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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虎兕-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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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勋沉声道:“在下曾多方打听过,知道边章乃是当年段太尉麾下的参军。段太尉领护羌校尉职平定凉州羌乱时,边章亦曾于阵前效力,所以,他与护羌营出身的许多武官、部落首领都是故交。”

    “仅此而已吗?你是否又知道,老边当年在护羌营中的名气?”说起当年故事,夏育的脸上带有一丝莫测的微笑。

    这一问当真出乎盖勋的预料。

    当年在边家庄第一次与老边相识,盖勋就对他充满了好奇:一个办一场寿宴,就能将大半个凉州的羌狄首领聚齐一堂,还将护羌营武官叫去一半;这样的人物,又岂是等闲?可是无论盖勋如何观察,都只觉得,老边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老人罢了;无非就是多了一些资历、人脉,有着年龄阅历所带来的经验和睿智——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见盖勋面露探询之sè,夏育笑道:“当年段太尉在凉州时,麾下有汉、胡诸部兵马,又多得才俊之士相助;不过名声最广的,却是三个人,被人称作一文二武,雄于诸僚……老夫不才,忝在二武之一;另一位,就是后来接替段太尉,继任护羌校尉的田晏。”说起往事,夏育更多了几分神彩;“不过,若论才华,我和田晏加起来,‘二武’不及‘一文’呐!”

    盖勋肃容道:“夏护羌所言那‘一文’,莫非就是边章?”

    夏育笑叹道:“正是……那个时候,老边还不到三十岁;他虽是文士,但胸怀韬略,论兵战之计,当时段太尉麾下文武,无出其右者。更兼他熟知凉州地理风俗,段太尉对他也极是倚重;每有定计,必要咨询于他。”

    “竟有这样的事!”盖勋讶然道,“如此说来,当真是我小觑了他。”

    盖勋正在自省,夏育又给泼了一瓢冷水:“不仅仅是老边,还有湟中义从。元固可知道,湟中义从当年就是段太尉麾下实力最强的一支兵马。”

    “湟中义从,竟然也是出身段太尉麾下的护羌营吗?”盖勋再一次受到震动,但随即有了新的疑惑;“不对啊,北宫伯玉与李文侯的年纪,不过四十上下,当年段太尉在凉州时,他们不过一稚子尔,如何能在护羌营效力?”

    夏育笑道:“不是他们,而是他们的父亲。当年湟中义从在凉州大乱之际,依然忠于朝廷,尤其是段太尉到任凉州,湟中部每战皆从,摧锋破阵,所向披靡,可谓声威赫赫。当年的凉州叛羌,不惧汉军本部,反而将湟中义从部视为劲敌。由此可知,湟中部落何其jīng悍善战。”

    盖勋若有所思;原本在盖勋眼里,凉州各部落虽然大多彪悍敢战,但毕竟只是蛮夷,交战时徒仗一时血勇,不及汉军军阵严整、器械jīng良;正面交锋时,只要兵力相差不太悬殊,汉军必胜无疑。但是听了夏育说起当年湟中部落之旧事,盖勋才发现,事情并不像自己想得那么简单。

    夏育又说道:“三十多年了,当年那支湟中营的将士,虽然都已经老了,但是北宫伯玉和李文侯也是多年为国家戍守边塞,麾下人马不失为jīng锐。哪怕现在的湟中义从实力只及当年的一半,就足以称为劲敌。更兼他们与汉军并肩作战数十年,深知汉军之虚实,对付其他羌胡部落的法子,放在湟中部面前,恐怕是没有什么用的。”

    “一个边章,加上一支湟中营大军,的确棘手啊。”盖勋喟然长叹;“奈何汉阳百姓,不免要遭兵火之劫。”

    盖勋的一声叹息,说明他已经接受了夏育的劝告,不再抱有速胜叛军的念头。

    “元固也不必太过担忧,我军虽然难言必胜,但是依托冀城坚守,足可以令叛军顿足不得东进。到时候,着急的应该是老边才对。只需我们沉住气,破敌制胜亦非难事。”夏育先是劝说盖勋谨慎,此时又出言宽慰盖勋。

    盖勋jīng神一振,忙追问道:“夏护羌此言何意,敢请为在下解惑。”

    夏育笑道:“元固出身凉州,又在凉州为官多年,还不知道羌胡部落的习xìng吗?而且,如今的凉州诸部,都经历过当年段太尉屠戮叛羌的凶戾,又有几人敢在胜负难料时就起兵反叛的?眼下湟中叛军气势正盛,各部落尚在骑墙观望,可若是老边他们不能在汉阳取胜,甚至吃上点亏,又将如何呢?”

    盖勋恍然大悟:“不错不错,羌胡部落虽然大多桀骜不驯,但是自段太尉之后,便深惧官军之兵威;而且各部之间,也多有恩怨纠葛,难以同心协力;若是边章节节获胜,他们或许会闻风景从,可若是边章稍有失利,那些部落十之仈jiǔ要落井下石的。”

    夏育和盖勋说的,正是凉州羌胡部落的生存常态;各部落的顾虑,不仅仅在于官军兵威,更在于千百年来,羌胡一贯的弱肉强食之习xìng。各部落不仅顾忌官军,更顾忌周边的不同部落。因为不论哪个部落,一旦伤了元气,很快就会被其他部落瓜分吞并,这也是诸部坐视观望,不敢轻易出头的重要原因。

    “当年段太尉杀人杀出来的威风,如今余威犹在啊!”

    夏育先是微微叹息了一声,继而说道:“眼下着急的,其实是老边。只要我们大军在一rì,叛军就会被牵制一rì,目前未反的羌胡部落也会多迟疑一rì。时rì一久,必定生变;到时候,就是破敌制胜之时。而眼下,一动不如一静。”

    “眼下要紧的,还要将朝廷在京畿驻军十余万的消息广为传扬,要让诸部首领知道,平叛大军随时可以西进,以此震慑诸部不轨之心。”盖勋细细思酌,为夏育之策做出补充;“除此之外,已经发生叛乱的陇西、武威等郡,也要坚壁清野,固守待援,不可轻易出战。”

    夏育心情大好,突然又笑道:“如此说来,老夫还要多谢那左刺史。他断盗军资,府库钱粮不足,正是老夫固守不出的绝佳借口。否则,老夫还真不知如何向急于求成的朝廷交代。”

    盖勋恍然大悟,笑指夏育道:“夏护羌怕是早就有这个打算,才会大闹刺史部衙署吧?”

    二人同声大笑,各怀深意,可谓心照不宣。
第三十一章 博弈(三)
    在此必须郑重道歉,因为我的职业原因,很难做到准时和大量的更新,比如前两天,出差、加班连着来,每天忙到晚上十点多回家。新手又不懂得提前存稿,只好时断时续。或许到下个月会好一点,起码国庆有时间可以多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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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夏育领兵来救冀城,湟中部三万大军东进的脚步戛然而止。大军原地盘桓数rì之后,便即分兵:一部分人马掉头西向,返回金城郡;大军主力两万人突然拔营而起,又直扑冀城而来。这一举动,让夏育和盖勋骤然紧张起来。冀城内外,军民人等枕戈待旦。但是大军抵达冀城西北百余里处的平襄县时,却突然转向,折向西南,仿佛是故意耍弄夏育等人一般。

    不提冀城上下的紧张忧惧,在湟中大军的队伍里,小老虎对老边的安排却感到一头雾水。他一直跟在老边身旁,几次张口想问,又不知从而说起。

    还是老边细致,笑着说了句:“有话就说,什么时候也学会把话憋在肚子里了。”

    小老虎想了想,问了一个最不明白问题:“老边,你为什么让李文侯率部为前锋,我看大家都有些不放心。”

    “不放心?”老边哑然失笑,“李文侯……我与他相识许多年,他确实从来不曾让人放心过。不过这一次,用他做前锋,却是得其所哉。”

    小老虎大奇:“为什么?”

    “就是因为李文侯的为人太过小心。”老边知道自己的话对李文侯而言不怎么好听,便压低了声音说道,“李文侯胆子小,做事情谨慎太过,总是犹犹豫豫。但是这一次,正好要用到他谨慎犹豫的xìng格。”

    说到这里,老边转过头,远远望着东边冀城的方向,悠然道:“我和夏育是多年的袍泽,素知此人刚毅坚韧,老而弥辣,最善于捕捉战机。我们眼下是孤军深入,离冀城太近,一个不小心,只怕就会给夏育占了便宜去。这种时候,恰恰需要李文侯那种过分小心的xìng格。”

    虎娃其实还不大能明白这些;老边换了一个说法教他:“就好像你在山里的时候,见过老虎,也见过狐狸,应该是老虎比狐狸强,对吧?可是,老虎和狐狸遇到一只大刺猬的时候,又是谁强呢?”

    这个解释就通俗易懂多了,小老虎恍然大悟。

    “老虎要抓刺猬,必定受伤,却抵不过狐狸一个屁,就把刺猬熏晕过去了。”虎娃高兴地说道,“我明白了,李文侯就等于是狐狸的屁……”

    老边脸上顿时神sè变幻,好像在费劲地憋着什么。

    过了好半晌,才拍拍虎娃的脑袋,岔开了关于老虎和狐狸的问题,郑重地说道:“所以你要记住,用兵打仗,首在选将,不管是什么样的xìng格、才能,每个人都有用得到的时候。”

    “那我们真的是往陇西郡去么?”虎娃又冒出一个新的问题;老边作出掉头西进的决定时,虎娃就在大帐之中,此刻还如此问,自然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掉头去陇西郡是为了什么;因为眼下湟中义军最强的敌人,是在冀城,往陇西去,就等于把后背交给了夏育。

    老边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眼下在汉阳,我们和冀城、和夏育的护羌营之间,已经陷入了僵局,继续呆在汉阳,没有什么用;往陇西去,却有机会打破这个僵局,再次占据主动。”老边讲的很详细,不像是随口回答,更像是师长在用心地在教导晚辈。

    “说到用兵,世人常说‘知己知彼’,又说‘料敌机先’,听着好像很不同寻常,其实归根结底,就是要分辨清楚敌我的动向。敌军的希望是什么,害怕的又是什么。若能分辨清楚,就可以对症下药,牵着敌军的鼻子走。”老边教导了小老虎好几年,深知这个小子虽然聪敏,但是极不耐烦那些文绉绉的话语,只能用最平实的语言来教导他。

    自从起兵以来,老边就发现了小老虎一个难以为人察觉的优点。对于兵家战计、行伍军事,小老虎总是学习得非常快;如同长鲸吸水一般,将他看到的、听到的、别人有意教的,他自己无心想的——所有与军战相关的学问、经验融会贯通。

    对比一下小老虎往rì诵读诗书时无jīng打采的不成器模样,老边只能感叹,天之生人,自然各有其天分,不可强求——这个带着山林野xìng的老虎崽子,确实不是做博士的料。也正是有了这样的认识,老边在军务闲暇之余,抓住每一个机会,给小老虎灌输用兵的学问。

    虎娃并不知道老边有意更改了教导他的方向,此刻他正顺着老边的话语,苦苦思索着:“官军最怕我们做什么呢?他们重兵固守冀城,一定不会怕我们去攻城,难道是怕我们四处sāo扰,去对付那些没有多少兵力把守的县城?那也不对啊……”

    心里那么想着,小老虎不自觉就自言自语地说了出来:“那也不对啊……”

    “什么不对?”老边笑吟吟地问。

    小老虎挠了挠头,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夏育将兵马放在冀城不动,分明是不想管周遭县城的死活了;他是想和咱们耗下去么?”

    老边心里颇觉欣慰;因为虎娃虽然一到边家就跟着王越习武,但是于兵学一道,从未涉猎,直到最近两三个月,才真正开始接触,短短时rì,能够有现在的见解,已然不易。更多的东西和更高的层次,不是眼下的小老虎能够弄明白的;这块璞玉,还需要时rì雕琢,也需要积累更多的经验。

    “虽不中,亦不远矣……”老边面上带着从容的自信说道,“你说夏育不管周遭县城的死活,这个话没有错。凉州各郡的郡治才是一郡菁华所在,别的县城,最大的不过一千多人口,不足以供应我军的粮饷所需。即便我们将汉阳十几个县都打下来了,依然要从金城郡输送粮饷过来。如果长久地消耗下去,对我们极为不利。”

    “不过,夏育打的主意太美了,老子可不上这个当。”老边突然一挥手,带出浓重的轻蔑之意;“夏育想等,想拖,我就让他等不得,拖不了!”

    小老虎问道:“就是进陇西郡去?”

    “对!只要我们进了陇西,汉军这场仗怎么打,就不是夏育一个人说了算了。”老边自得地一笑,“只要进了陇西郡,陇西郡守李相如就会帮着我们把夏育逼出来。”

    小老虎愈发好奇,问道:“李相如是陇西郡守,是官家的人,怎么会帮着我们呢?”

    老边笑道:“虎娃,我再教你一句话,你要牢牢记住。调兵遣将,不仅仅是调动自己的部下,自己的兵马,如果能调动敌人的将帅为你所用,那才是最杰出的用兵者,就如同……当年的段颎段太尉一样。”说到段颎时,老边原本高昂的兴致,一下子低落下来。

    “说到底,还是我刚才说的那句话,夏育最害怕的,是什么?是凉州的叛乱继续蔓延开来!他守在冀城不动如山,就是想镇住各郡心怀叵测的部落首领。可是这样做,也有一个坏处,万一叛乱已经开始蔓延了,万一有的部落首领依然举兵反叛,那么夏育为了维持官军的威慑力,就必须尽快出兵平灭叛党。否则的话,其他首领就不会再惧怕官军,凉州战局也将彻底糜烂。就好像你身边那只老虎,说是百兽之王,可万一连狐狸都镇压不住,只会被人当成病猫!所以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勾起更多的叛军,逼着夏育离开冀城。”

    小老虎在兵事一道上,悟xìng极高,闻言顿时恍然:“比如说,陇西郡?”

    老边抚须而笑:“对,陇西郡;想来,以李相如的为人,不会叫我们失望!”
第三十二章 先手
    兵法中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其中所谓“知”者,涉及的内容极多极广;不仅仅在于兵力、钱粮、人口等等明面上的实力,还包括了敌我两军统帅的xìng情、才能,乃至于军心士气等等。

    老边出身凉州,虽然蛰伏乡里多年,但是交游广阔,于凉州各sè人等,所识极多,其中就包括了陇西郡太守李相如。

    陇西李氏乃是凉州大姓,史上出过赫赫有名的飞将军李广,还有他含冤莫明,客死异乡的孙儿李陵。李相如便是出身于这样一个将门世家,其人能被老边寄予厚望,并非是他已经与湟中叛军安通款曲,而是因为,这个人的xìng格有老边可以利用之处。

    自从泠征战死,陇西的军务就暂时压到了郡守李相如身上,而他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呼应湟中部落反叛的河关羌人宋建所部。所幸,陇西郡治狄道城,也是护羌校尉部的治所,城中还有一些残余的护羌校尉部兵马,都归了李相如麾下;加上郡中的郡兵和狄道城中临时征集的壮丁,约得四五千人,平叛力所不及,守城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李相如虽然出身将门世家,却实在不是领兵打仗的材料。得知湟中大军步步进逼,李相如想的的不是坚守城池,尽一方大吏的职责,他首先想的居然是逃。

    当然,要逃也不能不管不顾,收拾了包裹就走。身为一郡之守,不仅要顾及脸面,也还要顾及rì后弃城不守的责任。于是,新上任的护羌校尉夏育就成了李相如能找到的最好的挡箭牌。

    从湟中大军踏进陇西地界的头一天起,即便城下还未见叛军半个人影,即便宋建所部依然滞留河关没有南下,李相如还是将求援书信一天数封地送往冀城。说来也怪,明明湟中大军就横亘在狄道城与冀城之间,李相如的求援信却能够一封不少地送到夏育案头。

    所有的书信只有一个意思,催请护羌校尉发兵救援狄道,如若不然,他李相如就只能弃城了;到时候,可不怪李某人畏敌怯战,实在是有人见死不救。

    “无耻小人!”看过李相如的书函,饶是盖勋这般谦谦君子,也不禁勃然变sè。

    相比于盖勋怒发冲冠,夏育却显得淡然许多;实在是因为他几十年戎马生涯,见过太多像李相如这样贪功诿过,又贪生怕死的官员。凉州之所以羌乱频仍,且总是征剿不力,一方牧守无能也是最关键的原因。

    见夏育默然不语,盖勋更是焦虑,不顾仪态地嚷道:“夏护羌,此乃李相如推诿之计,更是叛贼诱敌之计,不能上这个当!”

    “我知道。可是如果不救陇西,情况会更糟的。”夏育拨弄着手里的马鞭,眼睛却盯着大帐中挂着的凉州地势图;“李相如一旦弃城,陇西郡就会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各部落必然趁势而起,数百里土地,数十万生民,尽陷于贼手。”

    “我不相信他李相如敢弃城不守。”盖勋虽在愤怒之时,还保留着充分的理智;“李相如不过是为将来之事预先留下个话柄,打算万一守不住狄道,将来好与护羌营打官司罢了;眼下还不至于立即就弃城的——他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机会。”

    夏育默然颌首。盖勋所言,和他心中猜想的差不多。而且李相如手中只有那么几千人马,又非jīng锐,守城尚可坚持,如果敢出城逃跑,原野之上,根本不足以当叛军一击;谅李相如不至于如此愚蠢。

    “老夫更担心的,是老边会不会在陇西郡动什么手脚。”夏育沉声道,“他最相熟的部落首领,大都在金城、陇西、汉阳三郡,眼下汉阳郡已经稳住了,可是陇西那边就不好说了。元固,我们派往各部落的使者,都有消息了么?”

    盖勋叹道:“陆续都回来了。汉阳郡内,除了已经反叛的滇吾死不悔改,其他各部实力都不强,见了我派去的人,个个拍着胸脯表忠心。安定、北地都还好,就是陇西那边,有些暧昧难明,想来都在观望。”

    自从定下消耗湟中叛军之策,夏育和盖勋就陆续派出信使往各郡,以护羌校尉部的名义安集各部;一者抚慰,二者示威,三来也是探听各部消息;究其本意,自然是为了稳住蠢蠢yù动的各部落,好实现夏育针对湟中叛军的疲敌之计。眼下看来,情况比夏育、盖勋预料的更糟糕一些。

    “陇西郡的羌狄部落最多,实力也最强,偏偏就是这个地方,情形也最糟。”夏育举着马鞭,用鞭梢在地图上陇西郡的西北部划了个圈;“泠征此前扣押陇西诸部首领,做得太过了。如今诸部首领,个个视朝廷为仇,偏偏也就是这些人,十之六七都与老边有交情。”

    盖勋凝视着地图上陇西郡的方位,看着一个个代表着羌胡部落的标识,眉头紧锁;“河关的宋建所部距离湟中最近,当初他被扣押,也是因为北宫伯玉杀死泠征,他才得以逃走。陇西郡内,也唯有他举兵响应湟中。可眼下边章大军进入陇西,难保不会再有人附逆。”

    大帐中又是长久的沉默,夏育突然问道:“你说,在陇西诸部眼中,是老边的面子大些,还是官军的威胁更大些?”

    盖勋仔细了琢磨了一番,作出一个连他自己都吓出一身冷汗的判断:“眼下,湟中叛军离陇西诸部更近些,所以,恐怕也是边章的面子更大些吧?”

    夏育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尽显无奈之意;“看来,咱们还是一厢情愿了;原以为,有冀城大军在,有关东十几万人马在,至少能稳住凉州几个月的时间。没想到,泠征留下的居然是这么一个烂摊子。陇西诸部对朝廷的敌视,已非言辞所能消弭。眼下看来,若不能击破湟中叛军,陇西糜烂之势,已不可挽回。”

    盖勋心中一惊,急忙道:“夏护羌,局势尚不至于如此。只要狄道城能够坚守,陇西之事尚有可为。”

    “陇西的部落,一开始或许都有观望之心,可如果湟中大军到时,官军却毫无反应,那些心存观望者就会全部站到老边那一头去了。元固啊,要说陇西诸部的实力,老夫比你更熟悉。”夏育微微摇头怅然道,“如果老边能说服狄道以北诸部一同举兵,倾各部之力,至少能纠集两三万人马。到时候,数万人围攻狄道……如果守狄道城的是你,或许老夫还不用担心,凭你的本事,至少能撑过两个月——可是李相如能行吗?”

    盖勋再一次沉默了。盖勋很清楚,羌胡秉xìng刚烈,泠征扣押诸部首领,对他们而言乃是奇耻大辱。能够忍耐到现在,他们已经是托了当年段太尉的福了……

    夏育感叹道:“老边敢放着我们大军不管,掉头杀进陇西,确实是一个妙着。一步失着则步步受制,这局棋,眼下是让老边占去了先手。”
第三十三章 默契
    湟中的两万大军终于出现在狄道城下,将不大的城池围得水泄不通。旌旗招展之下,多的是披发左衽,面目狰狞的羌胡人,吓得城头上李相如心中颤颤。城下如cháo的呐喊声中,狄道城死一般的寂静。

    “看来,李相如是给咱们吓坏了。”李文侯盯着城头看了许久,连个人影都不见;“老边,你说狄道城里的官军是不是都吓跑了,怎么一个兵都不见?”

    老边打量着高耸的城墙,随口答道:“跑是跑不了,不过是躲在城垛后边,不敢露头罢了。”为了一壮声势,老边事先便有安排,将北宫伯玉和李文侯麾下最jīng锐的一万老卒调出来摆在城下。如今看来,果然镇住了狄道城中的李相如。

    “老边,你说现在要是挥兵攻城,有没有机会拿下来?”北宫伯玉颇有些热切地问道;看了狄道城中的情景,北宫伯玉确实有些动心了。

    老边摇了摇头,有些遗憾地说道:“机会是有,不过破城的把握不大,不值得冒险。李相如胆子小,所以更会着紧城防,狄道城未必如我们所见这般松懈。”

    北宫伯玉紧紧盯着城头,依然有些不甘。老边劝道:“伯玉,狄道城早晚是咱们囊中之物,现在无须多想;眼下要紧的,还是去见一见陇西诸部的首领们。”

    一旁的韩遂接口道:“听说最近半个月,冀城中派出不少信使,往来于诸部之间,似乎急于拉拢各部,却不知成效如何?”

    “盖勋他想什么呢?”李文侯不以为然地一撇嘴,“陇西郡的首领恨不得将泠征扒皮拆骨,盖勋想凭几句话就拉拢他们,做梦去吧。”

    “好啊,他们越恨泠征,就应该越感激咱们;不是伯玉杀了泠征,他们眼下还是阶下囚,说不定连身家xìng命都不得保全。”老边欣然道,“盖勋派人,我们也派人,派人去河关、枹罕,甚至临洮,邀请各部首领相聚狄道城下,就说,我老边请客,邀他们赴宴。”

    韩遂亦微笑道:“只是不知,能来几个?”

    “我不贪多,三停之中,能来一停就好。”老边朗声一笑,说不出的自信——他也确实有理由自信。

    应邀而来的陇西部落首领人数,大大超出了老边的期望。自临洮以北,几乎所有部落大豪都接受了邀请,一齐往狄道城赶来。消息只用了一天就传到冀城,令夏育、盖勋二人大惊失sè。

    老边是什么人?他是湟中叛军的首领,是凉州眼下最大的反贼之一。原本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偏偏却有这么多人应邀而至,说明了什么?虽然尚未真正举兵,但是陇西羌胡诸部真正的态度不言自明。

    陇西郡已经危如累卵。

    夏育被迫整兵出战;他必须在陇西诸部真正举兵之前,挽回事态。盖勋搜尽汉阳城中的粮草,又咬紧牙关从守城的郡兵中抽调出四千人,补进夏育军中,而留守的兵力,已然不足三千。

    夏育对此表示担忧时,盖勋决然道:“若护羌能胜,冀城虽空无一人,亦安如泰山;若护羌不能胜,则凉州局势糜烂矣,届时群盗纷起,凭一座孤城,数千乌合之众,又能守得几rì?”夏育一时为之动容。

    二人深知其时局势已到得失交关之际,一心只顾大局,竟然将凉州刺史左昌抛在一旁不理。不过左昌此刻也是自身难保;盖勋弹劾奏疏终于引起朝廷正视,下诏免了左昌官职,接任的新刺史已然在路。朝廷邸报先一步到来,冀城之中,再无人理睬左昌,只凭着盖勋随心所yù。

    夏育草草整编了补进来的四千汉阳兵,便即启程西进。合计一万两千人马,军容整肃,论军资器械,更不是湟中叛军可比。在盖勋想来,即便人数不及叛军,但实力却不弱几分,胜算应在五五之数。

    临出发时,却又收到李相如发来新的书函;原来老边汇聚诸部首领,在狄道城下大张旗鼓,摆宴待客;而后发一封劝降书入城,劝告李相如道:“如今陇西诸部会盟城下,数rì之间,十万大军可坐待立至;李太守乃凉州才俊,必能深通时势,早降免祸。”到了最后,还给了李相如一个承诺:“纵然太守抱忠君之意,心怀不贰,亦当为满城生民计;若能开城,边某必当遣人相送,归于朝廷,三军人等一毫不敢有所犯——此言天rì可鉴。”

    这话什么意思呢?就是吓唬他李相如,你给我睁大眼珠子看清楚了,我已经和陇西诸部会盟了,用不了几天,十万大军兵临城下。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给我早早投降。如果你不想背上投降叛贼的名声,也可以,你就带着兵马离开,将城池让出来,我保证不伤害你们,以礼相送。

    如果说开头叫李相如投降还让对方有些不能接受的话,老边在最后提出的建议,就真正让李相如动心了。不过李相如也不是那种没脑子的蠢货,此前既然已经把夏育当做挡箭牌竖起来了,眼下又岂能不好好再利用一次?

    于是,又一封求援书紧赶慢赶,在护羌营出兵之前,送到了夏育的手中。

    可是夏育已经懒得再和李相如废话了。三两下撕碎了书信,大手一挥,一万两千将士鱼贯出营,踏上了老边为他们选定的道路。

    狄道城下,老边得到护羌营大举出击的消息,微微一笑,先打发无关的诸部首领离开,随即拔营而起,大军一路向东,朝着护羌营的大军迎了上去。

    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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