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莲上君舞-第3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她说的不错,便只是这几日外城便已有微辞,再这样下去,恐怕许多将士都要不满了。
  只是找谁来服侍她呢?
  她对西肼人恨之入骨,瑞鱼她们照顾生活起居还成,贴身侍奉却还是要找个能跟她贴心的人。
  他不怕她再明里一套暗里一套的跟他耍心眼,只怕她无声无息凋谢萎败。
  燕君舞和衣躺在一边拥着她闭眼苦思,她离他很近,他却感到那么遥远,即使身体与身体紧贴,唇与唇相触,呼吸相接,依旧仍是远。
  她的唇柔软却冰凉,隐隐有汤药的苦辛气,刺得他眼角泛起湿意。
  想要紧抱住她,却又怕碰到她身上的伤,弄疼了她。
  反反复复,矛盾不已,只是不知该如何?
  “叶莲,你醒来好不好?我知道你家里还有个弟弟,我这就叫人把他找来,让你们团聚好不好?这样……你就不寂寞了……”他柔声说着,好似在跟她话家常,说着说着一颗心却剧烈的痉挛起来,酸涩疼痛,终是无言相对。
  静默中,她的手指忽然微微动了一下,只是那么轻轻的一下,他便已觉察。睁开眼时,叶莲却依旧昏迷着,并没有半分醒的迹象,但眼角湿润,却有一滴晶亮的泪珠渗出。
  墨菊曾哭着来认错,在沉水殿外的广场上跪了一个晌午,他懒得理会她,却也不能处置她。毕竟此事是经他首肯,他对属下素来宽容,又有阿簪替墨菊求情。他指着阿簪救活叶莲,到最后,此事便也就不了了之。
  其实对墨菊来说,最痛苦不过的便也就是他的漠视。
  那个人眼里没有她,一点也没有她,她已经是他的人,可他提都不提,叶莲好歹他还交代人称呼声夫人,而她却什么都没有,无名无份,那是最尴尬不过的境地。
  燕君舞迷迷糊糊睡去,睡梦中他在沙场厮杀,所到之处无不披靡,终于夺回属于自己的帝位,所有人都跪地臣服,只有她傲然立于人群之中,挥刀指向他:“我要跟你誓不两立——”
  “誓不两立……”他蓦地睁开眼来,额上冷汗涔涔,凉冰冰一片。
  一切如初,她仍在他怀中,眉间却有挣扎之色,软垂的手指在榻边乱抓,也不知要抓什么,用的力太大,指节处攥得发白。
  “叶莲……”他欣喜不已,只差就要欢呼,她醒了,她活过来了。
  他将她半抱起来,连连朝外叫道:“去叫阿簮来……”
  跟着又低头问叶莲:“你要什么?是不是口渴?快端碗水来……
  侍女很快送来一碗温水,他拿了银匙舀水小心喂至她唇畔,不想她竟伸手将侍女跪捧至头上的碗一把抓了过来,她抓着那碗忽地一下便朝燕君舞脑门上扣下。
  一碗水全泼在燕君舞脸上,合着热辣辣的血混流下来,还有一块块的碎瓷。
  她那一下可算狠,“砰”地一声脆响,青花瓷碗碎裂成两瓣,锋利的碎瓷片划破了她的手,也刺破了燕君舞额角,两下里血流个不住。
  燕君舞喝止了要上前按住叶莲的侍女,很快抓过叶莲那只手,叫人打水擦净血迹,清去掌心瓷渣,细心涂上伤药后以净布细细包好,并不理会自己鲜血长淌的额头。
  “杀了你……杀了你……”
  叶莲呜咽着喊,这许多天,她总算说了一句话,却是要杀了他。
  他抱着她轻叹:“等你伤好,再跟我喊打喊杀行么?”
  叶莲咬着牙,额角隐隐可见青筋贲张,嘣嘣地跳个不休。一双眼却仍紧闭着,挥舞着那只没受伤的手在他脸上乱打,打了几下,双手软垂,人便又软软瘫在了他怀中。
  “快叫阿簪来……”燕君舞大吼着,将上前来给他清理额上伤口的侍女一把推开老远。
  总算等到阿簪来,看见他头上伤口便要先来替他包扎伤口。
  燕君舞拿手挡住,望着叶莲道:“别管我,你快看看她,她方才醒了的。”
  阿簪便只有先给叶莲诊脉,诊完又检视了她身上其他伤处,最后长出一口气,微笑道:“可算救转了过来,脉象虽仍细弱无力,却趋于平稳,就照如今的方子继续调补,攻补兼施,应当没有大碍,眼下她是睡着了。”一边却又骂旁边侍女,“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主上受伤了看不到是么?教了你们多少次,连这点伤都处置不了。”
  侍女们委屈不已,却都不敢回嘴,只由着她教训。
  燕君舞得知叶莲无碍,便也就放下心来,长吁一口气,任由阿簪给他包扎额上伤口。
  阿簪清洗伤口的当儿便不停叨念:“主上也真是的,她是个病人,能有多少准头,您就不能避一下?”
  燕君舞弯唇微笑,先是不语,隔了半晌却喟叹道:“总要叫她出口气吧!”
  叶莲再次醒来是在第二日的清晨,醒来后情绪激动,一见到他便尖声利叫,倒像是只刺猬,怒张着满身尖刺,凡是触手可及的东西都被她抓去,不管是硬的,软的,能不能伤人?全都一股脑地砸向他。
  他怕她挣裂身上已结痂的鞭伤,只得迅速点了她的穴道,令她安静下来。
  她是安静了,却仍圆睁着两眼瞪着他,眼里除了恨还是恨。
  这样一直闹了几天,只要他在她醒着时进入她的房间,她便会歇斯底里地发狂,屋子里那些危险的尖利的东西,他全叫人收走,只留了几个枕头等她扔。
  再后来,她终于闹够了。
  看到他进来,不会再扔东西,只是坐在榻上瞪着眼看他,眼里有深切而刻骨的痛恨,无药可解。
  燕君舞一时竟无法与那样的目光对视,微别转脸去,垂目看手掌中那只纤瘦的手,安慰般道:“我知道你恨我,想杀我对不对?可你这样能杀得了我么?还是乖乖等到伤好后再想这些事如何?”
  叶莲牙齿咬的格格响,如此良久方哑着嗓子道:“我弟弟……”
  他心里顿时松了一下,知道她有所牵念,不由微笑:“我正在叫人找,还没找到,等找到他们我就叫人带他们过来陪你。”
  “无……无耻!”她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
  燕君舞忍不住笑,心里却是别样滋味,抬手轻抚她拧成一团的眉心,凑到她唇边低声道:“只要你不寻死,我就不会杀他们……”
  她闭上眼,眼角隐约有泪,到底没有流下来。
  许久,她才睁开眼,凝眸望向他,一字字道:“放我走——”
  她说,放她走!
  燕君舞蓦地失笑,斩钉截铁地道:“不可能。”
  “那就,杀了我。”她继续道。
  燕君舞哭笑不得,拥住她柔声威胁:“你难道不担心你弟弟他们了?”
  叶莲转开眼不看他,微喘着气道:“你方才说我不寻死,就不杀他们……但我可以让你杀了我。”
  燕君舞头有些大起来,耐着性子好言跟她道:“叶莲,我们好好在一起成不成?别再说什么杀不杀了……我不会杀你,以后会好好待你,再不让你受委屈。”
  叶莲“咳”了两声,缓缓道:“跟你在一起……我会每天都看到死尸……看到血……看到穆师兄那只血淋淋的断手……”她不像他,屠戮的是别国人的性命,可以毫不在意,杀完人翻过一页便是新的一天。
  “你……”燕君舞深吸了口气,竭力使语声平和,“那不过是个不相干的男人。”
  “是与你不相干……”叶莲望着他,很快地道,“我没有办法跟你在一起,跟你在一起,我会无时无刻不想着杀你,不想着报仇……”
  燕君舞缄口无语,这的确是个问题,他其实知道,只是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想放她走。
  “放我走。”她又一次道。
  他微抬起头,凝目看她半晌,终于颔首:“好,等你伤好后,我放你走。”

  

  恩赐

  秋雨淅淅沥沥绵延了半月,仍兀自下个不停。
  随着冬日的临近,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凉。
  夜里时,殿内已需要生火盆。
  燕君舞这些日子来一直宿在自己的寝殿里,他又恢复了往日的作息,每日不到五更天便起床洗漱吃饭,然后去前面鼎楼,与一干门人、将领议事。
  自从答应放叶莲走后,他已有些日子没去看她,一是因为大师父左丘立的到来,二是因叶莲不想见他。
  她没醒来时,他整日想法设法让她醒过来。
  等醒过来才知,还不如不醒的好。
  最起码,他那时可以抱一下她,可如今,他根本就近不了她的身,她不让他碰她一下,稍许的靠近,都会让她狂躁。
  于是只有不见。
  阿簮不时会来告知他叶莲的伤情,他知道她的身体恢复的不错,身上的鞭伤已大部分脱痂愈合,而且没有留疤。
  这是个好消息,也是个坏消息。
  伤愈便意味着她要离开。
  叶莲已经托阿簮催问过好几次,他便以她伤还未痊愈敷衍着。
  一次两次还好,到第三次第四次时便再敷衍不住。
  悬都那边也在催,已经发来几次诏书,要他带军回去接受封赏。
  明摆着是鸿门宴,他又岂能回去?
  只是目前形势不妙,云简忽然带兵反击,已将列贤逼得节节后退,短短月余,便收复明波湖一带失地,将列贤逼到了上阳诸岭。
  凭着上阳关,列贤还可抵挡一阵,只是眼下天气转冷,军需补给便成了问题。
  燕白山那边显然已不再信任列贤,已经断了给列贤的补给,列贤每每去催,便以各种理由推脱。
  列贤无奈,只得暗中求助于燕君舞,燕君舞也不能眼看着列贤不管,还是得资助一二,多亏黑雕城还有囤粮、又叫人在北地赶做了一批过冬衣物送过来,如此方勉强助列贤撑过此冬。
  前方战事失利,城中将士便也人心浮动,议事会上此事便成为争论的重点。
  连带黑雕城是守是弃,也一并搬上了台面。
  殿堂上吵吵嚷嚷议论不休,甚至还有人唇枪舌剑的大声争执起来。
  燕君舞一直都没表态,只是聆听诸人意见,正思虑时却听左下首坐着的大师父左丘立一叠声咳嗽,转头看时,果见左丘立拿眼把他望着。
  正在争论的诸人听到咳嗽声,顿时噤声,一个个敛声屏息,殿上立刻静了下来。
  左丘立对燕君舞来说,既有授业之恩,又有养育之情,当年燕君舞帝位被夺,多亏他力保,带着年幼的燕君舞远赴沙齐河以北之地,这许多年也一直是他在背后为燕君舞出谋划策。
  因此缘由,燕君舞对他自是与别不同,犹若亲父母般尊崇有礼,便是在人前,态度都十分谦恭,当下温颜问道:“大师父有话请讲!”
  左丘立这才开口,只问燕君舞道:“主上打算如何?”
  燕君舞不疾不徐道:“列贤连吃败仗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云简那边连着猛攻,到上阳关这一带只怕便要修正一番,且与她耗着,吃了败仗未必就是坏事,不是正好让悬都那边安心么?黑雕城是弃是守,如今还要看大师父最后的论断,暂可不谈此事。”
  左丘立捻须颔首道:“嗯,看来主上早就胸有成竹,只是悬都那边又要如何回话?”
  燕君舞半歪着身子抚额,微转了眼看向右下首的慕容蓑,道:“阿蓑,即刻修书一封去悬都,就说大雨不便行军,将日期推迟至明年开春便好。”
  如此这番争论才算罢休,一时又谈起其他事宜,燕君舞看看时辰,差不多也是该散的时候了,正待众人将最后议题商讨完毕,却忽有一个心腹侍从湿着半边身子从身后小门那里匆匆走了过来。
  那侍从直走到他身旁,凑过来附耳禀报道:“主上,夫人闹着要走,瑞鱼姑娘拦不住?特地叫我赶过来……”
  他还没说完,燕君舞便已挥手打断他,低声道:“回去,叫扶中拦住她,我随后就到。”
  侍从得令很快退下,可殿堂上众人却还讨论的热烈,他心里烦乱,实在听不下去,便叫过慕容蓑低声交代一番,眼瞅着左丘立不留神,带了随侍便自后面的小门溜出了议事大殿。
  左丘立转过头来不见了燕君舞,便问对面的慕容蓑道:“主上呢?”
  慕容蓑对着旁人尚能面不改色地撒谎,当着左丘立心里总有那么点忌惮,面上便有点不大自然,晒然道:“大概出恭去了。”
  左丘立皱了下眉,却忽听风雨声中,隐隐传来马蹄声响,不由起身走至前面,推开窗扇往下一看,便见一辆马车停至楼下,大雨中两个侍从手撑大伞帮燕君舞遮风挡雨,护送着他上了那辆马车,转眼之间,马车已疾驶而去。
  他转身走回来,脸色便不大好看,问慕容蓑道:“主上出个恭竟要回内城才成么?”
  慕容蓑故作不知,装傻道:“啊,主上回内城了?”
  左丘立哼了一声,又道:“我听说主上自破城后便宠着一个东宁女子,可有这回事?”
  慕容蓑只好继续装傻,应道:“这个……内殿中事,阿蓑便不清楚了。”
  左丘立斥道:“你不清楚,阿簪还能不清楚?”
  慕容蓑被他问住,不由汗颜,呐呐道:“大师父……妇人家的话,阿蓑一向是当耳旁风的。”
  “你?”左丘立斜眼乜他,道:“也就只在面子上过得去而已,背地里那耳朵根子也不知有多软。”
  “哦……”慕容蓑脸上忽红忽白,虽是端坐不动,头却微微垂了下去,“大师父谬赞了。”
  马车一路疾驶回沉水殿,不等车子停稳,燕君舞便一跃跳下,冒雨大步往里面冲。身后侍从忙不迭撑开大伞,紧跑几步方追上他。
  走至大殿前的丹墀上时,瑞鱼已迎了上前。
  “人在哪里?”
  “回主上,夫人在后殿,扶中大人正在劝她。”
  燕君舞心中有数,略松一口气,扔掉身上被雨水打湿的披风,径直往后殿赶。
  叶莲被扶中堵在通往前殿的回廊内,却不知怎样竟把扶中的剑抢了过去,拿剑抵着他脖子,威逼阻拦她的众侍卫后退,一边道:“退开,不然我就杀了他。”
  扶中张着两手小心后退,边退边劝她道:“夫人,外面雨大,就算你要走也等雨停了再走,何必急于一时?”
  叶莲咬牙道:“我不管,我今日一定得走,就算天上下刀子我也要走。”
  燕君舞推开挡在面前的侍卫上前,沉声道:“我说过等你伤好便送你走,你如今身体还未复原,急什么?”
  叶莲道:“我的伤已经好了。”
  燕君舞“哦”了一声,慢慢往她跟前靠近,半是调笑半是认真地道:“真好了?那先回房,让我看看再说。”
  叶莲忽地一下把剑指向他,涨红脸怒骂道:“你无耻,滚开,让我走!”
  “叶莲……”燕君舞变了脸色,语声扬高,似要发作却忍住了。
  “你说过等我伤好便放我走,为什么总是推三阻四?君子一言,燕君舞,你说话到底还算不算数?”叶莲怒声质问。
  燕君舞不置可否,然脸色阴沉,凝目看她片刻,嗤地冷笑道:“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君子,你难道不知道?”
  “你——”叶莲气得嘴唇发白,她就知道信不得他,他这样的人又怎能相信?可恨她竟然就信了,真是愚不可及,她又恨又悔,颤声道,“骗子,你这骗子!”
  燕君舞看她如此,又有些心疼,软下声道:“眼下外面兵荒马乱的,你身体又不好,遇上什么谁来救你?我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叶莲咬牙苦笑,他把她害成这样,还说是为了她好,也亏他说得出口,“你若真为我好,就放我走。”
  “叶莲……”燕君舞想要靠近她一些,叶莲手里长剑却立刻便毫不留情往前送了一寸,迫得他不得不站住,旁边的侍女、侍卫已在扶中的示意下退出老远,廊下便只剩了他二人。“有话咱们回屋慢慢说,你看,底下人可都看着呢!”
  “别过来,放我走……我没话跟你说,我只要离开。”
  “非走不可么?”
  叶莲没有再答,只看着他,眸中冷冷,毫无留恋毫无温度。
  “好啊,走,可以……”燕君舞心头一股怒意上涌,忽然抬手叫道,“拿剑来。”
  后面的侍卫应声递来一把剑。
  燕君舞一把接过,缓缓举起长剑道:“走可以,打败我就放你走。”
  叶莲紧握长剑,几乎把嘴唇咬破,二人对峙许久,她忽然举剑对准燕君舞胸口便是猛地一刺。
  燕君舞横剑,半途将这一剑挡住,两剑激碰下发出叮然脆响。
  叶莲只觉虎口一麻,剑上反冲力令她不由自主退后两步。
  她攥紧剑柄,举剑上前又刺,他再挡,立时又将她拍了回去。
  其实这是徒劳,他是她师父,她如何能是他的对手?
  只是不能认输,就算拼不过,也要拼。
  到第三剑,她换了招式,剑尖忽左忽右,到他面前时却直取眉心。
  燕君舞很轻易就识破,似是不耐,忽然出剑反击,将她刺来的剑格挡在外的一瞬,蓦地翻腕,长剑宛如铁鞭,迅如急电般平拍下去,正击在叶莲胸口。
  叶莲顿时如受锤击,手中长剑脱手飞出,血气翻涌间,仰身直跌下去,一跤坐倒在地,好半晌都喘不过气来,只觉胸口憋闷,竟好似被巨石压着一般。
  耳旁嗡嗡嘤嘤响个不休,依稀夹杂着燕君舞的嘲笑声:“你败了,要走,什么时候打败我再说走的话。”
  叶莲在地上挣扎着爬起,咬着牙道:“总有一天我要打败你……打败你……”
  她捂着被抽了一剑,奇痛无比的胸口,跌跌撞撞往前走,却被他一把拉住:“你去哪儿?”
  “放开我,让我走!”叶莲使力想要挣脱开来,却无济于事,气愤痛楚之下,两脚并用,在燕君舞身上又踢又打,“你放开我,你这个骗子……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燕君舞一双眼定定望住她,目光幽深晦暗,隐有暗潮涌动,缓缓道:“好,我放你走,不过走之前得算算帐,你这一身武艺是我所传,先还给我再走。”
  “我还给你,你拿去,还给你。”叶莲伸出两手到他面前,双目尽赤,竟有几分癫疯之态。
  燕君舞伸手将她两腕握住,拇指紧按在她脉门上,一字一顿问:“你真的不后悔?”
  “我只后悔认识了你。”她吸气,决绝地回他。
  燕君舞目中寒洌如冰,血却涌上头去,拇指用力,压着她的脉门便摁了下去。
  只一下便将她两腕筋脉废掉,叶莲“啊”地惨叫一声,整个人立时便软了下去,他松开她双手,很快抱住她滑下去的身子。
  她已痛晕了过去,燕君舞心头一阵凉一阵痛,一言不发将她抱至偏殿中放于榻上。
  扶中进来告退,话语里有劝解之意,他心神恍惚也没留意去听,只挥手让他下去。
  叶莲静静躺在榻上,再也不哭不闹。
  他看着她,脑子里好似一团乱麻,千头万绪只是无法理清。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醒了过来,第一句话便是:“我可以走了么?”
  燕君舞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语声轻飘:“可以,只是,你如今这样,能走得出去吗?”
  叶莲只觉浑身酸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却道:“你放心,便是爬我也要爬出去。”
  她废了很大的力气才从榻上坐起,站起来往前走时,却是举步维艰,勉强迈了两步,便一跤扑倒在地。
  燕君舞就那么坐着,也不去扶,硬着心肠看她一点点艰难地朝门口爬去。
  直到她爬到门口才扬声吩咐道:“让她走,谁都不要拦着,内外城门都给我打开,给她一路放行。”
  她爬出门去,在他视野中消失。
  他想跟出去,却硬是逼着自己坐在那里不动分毫。
  时光在这一刻变得漫长,他如泥胎木偶般坐着,只怔怔望着窗外,窗外大雨如注,哗哗不停地下着,空气里有冰冷的霉味,慢慢弥漫过来,包围住他,满身满脸的霉烂气息,逼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后来,侍女进来问午饭如何安排,他才回过神来,心头却揪成一团,痛不可挡。
  “她……她到哪里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语声仓惶,竟是莫名其妙的狼狈。
  侍女愣了下,很快走出去,过了片刻,扶中从外进来禀告他道:“禀主上,夫人她现如今在书楼前面的广庭里,爬到那里……就没再动过。”
  燕君舞这才动了动,似乎是想起身,却终究坐着没动,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他忽然站起身来,举步便往外走。
  扶中适时递过伞来,他伸手接住,便匆匆往外走。
  大雨下的越发紧密,一串串甩下来,在地上砸起豆大的水花。
  书楼前面的广庭中积满雨水,一脚下去,便漫至脚踝。
  叶莲伏身卧在地上,半边身子都浸在冰冷的雨水中,大雨浇下来,没有丝毫怜悯地泼在她身上,将她淋得透湿。她却没有丝毫反应,无声无息地静卧在泥水中,一动不动。
  她竟爬了这么远,好在还没有出内城,若出了内城给大师父知道,那时可就真没有人再救得了她。
  燕君舞举着伞站在廊檐下伫立片刻,只觉胸口处“叮”然一响,好似有什么碎裂,竟是绞痛难耐。
  他丢下伞大步走过去,大雨一瞬浇了他满头满脸,他也顾不上擦,弯腰抱起意识全无的叶莲便往沉水殿去。
  燕君舞没再派人去请阿簮来,只着人准备热水,亲手剥去她那一身水淋淋的衣服,将她放在浴桶里。
  叶莲的神志在清醒与半清醒之间,偶尔会发出一声痛楚的呻吟。
  他将她洗干净抱起来放上榻去,拉过锦被盖住,然后上榻隔着被子紧抱住她。
  她的身体许久都是冰凉的,他的手伸进去,触到她凉凉的肌肤,肌肤上已无疤痕,摸起来柔软光滑,肌理细腻骨肉匀,他已好久没有这样抱过她。
  燕君舞俯首凑到她修长的颈间,鼻中闻到幽香阵阵,他慢慢吻下去,却没觉得甜蜜激动,心口那里翻搅着痛,好似这一吻便是最后的诀别。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死都不肯跟着我?既然你决定好死,这个身体想来你也不会在意……”他喘着气撩开被子纠缠上去,眼角却有泪滚落,抚着她湿漉漉的头发低低道,“就当是给我个恩赐,临死之前满足我一次。”

  成真

  叶莲昏睡着,丝毫没有抵抗能力。
  于是他轻易就占有了她,一寸寸攻陷深入。
  她的腰肢那么软,软的像水,好像随时都会从他指缝间溜走。他紧紧握住,不让她溜走,近乎疯狂的掠夺索取。她时不时会发出一两声吟哦,面色潮红,皱着两条淡而纤细的眉,鼻翼急促翕动,一脸痛楚之色。
  他知道她痛,他也痛。她的身体虽火热紧 致,却是干涩的,一来一去仿佛磨着层砂,撕裂着脆弱的神经。
  “叶莲……小叶莲……”燕君舞垂首下去吻她蹙成一团的眉心,吻她微翘的鼻子尖,热汗顺着头发丝一滴滴落在她腮上,他伸手抹去,轻捏她软软的脸颊。她如今瘦了许多,两腮再不似以前那般鼓鼓的,那时他最喜欢就是捏她的脸,然后她会生气,脸红红撅起小嘴,嘟嘟囔囔地表示不满。
  他呢,就看着开心不已。
  可是已经多久没再见她这样了,自从破城后她整个就好似变了一个人,便是在那些虚情假意的日子里,过去那个她也没有回来。
  他知道,以前那个叶莲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是他一手毁了她。
  他在她身体里肆意冲撞,痛到极点的时候是极致而虚幻的快乐,恍惚中好似看到她快意的笑,娇媚明艳,像一朵花儿盛开。
  浑身就那么一紧,然后爆发,亦在她身体深处盛开。
  而后他颓然伏趴下去,汗淋淋在她温软的胸口喘息。
  许久之后,他身体某处再一次苏醒,借着留在她身体中体 液的润滑,与她再一次契合。
  叶莲有一阵似乎有了知觉,微微睁开眼在黑暗深处看他,那目光有些虚飘,像是看到了他,又像是没有看到,渐渐一双眼眸竟有惊骇之色,仿佛看到了魔鬼,忽然微张着两瓣嫣红的唇惊声喘叫:“不……不要砍……穆师兄……”
  她的声音虽低弱没有份量,却是凄厉,嘶声喊过之后,两眼直直翻上去,再无声息。
  燕君舞胸口猛然一滞,俯首下去,扳住她的脸,让她面朝向自己,咬牙道:“叶莲,你睁开眼看看我是谁?我是燕君舞……我是燕君舞。”
  她的眼睛半睁半闭,漆黑的眼珠上映着他的影子,却是黯然无神。
  外面雨还在下。
  耳畔是漫无边际的潺潺水声,一层层帷幔低低垂着,殿内暗沉沉一片,分不清是白天黑夜。
  侍女们鱼贯进来,端水帮榻上人事不省的叶莲擦洗,然后再一件件穿好衣服。
  天气很凉,她们给叶莲穿的很多,厚厚地裹了好几层,最后又披了一件狐皮大氅在外面。
  燕君舞坐于一边默然看着,等她们收拾妥当,便起身上前抱起叶莲往外殿走去。
  扶中已在那里侯了多时。
  “都准备妥当了?”燕君舞走至他面前,微顿住脚步问。
  扶中道:“都照主上的意思准备好了。”
  燕君舞“哦”了一声,默默点着头,再没有话,抱着人径直往外走去。
  殿外空地上停着一辆三架马车,侍从撑起大伞一路将他送至马车边,先一步上前撩开车帘让他将叶莲放入马车内。
  马车内立刻有人伸手来帮忙,那是个面貌清丽的少女,依稀在什么地方见过。燕君舞皱眉看了一眼,知道那便是扶中提到的那个秋琪。
  眼看秋琪将叶莲接过去,安置在铺设了厚厚被褥的卧榻上,除去外面的大氅拉过被子盖好,燕君舞这才放下车门帘,退身走至一边。
  扶中跟过来,他便问:“那个女子信得过么?”
  “主上放心,我答应放她回东宁,所以她答应我会好好照顾夫人,毕竟她们都是东宁人……”
  燕君舞道:“如此就好,你们便从柞树林后面那条路走吧!这些日子大雨,蓬蒙江上风浪也大,坐船只怕会出危险……”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扶中心里却很明白,坐船危险倒在其次,到上阳关惊动列贤与云简这才是重点,他不想叶莲跟薛棠在一起,就算是送叶莲回东宁,他也不想他们相见。
  扶中应了一声,便躬身行礼,跳上马车。
  车夫扬鞭,马车即刻便驶了出去。
  燕君舞转过身,耳听得马蹄、车轮声远去,并不回头看一眼。
  此后,可还有相见之日?
  也许还会再见,却要等到他吞并东宁那日了,那时她只会更恨他,相见又能如何?
  他一步步踏上台阶,缓缓走入偏殿内。
  殿内空荡荡的,风吹过来,有雨丝拂在他脸上,泛起一阵湿潮的凉意。
  卧榻上的被褥已被换过,收拾的齐齐整整,再也嗅不到她的味道。
  燕君舞仰身躺上去,他觉得累,身心俱疲,好似刚刚经历了一场长途的跋涉,想睡却偏睡不着,折腾了许久,方晕晕沉沉睡着。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