韩遂一进帐,北宫伯玉就百般针对于他,两人间的气氛着实异常紧张,让一旁的李文侯又是尴尬又是焦急。一俟气氛稍有缓和。赶忙出来打圆场。
北宫伯玉不置可否,韩遂瞧瞧李文侯,拉着黄观在下首处入座。
“北宫首领请听我一言,文约先生之所以要致书柯爰知健以示绝交,一来固然是不齿于柯爰知健胸怀jiān谋。背信弃义,而来也是要告诉柯爰知健,凡凉州上下,对烧当羌入寇皆怀同仇敌忾之心。哪怕是文约先生与柯爰知健多年至交,也绝不会与其妥协。更不会为其张目。如此可以让柯爰知健看到我凉州上下与其争战到底的决心,以动摇其胆志。”
北宫伯玉冷笑道:“你以为柯爰知健是吓大的?”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黄观从容笑道。“以晚生和韩公连rì商讨,都以为柯爰知健必是受了朝廷蛊惑,误以为我大军被牵制于汉阳,金城空虚,他才敢悍然入寇。不过烧当羌诸部与凉州有关山险隘相隔,劳师远征,越山岭险阻以争利,本就是兵家大忌;柯爰知健又贪心不足,分兵两路入寇,却没有想到,北宫首领料敌机先,先一步率军回镇河湟,又有文侯首领和韩公大军相助,若是再加上允吾城中边帅所留的两营上万jīng兵为后援,长久相持下去,烧当羌必然力不能支。只要让柯爰知健知道他已经无机可趁且无利可图,再以利害说之,晚生有六七成的把握,能让烧当羌退兵出塞。”
“六七成的把握?”北宫伯玉狐疑道。
黄观坦然笑道:“北宫首领或许以为是晚生自夸,不过让晚生去试一试,纵然最后行事不成,也总没有坏处吧?”
听黄观如此坦诚,北宫伯玉倒是信了几分,语气也缓和了一些:“你是说你亲自去?柯爰知健可是会杀人的。”
黄观笑道:“晚生自投到韩公帐下,无尺寸之功,就像北宫首领所说,一直就是个吃白饭的,如今有幸,愿为韩公、为河湟诸部稍尽绵薄之力。”
北宫伯玉忽然就觉着看黄观越发顺眼起来,大笑道:“好,有胆sè,就按你说的办,且看看你能不能抓住那六七成机会。”
黄观故作豪气道:“多谢首领看重,此事纵然不成,黄某有死而已,何足道哉。”黄观此时很得意,虽然只是初次与北宫伯玉相见,但是他很快就摸清了其人的秉xìng脾气;对付这样豪气直爽之人,只要投其所好,对了他们胃口,很容易就能让他们对你推心置腹。
黄观趁势说道:“事不宜迟,晚生今rì便动身,还请韩公依言作绝交书一封,晚生亲自带去给柯爰知健。”
这个事情是早就商量好的,韩遂连腹稿都已经打好了;此时拿起笔来,一挥而就,便要交给黄观,却被北宫伯玉先一步接了过去。
“呵呵,好一封绝交书啊……”北宫伯玉将全文细细看了一遍,“这封书信要亲手交到姓柯的手里,子显,你的命就先丢掉八成了。”
黄观自北宫伯玉手中接过信来,装模作样看了一遍,笑道:“言辞犀利辛辣,不如此不足以动柯爰知健之心!韩公好文采。”
“你真不怕死?”黄观一番做作,已然让北宫伯玉刮目相看。
黄观笑道:“北宫首领也说晚生此去九死一生,又说看过此信,柯爰知健八成要杀我;如此算下来,岂不是晚生还多了一成指望?”
北宫伯玉一怔,随即大笑道:“说的痛快!你不要急着走,晚一些也没什么打紧,等我为你设宴壮行。”
黄观闻言略一犹豫,虽然害怕夜长梦多,但是又恐太过急切引起北宫伯玉怀疑以致弄巧成拙,只得故作欢喜道:“也好,恭敬不如从命。”
北宫伯玉不知真伪,拿黄观当做了真义士。一番欢宴送走了黄观,又要安排韩遂住处;本来以北宫伯玉xìng情,既然不待见其人,巴不得离得眼前远远地才好,只是他既然高看了黄观一眼,也不好意思再冷遇韩遂。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李文侯出面道:“文约是跟我回来,自然还跟我一起,等我立好营寨,就在我营中划一块地方驻扎;他身边只带一百多人,留在外边不安全。”
北宫伯玉自然无可无不可,就随他们去了。
第五十七章 毒药(四)
黄观一去就是整整五天;长久的等待让北宫伯玉等人几乎以为他已经死在了烧当羌大营里;韩遂心里存了事;更是忧心忡忡;面上却不敢显露太多;只做出一副忧心门客的模样;言行举止都装得恰到好处。
终于在第四天上;黄观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一见面北宫伯玉就问道:“子显;烧当羌大军离我大营不过六十里;你怎么一去这么多天?”
黄观风尘仆仆;满面风霜之sè;叹息道:“北宫首领有所不知;晚生去了烧当羌大营;却不料;那柯爰知健居然不在这里;而是回了西面的关塞。”
“什么?”北宫伯玉大为懊恼;“早知道;这几rì该趁机出兵打垮了那些狗贼。”
黄观说道:“首领莫要懊恼了;那柯爰知健为人jiān猾;行事缜密;他去原先西部都尉府所属关城巡视;连手下人都瞒过了;晚生在烧当羌大营一连等了两天都见不到柯爰知健的面;本还以为他们故意给我立个下马威;却不料有人说漏了嘴;又被晚生一再盘问试探;才知道柯爰知健压根就不在营中。”
“后来呢?柯爰知健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有回来;是晚生一路赶去关城见了柯爰知健。”黄观神sè兴奋异常;好似在强压着欢喜之意;“晚生去了关城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近rì天气转暖;山中雪崩;冲毁了道路;烧当羌积聚在西海、赐支河曲一带的粮秣、辎重、军马一时都运不过来了。”
北宫伯玉大喜:“果真么?太好了;这是天绝烧当羌。”北宫伯玉大笑;帐中除了李文侯;其余也尽是二人心腹;无不大喜过望。
韩遂面带假笑;心中却是冷笑连连;黄观说的这邪都是事先二人商量好的说辞;就是要一步一步误导湟中义从;将北宫伯玉彻底拖进坑里。
“北宫首领;烧当羌遭此天灾。短时间内无力再举;如今正好以势相迫;逼其退兵。”
北宫伯玉双眉一扬。瞠目喝道:“谁说要让他们退兵?如今那姓柯的后路已断;深陷绝地;正是一鼓全歼的机会!”
黄观张目结舌;急忙劝道:“北宫首领三思。烧当羌倾力而来;不止西面一路兵马;还有南路建威城的大军;虽说有韩公派兵堵截;但是于烧当羌大军相比;仍是力不能及。迟早要出篓子的。若北宫首领与柯爰知健死战不休;纵然得胜;湟中将士也必将死伤惨重;届时南路烧当大军杀来;如何抵挡?即便首领虎威;累战克捷将两路烧当羌大军都击退了;到时候湟中义从还能剩下几个?”
北宫伯玉迅速冷静下来;低头沉思;李文侯也劝道:“子显说的不错。伯玉。咱们犯不着和柯爰知健硬拼。你想一想;咱们把兵马拼光了;有什么好处?汉阳郡那边几万人马;眼看着咱们和烧当羌大战;却一个援兵也不往这边派;那是存心看咱们的笑话呀!”
北宫伯玉霍地jǐng醒。连声道:“是我想岔了……眼下咱们不能白白吃亏;却让王子邑看了热闹……子显。你跟姓柯的谈得怎么样?”
“他还能怎样?”黄观自得地一笑;“后路断绝。援兵不至;柯爰知健其实也在心虚;再加上晚生三寸不烂之舌;说的他心绪不宁;人心惶惶;上上下下都生了退兵之意。”
“他们果真要退兵?你是如何说的?”北宫伯玉一叠声追问道。
黄观道:“柯爰知健倒是叫晚生带了个话回来;说是两家各自罢兵;他自率烧当羌大军出边塞;返回西海;南路军也会派人去通报其子柯吾;令其推出建威城;返回大小榆谷。从此两家井水不犯河水。”
“呸!”北宫伯玉怒道;“井水不犯河水?他姓柯的想得美!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以为湟中是什么地方?”
黄观迟疑道:“那依北宫首领的意思……”
“他们烧当羌不是随军带了一批牲畜为粮么;把牲畜留下做赔礼;我就放他们安然退兵;要不然;老子就尽起兵马;拖死他柯爰知健;倒要看看他的大军能有几个人活着回到塞外。”
“这个……不好办呐!”黄观为难道;“晚生看那柯爰知健秉xìng刚强;这一次老天不帮忙;他才偶然服了软;若是首领苛逼太过;只怕适得其反;激得他拼个鱼死网破;反而不美。”
北宫伯玉喝道:“怕什么;老子不想跟他硬拼;却不是怕了他烧当羌!若是任由姓柯的来去自如;那今后湟中地面才真是不得安宁了。这一次少说也得扒下姓柯的一层面皮来。不要怕死人;至不济;允吾城那边还有於菟上万大军;王国的援兵不来就算了;我就不信到要紧的时候;那老虎崽子会不来?”
“这个……”黄观迟疑了;不自觉拿眼去瞥韩遂。在他和韩遂商量好的计策当中;可没有想到北宫伯玉居然如此臭脾气;只为了一丁点面子;宁可付出将士伤亡。
不过这也是因为黄观和韩遂两个都是文人;虽然在凉州军中呆的久了;韩遂还几次领兵上阵;可他们骨子里依然还是文人的思维;不懂得武人的做派。在北宫伯玉眼里;所谓面子其实不过是小事;可若是任由柯爰知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烧当羌一点代价都不用付出;将会给湟中埋下极大的祸根;届时不仅湟中义从军心士气受沮;同时还会助长烧当羌的野心;使其每时每刻都会紧盯着湟中;一有机会就会扑上来咬一口;到那个时候;湟中之地将从此不得安宁。北宫伯玉久为一部大首领;不仅深知维系军心之重;同样也深知塞外生羌心xìng;断不会轻易放过柯爰知健。
“北宫首领;晚生回来之前;柯爰知健曾说明rì要派人来;与首领面谈;商议退兵事宜;晚生以为不如首领亲自与烧当羌使者面谈;将你的要求告知彼辈?”黄观得了韩隧的示意;小心翼翼地建议道。
北宫伯玉冷笑道:“姓柯的还敢派人来;不怕我宰了他?”
黄观苦笑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那柯爰知健不曾杀了晚生;若是北宫首领反杀了他的使者;岂不是让世人把首领的心胸看得小了?”
“哼哼……有什么好见的?”北宫伯玉不满地嘟囔道;“若没有王子邑在背后弄鬼;依我的本意;正该集结各部兵马;再叫上於菟;大军齐出;将烧当羌杀个干净才是痛快——老边一不在;咱们的rì子怎么就过得这么憋气?”
李文侯出言宽慰道:“先顾眼下吧;把烧当羌的事情了了再说。老边刚走;我去允吾的时候见了於菟;恐怕他眼下也没什么心思打仗。”
“也是。”想得明白之后;北宫伯玉倒也干脆;断然道:“那就依子显的意思;明rì见见烧当羌使者再说。”
“正是正是;首领明见。”黄观热切地说道。
北宫伯玉却长叹道:“老边走了;我却被拖在这儿打仗;只能叫我儿子先替我去拜祭;咱们早些打发走姓柯的;再一块去允吾吊唁;几十年的朋友了;临走了总得去送送……”。
第五十八掌 毒药(五)
次rì;果然如黄观所言;烧当羌的使者在rì出时就赶到了湟中部大营。北宫伯玉闻讯;只是冷笑一声;便令使者报帐而入——这是要存心再羞辱一番烧当羌。
本以为自己一番羞辱;会让烧当羌来使羞怒难当;甚至难免要搅闹一番;不料帐外来使居然痛痛快快地依言而行;一声声报帐而入;走三步喊一声“烧当王使者柯系谅参加北宫首领”;从营门之外一路喊到中军大帐;引得湟中将士纷纷围观;嬉笑而视。
那柯系谅三十多岁;细须白面;看着不像个牧人或军中将士;反倒像个生意人。见了北宫伯玉;也只是一味唯唯诺诺;对帐中一干人的喝骂羞辱恍若不问;始终言辞恭谨。对着这种面团似的人;北宫伯玉只觉老大的无趣;反倒憋了自己一肚子火。于是单刀直入道:“别的也不用多说;我只要柯爰知健留下随军一应牲畜粮秣作我部的赔礼;你们只许带退兵路上所需粮草上路——这一条你做不做得了主?”
柯系谅进帐之后头一次有了犹豫。
“做不得主?那就回去问问柯爰知健;老子不着急。”北宫伯玉冷笑道;“反正等询路通还得有一段rì子。”
柯系谅苦笑道:“北宫首领这样说;可就是为难死小人了……首领既然知道西去的道路已毁;不管是等着道路修复;或者是走别的小路出关;都要多费不少时间;若是没有粮食;只怕我军撑不过去啊……”
“那是你们自找的;又不是我请你们来的!”北宫伯玉一瞪眼;大有一拍两散的意思。
柯系谅又是苦笑;偷眼瞥了黄观一眼;却见黄观正襟危坐;鼻观眼眼关心;仿佛老僧入定。不察外物。
柯系谅沉默了半晌;无奈咬牙道:“那好吧;这一条我可以替我王应下。不过。可否请北宫首领高抬贵手;容我们用战马多换些粮食回来?”
北宫伯玉在此惊讶于烧当羌的坚决退让;却是兴奋多过狐疑:“好啊;这个买卖我又不亏……不过。你们烧当羌看来的确是窘迫地狠了;这么着急着回去?”
听北宫伯玉语气不善;柯系谅额头又是冷汗涟涟;唯恐对方反悔。不料北宫伯玉大笑道:“放心;我北宫伯玉一向言而有信。说放你们走;就放你们走!”
“多谢;多谢……”柯系谅连连拱手。
正事说毕;北宫伯玉打发柯系谅早早回去通报消息;也好早一rì安排两家罢兵之事;不料柯系谅却说道:“小人此来;除了商议两家修好罢兵;还有一件事;却是为柯王送礼来了。柯王自知此番行事cāo切孟浪。误信了何飆jiān贼的诡计。以致湟中兵戈四起。柯王有心致歉;特命小人送来一些礼物;奉承北宫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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